第八章
十數年未使用過的陰森地牢傳出陣陣腐敗的氣味,是腐朽木料的味道混合陰溝老鼠敗壞腐爛的味道,終年不見天日的黑牢伸手不見五指,而今因為文犀月的住進,潮濕的石牆上多了一盞微弱的油燈。
嗯的一聲,迷惘的黑眸瞬動數下,好奇地探索,陌生至極的環境她從未到過,記憶里她讓人以布巾掩住口鼻,接下來的事便全不記得了。
思緒一閃而過,她睜大眼,不敢置信!
“難不成、難不成……”
寒意自背脊底竄升,冷汗涔涔。
她試着坐起身子,睡葯的藥性未退,費了好大的勁好不容易扶着石牆坐起。
“這兒該是地牢吧?沒想到我會有被關在這裏的一天,哈,可笑。”她自嘲道。
開鎖碰撞聲響起,文犀月精神一振,戒慎地盯看石梯上端隱約可辨的厚實巨門,抬高下巴,她絕不能懦弱。
開門而入的是兩名侍衛打扮的黑衣紅巾漢子,兩人打開牢門,絲毫不憐香惜玉的扯住文犀月雙臂,一人捉住一邊,極為粗魯。
從小到大,她何曾被如此無禮對待過?眉目一斂,喝道:“放肆!”
“賤丫頭耍什麼威風。”侍衛當她是叛徒,已不敬重她是小姐的身分,粗魯捉着她到飛龍廳。
十餘只大火炬把飛龍廳照得明亮無比,這裏本是神毒門議事的場所,足可容納門下二十餘名分堂堂主入內議事,而今偌大屋子裏僅有文立天及李元兩人。
文立天雙腿交疊坐在飛龍椅上,陰白的面孔仍是不見血色。
分不清是怒、是恨,文犀月幽幽的目光一斂,迸出嚴厲的精光。
文立天擺動衣袖斥退侍衛,開口道:“藥王解本在哪?”之前搜過她身,除了解毒丹丸外並無它物。
“不知道。”
“哼!好個不知道。你要是肯乖乖交出藥王解本,叔叔可以不計前嫌讓你重回神毒門享受榮華,你好好考慮考慮。”他不帶溫度的說著。
不,叔叔根本不是真心要放過她!一股邪惡的氣氛不斷自他背後湧出,她的心清楚的感受到。爹娘的離世是她這一生最深刻強烈的痛,太恨、太怨,她絕對不會原諒叔叔的所作所為。
“早在你殺害我爹娘時,我跟你便不再有叔侄情分,現在落在你手裏,只怪我活該,要殺要剮就動手吧。”她吃力地站直身子,毫不畏懼文立天陰冷的目光。生死有命,她已看淡了。
文立天薄薄的血唇掀了掀,一張青白的臉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就連垂立在側的李元,此時也不明白主子在想什麼。
“看樣子你是不打算交出藥王解本了,不愧是大哥的女兒,真有骨氣。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氣能撐到何時!”白唇一張一合,全然冷冽的口吻。
他肯定藥王解本不在這賤丫頭身上,搜身的丫鬟連最細微的鞋子都拆開來看過。
莫非她把藥王解本交給了旁人?
思及此,文立天兇殘一現,身影微晃,上前,五指已然扣住文犀月咽喉。
“放……手……”文犀月被突如其來的攻擊嚇住,脖子上的力道讓她順不了氣,臉色潮紅,呼吸急促,拚命掙扎,但徒然無功。
“叔叔的脾氣近些日子來越來越急躁,你該乖乖聽話別讓我生氣。”文立天一字字徐徐說道,手上的力道卻絲毫沒放鬆。
“放……手,你這禽獸……不配當我叔叔。”反正都是死,她絕不屈服。
“賤丫頭!”
就見文犀月已半昏了去,出氣漸多、入氣漸少,再不鬆手,小命難保。
“門主,月小姐已經昏過去了。”李元上前一步。
“怎麼?你要替她求情?”
“不,屬下不敢,只是月小姐就這樣死去,那藥王解本的下落就沒人知曉了。”
文立天沉吟了會,手一放,文犀月的身子軟綿綿地攤倒在地,若不是她胸口有小小的呼氣起伏,旁人還道她已死去。
“你有主意了?”他重回飛龍椅,坐姿隨意。
“是的,屬下發現了一個人。”
那日擄走文犀月的灰衣老乞丐就是李元所喬裝改扮的。派去的手下一一被打敗,李元不得已只好親自出馬。那追着他打的家僕是真的,為了不讓旁人起疑,他硬是承受下木棍擊打的苦肉計,總算是把人捉了回來。
“說下去。”
“那名護送月小姐的男子可能是個重要的線索。”
“哦。”叫康諺是吧?
“據屬下推測,那名男子或許知道藥王解本的下落。”
李元做此推想也無可厚非。文犀月與康諺形影不離,若她身上沒有藥王解本,便可能是交給旁人保管。無論是北楓山莊的人或是康諺,只要具可能性就去查,否則就算逼死文犀月,藥王解本也不會到手。
“你拿那賤丫頭當餌?”文立天揚起唇角。
“嗯,這樣一來,無論是北楓山莊或是康諺都不敢輕舉妄動,任我們予取予求了。”李元恭敬答道。
“好,本座就先留下那賤丫頭的小命。其餘的事交給你一手打理,別讓我失望呀。”
“屬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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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醒醒……醒醒……”
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輕喚。
“誰……”
張開沉重的眼皮,一室陰暗——她睡了多久?
是幻覺吧?這個地方哪還會有人叫她小姐?她已是階下囚,昔日風光已逝。
搖搖頭,放任身體躺在乾草堆上。地牢暗無天日,她醒醒睡睡,已不清楚給捉來幾日……唉。
“小姐……”
這兒——還關着旁人嗎?
聲音清晰可聞,推說是幻聽也太不合理,她勉力撐着身子坐起,憑着細小的燭光四處搜看。
“小姐,我在這裏。”蒼老的聲音自牢門外傳來,文犀月狐疑的凝神細看。
“你……是誰?”平日送三餐的侍衛怎地換成名老人?她眯起眼睛打量,依稀見過此人。
“小姐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在廚房燒水的周老頭呀。”周老頭壓低音量,深怕讓外頭守門的侍衛聽見他的說話。
“是你!周爺爺!”她喜道,憶起孩提時候老愛纏着他老人家編些竹炸蜢、花籃什麼的。
當年神毒門就她一個小孩兒,平日生活倒也無聊得緊,一回,她隨處散步賞花,走着走着,竟走到廚房後頭的一片草地,那時遇着一名老人正巧手編竹子,她好奇地走上前去觀看,就這樣和周爺爺相熟了起來,往後她一有空便會到廚房後頭找周爺爺學編竹子。
“是我周老頭,你終於認出我了。”
“周爺爺,您怎麼會到地牢來?這裏戒備森嚴,萬一給人發現了可怎麼辦才好!”她爬向牢門旁,慌忙道。
“我拜託外頭的侍衛讓我送飯進來,那群人對我這個糟老頭不會有戒心,反而樂得把差事交給我做,你就甭擔心了。”周老頭安撫的說,滿是皺紋的臉孔露出溫和一笑,極能安定人心。
“聽您這麼說我就放心了。”
“唉,小姐瘦了好多啊,你在外頭吃了不少苦吧?”
文犀月低下頭,鼻頭酸酸的。見到周爺爺就像見到親人般,沒想過在這樣的局勢下仍有人肯對她付出關心。
“別提這些了。周爺爺,我有件事想向您打聽。”
“你說。”周老頭沒忘把食籃送入牢房,他能做的十分有限。
“我娘……她……的屍體給安葬了嗎?”她最最掛心此事。
周老頭頓了下,拿了個饅頭交到文犀月手上。
“夫人讓我給偷偷安葬了。”
“真的?!”
當下周老頭也不隱瞞,一五一十道出數月前發生的事情。
原來,那天周老頭一直躲在一旁偷看整個情況。他年老力衰無力救夫人,躲在草叢裏不敢出聲,直到文立天率人離開古厝下山搜尋文犀月,他趁古厝無人看守之際悄悄背了夫人的屍首自山間小路逃了出去;慌亂之際,他將夫人埋在一處隱密的地方,再悄悄返回神毒堡,其間神不知鬼不覺,誰也料不到一名燒水的老頭竟有這等膽識。
文立天仔細盤問門內上上下下,自是查不出任何線索。
“小姐,夫人的事你就安心吧。”
文犀月早已熱淚盈眶,一顆心感激得快要炸開。娘沒事,文立天威嚇的信件內容是假,她總算能放心。
“周爺爺,我真不知該如何向您道謝!”
“小姐別這麼說,是周老頭無能,能做的事有限。”他忍氣吞聲待在神毒堡為的就是對已逝的門主盡忠,現在連小姐也給捉了回來,這下該怎麼辦才好?
“不,若不是您,只怕我娘便不能安眠。現在我已經不擔心了。”她笑了笑,眼睛有了光采。
“小姐……”
門外粗魯的叫喝打斷周老頭的話。
“周老頭,飯送好了就快出來,磨磨蹭蹭的做什麼!?”
“是是,我這就出來了!”周老頭連忙朝石梯上的守衛點頭,手下忙着收拾食籃。
守衛冷眼一瞧,嘴裏哼了聲便往外去。
“小姐,我往後會天天給你送飯來,你自個兒保重身子啊。”拎起食籃,周老頭不舍地站直腿。
“謝謝。”
周老頭緩緩出了地牢,黑暗的空間僅剩她一人孤伶伶的。
咬了口手裏的冷饅頭,她心中不禁感到一股暖意,平時淡而無味的白饅頭,今日多了肉片夾在其中。周爺爺待她真正好呢。
腦海里不期然浮出一張亦待她極好的男性面孔。
“康諺。”她輕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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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那日文犀月突然失了蹤影,康諺在白河鎮尋了半日仍尋不到人,當下便動身往回途與魏鴻軍的人馬會合,五百人的隊伍如今已駐紮在放雲山山腳下,就等魏鴻軍一聲令下攻向山頭。
“莊主,神毒門派人送了封信來。”青衣侍衛送上書信隨即退下。
魏鴻軍正與康諺議事,此時也不得不先看信。文立天派人送信來必定有事。
兩人飛快讀完信件,臉色大變。文中竟以文犀月為要脅,逼他們拿藥王解本交換文犀月。
“豈有此理!”魏鴻軍大力拍擊桌面,氣憤不在話下。“又是為了藥王解本!”
“即使我們拿藥王解本去換人,文立天也不可能真的放了月牙兒。”康諺中肯地道。
魏鴻軍微點頭贊成,道:“現下我們到哪找藥王解本?那本書月兒藏在哪裏我們根本毫不知情。”他知道月兒把書藏了起來,卻不知是在康諺身上。
康諺苦笑,自懷裏掏出一本黑皮書冊,道:“月牙兒事先把書交給我保管,她大概預知自己會被捉,神機妙算的把書托給我。”
“有藥王解本在手並不能保證救得了月兒。文立天心狠手辣,詭計甚多,若真送上藥王解本,只怕他會以月兒來控制北楓山莊,到時候才真是頭疼呀。”魏鴻軍深思熟慮,眼光看得極遠。
康諺自知情況危急,多延些時候,月牙兒就多受苦,腦袋千迴百轉苦思對策。
“這樣吧,我從秘道潛進神毒堡,魏莊主先行領軍在山下守着,到時裏應外合,一併消滅文立天。”
“此舉風險極大,萬一不成,只怕會害了你和月兒的性命。”
“這……”
“我知道你心急月兒,我又何嘗不擔心,咱們再另外想條好法子。”
魏鴻軍拍了拍康諺肩頭,面色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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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老頭夜訪魏重陣營,讓魏、康兩人吃下定心丸。
在周老頭拿出一片鵝黃色布料后,康諺便相信周老頭是月牙兒派來的人,因為那片布料和花婆婆送給月牙兒的衣裳顏色一模一樣,就是她那天穿在男裝里的衣服。
康諺當晚便隨周老頭潛入神毒堡,按照原訂計畫來個裏應外合,打算在清晨時分奇襲沉睡中的神毒堡侍衛。
東方的山頭隱隱可見淡色青光,一批批勁裝部隊稍稍逼近山頭,眾人壓低呼吸聲,全神貫汪凝看帶頭者的指令,隨時準備闖攻神毒堡。
康諺遵照周老頭之前的吩咐,以着上好的輕功躲過巡守的侍衛。神毒堡佔地極大,約莫佔了放雲山二分之一,若沒有熟悉地形的人指引,怕是找到天大亮也找不出文犀月囚禁的地牢。
他走進一條陰暗的階梯,階梯的走勢向著地底,不久便走到一處有亮光的地方。
他探了探裏頭,只有兩名侍衛守着,桌上散佈五、六個空酒罐,侍衛大概是喝了周老頭送去的酒,昏昏沉沉睡去。
“周老頭真有一套。”他笑,取走鑰匙,最後又點了兩人睡穴,小心謹慎至極。
“月牙兒,醒醒。”他開鎖入牢,小心抱起乾草堆上益顯瘦弱的可人兒,見她這模樣,不覺一陣心疼。
不着地的凌空感讓睡不安穩的文犀月猛地睜開大眼,眼裏流露出貨真價實的驚惶。
誰?
“月牙兒。”
這個聲音好熟悉啊!
她眨眨無法對焦的眼,極力看着眼前熟悉的輪廓。
“康諺。”她抬了抬身子,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失神的眼頓時生出精神。
“是我,對不起,害你受苦了。”他不禁用力摟住她,數日的不安在見到她后總算放下心中大石,這種害怕一次就夠了。
淚,像斷線的珍珠直落。他來了!在她快支持不下去的時候來了!從前不知相思為何物,現在她卻深刻感受到思念一個人的煎熬有多難承受。
幸好,他來救她了。
“我好想你。”
“別哭,你我再也不分離了。”他心痛的擁緊她,緩緩退出牢房。
康諺命懷裏的人兒暫時噤聲,數個起伏,隱身在隱密的假山後頭。
“我們不快些離開,待天色大白就走不了了。”文犀月小聲低語,她明白神毒堡的守備有多森嚴,再不走,只怕讓人發現了。
康諺在她頰上親了一親,道:“我和魏莊主約定好時間,今兒個趁機攻下神毒堡,為你雙親復仇。”
“你是說舅舅他——”
儘管文立天布下天羅地網,卻萬萬料不到神毒堡里會有個通風報訊的燒水老頭。
在周老頭掩護之下,康諺帶了迷藥進入神毒堡,當夜即在侍衛飯菜中下了葯。
“沒錯,五百精兵已埋伏在四周,只待我打出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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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敗如山倒!
紅煙起,五百精兵攻入神毒堡,饒是放哨的侍衛再機警也抵擋不了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清晨進擊的魏家軍佔盡優勢,敵人尚未釐清狀況便成了階下囚,即使臨時反應過來,武器配備還來不及穿上就給一刀砍斃。
站在高處往下看,清楚可辨神毒堡侍衛潰敗混亂,毫無招架能力,好幾次欲使毒於魏家軍,不料混成一氣的打鬥景況硬是怕傷了己方而作罷,神毒門是註定敗北了。
文立天頭髮散亂,倉皇穿上外衣,固定的布繩飄揚在空中,出手狠毒不顧手下安危撤出毒粉,他已殺紅了眼。
眼見神毒堡里裡外外侍衛已棄械投降,魏家軍團團圍住死命掙扎抗斗的文立天及三、四名部屬。
“別再前進了,小心文立天使毒!”康諺出聲喝住眾人。
魏鴻軍聞言,立即停止前進,走上前與康諺會合,見他順利帶出文犀月,一顆心才真正放下。
“月兒,舅舅來給你報仇啦!”
文犀月氣力不足,只能牽牽嘴角。
文立天見文犀月毫髮未傷出現在眼前,又恨又怒。在他趕往地牢擄人時才發現地牢空空無人,盛怒之下揮袖斃了兩名侍衛。眼見藥王解本就要到手,豈料竟發生此事。他恨,恨透了!
陰狠的眸光停在一名陌生男子臉上,薄唇掀動:“你就是康諺?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康諺上前一步,一派自然嬉笑臉孔。
“我這人就好打抱不平,神毒門門主的位子不好坐哪!沒本事的人還是乖乖下台,把位子還給正主兒才是。”
“狂妄的小子,這裏沒你說話的份!”文立天喝斥,失去平日的冷靜。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一日之間被毀去大半,這筆帳全記到北楓山莊及康諺身上。
“這裏當然有我能說話的份,你瞧瞧這是什麼東西?”他揚揚手裏的黑皮薄冊,笑得好可惡。
“你……你……”
用心計較了一輩子,他的心血全毀了,這股怨教他如何吞下!他的權、他的勢……“哈哈、哈哈……臭小子,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文立天飛快拔劍朝康諺刺去,康諺早一步察覺文立天的異樣,悄聲讓魏莊主護着月牙兒。見他一劍刺來,出招既狠又毒,當下抽出腰間軟劍相迎。
天空漸明,兩人飛躍的身影沐浴在金黃色的晨光中,文立天的黑影及康諺的藍影伴着銀色劍光晃動。
“我要你死!”文立天一聲低吼,劍勢一挑,劃出一道血口。
長劍劃破他的肩頭,康諺忍着痛繼續搏鬥,所幸劍上並無毒。
要知文立天長康諺二十餘歲,其武功、內力均高出康諺,若真要硬拼,只怕康諺並無勝算。
劍擊聲叮叮相撞,康諺衣服沾了斑斑血跡,一旁觀看的文犀月膽顫心驚,小手扯着衣袖又不能幫上任何忙。
“看招!”
康諺劍花閃動,使出得意絕技“斷水劍法”,綿密劍式流暢使出,文立天竟被逼得步步退後。
眾人大氣不敢喘一聲,目光追隨兩人。
此時,守護在旁的李元見機不可失,手上暗抓一把毒粉緩緩靠近康諺。
“門主,小心!”
白色粉末襲上康諺,文立天往後一躍,全身而退。
“啊!你使詐!”康諺腳步踉蹌,身形晃動。
“哈哈哈!神毒門的人使毒天經地義,你的命我要定了!”
“康諺!”文犀月大吼。
月牙兒!
不,他不能死在這裏!
強忍住一口真氣,他揮劍斬向李元後背,顧不得體內氣血翻湧,絕命劍對準文立天心窩突刺,文立天沒料到康諺仍有餘力,舉劍擋住來勢洶洶的一劍,身子往後連退十餘步。
“哼!憑你也想殺我?”
“你錯了,看看你身後。”
文立天不知不覺給逼到山崖邊,心一凜。
神毒堡建在山險之處,三面環繞深谷,僅一面平緩。
康諺使力一堆,文立天足下凌空,向下滑落。
康諺汗如雨下,身子啪地一聲半跪在地,文犀月見狀,就要趕上前去扶持,豈料——一隻手掌自崖下伸出捉住康諺小腿。
“你和我一起下地獄,藥王解本是我的!”
“不——”
魏鴻軍見狀,立即奔上前。
眼見康諺一寸寸給拖下山崖,文犀月失聲疾呼,肝膽欲裂。
忽見白影一閃,來人拾起地上長劍,往文立天手臂斬下。
白衣飄飄,此人竟是江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