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江文靜和楊瑞丹結束了短暫的對談後,發覺自己需要點時間,好好思考楊瑞丹到底在她身上下了什麼蠱;為什麼她一見着他,就渾身不對勁,完全不像是以前的她。

她想,楊瑞丹是愛着她吧。要不然何必要對她說那些話?若他不愛她的話,那他們兩個連朋友都不必當,當個陌生人才是正確的做法。

照道理說,她是個才剛被前准夫婿給拋棄的女人,她這時的表現要不是顯得憤世嫉俗;再不然就是沉淪度日,終日浸淫在悲傷中,天天以淚洗臉……

如果說她對被人給拋棄,一點感覺也沒有,那肯定是表面話;因為,她的女性自尊心的確是受了點小小傷害——要不然,那時候她也不會……總而言之,對她還是有影響的。

不過,她並不是那種會整日生活在悲情里的人——基本上,對於被人拋棄後的生活,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只可惜她的家人、朋友好像很不能接受,硬是無時無刻的提醒她、刺激她,逼得她只好暫時隱遁到這裏來。

楊瑞丹——雖然他和那個將她推到這副慘境的男人同名同姓,但他卻讓她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見着他便腦袋一片空白、臉紅心跳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還是個可能愛着她的帥哥……

啊!他愛她……想着想着,她晚上睡覺時,都能帶着微笑入夢了,

當他將她擁入懷中的那一剎那,雖然腦袋要求她理智點思考,但是她的心卻充滿了喜悅,就連臉上的笑意也不自覺泄漏。

那種被人珍愛、疼惜的感覺真是太美妙了。

為什麼在以前,她從不知道被一個男人愛戀着是如此的幸福?

在感受幸福的剎那,她腦袋裏的理智沒完全沉淪,她想到現實上的考量——

這種被愛的感覺,會不會只是她心中期待的一種假象:只是她自己營造出來的氣氛,並不是楊瑞丹真正的心意。

她很是掙扎的推開摟着她的楊瑞丹,直到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她才以平穩的口吻說:“我們既然已經有了共識,我想,我們該去找小竹和瑞恩她們,免得她們兩個胡亂猜想。”

她相信,要是他們兩個再不趕快澄清兩人之間的關係;依照陳小竹那種天馬行空的聯想方式,恐怕她下一本小說的女主角,就成了她江文靜。

“就依你的意思吧。”

經她這麼一說,楊瑞丹才想到,楊瑞恩一個人可能會忙不過來,他也該下去幫忙了。

他看得出來,江文靜對他還是有所保留,他不想將她逼得太緊,否則只怕她會如驚弓之鳥的倉皇飛走;到時候,要再想找她可就難上加難了。

至少,他現在知道她住在哪裏,和什麼人在一起——不像前幾天,他只能眼巴巴的盼着她出現,心中滿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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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下樓,楊瑞丹便見着他最不想見的兩個人——朱唯聖和周維妮。

“瑞丹!”朱唯聖等不及楊瑞丹走下樓,自個兒走上樓來。“你終於出現了!”

對於楊瑞恩的謊言,他是決計不會追究的;反正楊瑞丹都已經出現了,也就沒什麼必要去責備她了。

看到有外人出現,為了躲開這種尷尬,江文靜藉口要到外頭去找陳小竹,自己先行開溜。

楊家的麵店是長方形格局,料理台在店門口,料理台和客人用餐的地方還隔了道玻璃門,因此從裏頭看不到外頭的情形;同樣的,在外面也不太能看清楚裏頭的情形。

江文靜才剛拉開玻璃門,便聽到周維妮說的話——就算今天,楊瑞丹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也會要周維妮為了自己所說的話,向楊家兄妹兩人道歉。

開麵店雖然不如一些做大事業的生意人來得賺錢;但是職業不分貴賤,任何一種職業都需要被人尊重。像周維妮這種自視甚高,目中無人的驕縱態度,實在是教人看不過去。

但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眼前這個嬌嬌女,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到最後居然還動手打人——雖然這點,自己多少也要負點責任。

江文靜是個徹底奉行“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人,什麼“以德報怨”的良好德行,只有在以前當學生時,才會違心之論出現在答案卷上,換句話說,這種紙上談兵的善行美德,她是敬謝不敏;她可是寧願身體力行“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這會兒有人賞了她個鍋貼,她難道會不回敬對方嗎?

當然不可能!

於是,她也很大方的送了對方回禮。

“你居然敢打我!”

周維妮不敢置信的搗住臉頰。對她來說,這種被羞辱的感覺遠過於肉體的疼痛。

“你敢打我,為什麼我不敢打你?”這簡直是廢話。

“我發誓你會為此付出代價!”

周維妮氣得渾身顫抖,但是她終究沒再上前賞她另外一掌——畢竟,她知道江文靜不會乖乖坐以待斃。

“那好,我等着看你要我付出什麼代價。”

江文靜根本不吃她這一套。周維妮拿這招威脅和她有利害關係的人或許有用;但是用在她江文靜身上——還是省省吧,

“對!我們等着看!”

陳小竹在後頭聲援江文靜。本以為文靜不手會太重,但看來這個香奈兒女還可以威脅別人,就算受傷應該也只是皮肉之傷。

沒法子!這女人實在太笨了,居然自動送上門來惹火文靜,不讓她受點教訓還真說不過去:難不成她真以為這個世上,大家都怕她不成。

“你們……”周維妮氣得語不成聲。“你們——太可惡了!”

“這裏是怎麼一回事?文靜,你的臉怎麼了?”他看見江文靜瞼上有個紅通通的手掌印,照這情形看來,很可能會腫個兩、三天。

江文靜還來不及說,周維妮便搶先一步走到他面前,將原本搗在臉上的手給放下。

“瑞丹,你來得正好!”她指着江文靜。“你幫我教訓一下這個潑婦!”朱唯聖也到了,至少有兩個人會站在她這邊,她的口氣更盛。

楊瑞丹看着兩人臉上的紅腫,心中大概也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你說誰是潑婦?!”

江文靜立即站了出來。雖然她自知自己不是個文靜一如她名字的淑女,但是“潑婦”這詞用在周維妮身上才更適合。

“請你不要隨意亂指控。”她還算是有禮貌的,在這前面加了個“請”字。

“指控?!”

周維妮聽到她這麼說,更是氣得再度走上前,準備再給她一巴掌——如果,這個時候只有她們兩個人,那麼就算她再怎麼生氣也不敢有這個動作出現;但是此刻她身後可是站了兩大護法,她氣焰可就高張起來,

楊瑞丹看到周維妮這個舉動,當下站在江文靜面前,擋下周維妮這一掌。

“維妮,你這是在做什麼!”他表情十分陰沉——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在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受了侮辱後,會心情愉快的。“不管文靜說了什麼,動手的人就是不對!”

依照她的個性,他相信這整件事的開端,必定是周維妮起的頭,

“瑞丹,那個女人罵我是潑婦!”周維妮高舉的右手,被楊瑞丹緊緊的握住,動彈不得。“你為什麼要阻止我教訓她!”

對於他袒護江文靜的行為,她十分不滿。

“誰罵你來着。”江文靜硬是推開站在她面前的楊瑞丹,自己面對周維妮。“我只不過說你在指控而已,可沒指名道姓說你就是潑婦——可是,看你現在一副惱羞成怒的模樣,肯定是你自己心裏有鬼!”

“文靜,夠了!”

楊瑞丹阻止江文靜繼續說下去。他知道周維妮平常是沒什麼大害;但是一旦激怒她,她會是那種不顧一切、不擇手段,也要將對方給整倒的人。

“向維妮道歉!”他明白要她道歉是委屈了她:但是為了她好,這道歉是必須的。

“你說什麼?!”江文靜不敢置信的看着楊瑞丹。“要我道歉?!”從頭到尾,她都不覺得自己有哪個地方錯了。“我沒有做錯事,我絕對不道歉!」

陳小竹這半個局外人,也不禁為好友仗義執言。

“對啊!楊瑞丹,我們文靜可沒做錯什麼事。”

開玩笑!要不是為了他,文靜怎麼可能會和這個潑辣的瘋女人杠上。

楊瑞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但是為了江文靜未來的前途,他必須要她向周維妮道歉——因為,周維妮的父親溺愛她是出了名的。雖然他不是什麼富可敵國的富商,或者是極具影響力的政經人物;但是,他在商界也還算頗具影響力。為了這麼件小事,而招惹了她的父親,對江文靜來說實在不是件好事。

“哥,沒錯!這不是文靜的錯。”

楊瑞恩對周維妮的囂張,早就十分不滿;要不是楊瑞丹再三勸她要忍耐,今天和她對上的就不會是文靜,而是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周維妮將矛頭轉向楊瑞恩。“你的意思是——這全都我的錯嘍!”從小到大,她從沒受過這般羞辱。

“對,沒錯!”陳小竹適時火上加油,

“這裏沒有你說話的分!”目光若能殺人,那麼陳小竹就是第一個受害者。

“你說,”這句話是對着楊瑞恩說的。“我說的哪裏錯了!”她不讓楊瑞恩有開口的機會,繼續接著說:“你們在這裏開個小麵店會有什麼出息,每個月從頭到尾賺的錢還不夠我買一套衣服。我真搞不懂你們!我爸爸叫你們兄妹倆到公司去上班又不會虧待你們,你們幹嘛自己找罪受的跑到這偏僻的地方來,一點出息也沒有!”

“維妮,”朱唯聖的腦袋還算清醒,因此他注意到在場除了周維妮外,每個人的臉色都愈來愈難看。“你少說一點。”

唉!他這個表妹是沒大腦還是怎麼著,原本兩個女人吵吵架也就算了,偏要把場面搞得這麼難看。

江文靜原本還為了楊瑞丹要她道歉一事而生氣,這會兒聽到周維妮這麼說,也顧不得自己還在生楊瑞丹的氣,挺身為他辯護。

“小姐,誰說到鄉下來賣面就叫沒出息!”依她看來,像周維妮這種只會亂花老爸錢的敗家女,才叫沒出息。“再說,這是瑞丹和瑞恩所選擇的生活方式,你根本沒有資格批評!”

“誰說我沒有?!”周維妮強辯地說,

“那麼請你告訴我,你有什麼樣的資格批評別人的生活方式。”

“我……”周維妮一時詞窮,

“文靜,算了。維妮說得沒錯,我這麼做確實沒出息。”

楊瑞丹固然高興江文靜為他所做的一切:但是,一想到真為此一時之爭,而間接招惹了周維妮的父親,也是挺麻煩的。

“楊瑞丹!你……”

江文靜不可置信的看着楊瑞丹,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這種窩囊話。

“你看吧!”周維妮這會兒可得意了。“連瑞丹都同意我的話。”

“好!很好、非常好!”江文靜咽下這口氣。她咬牙切齒的說:“對不起!”

說出這三個字時,她的心有如針刺。

“都是我這個‘外人’多管閑事,我現在向你們兩個人鄭重道歉!”

說完這話,她挺直着背,維持她最後—絲尊嚴,—步步走出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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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到陳小竹的家後,江文靜一語不發,一個人提着在菜市場裏買的食物走進廚房。

身為主人的陳小竹雖然很想跟在她後頭,到廚房裏幫點忙:但是一想到先前發生的事,以及在車上她臉上的神色,她作了個善解人意的決定——留她一個人靜一靜,讓她能平復激動的心情。

陳小竹識相的回到自己的書房,將今天得到的第一手資料全數運用在自己的小說中,增添些可看性。

不知道過了幾小時,直到書房裏聞到從廚房飄來的陣陣香味,她才意識到自個兒的肚子正對她發出抗議。

“天啊!”她循着香味來到了廚房,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驚呼出聲。“你煮了這麼多菜,我們兩個怎麼吃得完!”餐桌上至少擺了八道菜,而江文靜似乎還不打算停止,準備煮更多的菜。

“你說,開麵店真的沒出息嗎?”江文靜手上正拿着菜刀,替今早買的魚開腸刦肚。

“文靜,你別在拿着刀的時候,對我說這種話嘛。”

陳小竹看到她那陰森的表情,寒毛都立了起來——她第一次同情起一隻魚。

“回答我的話。”

“怎麼會?!”陳小竹當然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行行有出息。”

在日本,那些個手藝好的拉麵老闆還不是日進斗金。

“再說,可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煮出好吃的面呢。”她自個兒連煮個泡麵都難吃得很。

“嗯。”江文靜沒說什麼,繼續手上的動作。

“其實啊,楊瑞丹的手藝在我們這附近是很出名的。”

陳小竹用竹筷挾起一個紅燒獅子頭,塞進嘴裏,

“要是——他的店是開在城市裏,那他肯定是高朋滿座,早就賺翻了——不過,還好他沒在城市裏開店;要不然我就吃不到他煮的東西了。”

雖然他今天實在可惡,可他做的東西也實在是好吃。

“小竹,你想。如果能有個雜誌為瑞丹的麵店做專刊介紹,讓全台灣的人都知道在玉井鎮有個手藝出眾的人,你想,會發生什麼事?”有個計畫在她心中隱隱形成。

“那一定會有一堆從全省各地慕名而來的無聊食客嘛。”

這種事她是決計不做,但她不做不代表別人也不會;話說回來,會做這種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

“所以嘛,楊瑞丹的麵店也會從此大大出名,”這也表示,她排隊的時間會延長許多。

“沒錯!”

拜資訊媒體之賜,資訊交流的速度快上許多;而中國人追逐美食的狂熱,絕不會因為空間的距離而稍減。

再說,他的手藝,絕對不比任何一個手藝精湛的大師差,她對他有十足的信心;如果,她能成功的將他推薦給傳媒界,那麼她可以保證麵店的生意絕對是門庭若市。

“文靜,你該不會是想找雜誌社的人來介紹他的麵店吧?”

“那個女人說開麵店沒出息、賺不了大錢;我就要讓她知道她是錯得離譜!”

江文靜一刀將魚砍成兩段,將魚塊放在盤子裏用保鮮膜包好。

“小竹,你的電話借我一下。”說著,她將手抹凈走出廚房。

江文靜上了二樓,抓起電話撥了組她熟得不能再熟的號碼。

“你好,請幫我接貝又芬小姐。”她拉了張椅於到電話旁,靜心等待。

不一會兒,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甜甜軟軟的女性嗓音。

“你好,我是貝又芬。”

“又芬,我是文靜。”

貝又芬是江文靜在職場認識的朋友;而她現在是台灣發行量最大的雜誌社記者。

“文靜,好久不見!”對於能夠接到許久未見的老朋友電話,貝又芬很是高興。“最近還好嗎?哪天我們約個時間吃飯。”

江文靜被新郎放鴿子那天,她並不在場。最近她實在太忙了,要不然說什麼她都會去看看文靜的。

“當然!”江文靜爽快的答應。“對了,你那個台灣美味小吃的特稿還在繼續嗎?”

“哎呀!別提它了。我都快被這個特稿給逼瘋了。”

總編輯不知道發什麼神經,居然要她環遊全台,找出各地最美味的小吃,好刊在雜誌上。本以為這案子大概只會進行一期,誰料想得到,竟然受到眾多讀者的青睞,紛紛透過電話、網路要求每期都安排類似的內容……而苦命的她只好開着車,到處找好吃的店。

“這星期我要是再找不到什麼美味小吃,下一期肯定要開天窗。”

唉!她的舌頭不過是比別人靈敏了點,就把這種苦差事交給她,實在是太不人道了。

“哦?這太好了!”

“拜託!你就別再挖苦我了,我都快瘋了。”

“又芬,咱們是朋友,我豈會落阱下石?我剛好知道有家口碑極佳的小店,有沒有興趣知道?”

“真的!”貝又芬在電話的另一頭,抓起了紙筆準備抄下地址,直接驅車前往。“快告訴我在哪裏!”

“我不知道在哪裏,不過我可以帶你去。”

“文靜,你可不可以今天晚上就帶我去。我這稿趕着要,等不得!”貝又芬不曉得江文靜根本不在台北。

“你要是今天傍晚趕得到,當然我今天晚上就可以帶你去。”

“今天傍晚?!”

貝又芬看了看手錶——現在不過下午三點,到文靜的公司只要三十分鐘,為什麼她會這樣說。“你不在台北嗎?”

“我現在人在台南。”就算她說出這個地方,又芬也不見得知道在哪。

“你在台南?!”貝又芬在心中盤算現在到台南需要多少時間。

“對。你來不來?”

“沒問題,告訴我正確地址,我七點前一定到。”

結束了和貝又芬的通話,江文靜的笑容終於又回到她臉上。

要是這事成了,不但能幫助楊瑞丹拓展他麵店的生意,也能將那香奈兒女一軍。

江文靜帶着好心情走回廚房,準備好好把自己的肚子給填飽;說真的,從早上到現在,她還滴水未進。

“喲——你的心情變好了嘛。”陳小竹手捧着碗,意外見到好心情的江文靜。“剛才和你通話的人究竟是誰?居然有能耐在兩、三分鐘內讓你笑容滿面?”

“貝又芬!”江文靜記得小竹是認識貝又芬的。“上回你到台北,帶你見識忙碌的台北生活的副導遊。”

“喔——她啊!”

陳小竹當然有印象。那回上台北,貝又芬可是帶着她幾乎跑遍了台北市:同時拜她之賜,她才有幸能進攝影棚看—些大明星拍戲。

“她最近好嗎?”

“很好啊,她今天晚上會到玉井鎮來。”江文靜替自己盛了一碗飯,還挾了只雞腿放在碗裏。

“她要來這裏?!”

奇了!這裏有什麼新聞嗎?陳小竹甚是困惑。

“是我請她來的,”

“你請她來的……”

文靜請貝又芬到這裏做什麼?突然她靈機一動,對貝又芬的即將到訪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你該不會是請她來採訪楊家麵店吧。”

十分鐘前,陳小竹才聽到文靜說她要找個人來報導楊家麵店;而十分鐘後的現在,文靜便告訴她貝又芬晚上會到這來……

“沒錯,我正想這麼做。”江文靜很乾脆的回答她的問題。

“喔……”陳小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思,又芬肯定得在這裏過一晚了。”

“為什麼?”

江文靜不認為貝又芬會有那個時間——因為從她的語氣聽來,她好像急着要交稿。

“因為瑞恩家的麵店大概五點就會關門了。”

這也就是為什麼陳小竹必須得起個大早,才能吃到她想吃的東西:因為在玉井鎮的人都知道,楊家兄妹五點一定準時關店,要想吃到招牌好菜,絕對得趁早。

“那無妨,我想又芬應該不介意多那幾個小時的時間。”

江文靜看着滿桌子的菜,心中不禁慶幸能有人幫她“清掉”它們。

“是啊,只要又芬不介意睡在堆滿書的床上,幾個小時其實是沒什麼太大的關係,”陳小竹意有所指的說:“畢竟唯—的單人床已經有人睡了。”這人指的就是

“好好好,我知道了。等會兒我就把那張堆滿書的床給整理整理。”

要指望她這個主人主動整理她自己的房子,無異是天方夜譚;倒不如由她親自動手,只要花半個小時,將那些沾滿灰塵的書給搬到別的地方,然後再拿抹布將床給擦乾凈還快得多。

“那就麻煩你了。”陳小竹的瞼上看不見任何愧疚。“你知道的——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

“必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空乏其身。對,我都知道,你就別再說了。”江文靜很是認命的接下她說的話。“你吃飯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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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家——

在周維妮和江文靜兩人相繼離去之後,楊瑞恩索性早早將店門拉下提早打烊。今天真是夠倒霉了,就當是老天體恤他們,放他們半天假好了,

“哥,”楊瑞恩有些遲疑的叫住正在搬桌椅的楊瑞丹。“你這樣做,不太好吧。”

雖然他常告訴她,不要理會周維妮;但是她也覺得周維妮今天實在太過分了。如果不是文靜站出來替他們講話,她自個兒恐怕也會被周維妮激得受不了。新仇加上舊恨,搞不好到時還不只是那小小的一巴掌而已。

聽到他這麼說,楊瑞丹停下手中的動作。

“我想,這不是我想怎麼做的問題。”

他知道自己偏袒周維妮的舉動,着實氣壞了江文靜。只是,如果他不這麼做,以周維妮的性子,就算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會被她釀成軒然大波;真到了那步田地,對所有人都沒有好處,倒不如忍一時之氣,先將她給打發走。

“哥,我知道周伯伯的勢力大,但是周維妮的做法實在太叫人生氣了!”

當他們的父母還健在時,兩人也還常到周家走動,所以楊瑞恩對於周維妮的父親還有些了解。

“我想周伯伯應該不至於會袒護周維妮到這種地步吧。”她的表現簡直和個潑婦沒兩樣,

“瑞恩,再怎麼說她都是周伯伯的女兒,一個父親對女兒會怎麼包容,不是我們這些外人可以想像的。”

哎!一扯到和自個兒至愛親人有關的事,理智、常理這種東西,常常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

“好吧,哥,”畢竟她也不得不承認,楊瑞丹說得頗有道理。“就算你只是想打發周維妮,但是你不覺得,至少你得到小竹家,向文靜解釋一下嗎?”

文靜走時那滿臉的憤慨是顯而易見:除非哥是瞎子,否則不會看不見的。

“現在不是解釋這事的好時機。”

“為什麼?”要將事情解釋清楚,當然是越快越好,怎麼會說現在不是好時機呢?

“因為……她或許會需要些時間平靜下來,如果我現在就這麼冒失的去找她,恐怕只會使她更生氣而已。”

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或許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盛怒中的江文靜,怕自己一個不滇,就會將她逼得離他遠去:也或者是兩人目前的關係,實在太過薄弱,禁不起任何一點試探。

也許,他該等到她氣消,直到她能心平氣和的看待今天發生的事,再去向她解釋會比較好。否則,說不定,在見到他的那一刻,她便會氣得拿着掃把轟他出來。

“可是……哥,我知道你會附和周維妮的話,完全是不想讓文靜也惹上周維妮這個瘟神。可是我覺得,你有必要讓文靜知道你這麼做的用意。”

楊瑞恩是不曉得文靜是否也像大哥戀着她般的戀着他。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麼大哥這種做法,絕對會讓文靜內心的愛意,被大哥那近乎孬種的回答給澆熄大半;但如果答案是否定的,她想情況也不見得會好到哪去——這一切只是顯示出大哥的情路,將會走得十分坎坷。

“瑞恩,或許你是對的。”

楊瑞丹仔細思考着楊瑞恩的話。

對於女人,他一向無法掌握她們的心意——對他來說,女人比起一些無解的數學題更棘手;更別提這個女人還是他所愛的……

雖然他十分在意她的二日一行、一舉一動,但有可能就是因為他太過於在意,才導致他裹足不前、猶豫不決。原本正常運作的大腦,在遇到她時完全停擺,當然更不可能做出一些讓她滿意喜歡的事。

一碰上江文靜,他就覺得自己的行為愚蠢至極。唯一讓他足堪安慰的是,今早和她取得了“共識”,但這小小的喜悅並沒持續太久;因為半個小時不到,她又因着他的話,怒不可遏的離開。

如果,他是個情場高手,那麼他就會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該如何安撫—個盛怒中的女人;他會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能討她歡心,而不是傻愣愣的看着她含怒離去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他覺得自己的好運,在江文靜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一刻,就已經全部用完了;能不能再有好運氣,就得看老天幫不幫忙了。

但不是有句老話——天不從人願嗎?上天若當真每回都能為世俗凡人達成願望,那麼這句俚語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它之所以存在,就表示它符合真實的情況。

在心裏,他當然希望好運能繼續,但是理智又清楚的告訴他,別再做些無謂的想望,趕緊做些事後的彌補才實在。

“瑞恩,市場裏那家花店現在還開着嗎?”雖然玉井是個小地方,但至少還有家花店。

“應該吧!我記得他們好像開到滿晚的。”

楊瑞丹心中有了決定。

“瑞恩,我出去一下,要是有人找我,直接請他們留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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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Mr.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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