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義子,禍水,兄弟
這個周末山西某個土財主不知道從哪裏搞了兩條鬥犬氣勢洶洶殺過來,一條意大利紐波利頓,一條據說是西藏河曲地區偷獵到的上品藏獒,有點砸場子的味道。
在斗狗場廝混過一段時間的玩家其實都知道藏獒沒什麼神話色彩,尤其是豢養培育出來的品種,放進斗狗場絕沒有外界炒作兩頭就能咬翻一隻金錢豹的實力,不過野生藏獒確實不容小覷,尤其是河曲一帶出來的大傢伙。斗狗場方面也不敢掉以輕心,俞晗亮將尉遲功德那尊大佛請來,可惜沒有看到那條守山犬的蹤影,據說是產崽了,所以老人帶了兩條牛頭梗和一條阿根廷杜高過來。
土財主方面一下子砸下四百萬賭金,加上場子外圍的投注,最後的壓軸比賽估摸着能贏就是千萬真金白銀進賬,按照他現在跟老闆陳浮生新制定的分紅約定,假如加上這場比賽,這段時間狗王已經有近五百萬的收入,跟以前給魏端公賣命上升了一個級數不止,這時候俞瞪亮才明白陳浮生早先所謂的“他媽少跟我掏心窩講義氣,你給我面子,我就給你銀子”肚子裏忍不住唏噓一番。
俞晗亮詢問老人的意思后就跑去問那位過江龍具體怎麼個玩法,是不限大種的一對一還是乾脆二挑二,山西款爺也豪爽,瞅了眼角落兩條蹲在老傢伙腳下的牛頭梗,體型完全跟他的大寵物不搭調,感覺就跟大漢欺負小毛孩一般,不過老傢伙背後的杜高貌似挺兇悍,大款最近才迷上斗狗,家裏管錢的母老虎見自家漢子好不容易把注意力從小明星身上轉移到相對順眼的東西上,也就由着他一擲千金,買狗僱人,一下子就大半千萬打了水漂,土財主眯起眼睛笑道:“我就帶了兩條,要是單挑,一勝一負就不好玩了,這樣吧,我這邊兩條,你那邊也牽兩條出來,全丟進場子裏。”
俞晗亮心中冷笑,故作姿態地思量猶豫,然後才面有難色地答應下來。尉遲老人帶出來的牛頭梗也許單挑實力無法媲美頂尖地杜高比特,但兩條牛頭梗加在一起並肩作戰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俞晗亮瞥了眼躍躍欲試的藏獒和紐波利頓,心中感慨,哥們,沒有金剛鑽千萬別隨便攬瓷器活啊。
尉遲老人親自把兩頭愛犬送進籠子,然後按照老規矩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抽他的中南海,以前是陳浮生送煙,後來是閉關弟子王解放,接下來就是跟他練拳沒多久的唐耀國,這孩子底子和天賦都馬馬虎虎,能入眼的就四個字…質樸心誠。老人抽着煙,對人心,他是從不敢抱有過高期望,現在只期望王解放能把他一身把式傳下去,再就是二狗那年輕人可以繼續往上爬,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如此一來他守着的方家也能沾光,一想到那兩條小守山犬崽子,老人就會心一笑,場上牛頭梗是他花大心血培養出來的斗狗,是秘密王牌,如果不是念在俞瞪亮以往對方家還算尊重,現在又重新歸順了魏家代言人二狗,他絕不肯賣這個大面子。
兩條就像是披着牛頭梗皮的搏殺上具將配合生疏的藏獒和紐波利頓撕咬得血肉模糊,一進場就是一邊倒的態勢,如果不是山西土財主輸了表賽后表現得暴跳如雷,一副提刀殺人架式,壓錯寶的就又以為是雙方竄同好了來騙錢,不過有真正的老狗王尉遲功德坐鎮,深知圈子規則的輸家都還算服氣。一口氣給自己贏了一麻袋錢的俞瞪亮河水不忘挖井人,跑到準備走後門離開的老人身前,感激道:“尉遲老爺子,這次真得謝您老能親自出馬。”
“我不是幫你,你和陳浮生之間那點恩怨,我也懶得管,只要你別對不住魏家和方家,否則以後就算有陳浮生保你,我也能打斷你狗腿。”老人不客氣道,停下腳步撫摸杜高的腦袋,兩條參戰的牛頭梗都沒有大礙,見俞晗亮要醞釀些什麼,不耐煩的老人揮揮手,徑直離開。
裡外不是人的狗王摸了摸鼻子,叼起一根煙,哼着小調走出斗狗場,身後尾隨幾個新收攏的嘍羅,疾風知勁草,前段時間經過與陳浮生一場爭鬥,牆頭草們都暴露出本質,得勢后的俞晗亮就乾脆招聘一幫新人,少數在他落難之際沒有背信棄義的小弟也得以重用,現在他身後跟着的兩大一小小都是俞家村沾親帶故的人物,一個跟他平輩,剛從局子裏出來,早先就跟俞瞎亮一起替魏千歲打拚,還有個綽號“土狗”的青年按輩分算還是俞晗亮的叔,俞晗亮剛出道那會兒橫行鄉里,帶着一幫小,流氓逮誰訛誰,稍微成熟一點就不在自己村裡欺男霸女,偶爾還會給同村擺平一些糾紛,這十幾年竟然也博得一點口碑,同村長輩都念叨村頭俞木匠的兒子不是個好崽但有良心,例如土狗身後的孩子就是俞晗亮敢做的一件功德事,孩子名叫牛蛙,長得黑不溜鰍,就跟一隻土蛤蟆沒啥兩樣,這娃家裏悲苦,父親當年花了所有積蓄買了個雲南婆娘,結果陸續生下兩孩子后就跟一個偶然來村裡賭錢的外地漢子跑了,牛蛙他老爹也倔,硬是不肯把孩子送出去一個“堅持要兩個都由他一手養大,前兩年好不容易把大兒子養到送去當兵,一次過年喝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樂極生悲,喝到桌子底下帶着哭腔叫嚷了一些胡話,就再沒能爬起來,小兒子牛蛙當時才11歲,俞瞪亮那會兒恰巧和老婆孩子上墳祭拜,親眼見到這孩子送葬一幕,給他苦命爹一連磕了百來個頭,一開始有人勸,愣是沒人拉得起來,後來也就沒人勸了,知道這孩子孝順,當時下着大雪,俞晗亮在遠處抽着煙,望着那個單薄消瘦的可憐身影,感觸頗多,勾起不少回憶,事後專門了解牛娃的品性,鬼使神差就讓小孩子做了他的乾兒子,這小子是塊寶,讀書就跟他乾爹拐騙良家婦女一樣順溜,打架也絲毫不含糊,村子裏敢罵他是雜種或者沒娘孩子的孩子或者少年基本上都被他打遍了,打不過的,他能滿頭是血的堵在別人家門口,不要命的犟種,所以沒誰敢惹他,七八歲就跟村裡一個老獵戶上山,狩獵,不穿鞋比穿鞋還要快,學校運動會長跑項目他就跟玩一樣,俞晗亮偶爾會想道上傳言新主子在東北的一些悲苦往事,如果屬實,那牛蛙說不定能討他的喜,像一類人,都是守山犬。
“牛蛙,你不是一直想要一條草狗玩嗎,回頭我幫你求一條過來,運氣好的話,就能成。”俞晗亮砸巴着香煙笑道,虎毒不食子,他是打心眼疼愛這少年,所以幫他在南京市區安排最好的學校,知道牛蛛一直想要養一條狗,以前是家裏窮,人都吃不飽所以有心無力,俞晗亮經營着東南沿海一帶最大的斗狗場,所以一直想要給義子安排一條血統純…正的好狗,沒奈何這小小
兔崽子就是想要草狗,比特牛頭梗什麼的都看不上,說那不是狗,俞晗亮對這個一根筋的孩子也沒轍,這會兒靈光乍現,有了個膽大包天卻未必不可行的想法。
“俞哥,還有你求不到的狗?”綽號土狗的青年詫異道,在他看來好狗就都在斗狗場了,當然聽說過那個叫尉遲功德的老頭那裏有七八條一等一的好傢夥。
“老子又不是天王老子,在南京比我猛的傢伙沒有上百號,起碼一雙手肯定數不過來。”俞晗亮笑罵道。
剛蹲完監獄的中年男人錯過了俞晗亮與陳浮生的廝殺,可不代表他不知道陳大公子的手段,現在監獄裏流傳有不少相關陳大公子黑白通吃的事迹,說他吞了一條重慶過江龍那是一般人無法驗證的事情,可前不久一個大腿上被捅了好幾刀的人,說是在陳大公子的場子鬧事,被丟進局子后差點被整死,簡直就是每天換着花樣往死里修理,沒掛就是奇迹了,最近小動作才消停下來,那傢伙大難不死,在裏頭緩過氣后就開始吹噓,最喜歡給別人描述陳公子哥親手捅他那幾刀的情景,差點被他扯成演義小說,所以現在許多監獄裏有很多個陳大公子的版本,但個個充滿高人風範。這個中年男人自然也聽說過,一開始他不太相信,從俞暖亮嘴裏親耳聽到陳浮生以及有關周小雀和白馬探花陳慶之的手腕后,被震撼得一身冷汗,心想這群混世魔王才是真正在混江湖啊,自己這伙純粹玩票過家家呢,因此他一點不奇怪俞晗亮說話行事越來越謹慎低調。
俞晗亮在一個小涼亭石凳上坐下,這玩意是新主子按照某位高人修建的,說是有利於藏風聚水,事實證明還真有點意思,斗狗場越來越紅火。狗王拋給幾位自家人一人一根煙,不忘給已經很快13歲的牛蛙一根,臉孔黝黑就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少年憨憨一笑,老氣橫秋地夾在耳朵上,他喜歡收集香煙,然後在回村子后一股腦送給俞老瞎,也就是那個肯帶着他上山打獵的老頭,老人孤苦伶竹,牛昧年紀不大,他那個幾乎沒過上一天舒坦日子的老爹文化程度也不高,甚至可以說是沒一丁點兒文化,可寧肯撿破爛也要一個人帶大他們兄弟的駝背男人用一輩子跟他們兩人講了一個最淺顯的道理,做人不能忘本、不能沒有骨氣。
牛蛙其實知道,已經走了的爹其實只是想證明給那個娘看,沒有她,他也可以過很好的日子。
牛蛙抿起嘴,安靜沉就着站在狗王含晗亮身後,即使做了村子裏最大人物俞晗亮的義子,他現在跟大人一起吃飯也,樣會端着碗站在一旁吃飯。
“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他能讓錢老爺子和那麼多女人清眼相加了。”俞晗亮瞥了一眼身後的乾兒子感慨道,看着今天的牛娃就像在看那個人的年輕歲月,狗王重重吸了一口煙“我相信他也會喜歡你的,我就是跪,也要給你求來一隻守山犬崽子。”
“叔,這次我們賺了不少錢吧?”牛娃習慣喊俞晗亮“叔”。
“恩,不少。
走,拎上鐵,買東西去,就當是給你買狗的錢。”俞晗亮熄滅煙頭,猛地起身,豪爽笑道。
“拎多少?買什麼?”土狗疑惑道。
“全部。”
俞晗亮沉聲道“老子也當回拎幾麻袋錢去買車的暴發戶過過癮,這次我買輛賓利送給那人,否則我都不好意思開口要狗。”
他身後三個人目瞪口呆,啥草狗這麼金貴?
狗王這次是真的對陳浮生心悅誠服了,他要給牛蛙鋪一條陽光大道,未必就不是讓自己搭一座終南捷徑的獨木橋。
漂亮的女人悅目,成熟的女人悅心,那麼漂亮的成熟女人當然就是賞心悅目了。周驚蟄無疑又是這一類女性的佼佼者,征服她,那絕對要比征服一兩個二線走穴明星或者當紅女主播來得有成就感,一來她頂着昔日南京第一美女的頭銜,二來她是魏端公的女人,所以與魏公公有芥蒂心結的,都喜歡招惹大美人周驚蟄,圈子裏知道陳浮生與她關係曖昧的寥寥無幾,否則周驚蟄周圍蒼蠅也會少掉大半。
總體來說偌大一個南京,年紀相貌和家世修養都跟周驚蟄般配的男人不算希罕,最近就有一個,二十七八的高幹子弟對周驚蟄展開迅猛攻勢,送朵玫瑰到周驚蟄公司,日日不斷,直到聽說那些玫瑰都被轉手廉價賣給花店后,公子哥才罷休,以每兩三天約一次的頻率邀請周大美女,借口絕不重複雷同,一被拒絕也從不糾纏,而且都是一些類似去南京大學聽私募講座的邀請,跟那些動不動就是吃西餐喝紅酒的庸俗男八杆子打不着,這種綿綿不休的攻勢已經持續了將近兩個月,周驚蟄最後在拒絕參加他舉辦的一個桌游聚會後,反過來請他一起喝茶,她的意思是要跟他挑明,隨便找個借口讓他別浪費時間,她現在着實沒精力應付經驗老道的追求者,她一向不屑玩曖昧遊戲。
周驚蟄拒絕對方的興師動眾,隨便挑了一家比較安靜的茶館,準時到達,他已經提前在茶館雅座等候,周驚蟄能清晰捕捉到他眼中竭力掩飾的一抹驚艷,她壓下略微不快,坐在他對面,要了普渾茶。
她這次的對手名字叫紹偉,周驚蟄年輕的時候喜歡根據男人的綜合素質打分,例如家境一欄按家產封分,如果是軍方背景就按照軍銜加分,總之她有一套完整的打分系統,希奇古怪,後來鑒於追求者實在不計其數,她就放棄那個數學遊戲。眼前的紹偉粗略算一下夫概在田左右,屬於拒絕時可以潑開水而不是熱咖啡的那一類幸運兒,別奇怪周驚蟄的大牌,當年如日中天的魏端公也就考了個引分,其實若非被家境拖累,一張容顏就打敗所有女人的周驚蟄也許能夠成為第二個黃丹清,她當初如果沒有匆忙嫁入魏家,再熬一熬,熬到大太子爺柴進之的老爺子去世,那她就是“太子妃”了。
紹偉哪知道周驚蟄的心思,以為終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地打動大美人,在他看來,一切有御姐和戀母情節的男人,碰上周驚蟄都只有繳械投降的份,不過高材生邵公子雖然花了大心思追求她,卻還是沒有明媒正娶的念頭,這是他的底線,他只想精心倒養一隻“金絲雀”。打扮整齊到精緻程度的邵公子笑容燦爛迷人,他有一顆好腦子,肯將學習上的天賦套在情場上,知道博採眾長,所以不冒進,肚子裏有大把劍走偏鋒的小法子,例如玩點小魔術或者搬出曾去貧困山區愛心支教一年的花招,虛虛實實,情場上一直所向披靡,這次在小圈子裏誇下海口要在3個月內拿下周驚蟄,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畢竟
他在圈子裏邵公子是號稱勝率100%的“百人斬小“能膽子大到出門不化妝的女人,不是自暴自棄,就是貨真價實的天生麗質了。”邵公子微笑道,講了一大通普洱茶趣事,見氣氛融洽,就小小拍馬屁。其實他對茶葉一直沒太大興趣,屬於喝可樂喝和咖啡長大的那群富家子弟,不過既然約在茶館,他也就惡補一次,對於一個能輕鬆拿到劍橋大學學位的傢伙來說,為了一位單身絕色死記硬背一點茶葉知識絕不是什麼難事。
周驚蟄一直處於高度免痰狀態,紹偉說什麼她應付什麼,不清高冷傲也不做作附和,反正她一開始就打算喝完一壺茶就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
邵公子怎麼了解周大美女的“絕情”秀着他的口才,殊不知他用在其她女人身上無往不利的戰術在眼前女人身上根本就毫無意義。
周驚蟄輕輕喝了一口茶,心不在焉,沒來由想起某個人在她生活里留下的痕迹,繼而又想到一個比喻,一頭野豬闖入了葡萄林,漂亮的女人尤其是太漂亮的女人都不太喜歡思考深奧問題,周驚蟄也不例外,她不曉得這個道聽途說來的比喻恰當與否,只是有些傷感,都說這世道的水靈白菜都給豬拱了,可自己這棵白菜還能水靈多久?有些傷感的周驚蟄低下眉目,凝望着手中的瓷杯,完全忽略了對面眼神炙熱的男人。
周驚蟄猛然抬頭,邵公子手忙腳亂地掩飾。
周驚蟄微笑道:“你知道我有個在英日讀書的女兒。”
“我知道。”邵公子心中狂喜,故作鎮定。
“你真的不在乎?”周驚蟄問道,眼中笑竟不知道是期待還是戲虐。
“不在乎!”鼎公子堅定道,沒有蛇毫猶豫,他是真不在乎,瞎子都看得出來魏冬蟲那不折不扣是一個美人臉子,他為什麼要在乎呢?母女花?而且還是市花級別的母女同眠,那是多少雄牲畜牲的終極理想?紹偉當然不在乎。
“如果沒記錯,我比你大六七歲吧。”周驚蟄笑道,很坦然。她ps歲嫁給魏端公,雖說魏冬蟲已經上英國私立巾學,但年齡其實只有巫歲不到,對於一今天生麗質和保養完美的少*婦來說,她漫不經心,個眼神就能把年輕她十歲二十歲的孩子徹底比下去。
“女大三抱金磚,大6歲不就是等於抱兩倍金磚而已。”邵公子淡定道。
“我很感動。”
周驚蟄嘴上說感動,可卻沒有絲毫感激的神情,喝完茶杯最後一。普耳“可惜我不喜歡穿耳洞的男人。”
邵公子臉色劇變,解釋道:“那是年輕時候鬧着玩的。”
“我也不喜歡話多的男人,尤其是那種南京腔特濃的那種。周驚蟄平淡道。
邵公子臉色難堪,一隻手死死握着茶杯,另一隻放在桌底下的手攥成拳頭,本來他以為這雙手今天就能觸碰上眼前大美女的肌膚,最遲半個月就能文火慢燉地把她忽悠上床肆意褻玩,這段時間趴在一個晚上要5千多一匹的“揚州瘦馬”粉嫩肚皮上,他腦海里全是周驚蟄的模樣,尤其渴望自己雙手在她身上遊走的香艷,怎能預料現在的變故。
“還有,我不喜歡好人,好人命都不長,我不想做兩次寡婦。”周驚蟄冷笑道,對於他將愛心支教做情場資本那一套最為反感,何況他八成根本就沒去過貧困山區,這根本就是面目可恃的死罪,周驚蟄真佩服自己能忍到現在。
“驚蟄,你是不是有中意的男人了?”邵公子黯然道,一腔怒火,卻隱忍不發,他還在垂死掙扎,周驚蟄實在太過誘人,即便放下,部分自尊,他也覺得值得。
“有。”周驚蟄點頭道,並沒有否認。
“是誰?”邵公子咬牙道,他現在只想知道輸給誰,感覺到被周驚蟄玩弄踐踏的怒意全部轉移到那個未知男人身上,他有不少圈子裏混的大痞子,有的是給錢就出力的亡命之徒。
“你知道還是不知道有意義嗎?”
周驚蟄瞥了一眼臉色陰沉的男人,這麼快就撕破斯文臉皮了嗎?
“有!”邵公子眯起眼睛道,死死盯着周驚蟄讓人垂誕欲滴的臉龐,他完全無法想像另一個男人在她身上馳騁的場景。
“哦,他姓陳,當然不是一個好人。”周驚蟄笑道“還有,他是一個有婦之夫。”
周驚蟄玩了一個無傷大雅的惡作劇,不知為何,紹偉的追問讓她不由自主地就把陳浮生“招供”出來,而且說出口后格外心情舒暢,她告訴自己就當是那傢伙在電梯裏輕薄她的利息。
有婦之夫?
從無敗績所以驕傲如公孔雀的邵公子瘋了。
他開始面目猙獰。
周驚蟄饒有興緻地欣賞自己的傑作,她喜歡把一個男人活生生逼瘋,這是她認識陳浮生“從良,以後許久不曾玩的遊戲。
“你難道不介意?”邵公子覺得這個問題就等於把自己最後一點顏面交到眼前女人手上,等着她作踐。
沒良心的大美女果真沒有讓他“失望”嫣然笑道:“為什麼介意,給他做小蜜挺好玩的,驚心動魄啊。我這種女人,名分啊家產啊什麼的,都無所謂了。”
周驚蟄這話倒是沒完全撒謊,她和陳浮生之間的“孽緣”確實牽扯出一連串砸舌事件。
“被包養也無所謂?”邵公子崩潰了“賤貨,兩個字到了嘴角還是被他硬生生吞回去。
周驚蟄使勁點頭,托着漂亮如桃花的腮幫,故意做出一副想起那個男人就一臉甜蜜的表情,論演技,周大美人那是爐火純清到能跟陳浮生合伏搭台的彪悍,所以這一臉純真的幸福容顏無異於在邵公子傷口上撒鹽,狠狠再捅一刀啊。
“你個婊子!”邵公子終於順理成章地吐出“婊子”兩個字。
周驚蟄緩慢倒了一杯茶,順勢潑了他一臉,不急不緩道:“老娘就是他的姘頭,你咬我?你要是敢現在殺到省委黨校跟那個叫陳浮生的傢伙挑明,說要跟他搶女人,然後還能不缺胳膊少腿來到我跟前,我周驚蟄二話不說,立即跟你開房間上床,你敢不敢?!”
被潑茶水的邵公子想要扇周驚蟄耳光,最後卻偏偏沒敢出手,一直到周驚蟄優雅起身,甩出一疊人民幣砸在桌子上,揚長而去,這位記事起彷彿沒吃過虧的男人才回過神,一拳砸在桌子上,打電話給一個死黨,陰沉道:“幫我查一查在省委黨校裏頭的陳浮生,別管什麼事,我要這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
沒等邵公子掛掉電話,他發現對面位置坐着一個面目俊秀神情古板的男人。
他叫周小雀,那是在道上能跟白馬探花陳慶之玩單挑的猛人顯然今天誰吃不了兜着走再明顯不過。。
周驚蟄離開茶館的時候心情格外酣暢,坐進她那輛陳浮生已經“臨幸”過幾次的奔馳座駕,掏出手機給正在黨校進修卻還是被她禍害栽贓了一回的男人發了一條短訊:老公,想你了~
很快某人回復了一條:老子是預備黨員!
然後周大禍水一點都不淑女地踢掉高跟鞋,拿着手機捧腹大笑。
密碼酒吧生意越來越火爆,儼然是南京的夜生活標杆,皇后袁淳則愈發清純,像一朵白蓮花,在圈裏圈外名聲鵲起。
“就要去上海分店做老闆了?”密碼舊老闆羅開泰調製一杯雞尾酒,笑望向抽空陪他聊天的袁淳,現在這閨女是大忙人,能看着他親手挖掘出來的金子一點點發光,他覺得當初被陳浮生插了一刀很值當。他現在就是來給酒吧打打雜,出點小力氣,就當作是緬懷往昔歲月。
“上海那家由江亞樓心腹大將坐鎮,再過段時間杭州分店開起來,我才是老闆。”袁淳笑容燦爛道。
“你現在開朗多了,我得謝謝咱們的大老闆,可惜我不是女的,不能以身相許。”羅開泰打趣道。
袁淳微紅着一張俏臉,喝着礦泉水不說話。
“沒想到大老闆只不過一酒瓶子,…小寶和林鈞兩個傢伙就完全變了一個人私的,一個再不敢狐假虎威胡亂揩油,對待來酒吧駐唱的美眉就,跟對待媽一樣,當觀音娘娘供着,端茶送水不說,還經常自己出油費送她們換場子,真是脫胎換骨了。還有一個以前都不拿正眼瞧我這大叔,現在也懂得碰面就」遞煙,遇上難纏的顧客,也知道陪着笑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真難為那小子了,拗着傲性子做奴才,確實不容易。”羅開泰感慨道,他現在都稱呼陳浮生為大老闆,密碼酒吧員上也是如此。
“現在這社會一個機遇多難得啊。加上他們都是底層混的,肯定更明白機會比錢值錢的道理,他是那種只給一次機會的老闆,誰敢亂來。”袁淳笑道,她還是一身清爽簡約的打扮,以前窮是如此,現在抓住了機遇還是如此,以後發達了也一樣。
現在從袁淳身邊路過的十有八九都會喊上一聲袁姐,她起初對此很不適應,聽着聽着也就xi慣。
“…小純,我多一句嘴,以後別因為情感問題和大老闆生疏。”羅開泰語重心長道。
袁淳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凌晨1點鐘左右,林鈞接到黃養神電話,說兄弟幾個一起喝酒,老地方不見不散,他就拉着余雲鋒去跟密碼經理先請個假,然後趕往一個他們幾個以前經常聚一起吃宵夜的攤子,如今黃養神和余雲豹都開上車子,也吃得起南京最貴的一品雞,還他娘是雙飛,想飛幾次就幾次,這狗丨娘養的人生啊,在密碼酒吧賣力到卑躬屈膝地步的林鈞沉就喝着酒,越來越人模狗樣像個上流人士的小黃把他們喊出來也不說事,他們哥幾個也都不急,林鈞轉頭看了看西裝革履起來的小寶,再望了望在鐘山高爾夫跟世外高人打拳一身浩然正氣的唐耀國,都變了,仰頭喝了一口啤酒,嘴角苦笑,自己何曾不是,以前那些滿嘴油膩勾肩搭臂、四個人光着膀子在馬路上吼《故鄉》、然後去狗窩擠一張破床的青春日子,一去不復還了。
“我把張玉荷甩了。”黃養神終於開口。
“咋整的,她可是一條大魚。”林鈞皺眉道,他雖說不太喜歡張玉荷的精明,可對目前的黃養神來說是塊很高的跳板,沒踩上去實在太可喜了。
“想換換口味。”黃養神笑道。
林鈞翻了個白眼,無可奈何,知道這兄弟極有主見,不撞南牆不回頭,他也不想浪費口水。
“屁,有消息說是這小子在辦那個什麼俱樂部的時候釣上了新馬子,一個離丨婚的女人,據說她家背景也牛,啥級別我不知道,反正肯定比張玉荷那小,狐狸精的老子要高,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養神什麼時候到手的便宜不佔?”余雲勘沒好氣道。
“真的假的,玩起貴婦了?”林鈞笑罵道。
“真的,那女人是女王,處處主動,我這段日子沒少受折磨,是俱樂部一個新會員幫我介紹的,說是我跟她朋友一個初戀情人長得很像,然後就勾搭上了,那妞跟我認識第一天就上了床,麻丨痹的張玉荷到現在都沒跟讓我脫下褲子,都是女人,這差別也太大了。我看她是真要跟我結婚,否則我真沒辦法忍受一個娘們騎在我身上高潮。她具體底細我不清楚,反正比張玉荷家肯定高出兩個級別,不就是被騎嗎,老子認了,總有老子翻身做主的一天。”黃養神猛灌了一口酒,“她說了,隨便領個證,去歐波過完蜜月,就陪她去廣東那邊玩走私,看她架式,屬於家裏老頭不倒就是天塌下來也沒事的那種人。你們說,我是不是得感謝我媽給我生了這麼張臉?真出息了,我這個沒讓她臉上有光一天得孝順兒子到頭來還是得靠臉吃飯!”
林鈞余雲數和唐耀國三人沉就不語。
“那神仙哥那邊怎麼辦?”余雲豹輕聲道。
“只能欠他一個大恩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黃養神嘆息道,有愧疚,有感恩,有遺憾,百感交集。
“挺可惜的,我們四個不能一起打天下了。”唐耀國幹了一瓶酒,眼神黯淡。兄弟四個剛剛事業起步就要分散,怎能不感傷。
“我不是那種心甘情願屈居人下的人,陳哥也看出來了,所以早點走也不全是壞處,大不了以後混不開再回來找你們討口飯吃。”黃養神故作輕鬆笑道,其實他心底很希望能再呆在陳浮生身邊學一點為人處事的,他知道那才是真正的財富,無法用金錢衡量的那一種,拍了拍余雲豹肩膀“可惜沒能見到你破了處男身。”
“神仙哥說了,男人第一次得給正經女孩子。”余雲豹裂開嘴傻笑道,神仙哥的話就是聖旨。
黃養神欲言又止,他本來想提醒小寶別對老闆忠心耿耿到愚忠的地步,可話到嘴邊還是作罷,傻人有傻福,由他去了。
“那女人靠譜嗎?”林鈞忍不住問了句廢話。
“我都陪她進省委大院和她爺爺一個老部下吃飯了,騙子要是有這本事,我認栽。”黃養神苦笑道,他用牙齒咬開一瓶酒,端起來,“來,兄弟,都順風!”
四隻酒瓶狠狠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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