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外公,你笑夠沒,要是夠本了,去提桶水或什麼來弄醒地。”談不上輕柔的將任箏移到樹蔭下,獨眼龍對著幸災樂禍的倪晃低吼。
“太好笑了,你居然把人家好端端的小姐嚇昏了,我想你那副尊容該去整一整了。”不趁此機會大笑三百回容易得內傷的。
“外公!”他第二次端起臉凶人。
倪晃玩味的莞爾。“小子耶,因為這女娃,你已經給了我好幾次臉色瞧,不尋常喔。”他調侃的繼續:“不過,看在外公很久沒看到你跟女孩吵架逗得我龍心大悅的份上,就原諒你一次。”
他這一點都不可愛、擇善固執的外孫和人吵架的場面,遠古得直可追溯到他幼兒期,難得有個女孩可惹得他連連失控,嗯,好現象。
獨眼龍七情不動。“水。”
“討厭!你這小混球一點都不可愛,我那美麗早夭的女兒怎會生出你這樣沒半點情趣,站着像石頭,坐着像木頭的兒子,說來說去該怪你父親,你們父子倆根本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最後一個宇還停留在舌尖,倪晃便在心裏喊了聲糟,果不其然,獨眼龍英挺的臉霎時變成可怕的鐵青。
倪晃恨不得替自己的嘴巴繼上拉鏈。
歐海聲,倪家的禁忌。
“孩子,對不起。”倪晃首先振作,畢竟是他先提及往事的。
“算了。”他的聲音硬得無轉圜餘地,只有了解內情的倪晃才察覺得出他語氣中仍然很難泯滅的痛楚。
他掙扎的恢復原先波紋不動的情緒。“你年紀大了,不適合再教授武術,別自找麻煩了。”
“不行,倪家道館的招牌跟了我大半輩子,廢了它我於心不安。”
“你已經從武術界退休了,五個月前。”
“退而不休你懂不懂?人活着就是要動,你要老頭我每天吃飽睡睡飽吃,不如把我當豬養比較快。”他是那種無法跟憂愁結三秒怨的人,先前的失言之悔轉眼就忘了個乾淨。
“我接你到歐園來住是想讓你頤養天年,侍奉你終老。”
“嘖嘖,沒良心的你,我才多大年紀,你就已經巴不得我早早躺平……”偶爾扭曲他孫子的美意也是種生活樂趣,否則和毫無情趣的人一起生活,他早受不了了。
“你故意歪曲我的話,外公。”他就是有辦法掰出一些完全不合情理的理由,獨眼龍拿他沒轍。
“歪曲就歪曲,總之,我既沒缺胳臂又沒斷腿的,不做事等著發霉啊,在鄉下,老頭我還有幾畝田可以打發時間,咱們那些打穿褲襠就在一起的豬朋狗友也能陪我喝幾杯,要不是為了你,咱家門前電線杆上的麻雀都比這兒強……不給我收徒弟……我就收拾包袱走人。”咦,拿喬了。
“外公!”獨眼龍重重抹了下臉。
“外公我可不是存心刁難你,我可是咱們村子最開通又英明神武的老人了,不讓我教武功,成!你趕緊去找房媳婦陪我解悶聊天好了。”他露出狐狸般的笑臉。
欲擒故縱的遊戲愈來愈接近高潮啰!
“好吧!你愛養雞、想種菜,甚至收多少徒子徒孫都沒問題,橫豎這間別院已經是你的。”孝順,有很多方式,並不需要拿自己一生的婚姻來作賭注;就像他父母那樣的婚姻,簡直是人間慘劇!
咦?不上當!沒關係,一招不成,他還有暗渡陳倉之計。“太好了,外公不是故意拿那些話來刺激要脅你,你遲遲不肯結婚,我只好收女徒弟補補眼睛……不不不,是借物思人。”背着獨眼龍,他吐了些口水飛快點在眼袋上,以示他珠淚縱橫、老淚滂沱。
“外公,夠啦。”聰明如他怎不明白倪晃真正想設計的目的是什麼。結婚,免談!
“也好,”老好巨猾如倪晃,他也曉得適可而止的訣竅,“打鐵趁熱,我就去叫人來翻修地板,傳單也要多印,如果可以,跟電視台買個幾分鐘廣告……嗯,這點子不賴,唉,千頭萬緒……”他自言自語叩逕自走掉了。
獨眼龍沒有獲得太久的寧靜,倪晃一消失任箏便幽幽地醒了來。
她想起自己昏倒前的情景,不料回到現實世界,“噩夢”還是杵在她前面。
“你可以走了。”萬般情緒散去,他又恢復成原來的他。
“可是”她什麼都還沒談成。
“沒有可是,要是不想羊人虎口,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離開我的視線。”
“羊、虎?”他在打啞謎嗎?
“我就是你論文筆下的流氓老大,你要不想莫名其妙失去貞操就待下,否則.....”
“你不會把我撕成兩半丟進淡水河喂垃圾滅屍吧?”她哆嗦,這誤打誤撞的機率是幾乘幾?
一個“被害妄想症”的人。獨眼龍瞥了眼表上的指針,他為她浪費掉太多時間了。
“你想呢?”他丟了顆真假不分的炸彈。
她啃起光禿禿的指頭,好一會才下了定論。“其實你只是不耐煩應付我說來嚇人的,對不對..”她的詢問句又出現。
“不耐煩代表的就是厭惡,難道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她不能蠢一點,像很多慧而不實、實而不慧的女人?!
“我知道了。”死皮賴臉的事原來她就不內行。
“別讓我再看到你,蜘蛛女。”看她長手長腳的模樣,不由令他想到那種生物。
“別風大閃了舌頭。”她好不容易找到反擊的話。
任家雖然也有幾個毒舌門的手下,可沒他毒辣惡劣,蜘蛛女?虧他想得出來,偏偏她最自卑的一環就是自己瘦巴巴的手腳。
不管他到底是不是黑道人物,那麼彆扭又反覆無常的男人,任箏決定敬而遠之——遠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真要黑道老大的話,哼!台灣街上隨便抓也一大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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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瓜頭,你那什麼臉色,慌慌張張被鬼追了?”埋頭苦打遊戲機的任樓耳熟能詳的由腳步聲判定回家的人是誰,繼而施捨一眼。
“在外頭被人叫蜘蛛女,回來你又叫我冬瓜頭,我真長得這麼畸型嗎?”好不容易以時速十公里的超速返抵家門,還沒喘氣,任箏不由喃喃自語。
普通人面對這種情況總會出於自衛的反駁幾句,要不也互相吐槽一番,只可惜任箏的腦袋架構與旁人不同,她倒是一本正經的“自我檢討”起來。
“噗,是哪個有識之士,妀天我一定要好好膜拜他一番。”在任樓的詞彙字典里沒有什麼叫正經的字眼,言不及義、言而無心是他對說話不必負責,娛人娛己最高的宗旨。
“一個黑幫老大。”任箏一本正經。
“叮。”任樓錯按ESC鍵,一干水滸傳的好漢全因他這致命的一鍵全軍覆沒,死於非命。
“老姊,你什麼時候交男朋友了?惦惦吃三碗半喔。”逝者已矣,他乾脆扔下遊戲機,難得任家最風平浪靜的老大傳出一丁點花絮新聞,怎可不表關切之態。
“你耳聾了,沒聽我說黑——社——會老.大,經常高歌綠島小夜曲的那種傢伙!”
任樓聲調里誇張的成分更大了,在任家,任箏的“與世無爭”幾乎是公認的,她的出世是因為太過埋首書海,一古腦栽下去無暇關心周遭的生活,而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無知,真要有心人指點一下,她融會貫通得可快了。“大哥也是人,而且是男人。”
誰會相信一個女孩二十多年的生命中從來沒讓蒼蠅般的男人駐足過,任箏就是,對愛書成癖,眼裏沒有所謂“雄性”這種動物存在的她來講,即使求學生涯中偶爾有儲備勇氣來碰釘的拈花惹草動物,她仍如老僧入定,久而久之,抱着綺思麗夢的腎上腺素髮達人種只好紛紛打退堂鼓。
“男人有什麼稀奇的,咱們家就有兩個了。”對任樓突如其來的關愛她大惑不解。“你和老爹不也是雄性動物?在辭源里,雄,生物之陽性者。詩邶風雄雉也有:雄雄于飛,泄泄其弱。又齊風南山也說過:南山雀雀,雄狐綏。”
任樓不捧場的呈口吐白沫狀。“老姊,小弟我才疏學淺,你那些什麼‘風呀風’的還是留着敝帚自珍,我就算不懂也活得下去,你保重啊!”
“這很簡單的,我解釋裏面的意思給你聽——”譏諷嘲笑的話她向來聽不懂的,興緻勃勃想把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學好好講解一番,讓一向缺乏國學常識的弟弟也能沐浴在學問知識的快樂中。
“啊,我肚子痛!原來令天還沒痾大號呢,失陪了老姊,天大地大痾嗯嗯最大。”任樓借了“便”遁,閃得比平常要他做家事還快。
任箏也不介意,她知道o自己魄力不足,也沒什麼足以說服人的能力,改天就改天,反正她也沒損失什麼。
穿着中國風味軟底鞋的腳底一接觸到樓梯階,她不是很清明的腦袋忽然靈光一現。
“糟了個糕,我回來家裏做什麼,明明令天要去的是研究所,為什麼回來了!?”
被那黑社會老大一嚇,她居然直飛家門,忘了真正的要事了。
牆壁的咕咕鐘指著差一刻十一時。
“啊,這麼晚了!”
她轉身由大門沖了出去。可是,還是有些地方不對......呵,任樓那傢伙不是該參加面試去了,怎地也在家?她又扭身轉回:“阿樓,你的面試——”
他那寶貝弟弟要再搞砸這個月來第二十五份工作,她准被任初諍以督導無力擰頭示眾。
“吹了!”從摟上傳下來的音響和聲音比賽著。
啊,大勢去也。
下意識,任箏便往外沖,大難尚未臨頭,她還是先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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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資歷深如任箏,根本不需要照固定時間來回研究所的,她只要每年繳交兩份研究報告,取到上級撥下的援助金,時間就可完全自由運用,但也因為大部分時間她總卯起來作實驗,所以在論文和論文告一段落中間,她會讓自己努力“正常”過日子,就像今天一樣。
她行走的路線再單純不過,來來去去,也就家中、研究所,還有平常光顧的小吃店,餘下的條條大路對生性沒有探險細胞和必要的她來講,根本可以算不存在的。
她不是路痴,只因沒機會到這三個地方之外的任何一處。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她又因為實驗做過頭忘了時間,抬頭看到牆上的掛鐘都過了午飯時間,摸摸抗議的肚皮才結束工作,出門覓食。
“欸!借你車載我一程。”就在胡思亂想時,一個全身冥黑的人堵住她的去路。
她並沒被嚇得從單車上摔下來,因為來人用一隻肘臂輕鬆穩住前方的手把。
透過忘記拔起的近視鏡片,任箏把眼前的男人看得十分明白。
他寬肩厚背,大臉剛烈逼人,眉宇間強烈的風格,鮮明得輕易博得旁人的注意力,只一瞥的凝注,便精銳得讓人害怕。
“啊,你很眼熟。”
“我們昨天才見過面,你忘了?”他明明交代要她記住自己,她還真忘了!一絲看似被漠視的蘊怒慢慢揚起。
“昨天?”今天的獨眼龍仍以墨鏡遮眼,一身緊身的黑在燦燦陽光下十分
刺眼,他的發略帶凌亂,反而平添一抹莫名的距離魅力。“你你你……黑……
不,大哥!”
她不是才逃出虎口,怎麼又———
“你也誤會得太離譜了,現在的我跟黑社會可一點關係都沒有。”
現在————
“你明明承認過。”
看她一副全神戒備做好“逃生”的模樣,獨眼龍發出低沉的笑聲。“人家說什麼你都一概當真?”他驟然生出捉弄欺負她的念頭。
她的少根筋和迷糊是他最先抓到的特質。
“難道你罵我蜘蛛女也是玩笑?!”明明他就是以那種黑社會人才有的趾高
氣昂和白眼橫她,憑什麼不信!
“你一向都這麼直通通的?想到就說?”獨眼龍抱住安全盔,臉上的笑意一發不可收拾。
“不對嗎?該哭的時候哭,該笑的時候笑,欠罵的人也要罵回去,難道你不也這樣!”任箏揚起不解的眉。
“你一定是個幸福的人,只有不知愁滋味的人才會說出這種任性的話來。”獨眼龍唇畔的笑沁入了看不見的苦味。
幸福的定義太模糊了,就像世界上根本沒有青鳥一樣,幸福、青鳥,不過都是人類自我安慰下的產物,幸福?去他的!
“這種偏激的想法是不對的!”任箏慢慢捋起拳頭。
她不應該那麼激動不是嗎?幸福和世界和平都一樣是抽象的名詞,但是,她卻不許他被灰色的思想佔據。“像我,對什麼都不太行,只有讀書才能從其中找到一些自信,初靜老說我少根筋,可是我覺得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也不一定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或許是我討厭被看不見的東西束縛,所以,我不在乎環境或別人給我的評價,這是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每天很快活的過日子,因此,我要照自己的方式來過。”一口氣連珠炮說完,任箏大氣不喘一下,過了許久才發現白自己太猛浪了。
獨眼龍的不發一語讓她更加局促,潔白的頰一下被艷火燒紅。
就在她極思離開方法、腦袋卻慌得一片空白時,獨眼龍卻把安全盔往她懷裏一塞,令她不由自主往後座退。
他輕鬆愉快的接管了單車的主控權。
單車平滑地在柏油路上滑動,獨眼龍低潤的嗓音夾著微風往後方飄:“坐穩了,要是跌破屁股可別怪我,還有,我有名有姓,歐格鞏,最後一次叮嚀你,不許又沒頭沒腦裝做不認得我。”
“欸,你要去哪裏?你很——初靜說這叫什麼?”任箏一拍安全帽,“對啦,她說你這種個性叫‘大男人主義’,又別號‘沙文豬’,其實真正的名稱叫:‘愛逞強好面子的混蛋。’”
獨眼龍不理睬她的抗議。“石勒那傢伙要聽見這些話會氣瘋的。”他極力壓抑胸腔過度躍動的笑意。
“你認識初靜的未婚夫?”任箏十分的後知後覺。
“堂堂跨國企業的總裁誰不認識。”不知為什麼,他現在並不想開誠佈公他和石勒的關係,便淡淡的魚目混珠了過去。
他可在剛剛那瞥就認出她來,顯然她還不清楚他和石勒的關係。
“說的是。”任箏完全不疑。其實,真正的原因在於至今她仍不清楚石勒的定位在哪裏。
任家是十分獨特的家庭,粗看,他們彼此甚少關心對方几近到無視的地步,只有他們家庭核心的分子才能體會完全信任的生活方式,他們稱不上富裕,也沒有響亮的名聲,卻在人世間活得百般愉快。
輕風徐徐,具有冷靜腦筋的功效,在更多陌生的商店街道掠過任箏眼前後,她終於發現一件嚴重的事實。
“且慢!”她當然不會傻得跳車,而是以安全帽敲打獨眼龍的背。
“你想害我下半身癱瘓嗎?”
什麼上半身、下半身的,任箏專註的可不是這種芝麻綠豆事。“停下來,你一定要停下來,我原來是準備要去用餐的,你騎錯路了。”
“吃飯?這個時候上下午三點整,不是該喝下午茶的時候?!
“從這裏開始左轉,那條飲食街看到沒有?倒數第三家就是。”她熟門熟路的指引,篤定她要去的地方。
獨眼龍遲疑了下,龍頭一拐,果真朝她指示的地方騎過去。
狹狹窄窄的店面,零落簡單的板凳,樸拙的招牌,趁獨眼龍停車的時候,任箏已經行雲流水的據桌而坐。
“你今天來晚了喔,任小姐。”忙着切料煮下水湯的麵攤老闆,一眼就可看出是那種憨厚的老實人。
“嗯,對了,料要多一點,今天有兩個人喔。”長年累月的光顧建立了情誼,任箏也不客氣。
“安啦……哇!”老闆一回頭正巧看見獨眼龍低頭越過小違建的門梁。
在他的生活圈裏並不常見這樣出類拔萃的男人,小生意嘛!自然光顧的人種也多是藍領或偶爾路過的白領階段,他不由眼光一炫。
落座后,獨眼龍輕描淡寫的打量了一下環境並不予置評。
熱騰騰的陽春麵端來,上頭有顆老闆的愛心滷蛋,任箏看了兩眼發光,嘴邊甜甜的笑意全是快樂。
“吃呀,老闆的手藝可是世界一流的。”衛生筷一分為二,任箏認真的吃將起來。
“你不管做什麼都這麼拚命?”就一碗陽春麵,幾根芽菜、幾片肉絲,真的好吃?
“吃束西不要說話,會消化不良的。”她推擠着他面前一樣的面示意快吃,又把口中的面送進喉嚨后,一絲恍然之色晃進她眼底。“你沒在這種小店吃過東西對不對?”
“是沒有,不過今天托你的福開葷,很新鮮。”他挾起一筷略略膨脹的麵條放進口中。
“好吃吧?”她亮晶晶的眼像極想博得讚賞的小孩。
“是誰剛才一板一言訓斥吃東西不許說話的。”可口的食物和放鬆的心情給了他招惹她的心情。
“哇!你好陰險,為什麼吃我碗裏的滷蛋,那是老闆的愛心蛋。”哇咧,就在她一怔的當兒,城已經易主。
獨眼龍三兩口吞掉她的,然後惡作劇地由他碗底“挖”出另一顆滷蛋。“愛心蛋嗎?我也有。”
瞪着他又把一顆蛋祭了五臟廟,任箏才悲哀的回過神來嚷嚷:“陰謀家……你一定是很可怕的陰謀家。”
一個能在談笑間就吃掉她唯一蛋白質來源的人,一定和任初靜一樣可怕,這種人勢必要保持距離,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就在她心情擺盪不定,危機意識萌生時,獨眼龍已經結帳又將她帶出小吃店。
“上車。”他很理所當然的又執掌了車子的主駛權。
她乖乖上車雙掌貼住大腿。
咦,不對啊,怎麼她處處受制於人。“等等。”
“別吵,一會就到了。”強健有力的腿一蹬,標準淑女車化成了哪吒的風火輪,霎時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