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恬恬睡了一夜好覺，生理時鐘讓她在八點醒來。

睜開雙眼，有一瞬間她愣住了。

這是哪裏啊？她瞪着四周陌生又似曾相識的景緻，慢慢地，腦中記憶開始重整回溯。

這裏是天齊家，她之前來過這裏，而昨晚，她家附近失火了，所以天齊帶她回家。

天齊呢？她轉頭看向另一頭的床鋪，早就空空如也，她連忙翻身坐起。

就在她準備下床時，天齊走了進來。

「早安。」他坐到床沿，攬過她的頸項，準備在她唇瓣印下早安吻。

她先一步摀住嘴。「等一下。」

他挑眉。「嗯？」

「人家還沒刷牙。」她眨着無辜的眼眸道。

他拉開她的手，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這樣可以了吧。」

她的臉爆紅。

「去梳洗吧，等吃完東西我們再回妳家。」他大手在她的腰與背脊游移過才離開。

「哦。」她發個單音，乖乖走進浴室，心底泛起滿滿的甜意。

另一方面，算準秘書抵達公司的時間，天齊在廚房邊弄早餐，邊撥手機給她。

「喂，是我。」

「副總裁早。」秘書的聲音透着驚訝，她踏進辦公室時，還在懷疑自己是否太早上班，居然沒看到副總裁出現，結果他的電話馬上就來了。

「今天我會晚點進公司，早上的會議另外安排時間，其它的工作等我到公司再處理。」他嚴聲的交代。

「是……」秘書真的被他嚇到了，當他的秘書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聽到他要遲到。

天齊很快地合上手機，回過頭，恬恬就站在身後。

她扯了扯長過腿邊的衣襬，方才梳洗過後，才想起衣服拿去洗了，只好再穿着他的睡衣。

大白天的讓他見到這模樣，真有些不自在。

「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去啦。」她聽到他的話了。

「哪來這麼多話。」他輕敲她的額，不滿意她的客套。

「噢，那我可不可以問一下，我那個衣服不曉得幹了沒，我想把睡衣換起來。」

「衣服已經幹了，去換吧！」他拍拍她的背，自己則走到廚房準備早餐。

災后回到公寓，站在自己的住所內，恬恬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天啊！火災不是只燒到前頭的公寓嗎？怎麼她住的地方會濕成一片？這樣跟災后現場有什麼兩樣？

抬頭看向開啟的窗戶，她終於找到原因。

「天啊！我真胡塗，昨天出門居然忘了關窗戶，結果救災的水全潑過來了啦！」她走到窗邊指着前頭整層焦黑的公寓。

天齊跟着走過去看個究竟，她說得沒錯，兩棟公寓的距離太近，失火的那層又比她的住所還要高，強大的水壓的確會有水花潑進來。

「唉，我看我今天得休假整理了。」她苦着臉說道。

天齊二話不說，直接拿手機出來撥給秘書。

「天齊，你幹嘛？」她怔了下。

他抬手要她別開口。

「是我。」

「是，副總裁。」

「今天所有的行程全部取消，我今天不回公司了。」他只說了短短兩句就收線。

恬恬聞言，不禁驚訝地掩嘴。

他竟然為了她，改口不去上班？

「發什麼呆，快整理吧！」他揉揉她的頭。

「天齊……」

「閉嘴，我不想聽任何道謝的話。」他先一步封住她的嘴。

「唔唔……」她還想說什麼，但卻發不出聲。

「記得我們的關係，不該分什麼彼此，懂嗎？」

她點頭，雖然他的語氣好霸道，但話里的體貼讓她好感動。

她不再開口，他這才放開她。

「天齊……」她忍不住擁抱他。

「不想整理啦？」他嘴角微揚。

「才沒有呢！」她嘟嚷着退後一步，小臉染上一抹嫣紅。

「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些紙箱，來裝被弄濕的物品了。」她慌亂的開口，以轉移奇異的氛圍。

「好，妳先慢慢整理，我出去一下，等會兒就回來。」

花了大半天整理之後，總算有個樣子了。清了一堆甜點書籍，這讓恬恬好心疼，那些都是她經年累月收集買來的，現在全毀了。

更糟糕的是，床墊幾乎讓水給弄得半毀了，只好讓天齊帶着她去選購新的床墊。

可是家具行的搬運工人要到隔天才有空送貨，這下可好了，她又成了有屋住不得的情況了。

走出家具行，瞧她一副煩惱的模樣，天齊心裏很不悅，她居然沒想到面前就有個人可以讓她依靠？

「恬恬。」

「嗄？」她直覺地應着。

「妳忘了我嗎？」

「我哪有忘了你。」她回得很直接，覺得他的問題好怪。

「沒有住的地方，真的讓妳很煩惱哦！」

「嗯。」她點頭，沒發現有人沉下臉來。

「以我們的關係，妳還需要考慮嗎？」

「呃……」恬恬終於發現不對勁了，趕忙安撫他的情緒。「哎喲，人家都去你那裏住一晚了，不好意思再打擾嘛。」

天齊瞇起眼瞪她。「還在說打擾？我看妳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吧！」

「沒有啦！那親愛的，人家可不可以再去你那裏住一晚呢？」她趕緊巴住他的手臂，輕聲要求。

「我看妳乾脆搬來跟我住好了。」

「這怎麼可以！」她嚇得鬆手。

「為什麼不可以？」

「我們又沒有結婚……」她訥訥的開口。

她還沒有開放到可以跟人同居的地步，昨晚已經算破例了。

「好，我們馬上就去公證。」他當真拉着她到車邊。

「你瘋了！我連你父母都沒見過！」

「好，我現在就帶妳去見他們。」他真的將她拉進車裏。

「不要啦！」恬恬被他嚇到了。

「為什麼不要？」

「我、我穿這樣，又沒什麼準備，這太沒禮貌了。」她突生幾個理由，希望可以說服他。

「那我們就去買衣服、買禮物。」他當真發動車子。

「天齊！」看着他開過幾條街，然後停在服飾店前，她真的嚇壞了。

「妳怕什麼？」他轉頭看她。

「哎喲，人家還沒有心理準備嘛！對不起啦！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急着帶我去見伯父伯母？」她扯扯他的衣袖撒嬌道。

「好，我可以等妳做好心理準備，但是我要妳時時刻刻把我記在心裏，下次再把我放到一邊，妳就完蛋了！」他嚴正警告。

「好啦！好啦！我不會再把你放到一邊啦！」她幾乎要舉手發誓了。

「走吧！」他開門下車。

「幹嘛？」她只得跟着下車。

「既然都到店門口了，我們就進去逛逛吧！」

「嗄？」

天齊的大手筆讓恬恬咋舌，他竟然在踏進服飾店后要求封店，讓所有店員只服務她一人。這實在……

「在發什麼呆？」他輕拍她的頭。

「嗄，沒有啊！」她連忙回神?

「那來試穿衣服吧！我讓人拿了幾套過來。」

恬恬這時才發現，幾個女店員已捧着衣服站在她面前了。

「那我去換衣服了。」她趕忙抓了一套，就往更衣室里去。

「先生，您要不要也看幾套男裝？」一見恬恬不在，幾名女店員紛紛改拿男裝來向他示好。

「把妳們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就好。」天齊酷臉以對，語氣更是森冷。

他花錢封店不是要讓這些女人來纏他的。

「呃，是。」所有店員都讓他嚴峻的臉色給嚇到，趕緊放下男裝，乖乖挑選適合恬恬的衣服，守到更衣室前，不敢再多作妄想。

恬恬在更衣室里都聽到了。他的魅力真是無遠弗屆，到哪兒都可以吸引女人的注意力。她邊換衣服邊想着』/心裏雖然有點酸酸的，但他的態度卻又讓她很開心。

換好衣服，她走了出去。

「你覺得好看嗎？」

她身上穿的是白色短袖緊身衣，南洋風綠色八分褲，看來十分清新可人。

「嗯。」天齊點點頭，黑眸里閃耀着欣賞，示意女店員再拿其它衣服讓她試穿。

恬恬再度回到更衣室，這回穿的是墨綠色無袖上衣，搭配白色超短熱褲，令她的雙腿更為修長。

「OK！」天齊再比個手勢，女店員連忙遞上衣服。

恬恬再換，這回是黑色長袖緊身衣、白底金煉圖案的七分牛仔褲。

這次不用天齊開口，女店員自動再呈衣服過去，恬恬也沒多想，拿了衣服就換，卻遲遲不敢踏出更衣室。

「恬恬？」天齊覺得奇怪。

「還有沒有別件可以換？」她揚聲道，不想出去。

「怎麼了？』

「我覺得不太適合。」她輕撫着身上輕柔的布料。

「出來我看看。」他想知道是怎樣的不適合法。

可是響應他的，卻是一陣沉默。

「恬恬？」他再叫。

「好啦！」聲音有些悶，她開了門，遲疑的走出來。

見到人，天齊的眼睛為之一亮。

「妳好漂亮。」他看不出有哪裏不適合。

她穿着桃紅色露肩及膝晚宴裝，胸口結着一朵木槿花，貼身又輕薄的布料，展現她的美好身段，細帶的設計則強調她頸部與肩膀的線條。

「這衣服平常我穿不到吧。」她同意衣服很美，但是她沒有機會穿吧！恬恬透過穿衣鏡看着他。

「未來，妳得陪我參加晚宴，這衣服很適合妳。」他走到她身後，輕撫她光裸細緻的肩膀。

「嗄？」她愣愣地回頭，她從沒想過他說的那個問題。

「進去換衣服吧！」他示意女店員再拿衣服給她。

「天齊，我可不可以不要再換了？就買剛剛試的幾套好嗎？」恬恬沒有接下，反而仰首對他說道。

她不喜歡一直換穿衣服，實在太浪費時間了。

「嗯，妳開心就好。」他微微頷首，心裏只想寵她。

「那我去換下衣服了。」她鬆了口氣，走進更衣室，換上第一套試穿的白衣綠褲。

趁她換衣服的空檔，天齊要店員拿服裝目錄來，除了方才試穿的幾套，他又選了幾套，讓她們打包結帳。

「我好了，這些……」換好衣服，恬恬蹦蹦跳跳地走出來，話說到一半，就因看到地上那幾個大紙袋而愣住。

她才買幾套衣服而已，需要用到這麼多袋子嗎？

「走了。」天齊拉着她往外走。

「欸？我還沒付錢呢！東西也沒拿啊！」她想停下來，卻被他拖着走。

「我付了，她們會負責把東西送到我家。」他讓她坐進車裏，自己也坐到駕駛座。

「怎麼可以讓你付？」她嚷道，是她要穿的耶。

「我帶妳到服裝店，當然是我幫妳付錢。」天齊原本就是如此打算。

「可是……」

「還可是！」他側頭瞪她。

接受到嚴厲的威脅，她只得閉上嘴巴，不敢再有異議。

「副總裁，高忠義先生來訪。」秘書的聲音從話筒另一端傳來。

天齊聞言，眉一挑。

「請他進來。」他怎麼突然跑來了？

「是。」

不到一分鐘，秘書就領着高忠義進來。

「麻煩給我咖啡。」他很自動地跟秘書交代。

「是。」

「有事？」天齊在文件上簽名后才抬頭道。

「沒事不能來找你嗎？」

「無事不登三寶殿。」天齊不信他會這麼閑。

「OK，我想跟你借西雅圖的房子住。」高忠義也不跟他迂迴，直接開口要求。

「躲逼婚嗎？」雖然他最近沒去GClub，還是有耳聞到一些風聲。

「對，我快受不了那些老傢伙了，成天拿着相片追着我跑，連Club都不放過，我再不躲起來一陣子，遲早會被逼瘋。」高忠義煩躁地用手耙過頭髮。

「拿去吧！」天齊笑笑地在字條里寫上一組號碼遞過去。「你到西雅圖時，打這個電話，自然會有人拿鑰匙給你。」

「謝了，如果他們問你，千萬別透露我的行蹤啊。」他將字條收進口袋裏。

「放心。」天齊笑道。

「欽，你最近在忙什麼？這麼久都沒去Club。」煩心的事暫時解決后，高忠義有心思關心別的事了。

「你說呢？」說這話的同時，秘書端了咖啡進來，天齊示意她將咖啡放到沙發那頭。

「我聽說，你最近好像時常跟個女人在一起。」他會來找天齊，可不是只為了借屋子避難而已。

「誰說的？」

「天齊，台北是很小的，除非你隱居，不然很難不被熟人看到。」嘿嘿！不是只有他才有小道消息，他也有。

天齊沒答話。

「欸？你真的交女友了？」高忠義睜大了眼。

「要不要吃餅乾？」不回他的話，天齊反而開口問道。

「都什麼時候了還吃餅乾？」高忠義提高聲音。

「吃吃看吧！」天齊從最底層的抽屜拿出一盒餅乾，那是恬恬幫他做的，讓他在工作空檔可以吃。

餅乾的香味的確引人垂涎，高忠義忍不住拿了一塊來品嘗。

「嗯，好吃，這誰做的？以前都沒見你吃過這類甜食，怎麼變了？」他吃完一塊，又去拿另一塊。

「你說呢？」天齊也拿起餅乾來吃。

「該不會是你女友做的？」高忠義直覺想到。

天齊默認。

「嗯，你女朋友的手藝很好，不過我聽說，她好像不是什麼美女。」很可惜，他還沒有緣可以見見她的廬山真面目。

「美女你跟我還看得不夠多嗎？那些不過是皮相而已。」天齊定定的看着他。

「看樣子，你很喜歡她。」高忠義可以感受到他話里的堅定。

「是。」

「喜歡到什麼程度？」

「一生的伴侶。」確定自己的心，他大方的向好友承認。

「麻煩一下，告訴我，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居然能融化你這座冰山，擄獲你的心。」這下子，高忠義對恬恬的興趣更高了。

「其實你見過她。」

「我見過她？有嗎？」高忠義一臉狐疑，怎麼完全沒印象？

「很多年前的事了，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好吧！等我避過這陣子之後，你再介紹給我認識好了。」他也不勉強，反正遲早會見到，倒是自己的事比較急。明天他就訂機票飛去西雅圖，讓那些老傢伙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