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真假
冷風如刀，從倒塌的牆洞中猛刮進來
剛剛還是一屋子人，此時卻只剩下了智凡自己。就連那醉眼惺忪的掌柜也追了出去。
他怔了一下，端起酒杯乾了一大口，一道火線從喉嚨一直滑落下去，胃裏頓時暖暖的。
“走，咱們也去看看熱鬧。”雖然明知這些人可能都已奔的沒了蹤影，他還是抓起了雪狸狐準備放進後背的布袋中，然後跟出去看看。
他身子剛要站起，眼前忽然一花，還未看清來人是誰，腦袋就給人重重的擊了一下，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醒了過來。
頭痛的像要炸開一樣，他趴在桌上，前面還放着吃剩的菜肴和酒壺。
智凡揉了揉太陽**，抬頭想找是誰打暈了自己。
眼前的情形讓他多少感到有些詫異。叫花子在狂飲，公子哥在逗鳥。那年老的婆婆垂着頭正吃着什麼，她身旁的孩子還是木納的坐在那裏。
老太婆不遠的那桌男女背對着自己，不知低聲說著什麼。
除了冷衍與那六個大漢不在了以外，這裏竟然好像什麼都沒有生過一樣，牆上那個大洞也不見了。智凡有點懵，自己剛剛在做夢還是現在在做夢。
這群人明明已經追了出去，為什麼現在卻都好端端的坐在這裏，莫非剛剛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婆婆，你吃不吃糖葫蘆？”
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智凡識得那個聲音，忙轉過頭去，果然看見那個腰上繫着銀鈴的小女孩拿着一串糖葫蘆站在自己面前。她甜甜的笑着，看上去是那麼的天真無邪。
若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剛剛就是這一個小女孩將名動天下的彌天宮長老擊成重傷。
智凡愕然道：“我。。。。。。我不是你的婆婆。”
他的話剛一出口，心就猛地跳了一下。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尖細，就像一個。。。。。。一個女人。
“怎麼會這樣？”智凡有些慌了，他想站起身來，卻現兩條腿就像是長在了板凳上面，竟然不聽使喚。
小女孩把糖葫蘆送到口中裹了一口，笑道：“婆婆，你怎麼了？你的腿受傷了，不要亂動。”
店裏所有人都一如往常，沒人注意到智凡的表情是多麼的古怪。
智凡急道：“鏡子，我要鏡子。”
小女孩搖搖頭道：“還是那麼愛臭美，給你。”
說著她真的拿出一面鏡子，一面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銅鏡，只是這個銅鏡現在看去，卻是那麼的可怕。。
智凡從鏡子中看到的，竟然是一個四五十歲愁容不展的婦人，也就是先前牽着小女孩走進來的那個婦人。他眨眼，他弄眉，他張口，鏡子中那婦人就業跟着他眨眼，張口，弄眉。
智凡慌了，他伸手往臉上扯去，一邊用力的拉着，一邊大叫道：“這不是我，這不是真的。”
可他的手拉在臉上，只是火辣辣的疼，並沒有拉下什麼東西來。
他的聲音尖銳異常，就像一隻受驚的鴨子，弄得店內的客人都回過頭來看他。
一覺醒來，卻現自己變成個女人，這事情實在有些詭異。
莫非我死了，鬼魂附身在那婦人身上？
智凡忽然想起什麼，急忙往身後摸去，背後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背雪狸狐的袋子。他摸向脖子，頸上那面掛了多年的古鏡也已不翼而飛。他又往懷中摸去，他記得自己將七巧玲瓏惑魂燈放在懷裏的，可他並沒有摸到七巧玲瓏惑魂燈，而是摸到自己的胸脯變得又大又軟。
屬於他自己的東西都不見了，卻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智凡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摸去，因為他真的害怕摸着的東西讓他更加陌生。
小女孩眨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好半天才道：“婆婆，你怎麼了？”
智凡搖頭道：“我不是你婆婆，你。。。。。。你是魔教的銀鈴公主，這一切都是你們策劃好的，是你們，你們製造的假象！”
小女孩一臉的迷惑，好像根本就不懂他說的是什麼。一隻手拿着糖葫蘆，一隻手撓着小腦袋，愣在了那裏。
門帘被掀開，一股冷風吹了進來。智凡打了個冷戰，更加印證了自己夢中不是在夢中。
可是當他看見走進來的人時，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走來的人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冉琳，而冉琳身後的人，更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是宇文恪。
二人看也不看店內眾人，徑直坐在一張方桌前。冉琳穿着厚厚的皮衣，風雪將她的臉打的紅撲撲的，反而顯得更加嬌美。
宇文恪拿出一支煙斗，在桌上敲了幾下，倒出裏面的煙灰。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布袋，取出裏面的煙絲裝上。一切都是那麼的從容不迫，就像周圍那些看他的眼睛根本不存在一樣。
釘的一聲，冉琳用指尖彈起一團藍色的火苗，將宇文恪的煙斗點燃。
她竟然去給宇文恪點煙斗，智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眼前的情形來看，宇文恪好像並沒有脅迫她。可是。。。。。。她又怎麼會跟這個魔頭走在一起呢？
這裏生的事情實在太也詭異，智凡只能用一個理由來告訴自己，那就是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幻象，或者就是那個拿了他七巧玲瓏惑魂燈的人所製造出來的幻象。
可那人製造這樣的幻象，又有什麼目的呢？難道只是想讓自己受到驚嚇？似乎犯不上這麼大費苦心。可別的又會是什麼呢？智凡實在想不出來。顯然對方不是想要自己的性命，而自己此時又功力全失，一點利用價值也無，莫非這一切真的只是一個惡作劇？
是了幻象來，還把這二人安排在一起，好讓自己更加詫異。七巧玲瓏惑魂燈的距離不會太遠，只要我能找到神燈，就能把這鬼把戲徹底拆穿。
可他怎麼找到呢，他的腿已經不聽他使喚，他只能坐在那裏，無奈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惡作劇的人一定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不知用了什麼邪功讓自己的腿無法動彈。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讓自己看着眼前的一切，然後默默的忍受着。
想到這不禁冷笑道：“你以為我真的會相信嗎？這就能騙到我了？哼！”
他的聲音還是那麼尖銳，一個十足的婦人聲音。
小女孩無奈的搖了搖頭，低聲不知嘀咕了些什麼。
宇文恪噴了口煙，眼光慢慢轉了過來。
那一剎，智凡只覺得全身好似忽然掉進了冰窖內，那股冰冷的殺意讓他全身都不寒而慄。
怎麼會這樣？莫非他真的是。。。。。。
這時候冉琳也向他看來，那眼神竟然如此的熟悉，在夢裏出現了千遍萬遍，可如今這雙眼睛裏面，竟然一點暖意也看不到。自己就好像一團空氣，被她那美麗的視線所穿透。
智凡的心在下沉，她為什麼對自己視而不見？
是了，自己變成這副模樣，她根本就不認得。不，她明明是假的，是幻象。
忽然間，宇文恪的神色一變，一反先前的從容，竟然有些慌亂的四處找尋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