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好吧，人與人之間的交情的確是一回生二回熟。

他們的相識很奇特，也許真的很有緣，但緣分應該到此結束，畢竟他們既不是鄰居，更不是相識多年的朋友。

哪知當冷燕霓隔天加完班，累得跟狗一樣回到家的時候，竟然發現唐寅睡在她寶貝兒子的房裏。

看來有人背着她做了壞事。

兩個人像是玩得很累了，雙雙倒在地上，呼呼大睡。

冷燕霓站在門邊，有一瞬間，她內心泛起一絲感動。

以前傻，覺得婚姻應該會很幸福，然而現實卻是殘酷的，讓她提早自不切實際的夢境清醒過來。

那時候她滿腦子都想着要怎麼當個賢妻良母，後來證明她不適合待在家裏，即使家事沒有一樣難得倒她，她也待不住，只想往外發展，在工作場所上得到認同，這就是她婚姻出現裂痕的開始。

她也沒想過要變成男主內、女主外，只是希望前夫能多體諒她也想證明自己能力的心情，只不過兩人個性都太堅持己見，不懂得好好溝通，只會互相傷害，最後當然是落個離婚收場。這一路她始終堅強走過來，卻沒想到今晚看見這幅畫面，讓她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有點痛、有點辛酸。

一家和樂──曾經是她夢想中最美的一幅畫。

看着丈夫陪兒子玩到疲累，然後哄着他上床，結果不小心自己也睡著了……多麼美的情景，她勾勒過了，怎知卻是在一名陌生男人身上實現。

真諷刺。

就在她不想談感情的時候，這份悸動卻在她緊閉的心房裏炸開，她以為自己應該不會再對男人動心，偏偏這男人是特例，總是一再挑起她的感情，讓她慌亂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真不是個好現象。

冷燕霓替他們關了燈，輕聲下樓，坐在沙發上。

一個人獨自扶養兒子，不是想證明女人可以獨立自強，她只是覺得愛情與婚姻太麻煩，不想再去招惹，誰知她防守得再好，百密總有一疏。

唐寅說對她一見鍾情，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輕易就喜歡上他。對所有男人設下重重關卡，結果反倒忘了鞏固自己的心。

現在要怎麼收拾？

她有點困擾。

喜歡又不是說收回就能馬上收回的事情，那是一種感覺、一種情愫，不是說斷就能斷。唉，冷燕霓暗嘆一聲，整個人往沙發上倒去，再棘手的客戶也難不倒她，這位純情廚師卻讓她傷透腦筋。

該怎麼辦呢？

她蜷曲起身體，腦子不停快轉，突然聽見由樓上走下來的腳步聲，不是兒子的，應該是那名讓她頭疼的才子。

於是，她閉上眼睛假裝熟睡，暫時不想面對他。

唐寅悄悄走近沙發，見她睡著了，不想驚動她，拿起自己的薄外套蓋在她身上，情不自禁摸了摸她的頭后才離開。

他撫摸的動作十分溫柔，就算他離開了，指尖的觸感仍殘留在她的身上。

在工作上，她欣賞有頭腦的菁英，私底下，她的眼睛喜歡看猛男，怎知在她最脆弱的時候，卻只想着唐寅一個人。

其實她喜歡的人不需要樣樣都好，只要溫柔體貼就夠了，畢竟她只是個女人，希望有副值得信賴的胸膛讓她依靠。

抓着他的衣服湊近鼻間，他的衣服上有着淡淡的食物香氣，那是他特有的味道，比起昂貴的古龍水，她更喜歡這種味道，總覺得他們可以靠得很近、很近……

她對男人真的不會太挑，只求心安。

唐寅會是一個讓她可以安心的男人，只是……該不該繼續呢？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無三不成禮。

冷燕霓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句話而已，哪知會在自己身上應證。

唐寅第一次照顧安安是意外，第二次是寶貝兒子背着她和對方私下談妥，第三次就不是這麼好打發了。

“媽咪，好不好呢？”安安已經在她的耳邊磨了十來分鐘。

“安安，叔叔要準備開店的事情，很忙，沒辦法照顧你，難道你希望造成叔叔的困擾嗎？”對於兒子喜歡黏着唐寅的事實，恐怕已經改變不了，可是再三麻煩唐寅也不是她的個性。

手上的case就快到尾聲，她希望一口氣結束，所以這星期天天加班，今天是最後一天，等過了今天後就是他們母子團聚的時刻，還得再忍耐一下子，不過這會兒看來，兒子似乎更喜歡唐寅，真讓她有點小傷心。

“我已經問過叔叔，他說早餐店的事情已經弄好了，晚上沒問題，他可以來陪我玩，不過要先問你的意思。媽咪，你不能答應嗎？叔叔人真的很好，也不是壞人，我很喜歡他，你就答應好不好？好不好嘛？”平常鬼靈精一個，需要討好母親的時候，安安隨即變成天真小可愛。

“小笨蛋，叔叔當然不會跟你說不行啊，你要知道大人有大人的忙碌，你這樣很可能會造成叔叔的困擾，知不知道？”冷燕霓頭大，兒子又來攪和，難道不知道她正處於天人交戰的時刻嗎？

安安抓着話筒點點頭，“我也有這樣問過叔叔，他說他答應就是答應，絕對不會勉強，反正我不要去江阿姨那裏。”江阿姨總是管東管西，叔叔就不同，不僅會陪他聊天，會講故事給他聽，最重要的是會陪他玩遊戲。“我不管！我不管！要叔叔陪我！”說到最後，耍任性的手段也出現，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唉唉唉，兒子陣前倒戈，她無力挽回。“好吧、好吧，可是你千萬不能麻煩叔叔，知道嗎？等過了今天，媽咪就有很多時間可以陪你，要聽話喔。”她再不答應，只怕今天都不用上班了。

“沒關係，我知道媽咪忙，你不必擔心我，拜拜啰！”目的達成，安安立刻掛斷電話。

真是無情的小笨蛋！冷燕霓也只能掛斷，隨即又打給唐寅。

“真抱歉，安安又得麻煩你，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真不希望在他心底她是不會照顧小孩的壞母親形象。

“沒關係，反正我不忙。”

“你別太寵他，小孩子是不能寵的。”

“安安很乖也不會吵鬧，我挺喜歡他的。放心，我會有分寸。”

“他就拜託你了。”她跟他似乎愈來愈牽扯不清了呢。

“你要記得吃飯。”唐寅叮嚀道。

“嗯，好。我會儘快趕回家。”

既然唐寅沒有反對，她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只好結束電話。

冷燕霓決定要早點趕完工作，就可以早點回到兒子身邊，可不能讓一個外人搶走她的地位。

誰知手機跟着響了起來，她瞥了眼來電顯示，心情一沉，這組電話號碼是她很不喜歡接到的，但她還是接起手機。

“燕霓姊嗎？我是縵縵，總監要我請問你，最新的平面廣告做好了嗎？”

果然是來催的。她有些不悅的開口，“不是說下星期六嗎？”

沉默了一會兒，縵縵才期期艾艾地道：“呃，那個……總監是怕你貴人多忘事，所以要我提醒你一下，沒有其它意思。”

最好沒有！冷燕霓皺了眉頭，最討厭有人懷疑她的話。

“縵縵，替我告訴你家的總監，要他不要貴人多忘事，我說星期六交就會星期六交，如果他不信任我，就另請高明，懂了嗎？”又嬌又媚的嗓音，卻字字夾帶怒火，燒得縵縵不敢再多說什麼。

“是是，我知道了。那燕霓姊，你繼續忙喔，我不吵你了，拜拜！”夾在這對前任夫妻中間，她也很為難。

這還差不多，哼，真是欠罵！收了心，冷燕霓專心工作。

冷燕霓這一忙又忙得太晚，回到家時已經十一點了。

當她打開門，就看見唐寅坐在沙發上睡著了，桌上開着一盞暈黃的燈，就像是他在為她等門一樣，等着等着就睡著了。

她輕手輕腳來到他身邊，就着暈黃的光線發現他臉上的疲態，他睡得很沉，可以想見他白天有多忙碌，據警衛伯伯說最近那間早餐店似乎忙得很，唐寅身為廚師，一定有許多事情要忙，結果這個大笨蛋禁不起那個小笨蛋的哀求就答應晚上挪出時間來陪他。

這樣還敢說不忙？

他應該很累吧，要不然也不會睡得這麼熟，連開門的聲音也沒吵醒他。

他們只是朋友，有必要對她這麼好嗎？

一直接受他的好，是會習慣成自然的，萬一哪天少了他的溫柔，她要怎麼辦？

輕輕拿走他手上的報紙，不小心驚醒他，唐寅抓着她的手，睜開眼睛，在看見是她后才鬆開手淡淡一笑。

“你回來啦。”

簡單卻令人意亂情迷的一句話，冷燕霓心弦一動，難以克制地親吻了他的唇。

她捧着唐寅的臉，舌尖緩緩探入他的嘴裏，一點一滴吸吮他的味道，侵犯他的理智界線。他的味道很甜美，有咖喱的香氣，淡淡的，卻攪亂她的心跳，深深攫獲住她不願動情的心。

她真的不想，可惜抵擋不了他的溫柔。

已經許久不曾有過如此莽撞的時候，偏偏因為唐寅而再度掀起駭浪。他們的身體貼得很密實，可以輕易感受對方的心跳震動，卜通卜通地傳達至彼此的心坎里。

她的嬌美如花香，馥郁芬芳，佔滿他的胸口，她的身子如甜美的蜜，嘗起來教人捨不得放開，渴望的情愫迸開了，再也管束不了，他伸手圈着她纖細的腰，把她的腿拉近，讓兩人之間再無一絲縫隙。

舌尖交纏，呼吸聲夾着粗喘，肢體彷彿再也分不開地黏着，汗水滑過額際，流過背脊，濕透了衣服，明明有開冷氣，他們卻只能感受到滿滿的熱火在身體內狂燒。

她粉嫩的肌膚、細細的喘息令他頭昏腦脹，理智讓慾望的浪潮沖刷的一點都不剩。

他想要她，她亦然，火焰竄升了。

暈眩、迷人。

這夜彷彿摻了蜂蜜，醉得人心蕩漾。

一陣混亂襲來，誰的呼吸、誰的喘息，再也分不清楚，直到冷燕霓感受到他的火熱亢奮，這場失控才稍稍停止下來，她的手抵在他的胸前，視線緩緩放低。

他們同時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深深受到震撼，等意識回籠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麼事──唐寅襯衫的扣子已經解開兩個，露出他性感的鎖骨，他臉色酡紅，眼神迷離，冷燕霓也好不到哪去，她的上衣早就敞開露出黑色的內衣，紮起的頭髮散亂披肩，模樣說有多迷人就有多迷人。

呃……情況似乎挺尷尬的嘛！

該說什麼？得說什麼？還是必須說什麼？冷燕霓內心全然沒個底，差點走火的情況硬生生停下來，好像也只能幹瞪眼。

要怪誰呢？畢竟起頭者是自己，受害者反倒是唐寅。

還是要怪他剛才說的那句話再次觸動她的脆弱？

拜託，他那句話是無心的，怎麼也不可能去怪他，那麼，到底要怎麼辦？

唉，拜託一下，誰都好，先開口打破這僵局吧？要不然他們兩個恐怕會一直僵在這裏直到天荒地老。

幸好，她內心的懇求終於有人聽見──

“對不起。”唐寅輕聲致歉。

“為什麼？”她是覺得自己的錯比較多。

“我不該乘機占你便宜。”若不是她及時停下，他們現在恐怕已經玩出火來了。

冷燕霓盯着他好半晌，最後淺淺揚笑，動手幫他扣上扣子。“我又沒怪你，說起來是我不好，先親你的人可是我呢，是我佔了你的便宜。”這男人真的可怕，每每只要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讓她神魂顛倒。

“身為男人就該有自制力。”唐寅為他的自制力感到汗顏。

她卻稱讚道：“你很厲害啊！如果你沒自制力的話大概已經撲上來了吧……要不要幫我扣扣子啊？”發覺他的視線避開她的領口，她故意逗他。

她知道自己身材好，卻從來不喜歡賣弄性感，她的美只會讓她的男人看見。然而眼下在唐寅面前毫不避諱，是否表示她想把他列入管轄範圍內呢？

他的臉更紅了。

冷燕霓心情愈來愈好，逕自扣好衣服。“我逗你的啦！唐寅，你真的很容易害羞，不過是只有在我面前才會這樣，還是面對所有女人都如此呢？”她承認，自己多少是有點嫉妒心態，既然唐寅喜歡她，當然要完完全全只能想着她一人。

“在你面前才會這樣。”他老實承認。若是他不喜歡的對象，頂多露出為難的表情。

她很滿意聽見這個答案。“那我喜歡你的自制力。對了，你們今天晚上是不是吃咖喱？”回想剛才的咖喱香，害她都餓了，不過現在吃美食實在是大忌，不可、不可。

“對，我有留一份給你，餓了嗎？”他倆的對話自然得彷彿已經遺忘適才差點擦槍走火。

她搖搖頭，抓着他的手，軟軟的懇求道：“你的肩膀能不能借我靠一下？”

這句話讓唐寅的心有一種甜蜜的感覺，他樂得出借自己的身體。

不管未來他們能不能在一起，只要她需要他，他便覺得滿足。

愛情絕對不像砧板上的食物，能夠讓他隨意烹調，他的愛情系在冷燕霓身上，她願意，他將盡全力來呵護她，若她不願意，那麼他會暗暗守護。

強摘的瓜絕對不甜，這道理他明白，只希望他所愛的人也能快樂幸福就好。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你很瘦。”冷燕霓伸手偷偷摸了他的胸膛兩把，眼睛跟手的觸感有誤差。“可是衣服脫掉之後，才發現你還挺有料的。”很好摸，她喜歡。

“謝謝你的稱讚。”被美女偷襲，他只能苦笑。

“每個廚師的身材都跟你一樣好嗎？我怎麼記得廚師好像都挺圓的。”

“可能是因為我的體型是怎麼吃都吃不胖。”要不然以他愛品嘗美食的個性，體重早就破百。

“真羨慕！”她又掐了一把，果然沒贅肉。“哪像我得錙銖必較，多一點太胖，少一點又太瘦。”想秾纖合度，計算能力必須很好，她厭惡計算，所以餐餐都吃七分飽，吃不飽也餓不死。

“你已經夠瘦了，再瘦下去就不健康。”他心疼。

“可是女人都想要瘦一點，我真的不胖嗎？”

“你瘦得剛剛好，我很喜歡。”

“你的肩膀很棒，我也喜歡。”她撒嬌似的在他肩頭上磨來蹭去。甜蜜的話多賞幾句，沒人不喜歡聽。“你說話真甜。”

哎呀，這男人實在會讓人愛不釋手。

溫柔又體貼，進得了廚房，出得了廳堂，儼然是新新好男人形象，那個百貨公司專櫃小姐沒說錯，現在好男人已經不好找，更何況是像唐寅這般優質的對象，怎麼辦？她有點蠢蠢欲動，想把他佔為己有。

“我是實話實說。”有位美麗的女人靠在自己肩上，毫不在乎地在他身上亂來，可真是不小的折磨。

“對了，貴早餐店什麼時候開幕？”她要記得去捧場。

“星期日。到時候每位客人都會贈送一個手工蛋餅。”這次大哥信心滿滿，非大獲全勝不可。

“送手工蛋餅……你擀的蛋餅皮？”讓五星級飯店主廚來擀蛋餅皮，鐵定好吃，她才不會錯過。

“是啊。”他已經準備要擀五百片。

“喔，那就珍貴了，有沒有打廣告？”

唐寅搖搖頭。

沒廣告？那怎麼行！五星級飯店主廚出馬當然要好好宣傳一番，於是冷燕霓領

着他走上三樓來到她的工作室，打開計算機，構思起文案。

“燕霓，別麻煩了，你還是趕快睡覺。”他比較擔心她的身體，每天都這麼晚睡怎麼受得了。

“不行，我一定要幫你，等我一下。”她十指飛快的在鍵盤上敲打，沒一會兒工夫，她驕傲地秀出成果。“你看這樣行嗎？”

唐朝早餐店隆重開幕──時間是九月三日，早上八點！

由五星級飯店主廚為您親手烹調一頓豐盛精緻的早點，讓您元氣充沛，活力滿滿！

憑此張DM來“唐朝”消費，即可獲得一份手工蛋餅，數量有限，一人限用一張，切勿錯過。

唐朝早餐店關心您的健康！

“一定要寫我是五星級飯店主廚嗎？”他實在不想大肆宣揚，他生性喜歡低調。

“這是廣告效果，當然要的啊！又不是騙人，把事實寫上去更好。至於送一份蛋餅，我是認為人心都是貪的，假如你們說每個人來都有一份蛋餅，就不會有人覺得珍惜，反倒會抱着想佔便宜的心態過來，所以我覺得用DM來限定一張一份，就可以了，反正大家是要嘗嘗你的手藝，讓他們一人一份最後是苦了你，懂嗎？”她私心是為他着想。

唐寅喜歡她的建議，沒有否決。

“嗯，就先印個五十張好了，裁成一半也有一百份DM，這樣應該夠用了，限量的手工蛋餅，這樣更有吸引力。”冷燕霓的思緒快，動作更利落，打開打印機，放上米模紙，就開始打印。

打印好后，冷燕霓拿出裁切刀，唐寅想接手，她卻搖頭。“不行喔，你是廚師，你的手是用來料理食物的，我的手才是拿來設計，要各司其職，而且裁切刀跟菜刀不一樣，我不希望你的手受傷了。”她的出發點仍是為他着想。

唐寅聽了好窩心。“你才要多照顧自己，要不然安安會很擔心。”

“安安到底跟你說什麼？”她實在不懂這對忘年之交究竟能聊些什麼話題。

那個小寶貝跟她這個親媽都很少聊天，怎麼反倒跟個外人天天說不完，真氣餒。她嘴裏計較，其實心裏卻喜孜孜的。

“也沒什麼，我們的話題都在你身上，他知道我喜歡你，所以告訴我很多有關你的事情。”安安大方分享，讓他縱然來不及參與她的過去，也不會有遺憾。

“都是糗事吧？”她頗有自知之明。

即使屋內的燈暗暗的，仍舊可以感覺到有雙深情的眸子直瞅着自己，盯得她心慌。

“他說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他最愛的人就是你。”

真是寶貝乖兒子。她聽得眼眶泛紅。

“我知道自己真的不是個盡責的好母親，可是他很懂事，就算內心很希望我留下來陪他，也會乖乖聽話，不吵不鬧；他總是靜靜的在家等我下班，有時候我覺得他來當我的兒子實在是太委屈，如果是別的母親，他肯定很幸福，可以得到更多的照顧。”冷燕霓愈說愈心痛，卻怎麼也沒辦法想像將寶貝兒子送人的畫面。

“如果真是如此，他也不會是獨一無二的安安了，就是因為有你這個母親，才讓他更為體貼、懂事，讓人想好好疼愛他不是嗎？”他溫柔的嗓音和笑容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怎麼覺得……你是在損我啊？”她一臉哀怨。

“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誰會跟誰在一起都是註定的，就像安安註定會成為你的兒子，只要你好好照顧安安，他就會是最幸福的小孩。對不起，我不太會說話。”唐寅略帶歉意的解釋。

她又把頭靠在他肩上，“謝謝你。”她明白他是在安慰自己。

一刀一刀裁切，很快的，五十刀裁切完畢，冷燕霓吁了口氣躺在木板地上，窗外的月光正好映照在她臉上。

“今天晚上天氣挺涼的，不必吹冷氣。”晚風徐徐，吹得她好舒服。

“累了吧？”

“……有點。”

她真的很累了，諸多的責任壓力，讓她快喘不過氣來，可是想到兒子的可愛，又會全部遺忘，有時候她也希望有雙強而有力的臂膀為她擋風遮雨，成為她的依靠，

但她始終忘不了第一次婚姻所帶來的不愉快。

“睡吧。”唐寅低沉如同大海般的嗓音一波一波席捲而來，帶有催眠的作用。

她緩緩閉上眼睛，“那你別走喔……”

“放心，我不會走。”

就算她沒抓着他，他想走也走不成了。

說實在的，她令他放心不下，倘若可以，他願意永遠陪伴在她身旁成為她的依靠。

只要地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