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三十五 工地當道
我一時啞語,不知道用什麼語言來回答他,寒風一個勁的往我領口灌,我看了看灰青色的天內心突然有種莫名的惆悵與失落。外婆也許會在這個冬季離開。沒有眷念,丟下一具沒有生命的形骸飄向天國。我深吸一口氣,鼻子一酸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倉促而下。
“你怎麼啦!”劉志剛眼睛內流露出一絲驚慌。
“沒什麼,沙進眼了。”
“哦!”他沉默一會說:“你真的是包工頭從國外聘請回來的總監。”對他刺刺不休的逼問我不作任何解釋,埋着頭幹着自己的事。他自覺無趣聳了聳肩,也悄無聲息的干起了活。
晚上,我與劉志強同睡一工棚。工棚很簡陋,幾跟竹篙架起一個小屋的結構,然後是用一卷破爛的油布圈着,空間很小,北風一吹,油布便出‘嘩啦啦’的響聲。裏面有一張用轉塊和木板組建起來的床,地上很潮濕,有些地方甚至開始霉,出微微的腐酸味。我躺在床上看着棚角落的一隻四十瓦燈泡呆,這燈泡釋放出的光芒確實比燭火要強。
劉志剛裹了裹被子突然說道:“我是九零年出生的,你應該比我大吧!”
“恩。”
“這樣吧,我稱你一聲爾哥吧,以後就叫你爾哥好啦!”我不說話。他說:“爾哥睡這裏頭要二十四小時提高警惕。否則稍不留神被風卷跑了,要不城管的一來,我們就要躲到空地后的草叢中,有時候一夜不出來,現在是冬季好在沒有蛇蟲鼠蟻,今年夏天就有一個民工被毒蛇咬了就這麼躺在草叢中死掉啦,後來被其它民工現抬出來時面貌烏,看了讓人睡不着覺。”
我說:“那包工頭賠了多少?”
“賠屁,死人家屬來鬧他聲稱別人不是工傷事故,最後給了兩千就打了。”我聽得咬牙切齒:“草***。”
“爾哥,你就別草他媽了,早點睡吧,天亮還得幹活,我們是八點的工。”
“哦!”我吱了聲閉上眼睛,雖然外邊寒風刺股,可和劉志剛擠一個被窩還是覺得暖呼呼的。
次日一大早,天微亮,我從被窩鑽出來,劉志強撐了個懶腰問:“爾哥,開工時間早着咧,你起那麼早幹嘛?”我‘嘿嘿’兩聲:“別問,你早點起床遲到我一樣會體罰。”嗯的一聲從他鼻深處出來,然後又是一陣刺耳的鼾聲。我攜上兩千元錢徒步朝警局走去,走一陣跑一陣,汗流頰背,我脫下棉襖又走了二十幾分鐘,終於看到浦東新區警察局幾個大字。看了看錶七點半。我上了樓,推開門局長室門,黃局長不在,室內沒有人。奇怪,怎麼門是開着的?我正想着,黃局長咻的一聲如幽靈般飄了近來看到我先是一愣,然後笑面春風的看着我:“小霍啊!你可真積極啊,我一趟廁所的功夫你就來啦!呵呵~”
我將兩千元朝他辦公桌上一拍,“兩千元分文不少,你點點。”他笑得合不攏嘴,一對凸起的門牙暴露其外,眉毛都快成一線了,額角的皺紋沿兩鬢蔓延開。“呀!你直接說一聲大老遠的,還要你親自過來我真是過意不去。”他說完用一張報紙將錢裹好塞進抽屜里。
“那我兄弟的事。。。”
“你放心,中午放人。”我點點頭,將手**衣兜走了出來。街道上開始喧囂起來。我走進一家剛拉開店門的公話市。“老闆,多少錢一分鐘?”“長途還是短途!”屋內一個中年女聲回道。
“短途。”
“短途三毛!”
“那如果是對方打過來呢?”
“你說掛機啊,那個免費。”我提起電話撥通顏子剛號碼。
“喂!誰呀,大爺我正睡覺呢?”靠!又是這個猥瑣的聲音。
“阿剛是我!”
“草,大哥,猜到了大清早只有你搞這屁事,說吧,什麼事?”我深吸一口氣朝電話里說道:“阿剛,蕭戮今天出獄,你馬上去接他,好好為他洗洗塵,另外他的眼睛。。。你帶他去看一下。錢先算我這。”
“行大哥,我這就去。”
“就這樣,Bey!”我看了看錶,七點四十。掛上電話我迅朝工地跑去,甚至連一路的風景也無暇顧及,只企盼第一天別在民工中失去威信。氣喘吁吁的跑到工地一看錶七點五十八分。我鬆了口氣,坐在石堆上開始等遲到的工人。工地上已經有了不少民工開始幹活了,劉志強拖着一車沙從我面前經過,“總監好!”
我對他笑了笑,“早上好。”劉志強也不鬆懈,拖起陡車走了過去。都他媽自覺了,看來昨天說得很有效果啊。我心裏偷着樂,正在這時工棚里閃出一個人,不驚不慌的走過來。我仔細看了看正時昨天那對罵的年輕人。“好小子,他媽夠沖。”我暗想着,待他走近后,伸出一隻手攔住了他。
“我昨天說什麼了!”我冷冷的說道。
他打了個哈欠,“草你媽的,你誰啊,滾開邊.”說完一隻手撥開了我。
“嘿嘿!你想打架是吧!”我揚言道。
“打架,來啊,誰怕誰。”他邊說邊掄起袖子,眼神流露凶光,氣焰囂張,如一隻從籠中釋放出的餓虎試圖將我活活吞食。
不可否認中國的確是一個富有凝聚力的國家,還不到五分鐘,圍觀的人摩肩接踵,幾乎吸引了整個工地的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