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這是什麼聲音？”小易問道。
“我也不知道？聲音好像是從後山傳來的”秋水抬頭看看山頂處回道。
“該不是打雷吧，待會肯定要下雨了，我看沒什麼大不了的”卜百尺對這響聲卻是毫不在意，依舊戀戀不捨的嗅着手裏的布包。
“你可真是個‘白痴’，虧你還是天元宗的弟子，你難道不知道整個紫青山脈都被設下通靈陣法，風雷不生，外邪莫如，這裏怎麼會下雨呢？”秋水卻是被眼前的卜百尺氣的杏目只瞪，真不知他是如何能被收入天元當弟子的。
卜百尺摸了摸頭腦，“嗯？我好像聽說過，對了好像是在入門典籍上記載的，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
秋水卻是不理他，擺出一副我不告訴你的樣子。卜百尺見她這樣剛想說話，又是一陣巨響傳來將他打斷，這次似乎整座山都晃動了一下。
“後山那一定是出了什麼事，不如我們去看看~”小易提議道。
“不行，那裏是秘地，誰都不許靠近的！”秋水阻攔道。
卜百尺卻是在一旁撇了撇嘴，說道：“什麼秘地？那裏只不過是個水潭罷了，我都已經去過好幾次了，都不見有什麼事”，話音剛落，身邊的原本平靜的雲海卻生出異變，猶如煮沸的開水，翻滾了起來。雲海越滾越烈，雲海也慢慢的升騰，離翠微峰的峰頂也越來越近，僅僅一瞬之間，雲海中居然生出了一個漩渦，隨着漩渦的出現，雲海也越變越淡，雲霧都被漩渦吸納其中，然而天色卻變得陰沉。
“不好，這~這是天龍汲水的異象！”卜百尺驚聲喊道。
“天龍汲水？！”秋水也閃出驚訝的表情。
“什麼是天龍汲水？”小易也是被眼前從未見到過的景象驚住，聽卜百尺喊出‘天龍汲水’，便出口問道。
卜百尺也不回話，右手使出法訣，向天一指，背後劍匣中一聲劍鳴響起，紅光一閃，仙劍從中飛出，化成長約三尺，寬有人手掌大小的劍形，浮在小易和秋水面前，卜百尺臃腫的身體縱身一躍，便跳在了上頭，對着小易秋水急忙喊道：“沒時間和你解釋了，你們快上來，晚了我們誰都逃不走！”
正在說話間，周圍的雲海已消失不見，只餘下了一個宛若龍形的巨大漩渦在翠微山的峰頂，小易和秋水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吸力將自己的身體吸向漩渦，全身竟是掙脫不得。
卜百尺見此，伸出雙手將小易和秋水拉了上來，手上法決一引，仙劍劍身一聲輕響，劍身隨即翹起，一聲尖嘯，仙劍便已騰空而起，急沖飛上。
小易站在劍身上，心中有些顫抖，這是自己第一次真正站在仙劍之上，第一次體驗御空而行的感覺，既是激動又有些緊張和擔心，手心裏都是汗水。身旁的秋水卻是嚇得將眼睛緊緊閉起，牢牢的抱緊小易，生怕一撒手就會從仙劍上掉下。
這時周圍的吸力越來越大，耳邊都是呼嘯的風聲，將臉也颳得生疼，卜百尺手上不停的變換着法訣，緊咬着牙關，控制着仙劍，可漩渦的吸力竟是如此之大，雖然飄在空中但仙劍卻沒前進半分，反而隱隱被漩渦吸得竟有些後退，一時間竟僵持在空中。
“這~這~天龍汲水~實在是太厲害了，我怕我有些堅持不住了~~”，卜百尺有氣沒力的說出聲來，臉色有些蒼白，只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轟隆！”一聲猶如遠古巨獸吼叫的聲音響起，整個天空竟變得漆黑一片，那宛如龍形的漩渦又生巨變，變的更為巨大，巨大的漩渦旋轉地更急，漩渦的底部不知何時竟已延伸至翠微峰的後山山腰處，山腰有一處深潭，此刻潭中之水竟被漩渦吸納，逆着流向天際，這景象直讓人嘆為觀止。身邊的吸力猛的變強，小易腳下的仙劍一陣劇烈的抖動，似在掙扎一般，可惜終究掙扎不脫，被吸向漩渦，小易一個趔趄差點就從仙劍上摔了下去，仙劍被吸引的離漩渦越來越近，眼看三人便要被漩渦吞噬，卜百尺一臉的嚴峻，對着小易猛喊道：“抓緊我！看來今天小爺我要拿些真本事出來了！”小易一聽連忙用雙手緊緊地抓住卜百尺的道袍。
卜百尺肥胖的身子一振，口中一聲大喝：“心境合一，！”片刻之間，腳下了仙劍紅色光華一下大振，就似吃了補藥一般，雖然仍沒掙脫出漩渦的吸引，但也一下便止住去勢，停住在漩渦的邊緣。
身邊的狂風呼嘯，巨響不停，小易此刻被狂風颳得連眼睛也睜不開，腦袋都是昏蕩蕩的，只覺得身子都已飄在了空中，若不是雙手依舊死死的抓緊卜百尺，早就已被吸進了漩渦當中。
“小易哥哥~，我~快撐不住了~”，秋水一聲急呼。
小易連忙睜眼，三人當中卜百尺站在劍控制着仙劍，小易和秋水在其身後，秋水雖是仍在抱着自己，可是身子早就已懸在空中，她到底也只是尚未成年的孩童，漩渦的吸力如此巨大，手臂早就是酸痛異常，臉色也已煞白，這樣下去支撐不了多長時間。
小易見此將緊抓着卜百尺道袍的雙手，鬆開一隻，一下環抱住秋水，用盡全力拽了回來，然而身形一動一股仿如洶湧波濤的巨力襲來，渾身的血液似乎都要被吸納的從身體中湧出，‘斯拉’一聲傳來，小易心中一驚大事不好，另一隻手抓住的道袍再也承受不了襲來的巨力，竟被生生撕裂開。小易剎那間一股絕望閃過心頭，面如死灰。
周圍的狂風依舊呼嘯，巨響依舊不止，仿如死亡一步一步的靠近，露出了無比猙獰的面目。
然而這一刻小易居然變的平靜，時間彷彿停住，一切似乎都已凝固，他看了一眼懷裏的秋水，她那白色如雪的衣衫在風中飄蕩，一頭烏黑的長也在拂動着，臉色卻是有些蒼白，眼睛緊閉，眉頭微索，清秀的面孔猶如芙蓉一般，此刻卻透着一絲驚惶，讓人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感。
忽然，秋水像是感受到什麼，將眼睛睜開，兩個人的眼神又一次交觸在了一起，秋水的眼神依如和小易初次相見時一樣，如一汪清水，那麼的明亮。望着小易的眼睛，秋水有些驚慌的心也平靜了下來，也許是上天今世的註定又或者是前世在黃泉路上，忘川水邊，三生石前所遺留的一絲緣分，每當秋水看到小易的眼神，總有一種感覺，不管那眼神多堅強和鎮定，她總能感到他內心裏的孤獨與痛苦，忍不住想要陪伴他，撫慰他。
小易的臉上露出笑容，笑的是那麼溫柔，這溫柔的一笑只讓秋水覺得臉上有些紅暈，真希望時間就這樣永遠停住。
就算是死，又有什麼可以讓她害怕的呢？
“百尺！接着！”就在小易手中的道袍被完全撕裂時，小易對着前面的卜百尺大喊了一聲，隨即豁出全身力氣將秋水向前猛地一推，秋水向前飛去，巨大的吸力將小易吸進漩渦中，面對着死亡小易的嘴角依舊帶着溫柔的笑意。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一把抓住秋水，原是卜百尺聽到叫聲，回頭見秋水迎面而來，連忙將她拉住，只是小易卻在一瞬間被漆黑的漩渦吞噬。
“不要啊！小易哥哥！”秋水聲音中帶着無限的悲傷。
看着小易消失在旋渦中，秋水的心裏充斥着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那是一些難過，一些孤獨，一些恐慌，一種心碎的感覺。
每一個黑夜過後黎明都會走來，可白晝過後又是一個又一個永無止盡的黑夜！
只可憐浮生皆苦，萬相本無······
（初入天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