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爹,你回來了?”
周老爹剛進門找幾尊千手觀音像,他還不知道恩綺受傷的事。
恩綺問:“是龍三娘的相公嗎?”
峻海哈哈大笑。“是的。”
“那也就是我爹啰?”
“對。”他掩口大笑。
周昆宗已察覺恩綺不對勁。
“爹,你有事嗎?”
“我要找幾尊翠玉千手觀音”
恩綺原本坐在骨董卧床上,馬上跳起來。
“我幫您找。”她起身走到擺飾櫃附近尋找,以後腦對着他們。
“恩綺,怎麼了?”他問兒子。
峻海把父親拉出外頭走廊。將一切始末詳細告之。
“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娘怕她憂心過度,就告訴她,她是娘的女兒,反正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嘛,我現在是你的養子。”
“為什麼?”周昆宗一頭霧水。
“因為我不願做她大哥嘛,所以當然是你們的養子,不然是什麼?長工嗎?”
周昆宗微微一怔,隨即哈哈大笑。
“好吧,那我從今天開始要刻薄你,你是養子嘛,早上起來先砍柴兩個時辰,再去挑水。”
“爹,你開玩笑吧?”峻海一臉驚嚇表情。
“當然,你娘呢?”
“在睡午覺。”
“現在都幾點了?天都黑了還睡午覺?”
“我想娘可能醒了。千萬別告訴她,我把恩綺帶到幻化閣裹玩。”
“恩綺的病到底有多嚴重呢?”
“不清楚,娘說她可能連提家的人都不認識。”
“天啊!那是很嚴重啰?”
“大概是吧!”
“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
“我在想,她會不會連震宇都忘了?”峻海笑。
“如果是,那對你還真是個好消息,是不?”
“爹,我可沒這麼說。”
“我知道,但你心裹的確這麼想。”知子莫若父。
就在此時恩綺跑了出來。
“爹,找到了,是不是這個?”她手中拿了兩尊千手觀音,怯怯的說道。
“真乖。”周昆宗沒女兒,自從見了恩綺就一直當她是自己的女兒。
峻海拉着恩綺。“快回房,被娘看見要挨罵的。”
吃過晚飯,龍三娘請了大夫來看恩綺。
大夫來了之後,沉吟了許久。
“這病只怕不會好了。”
“什麼?不會好了?沒藥醫嗎?”龍三娘可緊張了。
“我也不肯定,很難說的,除非再受刺激,不然恐怕難有什麼變數,不過也有人隔了一段時間會自然痊癒,但這樣的例子竟是少之又少。”
“現在該怎麼辦?我的意思是沒有特效藥嗎?”
“沒有,不過你們可以時常刺激她,例如給她一些提示,或告訴她一些回憶。這種病吃藥是沒效的,她的外傷我會開藥幫她調養,這瓶是擦外傷的,一日三次,七天左右傷疤會癒合結疤。我一個禮拜之後再來。”
龍三娘送走大夫之後,進房陪恩綺說話。
“有沒有哪裹覺得不舒服?”她問恩綺。
恩綺搖頭。“沒有。”
龍三娘已經請畫匠書了提家四兄弟和提摩的畫像。
一個禮拜后,峻海幫恩綺做了一個鞦韆,兩人玩得不亦樂乎時,龍三娘將畫像放到峻海的房裹,要峻海問恩綺。
峻海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畫像藏起來。
龍三娘問兒子。“恩綺看了嗎?”
“看了,沒印象,她不記得他們了。”
“全不記得了?”
“是的,娘,這有什麼關係呢!反正恩綺還是恩綺,我一樣喜歡她,好了,我要去陪她了,她說要學雕刻,我想教她木雕。”
龍三娘只是輕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再說什麼。
***
皓石等不到恩綺回家,以為她又反悔了,不想回去。
於是跑到鹿祥山莊找恩綺。
卻在院子裹遇上了愛痕。
“你是誰?”愛痕對擅入山莊者吼道。
“我找恩綺。”
愛痕看他的扮相斯文,心想不會是壞人。
“你是恩綺的兄弟嗎?”
“我是她師兄。”
“她已經回家了。”
“回家?不,她沒有回去,她何時走的?”
“走很久了,八、九天有了。”愛痕心虛的說。
“你送她走的嗎?”皓石開始焦急了。
“她沒回家嗎?你等等。”愛痕跑進去叫錫兒。
錫兒已在愛痕的授權下出來。
“我給你住址,你可以去找船家。我看着她坐船走的。”錫兒故意把事扯開。
“肯定是出事了。”
“這可能性很大。”錫兒淡然的說道。
愛痕以為恩綺死了,一直在猶豫着,不知該不該告訴震宇。
震宇已為家裹事傷透了腦筋。
“和提家談和之後,我自然會留下來幫忙。”他同父親說。
龍海威卻說:“你太天真了,提家人不會同意的。總歸一句話,你還是為了那個女人。”
兩父子始終談不櫳。
回家多久就嘔氣多久,龍震宇對母親訴苦。
母親道:“你們倆一個個性。你也要替你爹想想,他拉不下這個臉。何況以現在的局勢,提家的人佔上風,我們去示好,肯定是拿熱臉去貼他們的冷屁股。何苦呢?你爹骨子硬,就算垮台了,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震宇道:“那我留在家裹幹嘛?當傀儡我不幹。”
他娘道:“能不能只做事不和你爹嘔氣?等龍家的事業有成果了,你爹就沒理由反對你了。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結果?”
震宇猶像不已。
原本想回鹿祥山莊看恩綺,愛痕卻帶來消息,說提摩病了,恩綺回家探望。
他明白的知道恩綺回家就出不來了。
思念不斷的噬咬着他。
很想到提家去看恩綺,但依現在的情況。提家的人肯定不會讓他見她。
煩惱可真是無窮盡。
愛痕又來找他,原本是想告訴他恩綺失蹤的消息。
震宇喋喋不休的訴說著他的苦處。
愛痕聽着,膽怯了。不敢告訴他恩綺失蹤的消息,怕他承受不住。
愛痕只是不斷的安慰鼓勵他,卻怎麼也無法開口提起恩綺失蹤的事。她想別說好了,反正恩綺大概是死了。不會妨礙她和震宇的感情了。
愛痕道:“在生意上,我想已經到了應該還擊的時候了。震宇,龍家只能靠你了。先將龍家流失的生意搶回來。再和提家的人談兒女私情、談和解,都不遲的。”
震宇幾經思考,終於認真的幫家裹經營起珠寶生意。
***
皓石苦心的一路追查,終於找到那船家。
船家原本基於害怕,死不認帳,皓石火大毒打了他一頓。
“再不說,我就放火燒你們全家。”
船家跪在地上。“我說,我說,我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一緊張就跳船,我原本想救她,但有另外一艘船追了過來,我一時害怕就逃走了。我想她應該被那艘船的客人救了。”錫兒已派人拿錢塞船夫的嘴,他有膽也不敢多說一句。
“是嗎?”
“是真的,句句實言,對不起,大爺,請饒了我,我下次不敢了。”
“那艘船的客人長什麼樣子?”
“我當時距離很遠,看不清楚,不過那艘船不是當地的船,那船打着旗子,旗子上寫着周字,應該是姓周的。”
姓周?皓石在心裹打了一個問號。
他心裹無限焦急,不知從何處找起。
這事此時還不宜讓提家知曉,他怕提摩的病會越來越重。
***
龍三娘一方面希望龍家的珠寶事業恢復以前的氣勢,另一方面又對峻海喜歡恩綺的事,頗懷私心。所以她絕口不在震宇面前提起恩綺的事。也吩咐丈夫對外不準提起此事。
就怕有人查到恩綺住在他們家的實情。
連周家船隻打着黃色的旗子都被換成紅色。
皓石查了許久苦無下落。
兩個月以後,峻海帶着恩綺到山坡上采野花。
峻海突然問恩綺。“恩綺,你可喜歡我?”
“喜歡?不,我不喜歡你。”恩綺一本正經的說。
“你不喜歡我?我哪裹惹你討厭了?”峻海原本的好心情全沒了,幽怨的問道。
“我是愛你,很愛你,峻海,除了爹娘之外,我最愛你了。
“真的嗎?恩綺,你不是開玩笑吧?我真的是你最愛的人?”
恩綺點頭。“是啊,你對我這麼好,處處呵護我,峻海,你是不是打算娶我啊?”
峻海被恩綺的話迷得頭昏腦鈍。
“不是。”
恩綺瞪大了眼。“什麼?你不想娶我?那為何對我這麼好?”
“我?我是想娶你,很想,瞧!我被你感動得語無倫次了,恩綺,我!哦,天知道我有多愛你,天知道,恩綺,我……”
就當他想仔細表白自己情感的時候,她吻了他的臉頰,天啊!她竟然吻他,他簡直快樂的想昏過去。
“恩綺,你……你……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道嗎?”
“知道啊,你怎麼了?是病了,還是人不舒服,我覺得你彷彿不能呼吸了!”
“我的確是。”
“你什麼時候要娶我?”
這話從恩綺軟聲軟語中說出,簡直快把峻海溶化了。
“恩綺,你想嫁給我?!真的嗎?你確定嗎?”
“峻海,為何你一臉驚嚇的表情?你以為我在開玩笑是吧?”
“不是以為,是相信你在開玩笑。”
“為什麼?”她眨着無辜大眼望着他。
“因為……因為……”他說不出口,他拉着她一直奔跑到自己的房間,這才決定將提家眾人們的畫像全拿出來。攤在恩綺的面前。
“快,恩綺,你看看,然後告訴我你認識誰?”他心急的問。
恩綺一張張的翻看着。看完之後竟然面無表情。
“我從未見過這些人。”
“什麼?你再看看,你不可能不認識他們的。”峻海不敢置信的望着她。
“他們到底是誰?我應該記得他們嗎?”
“你真的全忘了?”他詫異極了,不能相倍她全將過往忘了。
“他們是很重要的人嗎?”她瞅着他,感受到凝重的氣氛。
“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她好奇的問。
峻海拉着她的手。
“我們見了他再說。”
峻海把恩綺帶到龍家,心想,反正沒人見過恩綺,也不知她就是提家的女兒。
下午,龍家空曠得很,連管家都不在,幾個丫鬟聚在一起玩紙麻將,見了峻海打聲招呼,依舊玩着,反正峻海向來沒有少爺的模樣,也沒人怕他。
有人見了恩綺,問道:“這小姐是……”
峻海未答,有人已幫他接腔。“是未來的周少奶奶吧?”
其餘人已笑成一團。
“表哥在嗎?”峻海笑笑,等於默認了。
“在,在磿寶坊中,沒日沒夜的,回來之後就變成另一個人。”
“真是如此?”峻海一時心軟,突然覺得心酸。
恩綺卻像個沒事人,什麼也不明白。
進了磨寶坊,峻海沒見着震宇。
恩綺在花園中閑逛,逛着逛着發現有個人躺在花圃旁的石椅上睡覺。
那模樣俊俏的臉不知為何卻蹙着眉。
她好奇的蹲下身來,看着他憂鬱的面容,不知為何心裹竟刺痛了起來。她以手去撫平他緊皺的印堂。就在此時,她聽見峻海在喚她。
她輕應了一聲。“我來了。”
隨及震宇醒了過來,睜開眼,清醒的知道是在自家花園中,可是他明明聽見恩綺的聲音,明明聽見了她說我來了。
在夢中,她甜美的笑容,清新可人的模樣是那麼歷歷在目,她從遠處,從濃霧中走了過來。軟聲柔語的喊着:“震宇,是我,我來了。”
是夢嗎?是夢吧?
然而有人把手輕放在他的額上,那餘溫還在。
他傻眼了,起身探了四周,什麼也沒有。
不信,明明有人,他走到大廳,只見一群丫鬟在玩紙牌。
“剛剛有誰進門?”
丫鬟們紛紛站了起來,將紙牌藏了起來。
“是表少爺峻海。”
“人呢?”
“走了,到磨寶坊找不着你,就走了。”
他失望的嘆了口氣,轉身走回磨寶坊裹。
峻海帶着恩綺坐上轎子,恩綺問:“你不是說要帶我見人嗎?”
“沒找着,我們先去吃飯吧!”
“你不說,我都忘了,我們好像沒吃午餐。”
隨便找了一家客棧,點了一些小菜。
恩綺這才說:“我剛剛見了個人。”
“什麼時候?”
“在龍家嘛。”
“年輕的還是老的?”峻海有點緊張。
“年輕的,和你年紀差不多吧。”
“男的?”峻海猜。
“是的,在花圃旁的石椅上睡覺,他看起來好憂鬱,好不快樂的樣子。”
“他看見你了嗎?”
“沒有,他在睡覺,沒看見我,那人會是誰?我有沒有可能認識他?”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事實上他已猜到那人是震宇。
“他一定有很不開心的事,要不然不會連睡覺的時候都皺着眉,看他皺眉我竟然有心痛的感覺,為陌生人心痛,這不是很奇怪嗎?”她反問峻海。
這話才令峻海心痛呢!她連失去記憶都會因為他憂鬱而心痛。
峻海悶不吭聲的扒飯吃。
恩綺不明白他的反應,只是問他。“你一定是餓壞了吧?多吃菜,我夾給你。”
那天回到周家,峻海躲在房間裹,沮喪了好一陣子。
恩綺不明白,她一個人在幻化閣裹練習雕刻。
黑夜來襲時,她都忘了時間,龍三娘問她:“峻海呢?他沒陪你?”
“沒有,他在睡午覺。”
“睡午覺,天都黑了,你別做了,我去叫他,你洗手準備吃晚飯了。”
“好。”她起身拍拍髒了的手。
“峻海今天出門了嗎?”她突然問她。
“有呀,說要帶我去見一個人,結果誰也沒見着。”
“去誰?”
“去龍家。”
“什麼?”龍三娘瞪大了眼。
“怎麼啦?”
“他說要去找他表哥嗎?”龍三娘拭探。
“對呀,您怎麼知道?”
“沒見着人?”
“是啊,沒見着,只有看見一群丫鬟在玩紙牌。”
“丫鬟。只見着丫鬟嗎?”
“對,還有一個在花園裹睡覺的英俊男子,那樣子好憂鬱、好憂鬱。”
“你認識他?”
她搖頭。“不認識,我問峻海,峻海說他不知道他是誰,可是我覺得峻海在騙我,娘,峻海為什麼要騙我?”
龍三娘呆住了。“他也許真的不知道,峻海不會蓄蒠騙你的。好了,我去叫他。”
龍三娘在走廊上想了又想,不知兒子的用意?正要敵門,峻海見了龍三娘,嘻皮笑臉的走出來。“娘,不好意思,還讓你來叫我吃飯。”
龍三娘望著兒子,好一會兒說不出話。
“娘,你怎麼這麼瞧我?怎麼了?生了一徊這麼帥的兒子很得意吧?”
“你帶恩綺到龍家做什麼?”
峻海故意活潑的模樣被揭穿了。
“恩綺告訴你的?”
“你何必呢?”
“我無聊,你別理我。”峻海冷着臉走到飯廳。
龍三娘見他難過,心裹也不好受。
恩綺見峻海來了,還幫他拉椅子。
“峻海,你坐我身邊,好不?”
“不,我想坐你對面。”
“恩綺,爹呢?你去請他來吃飯。”龍三娘故意支開恩綺。
恩綺一走,龍三娘就對兒子說:“你心裹想什麼,我會不清楚?你怕恩綺沒忘記震宇,你又何必?我知道你很愛恩綺。”
“娘,我想跟恩綺成親。”
“你想我怎麼做?趁她頭腦不清、身分不明時娶她進門嗎?這和搶親沒什麼不同的。”
周昆宗和恩綺歡歡喜喜進門,卻見母子倆臉色奇差。
恩綺見了菜色,開心的說:“哇!全是我喜歡吃的,太棒了。”
恩綺已舉筷子,準備大快朵頤了,卻見大家都不動聲色。
“怎麼了?可以吃了嗎?我好餓。”
龍三娘這才露出笑容。
“吃啊!快吃,菜冷了就不可口了。”
恩綺注視着峻海,他還繃著臉。恩綺給他夾菜。
“吃啊,好吃極了。你不是最愛吃庥婆豆腐?”
“謝謝你,恩綺。”
“你對我這麼客氣,真怪,下次別對我說謝謝了。”恩綺給他一個燦爛的微笑。
峻海思考了整個晚上,決定找最好的大夫治療她,因為他不相信欺騙可以得到真愛。
就在上街的時候,遇見了尋恩綺尋得千辛萬苦的皓石。
那是一個意外,恩綺吵着他要吃糖葫蔗,見完大夫,她等不及大夫寫藥單,就自己衝到街上,遇到了正從客棧出來的皓石。
皓石看着恩綺從他眼前晃了過去,他緊跟在身後喚她。“恩綺。”
她回過頭,望着陌生的皓石,呆了呆就走開去,也不理會。
皓石心寒了。“恩綺,你不要躲着我。”他走到前頭攔住她。
“我沒躲你,我根本不認識你。”她理直氣壯的說道。
“你不認識我?你不是提恩綺?”
她舔着糖葫蘆。“我是叫恩綺,但我真的不認識你。”
皓石大叫。“不可能,我和你從小一塊長大,你會不認識我?絕不可能,恩綺,就算你化成了灰,我也不會忘記你。”
恩綺被皓石激動的表情嚇壞了。她急急的奔回藥鋪裹找峻海。
峻海就站在藥鋪門前,她一溜煙躲到他身後。
皓石一看見峻海就明白了。
“我一直想不透有哪位姓周的運輸商家,原來就是龍三娘的先生周昆宗。”
“峻海,他說認識我,是真的嗎?我怎麼不記得了?”她從峻海身後露出半張臉。
“別無理,快叫師兄,他是你的青梅竹馬屠師兄。”
恩綺走了出來。想也想不透的說:“我的青梅竹馬不就是你?”
峻海道:“不,恩綺,我們不是青梅竹馬。”
皓石望着全然陌生的恩綺,古道:“她怎麼了?”
“她病了,得了失憶症,忘了她曾有的身分,忘了她是提家千金,她以為自己是龍三娘的女兒。”
“什麼?!”皓石震驚的不能再震驚。
“大夫說這種病也許一輩子都不能痊癒,也許隔一陣子她會以為自己是另一個人,又忘了現在的角色,也許受到某些刺激之後,她會想起過往,不過,如果過去對她而言只是不愉快的回憶,她可能會刻意忘記它們,永遠不再想起。”
皓石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激動的捉着恩綺。
“不可能,你怎能忘記過去,忘記我,不能,恩綺,你……”
峻海拉開激動的皓石。
“別這樣,你會嚇壞她的,我求你,別這樣。”
恩綺瞅着欲哭無淚的皓石,不明白他為何情緒如此激動。
“我以前是你的好朋友嗎?”恩綺問。
此時他們已坐在茶館中。
“是最要好的朋友,最要好的。”
恩綺望着皓石,接着瞅視峻海。
“我一直以為我最要好的朋友是峻海,一直以為。”
皓石不明所以的睇着峻海。
“你不是說她得了失憶症,為何她還記得你?”
“因為她以為自己是龍三娘的女兒,而我是龍三娘的兒子,所以她自認為和我關係親密。”他只能這麼說。
恩綺這時忍不住說:“什麼以為,我本來就是周昆宗的女兒,你是周昆宗的養子,這是事實。”她已習慣自己是周家女兒的身分。
皓石呆了,傻了。痴痴的說:“她把幻象當成真實了。”
“幻象?”恩綺咬自己的手指。尖叫一聲。“什麼幻象?痛死人了,哪是幻象?”
“我不相信,恩綺,你不會真忘了提家的一切吧?”
恩綺搖頭。“什麼提家?聽起來就覺得好陌生,我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我一定不認識那家人。”
天啊!皓石覺得自己快瘋了,這是老天給提家的懲罰嗎?是嗎?
皓石無助的望着峻海。
峻海說:“我知道對你而言,送是個很大的打擊,但沒辦法,你必須接受這個事實。”
“提爺爺的病,最近才穩定,若看見恩綺這樣,我難保他不會變得嚴重。”
“我想,你必須跟提家的人溝通,因為我怕恩綺回去之後又遭軟禁,如果如此,還不如讓他們以為恩綺和震宇私奔了。”
“龍震宇呢?”
“在龍家設計新型的珠寶,他想以高品質的產品來抑制產量,以對抗提家的價格平民化。畢竟礦區現在大部分掌握在提家手裹,雖然龍家可以從外地買進礦石,但價格總是昂貴一些。”
“他不知道恩綺失蹤了?”
他搖頭。“不,他以為恩綺在提家,若知道恩綺失蹤,他肯定無法專心工作。”
皓石冷笑。“看來你是最大的羸家。”
峻海生氣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恩綺見峻海生氣,也怒眼對着皓石。
“我喜歡恩綺,不管她如何轉變,我會一直以真心待她,直到她答應嫁給我,我不介意你怎麼說,只要恩綺明白我的心意,隨你怎麼說都行。”
恩綺握着峻海的手,皓石看了心裹頗不是滋味。
皓石悶悶的說:“我回去和提勝商量,決定了再告訴你。這段期間,恩綺就麻煩你了。”
“不,一點都不庥煩,至少,我不覺得。”峻海雙手握着恩綺。
兩人就像一對恩愛的小情侶,皓石簡直看不下去了。
“我先走一步。”
峻海和恩綺這才欠一欠身。
“也許你真是我的屠師兄,請原諒我失憶了。”恩綺這麼說時更刺傷了皓石。
因為恩綺從小到大可從未喊過他屠師兄。
“我不怪你恩綺,你好好照顧自己。”這話皓石忍了好久才說出,因為他已無話可說,只怕自己又說些惹恩綺討厭的失控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