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喬瑟帶着一束漂亮的稀有百合到伊森家作客,實現了兩個上回在酒吧里的承諾——他想見見海藍。

“哇——太奢侈的花了,我得去找找伊森有沒有夠格的花瓶好來裝它們。”岑海藍笑着接過花。

她今天穿着一條牛仔褲和簡單的針織上衣,看起來大方而自然,喬瑟對她第一眼就有了好印象。

餐桌上已經擺滿豐盛的食物,色香味俱全,喬有些訝異,他本來還猜想伊森他們會不會幹脆叫外買來喂他,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大費周章而正式地準備了晚餐。

“老天爺……我是走進了什麼高級餐嗎?”他懷疑地看了伊森一眼,“別告訴我這是你做的,打死我都不相信。”

“當然不是。”伊森正跟一瓶紅酒的軟木塞作戰,他輕鬆優閑的笑容,就像任何一個在家裏招持朋友的男主人,而整間屋子給人的感覺,像極了一個溫暖的小家庭。“是海藍做的。都是中國菜,我連材都看不懂,你要是叫我做個PizzaHut那有可能一點。”

喬瑟幽他一默:“要你做Pizza,還有如打電話叫PizzaHut。”

伊森大笑,拿酒杯替喬瑟斟上酒。整個晚餐,就在這裏舒適而愉快的氣氛下進行。

岑海藍準備的大菜盤中把魚切割成一份一份。喬瑟則注意到伊森的視線,簡直就像作夢那般看着海藍的纖纖玉指在盤中活動,充滿了甜蜜與憐愛。

“吃吃看。”伊森盛了一塊魚給他,帶着十分驕傲的語氣說:“我打賭你在任何中國餐廳都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魚!”

岑海藍一笑,偷偷跟伊森交換了眼神,眼裏皆是溫柔的情意。

“啊,我廚房還熱着湯,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岑海藍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下子鑽進廚房裏,像個害怕招待不周的女主人。

餐桌上剩下兩個大男人。伊森微笑着地看着喬瑟,似乎在等喬瑟給海藍評價,而喬瑟卻先塞了口魚——唔,還真是要命的好吃!

他看得出來,伊森是被海藍給迷昏下,不過也不能怪他,英雄難過美人關,更何況海藍既美麗又聰明,還很賢慧,男人有妻如此,夫復何求?他完全明白,為什麼他之前的勸言,伊森就算聽進去了,卻也做不到。

“你們幸福的樣子,還真教人嫉妒。”喬瑟貪心地再吃一塊魚,然而美味當前,他的腦子還是一般清楚的,“你們兩個人的問題解決了嗎?她父親見過你了?”

“沒有。”伊森並不想多作解釋,這是最最令他傷腦筋的問題,海藍對他未來的事業會有什麼樣的負面影響——

他甚至消極的想,不要去碰就好了,當作不知道。

“沒有?”喬瑟面露詫異之色,“我以為上次她父親告克里昂的那個案子,是因為海藍的原因他才撤銷告訴的。”

“不是海藍,是我讓他撤銷告訴的。”伊森拿起桌上的一包煙,“那個案子我看過之後,發現根本漏洞百出,他的律師也知道,我只見過他的律師一次,就讓他撤銷告訴了。”

“原來是這樣。”喬瑟本來想說的是:原來是這樣,你們逃過了一劫。他稍稍推開椅子,往後靠在椅背上,“這麼說,你們的事還是瞞着眾人……打算就這樣一直瞞下去?”

伊森抬起視線正色盯着他,警戒地道:“你是唯一知情的人,只要你不說,沒人知道。”

“我何必說?這是你的事,你覺得好就好。你最近不是刻意放風聲說你跟女朋友吹了,恢復孤家寡人?我還替你圓謊呢。”喬瑟一笑,拿起酒杯作勢敬他,“撇去你們身分的衝突,海藍真的是個好女人。”

伊森的眼中盛滿笑意,那夾在手指上的煙一直沒去點,似乎忘了。

喬瑟隔着酒杯,望着海藍站在廚房裏,修長窈窕的背影在流理台前忙來忙去,像個快樂的小妻子。

只是喬瑟不免懷疑,海藍的快樂能維持多久?他們的關係,真的可以一直這樣瞞下去?

不可能的,怎麼樣也有面對現實的一天。

稍晚喬瑟告辭的時候,他給站在門口道再見的岑海藍一個禮貌而熱情的擁抱。

“謝謝,你是我見過最稱職、最美麗的女主人。”

喬瑟的話讓岑海藍十分開心,她知道喬瑟又精明又深沉,她當然希望喬瑟是她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走吧,我送你出去。”伊森替他拉開大門。

穿上外套,走出屋外的喬瑟雙手往大衣口袋一塞,忽然間像發現了什麼似地掏出一個信封給伊森,“啊,差點忘了。克里昂要我交給你,明天晚上他家的宴會的邀請函。”

“明天晚上?”伊森一雙眉毛立刻懊惱地皺了起來,“明天我答應海藍要帶她去一家新開的墨西哥餐廳吃晚飯。”

“我忘了你現在是個有家累的男人。”喬瑟微微奚落的口吻,“不過這個嘛……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能收到克里昂的邀請函,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表示他對你有一定的賞識。”

“我知道。”天冷,伊森雙手抱胸,臉上煩惱的刻痕卻愈來愈深。他當然明白,這是他第一次受邀至克里昂家的宴會,再笨的大笨蛋都知道這是個機會。

“哦,還有——”喬瑟指了指那個信封,“裏面有兩封邀請函,一張署名克里昂,另一張是桑妮。”

“桑妮?”伊森一關霧水。

“她怕她老爸忘了請你,所以偷偷塞給我。”喬瑟頗富深意地一笑,撇下最後一句話:“不能怪她,她根本不知道海藍的存在。”

喬瑟走了。伊森捏着那封邀請函走回屋子,岑海藍已經開始在廚房清理善後,伊森想了一下,把邀請函隨意地放在餐桌一角。

果然,當岑海藍回來的時候,一眼就瞥見那個藍色的高雅信封,邀請函她見多了,一看見信封上的住址,她就猜到七八分,“你的邀請函?什麼時候?”

“明天。”伊森坐在沙發上,假裝不在乎地翻着雜誌。

“哦,那今天才從乾洗店拿回來的那套HtgoBoss西裝,正好可以穿。”岑海檻正正心神,刻意說得輕鬆。

“可是我們不是說好,明天要去那家墨哥餐廳吃飯?”

岑海藍的心裏頭立刻掠過一絲酸澀。是啊,伊森明天晚上的時間本來是她的,而他要去的這種宴會,都可以攜伴參加……沒錯,她是個“伴”,可是卻是個見不得光的伴。

岑海藍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為愛犧牲到這種程度,她現在的身分,不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夫人是什麼?可是她卻捨不得伊森,捨不得這種“家”的感覺;她從小就好希望有個“家”的家,有個她心愛的男人呵護她,一雙強壯的臂膀,有個窩……

就因為迷戀伊森,迷戀這種感覺,她願意堅持。

她走向伊森,親呢地坐他的大腿上,兩支白皙圓滑的胳臂勾上他的頸子,甜甜的聲音說:“你可以後天再我去啊,你後天不也沒事?”

伊森放一了雜誌,感動而溫柔的輕撫她的臉頰,“你知不知這道,你會是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婆。”

瑟海藍甜蜜一笑,就因為他這一句,她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她彎身吻他,“說到老婆……我該告訴你,我去訂作白紗禮服了。”

“訂作?”伊森微微凝眉,“我以為我們說好,只要一個簡單的婚禮。”

“是簡單的婚禮啊,只有牧師跟我們說好。”岑海藍撒嬌地黏着他,“可是再簡單的婚禮,也要有婚紗啊!”

“哦,我懂了。”他的手慢慢收緊,萬分輕柔地吻一下她的鼻尖,“小女孩穿白紗的夢,是不是?”

她笑得又甜又媚,把自己整個埋進他的懷裏。

在她的眼前,彷佛有一幅美麗的圖畫,教堂、婚禮、白紗……她深深迷醉在其中。

×××

克里昂的豪宅極盡華麗之能事,城堡似的大宅,屋裏的裝潢全由法國運來,而屋內價值連城的古董名畫,更是令人歡為觀止。

伊森從來不敢想像,有朝一日他也會成為克里的座上賓,這不僅是光榮,也是種激動——他告訴自己,這樣的功成名就,才是他最終的目標。

“伊森!”

他正倚在落地長窗邊,欣賞着屋外美輪美奐的花圓,桑妮喊他的聲音,讓他嚇了一跳。

“我找你好久了。”桑妮穿了一件名師設計的禮服,身上戴的珠寶比一間尋常珠寶店的價值還高,金髮碧眼……她是滿漂亮,也很懂得打扮,但總讓人覺得像個空空的陶瓷。

還好那兩個死對頭老大不曾冀望女兒繼承事業,否則海藍跟桑妮,根本連比都不用比,桑妮已經輸了。

“你躲在這幹嘛?我爸爸找你呢!”桑妮不由分說親密地拉起他的手,便把他帶到克里昂先生的面前。

提羅塔.克里昂六十來歲,矮小的身材,卻有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睛,教人在他面前不得不得退畏三分,然而此時的他對伊森卻是溫和厚愛有加,他拉着伊森的手親切地道:“來來,我介紹幾個人給你認識。”

這個是參議員,那個是歐洲王室……克里昂對伊森的介紹辭總是說:“這個是我們家族最有希望的年輕人,看看,未來的天下是他的。”

克里昂的賞識讓伊森實在是受寵若驚,他終於相信自己是時來運轉,走在邁向成功的路上,而跟着克里昂東走西轉的途中,他總發現桑妮的視線,又是愛慕又是嬌羞地停留在他身上。

“好好乾!”克里昂在帶伊森應酬完之後,重重拍他的肩,“我剛剛幫你介紹的人,夠你招來不少生意。”

“謝謝,克里昂先生在。”伊森誠懇地說,態度卻不亢不卑,這表現明白地獲得克里昂的讚許,他又是一次頗富深意地拍伊森的肩頭。

克里昂剛走,桑妮就溜了過來。

“無不無聊?會不會很悶哪?”桑妮笑着,對他的重視與興趣全寫在臉上。

“還好。”伊森疏遠地笑笑,“第一次來,很新奇”

“我之前老叫我爸請你,他都忘了。”桑妮怨着,卻忍不住笑了,“不過這回我自作主張請你來,沒想到他倒叫人給你邀請函了。”

“克里昂先生很照顧我。”他避重就輕地道。

桑妮卻把話題又轉回來,她的口氣幽幽的,“你是不是很忙啊,我每次要喬瑟找你,他都說你沒空,我後來再想找陪我支拍賣會,就不好意思了。”

“是啊,我的工作量滿大的。”伊森心一提,擺明了迴避,“其實我對古董也不怎樣了解,你找別人陪你去也好。”

“我才不要他們陪。”桑妮埋怨,“他們亂無聊的,每次我講什麼就應什麼,一點意思也沒有。”她的臉上忽然掠過了一抹嬌羞與崇拜,“可是……你跟他們不一樣。我在想,也許是你的成長背景不同吧?那些富家子弟要什麼有什麼,才不肯花時間充實自己。”

他盯着她,暗自驚嘆:老天,她居然愛上了我貧窮的出身。

伊森直覺這狀況越變越複雜,他理智地想抽身,恰好上此時也有部分賓客開始告辭,他順勢說:“哦,我想起我也該走了,第一次來參加你們的宴會,不好留太晚。”

“你說什麼呀!”桑妮睜着水藍色的晶眸盯着他,“這宴會要持續三天呢!我們等一下要上我爸的遊艇,部分的客人會跟我們一起,你也是啊!喬瑟沒告訴你嗎?”

他深吸一口氣,三天!?喬瑟忘了,還是他自己沒細看邀請函?

克里昂的遊艇,一向是他看得起的客人才受邀,如果以級數身份來分,參加他的家庭宴會是初級,上遊艇可就是進級了。

去?不去?伊森又是興奮,又是為難,海藍還在家裏等他呢!還有明天晚上的墨西哥餐廳……

可是當伊森向喬瑟求證這后,他就知道和海藍去墨西哥餐廳的計劃報銷了。他只好找時機打電話向海藍道歉。

“算了,反正那家墨西哥餐廳也不會跑掉是不是?我們改天再去好了。”岑海藍雖然失望萬分,但她仍然裝出正常的聲音,甚至貼心地消弭伊森的罪惡感,“哦,剛好剛才樂團的人打電話來,要我跟他們去紐澤西表演,我還不敢答應呢,既然這樣,我就距他們去了。”

海藍愈是體貼明理,伊森的愧疚感愈深,“抱歉,海藍。真的,等我回來一定補你。”

“沒關係。”岑海藍在電話那頭甜笑,“你別想那麼多,不過三天罷了。”

伊森,你這個混蛋!掛掉電話的伊森莫名其妙有種背叛了海藍的感覺。

×××

克里昂的豪華遊艇當天晚上載了宴會剩下的部分賓客航出santaM0caBay,一百多人的宴會,到了船上只剩下十來個,伊森在榮幸之餘不禁暗自驚訝,自己竟也列為克里昂的親信之中了。

船一開出海,不幸地卻遇上了風浪,原本站在甲板上的遊客全受不了,一個個相繼投降回到自己的艙房。伊森也不例外,他回到安排給自己的豪華套房,躺在絲緞的被單上,不由得想到,這一切全是錢堆出來的。

入夜了,海上的風浪仍未稍減,伊森下意識瞥了眼時鐘,那指針指向一點。正當伊森思考着這次的宴會會給他的事業生涯帶來什麼樣的變化時,他的艙房外有人在敲門。

這麼晚,是誰?他懶得得穿衣服,隨手扯過一件睡袍,扭亮了燈,打開門。

門外的人令他驚訝,那是裹着一件華麗睡袍的桑妮。“怎麼了?有事?”

桑妮沒回答,只是睜着一雙藍的眼睛,那眸中寫着異樣的神情,有一點害羞、一點恐懼、好奇、興奮……她尷尬地笑了笑,看進伊森的屋內,用眼睛表示她想進去。

伊森盯了她一眼,發現桑妮的睡袍簡直薄得不像話,幾乎是貼近她渾圓的曲線上,那領口更低得不像話,露出她半片胸……大半夜打扮成這樣來敲他的房門,桑妮的意圖似乎已經非常明顯。

伊森的唇邊浮起一抹笑意,然而那兩道烈眉卻相對地整個皺了起來,不過他仍是稍稍往旁邊一側,讓桑妮進來。

他輕輕合上門,並不上鎖,以免桑妮誤會了什麼。然而看似清純的桑妮卻完全出乎伊森的意料之外,他才剛轉身,桑妮那柔軟的身軀便迅速貼了過來,主動送上一記火熱的吻。

“桑妮,你……”他錯愕之下,本能用力將桑妮拉開。

桑妮立刻滿臉漲紅,又尷尬又害羞,對自己想誘惑伊森的念頭害羞,可是她現在行動都已經行動了,教她怎樣辨才好呢?

一不作二不休,桑妮鼓起勇氣,不管伊森抗拒的反應,湊上前去又送上她柔軟的唇,同時一手將她睡袍的緊帶拉開——睡袍下的她身無寸縷,她那豐滿高聳的酥胸,便緊緊貼在他的身上。

“桑妮,你瘋了你!?”伊森吃驚地抗義,反手將桑妮推得老遠,他對她實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是吃喝醉,還是嗑了葯?”

她既沒喝醉,也沒嗑藥,她簡直是委屈死了!又委屈又羞辱,她已經厚顏無恥地主動來找他,沒想到人家還不要?她的眼裏立刻淚眼汪汪,爆發地喊了出來:“你為什麼不要我?是我不夠美?還是不到你的標準?”

伊森簡直被眼前的狀況搞得快暈倒了,傳言克里昂對桑妮管得極嚴,然而桑妮卻半夜摸到他房裏來投懷送抱,這實在是……

他的思緒飛快轉了轉,知道無論如何,桑妮她得罪不起。他走過去,安慰似地輕擁着她,想打消她的念頭,“桑妮,你很美,你可以迷死任何一位你想要的男人。只是我們不能這樣,你的父親就在船上,萬一被他知道了你怎麼辦?”

“噢,我才不管。因為我……真的……”她的聲音愈來愈小,愈來愈差,可是……管它呢!她做都做了。“我愛你!”她大聲講出來,不管伊森有什麼反應,索性一鼓作氣,急切地說:“我一直很喜歡你,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女朋友了,是不是?即使你有女朋友,我也不在乎的,我只是想跟你一過一個晚上。”她抬起微濕的眼睛看他,鼓起勇氣說出心裏的話。桑妮這一番直心而坦誠的告白,把伊森的心也給搞亂了。他從來不知道桑妮喜歡他到這種程度,真的是像喬瑟說的那樣,只要他肯給她點好臉色,他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他靜靜地看着桑妮半裸的嬌軀,那豐美的酥,誘人的胴體……然而在他心裏所想到的竟不是慾望,而是,桑妮對他的事業可以有什麼樣的幫助?

桑妮完全誤會伊森的眼光,他那沉思般的審視,讓她羞怯得無以復加,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看過她的身體,她全身顫抖,慾望在她心裏燃燒,她忘了害羞是什麼,大膽地拉起他的手,把它覆在自己的酥胸上。

大筆的財產,跨國的企業,全世界最富有的女繼承人之一……伊森不是柳下惠,他更明白操控了桑妮對他會有多少好處,雖然他還有海藍,這麼做是背叛、如同玩火,可是這無疑是個機會。

他要不要放棄這難得的機會?放棄了,下回就沒有了。

而桑妮那微懼卻期待的眼神、輕顫的嬌軀,正等着他。

他咬了咬牙,狠狠揮去腦里背叛海藍的自責,一改被助,開始熱烈地回應桑妮的索求……

他離開她,躺在她身邊,閉上眼睛。他不是在回味剛才的激情,而是在懊惱,桑妮竟然是個處女!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沒有過經驗?”他緩緩地說。

桑妮完全把他的問話當成是溫柔的呵護,她蜷縮在他的臂彎里,笑得好嬌羞,“我爸管我管得那麼嚴,我怎會有機會?而且,我也一直沒碰到我真正喜歡的男人。”

伊森長長吐出一口氣——開始懷疑,這飛來的艷福到底是福是禍?

×××

隔天早上用早餐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正常,好像昨天晚上大家都睡得很好。只有桑妮,帶着初為女人的嬌媚與喜悅,一逮到機會,就把含情默默的眸光往伊森身上投。

一直到吃完早餐之後,克里昂先生忽然消聲對伊森說:“你到我書房來一下。”

伊森靜默不語,隨着他進了書房一下。

進書房后,克里昂人匣里拿出上好的雪茹,剪掉頭,同樣遞了一根給伊森。

“你知道我說話不喜歡拐抹角——”克里昂品嘗似地吸了一口煙。“你覺得我女兒怎樣?”

伊森心一提,表面卻不動聲色,只是笑了笑。“桑妮很好啊。”

克里昂舒服地把自己擺進名師設計的沙發里,“你覺得她很好,她卻覺得你“非常好”。說來也奇怪,她認識那麼多富豪貴族,偏偏就沒半個看得上眼,當她很久以前告訴我喜歡你的時候,我簡直還想不起來你是誰……”他對伊森微笑,“不過事實證明,她實在比我有眼光得多。”

克里昂的話讓伊森十足震驚,是否定他的意思是,他有今日的機會,很多是拜桑妮所賜?

克里昂呵呵笑了起來,“你有能力,而且也有野心,這是讓一個人成功的元素,比起那些富家子弟,你的確特別得多。”

他的稱讚讓伊森不知道該怎麼回話才好,只好保持沉默,然而他接下去的話,更讓伊森吃驚。

“所以,經過昨天晚上的事……”克里昂看他一眼,那眼神讓伊森心裏消消打了個顫。“我把桑妮嫁給你怎樣?”

這話的威力驚人,伊森差點露出異樣的表情來,還好他把起來伏的情緒強壓下來,仍是沉靜地不發一語。

克里昂逕自往下說:“桑妮是我的掌上明珠,我跟她母親離婚之後,我更費心顧她。我可以很自豪地說,她雖然不精明,但至少是個好女孩,我這個做父親的,有責任也有義務要找個好男人照顧他。”他一雙精銳的眼眸,此時轉過來凝着伊森。“我不妨跟你明說,我的心臟不好,隨時有可能哪一天一睡便再也不醒,所以必須替我的王國安排好一切。以桑妮的條件,她是不可能哪天一睡便再也不醒,所以我必須替我的王國安排好一切。以桑妮的條件,她是不可能管理我的事業的,她把她自己那個美容沙龍搞好我就謝天謝地了。當然,喬瑟也很優秀……”克里昂微笑,“只可惜桑妮不喜歡他,我的事業,是要留給我的女兒跟女婿的。”

伊森悄悄做個深呼吸,想開口,但是喉嚨像乾涸了千年那般的啞,好半天他才困難地吐出一句:“克里昂先生,我……”

“矣——沒關係。”克里昂擺擺手,“我不會要求你現在就決定,如果你毫不猶豫地就答應我,我可能還懷娶我女兒只為了攀權附貴呢。你考慮考慮告訴我。”

伊森突然衝出一句:“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攀權附貫?”

克里昂笑了,很有把握的笑,“是嗎?也有可能。不過我的財產全在桑妮的名下,就為了這個,你必須好好對待桑妮。當然啦,別忘了喬瑟也會在一旁看着你。”他笑笑,不再多說,把伊森送到門口,他吐出最後一句:“我會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明天這個時候,給我答案。”

×××

伊森步上甲板,手撐着欄杆注視海洋。天氣很冷,但他完全沒有多餘的思考緒去顧慮天氣,克里昂剛才的提議不停地在他腦海里打轉,而另一邊,卻浮現出海藍的影子。

如果沒有海藍,那一切都不成問題,偏偏他還有一個心愛的海藍。

娶了桑妮,他長久夢想的金錢地位唾手可得,可是他對桑妮一點愛也沒有,他的早已給了海藍。

兩條路,兩個解決的方法,持繼在他的腦海里拔河,幾乎要把他的人一拆為二。情感與理智在掙扎,他到底是該忘記克里昂那誘人的提議,或者該忽視自己的心,放棄海藍的溫柔?

“喂,恭喜你了。”喬瑟不知何時來到克里昂的身邊,沒沉弱於問題中的伊森完全沒發現。

“恭喜?”伊森皺眉,“你知道克里昂跟我說什麼?”

“昨天晚上,我被很奇怪的聲音吵醒,聲音是從最底下的艙房裏傳出來的,那裏只有兩個房間,一個住的是你,另一個是桑妮。”喬瑟的臉上帶着一抹暖昧的笑意。“我被吵醒之後,就睡不着了,走到甲板上散步,沒想到遇上一樣被吵醒的克里昂先生,於是我們就聽着精採的一場轉播聲效,討論了一些關於桑妮的事。”

“你鼓吹他讓桑妮嫁我?”他挑了挑眉。

“克里昂的想法是我能左右的嗎?”喬瑟微笑地搖搖,“他早有這樣的打算,昨天的事只是個觸媒吧。”

伊森找出香煙點燃,深吸了一口,好半天才終於又開口:“你知道我還有海藍,這簡直就是為難我。”

喬瑟雙手往褲袋一插,“財富地位與愛情,有時是不能兼得的。”

“為什麼不能?”伊森執拗地在做無力的掙扎,“有些人一生下來,就註定了一輩子錦衣玉食、富貴榮華,你能說這些人的愛情路就一定全是坎坷的?”

喬瑟嘲諷的一笑,“這世界本來就不公平,你到現在才來埋怨老天造人不平等?”他收起嘲弄,拍拍伊森的肩膀,“好好想想吧,你從小到大,一直追求的是什麼?海藍不過是一段戀情罷了,日子一久你會忘了她,她也會忘了你;然而桑妮可以給你的,你奮門一輩子也不見得可以得到。”

這話有如棒槌似地一棒把伊森從牛角尖里打醒,是了,江山美人,他自認不是那種會為了美人而拋棄江山的人。

他跟海藍,即使他逃避,不顧去想起,終究有些問題橫在兩人中間,總有一天該解決的。要想保住他的事業未來,同時跟海藍天長地久,還有好多障礙得去克服。

相反的,桑妮完全沒有這些問題,隨着桑妮而來的權力財富,頂着克里昂家的名聲,所有人將他如何刮目相看,如何崇敬。對他這種男人來說,功成我就是人生一種極高的滿足,只要想到那種呼風喚雨、權力在握的滋味……

伊森善天察言觀色,他微微一笑。“如果你答應了,婚禮可能就在明天晚上。”

伊森大吃一驚,“為什麼這麼急?”

喬瑟意昧深長地看他一眼,“既然決定了,早晚又有什麼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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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色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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