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確定是九點的會議嗎?”
化羽琉低頭瞧着自個兒手腕上的表,發現指針早已通過了十點大關,但會議室里卻只有她和皇溯衍。
他們未免也太誇張了吧!皇溯衍好歹也是經過董事會正式授權的總裁,但理應要參加會議的十名高級幹部卻到此時還見不到人影,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應該是要問你吧,幫我排行程表的人可是你。”皇溯衍淺勾着笑,點上一根煙,舒服地窩在牛皮辦公椅里,彷彿壓根兒就不在意這個會議到底有沒有要進行下去。
“應該要問那群該死的高級幹部吧!”她微惱地吼着。“我在好幾天前就發出通知,可他們卻沒有半點回應,真是一群混賬!到底在搞什麼鬼?滿腦子只有自己的貪念,根本不管這家公司往後該怎麼營運,如果是我,我就會……”她驀地住口。
“如果是你,你會如何?”他饒富興味地等待她的回答,略薄的唇角微微噴出煙圈來。
“我……”
她要如何?那不過是她的一種想法罷了,一點都不重要,而他幹嗎一副期待着她發言的模樣?
不要看着她,她會感到心悸的。
從喝醉酒那一天之後,她變得愈來愈奇怪,有點像當年的自己,那種情難自禁地跟隨着他的身影轉動的眷戀。
“怎麼了?”他抬眼睇着她失神的模樣。
有一點點動搖了,是不?他知道她的情感是恁地熱切,而且第一分不顧一切放手去愛的情感,怎麼可能遺忘得如此快速?他們之間不過是卡到一些問題罷了,而在他眼裏那些都不是問題,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一定會得到,而且還要她給得心甘情願。
“我沒事,只是一直在想,剩下十天了,我該用什麼辦法得到可以將對方定罪的證據。”她轉開視線,連帶的也轉開話題。
不能再這樣下去,打死她也不願成為壞人姻緣的第三者。
但是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彷彿手上還殘留着撫觸他的感覺,而那感覺就跟八年前沒兩樣,很難甩得掉那種仿似鏤入掌心的觸感,很難忘得了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她不想沉淪,但是人的心很難控制。
“你不是把目標鎖定在東方鼎和皇馨怡身上嗎?”這是她前幾日把所有的消息統合起來所下的結論。
“因為在整個皇極裏頭,真的有本事、有野心敢挪用公款的人,除了這兩個,我不作其他猜測,可是到目前為止,我還無法掌握確切的證據。”她真的有點累了,不知道這群人這麼難纏。“雖然我不想把皇馨怡也帶進假設中,但是由於她一直不願把整個集團營運賬目交給我整理,所以我才會對她起疑。”
畢竟她是他姑姑,她實在沒有理由陷害他,可是事情有的時候是很難說的,畢竟這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親情有的時候會是謀權奪利的一個跳板。
“你可以不用懷疑姑姑,因為她是我惟一的親人,更是我力邀她進入皇極,所以你可以不用懷疑她。”他很欣賞她的判斷和分析能力,不過在這個狡獪的商場,她還稍嫌嫩了一點。
“親人不一定就不會背叛。”這是她的切身經驗。
他有點意外地睞着她,輕挑起眉。“說的也是,畢竟愈是親密的人,愈是牽絆,如果能夠拂去這一層關係,做起事來也就顯得簡單多了。”
就好比他痛定思痛,硬是阻止自己去找她,硬是把自己逼入商場中長達八年之久,為的不是虛幻的權勢,而是往後無後顧之憂的平靜日子;很快地,她會懂得他到底為什麼和她分離了八年,又為何在這當頭把她找回來。
“所以你就把你美麗的老婆擺在家裏,像是把一尊精緻的洋娃娃擺在碧麗輝煌的展示屋裏一樣?”她輕哼了一聲。
可惡,她不該用這種語氣說話的,如此一來,他一定會發現她的異狀。
皇溯衍那抹在唇邊的笑過分蝕魂。“你說得沒錯,這是我保護妻子的方式,在所有的事情尚未明朗化之前,我絕對不會讓她涉及任何危險,而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她帶在身邊,或者是關在家裏。我會盡我所能地保護她,即使要我犧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她怔愣地睞着他,心底沒來由地升起無明火。
如果他真是那麼寶貝他的妻子,那一天他為什麼要對她……難道只是純粹是生理需求?那她是不是應該跟他討夜渡費?算了,那種丟臉的話她說不出口,就當是被狗咬,被一隻可惡的狗給咬了。
“算了,我還是到外頭聯絡各部門吧,要不然我們兩個這樣小眼瞪大眼也不是辦法。”
垂下麗眸,放下手中的開會資料,化羽琉轉身便想逃離這個令人窒悶的會議室,孰知連腳都尚未挪開,手便被他給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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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掌心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白嫩透點粉紅。”皇溯衍低喃着,不由分說地把化羽琉的掌心拉到自個兒眼前。
“你在做什麼?”不自覺地,她的聲音帶着微顫。
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你說呢?”他勾着醉人的笑,抬眼睨着她漲紅的粉顏。“你是如此的美,要我怎麼能夠抗拒你的魅力?”
“你在胡說什麼?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
“我是多麼想進入你的體內,感受你教人瘋狂的熱情。”他隨即打斷她的話,將唇印在她的掌心,甚至探出濕熱的舌輕舔過柔嫩的掌心,帶點挑誘的氣息,窒人的挑逗。
“住口!”她張皇失措地斥道,想要縮回手,卻被他緊緊地擒住。
天啊,他現在在說什麼?這種話從他口中吐出來,聽在她耳里着實讓人難以接受。原來八年的時間可以改變一個男人,不但把他溫文儒雅的個性都改變了,甚至還口出淫語。
“你不喜歡嗎?你不想要我嗎?”靈活的舌尖在她的掌心滑動着,在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我不要聽!你給我住口!”她突地使盡全力想拉回自己的手,但卻拉不回,只能氣得直跺腳。“皇溯衍,你不要太過分,你不要以為你是委託人我就不敢對你怎麼樣,大不了我這工作不幹了,我也絕對不會讓你佔了便宜。”
可惡,他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難不成他是打算重溫舊夢?別做夢了!
這個下三濫的男人,剛才才說得滿口甜言蜜語,現在又立刻原形畢露,這豈不是擺明了耍她?說什麼他願意用生命保護他的妻子,此時又對她毛手毛腳,甚至用言語挑逗,這分明是性騷擾!
“是嗎?”聞言,他微挑起眉,在她的掌心烙下一吻,卻沒有鬆手的打算,只是一徑盯着她的掌心瞧。
“你在做什麼?還不趕緊放開我!”她的心像是要跳出胸口似的。
可惡,不要這樣子玩弄她,她玩不起也不想玩,八年前的情事早已經畫下句點,一切都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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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時候很愛哭,對不對?”
“嗄?”
看着皇溯衍煞有其事地扳弄着她的手指頭,化羽琉簡直快要昏厥過去。
他以為他在做什麼?算命嗎?
“你上高中的時候還請了一位家教,對不對?因為你的數學基礎不好,偏偏又決定要讀自然組,所以不得不請一位家教。對不對?”他玩得很開心,隱晦的黑眸透着戲謔的光痕。
“你!”她不禁氣結。
這不都是廢話嗎?他以為很好玩嗎?他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方才還一副挑逗的德行,現在又……他到底是在算計什麼?
“後來你還跟那個家教戀愛了……”
“不要玩了!”她不耐地吼着,無奈拉不回自己的手。
“但是你們終究沒有在一起,因為你們之間有緣無分。”他的指尖像是微風似的,在她的掌心上頭滑竄。
“夠了!”
這些事情她都知道,他可以不用再說了!一下子逗弄她,一下子又告訴她與他有緣無分,他到底想怎麼樣?
“不過沒關係,事隔八年後,你會找到你一生的最愛,而且在二十六歲那一年結婚最棒了,你的老公會很疼你,然後你也會很愛他。”他說得眉飛色舞,彷彿事情已成定局似的。
“已經十點半了,我想我要趕緊去聯絡各部門。”她意興闌珊地喊着。
真是夠了,再待下去,她真的會瘋掉,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失去這美麗的一百萬,可是如果他再苦苦相逼,那就很難說了。
“慢點、慢點,我快要看出你未來老公的名字了。”
“夠了!”
“有了,你未來的先生就叫作……”
她斂眼睇着他,直覺低着頭看一個人很辛苦;可她才鬆懈一下子,他隨即把她拽進懷裏,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霸氣而放肆地挑誘着她,甚至以狂戾的舌探進她口中。
“嗚……”
他在做什麼,他到底想做什麼?
半晌,皇溯衍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她迷人的唇,俯在她耳畔輕喃着:“我知道了,那個人的名字就叫皇、溯、衍。”
化羽琉傻愣地瞪大麗眸,微微紅腫的唇辦不自覺地微啟。
“你打算再挑誘我嗎?”他勾笑湊近她。
“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她的心快要跳出胸口了。
“你總是在我面前挑誘我,現在是,以前也是,要我怎麼能夠抗拒得了你的誘惑?我是個男人,不是聖人。”他說得好委屈,彷彿真正做錯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可惡,她真的快被他氣到吐血了。“沒人要你當聖人,可是你得當個安分守己的男人,不是嗎?不要把自己的罪推到別人身上,我根本就沒有誘惑你,我也沒打算要誘惑你!”
氣死人了!
“誰說你沒有誘惑我?我記得以前在教你數學時,你總會偷偷地看着我,而且第一次接吻,是你先用舌頭誘惑我的。”這是事實,完全沒有加油添醋。
“誰用舌頭誘惑你?那明明是你!”他怎麼可以扭曲事實,事情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
“你確定?”他挑起眉,笑得勾魂蝕魄。
“那……”不,實際上她真的有點忘了,只是事到如今為何要談論這種無聊的問題?“這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全都不可考了,我們再談論這事又如何?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找出是誰在掏空公司的資金,還有是誰在幕後買賣公司的股票。”
“誰說那些事情不可考?”他一把抱住她,才沒那麼簡單就放過她。“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到旅館去,也是你——”
“夠了!”她拔尖吼着。
對啦、對啦,全部都是她,所以她也義無反顧地把罪攬在自己身上,這麼做還不夠嗎?打一開始重逢就沒提過八年前的事,他為什麼偏要在這當頭提起?
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了!
“羽琉,我是多麼想再一次回到從前,用我的雙手擁抱着你。”他的雙手用力地將她摟在懷裏,親吻着她如羊脂玉般的頸項。“我甚至還記得與你肌膚相親的感覺,手上甚至還留有你肌膚上的觸感。羽琉……”
如惡魔般的低喃聲猶如威力十足的炸彈在她耳際炸開,殘忍地炸進她的心坎里,令她酥軟得無力反擊。
可是事情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對不對?
她不是為了這種事情和他重逢,而且他已經娶了老婆,如果他還打算染指她,未免把她瞧得太扁了!
“走開!”
她用僅剩的理智看清他的動作,突地擒住他的手腕,一個反轉隨即讓自己脫身。離開他身旁,她隨即飛也似的逃到會議室的一隅,儼若把他當成辦公室之狼。
“羽琉?”
嘖,他真是太大意了,沒想到她居然會來這一招。不過她也真是好狠,下手居然這麼重。
“不要靠近我!要不然我就要叫了。”
她不想這麼做,但是在非常狀況下,她也只能用最原始的辦法自救了,雖然有那麼一丁點丟臉,而且合約也必須被迫停止。
“羽琉……”唉,他是不是太急躁了?
如果知道會嚇到她的話,他會考慮用正常一點的方法,只是她以前是那麼的熱情,總是迫不及待地投入他懷裏,現在卻……
“咦,會議開始了嗎?”
東方憲省過敲門的手續,直接沖入會議室里。
皇溯衍突地斂去笑,一雙陰鷙的魅眸睞着壞他好事,且對化羽琉有好感的東方憲,不悅地撇了撤嘴道:“會議結束了,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到我辦公室來。”
他突地站起身,一手拿着報告,一手則強拉着化羽琉到他的身邊,不由分說地拉着她回總裁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