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兩個發光透明體,坐在聖爵醫院的屋頂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天使,你覺得我們會回去自己的身體嗎?”進小菱擔憂說著。

“我不知道,如果艾瑞克說得是真的話,那我們應該會回到自己的身體。你覺得扮成我好嗎?”官湘靚轉頭問她。

“有時候好,有時候不好。雖然很多人會讚美我,會對我很恭敬,但是我還是知道那不是我啊,而且我跟天使的個性,根本沒一點像,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人,怎麼可能完全變成對方,而且我也好久沒看到老媽和大哥了,我好想好想他們喔!”

“嗯,我也這麼覺得,你是你,我是我,根本沒辦法變成一樣的人,你對我的事怎麼可能會了解呢,而我對你的事,也是一樣不能體會的。不過,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機會:日,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能像我們一樣,有這種特別的機會呢?”官湘靚乾脆躺在空氣中,看着夜空欣賞着星星與半彎的月亮。

進小菱也學着她躺着,覺得自己離月亮好近好近,好像可以摸到那發光的星星似的。

“對了,你是不是喜歡我表哥?”

“……啊……嗯,我想大概是吧,他對我很好啊。不過,如果我變成我原來的樣子,他可能就不會喜歡我了,因為天使長得實在太漂亮了。”反正她本來就知道自己並不美麗,就算哲宇不喜歡她,她也不會生氣的。

“可是,有人跟我說你這個樣子很漂亮耶,他常常看我看呆了,連我都覺得他的眼光真奇怪。”官湘靚笑着說。

“真的嗎?咦?對了,為什麼你會和一個很像我們學校學生會長的男生一起來救我?”小菱突然想起來,那個人長得很像他們華開的校園王子。

“就是他啊,紀駿曄。”這是她第一次講出他的全名,她以前不想叫他名字,只因為她不想聽到他叫她小菱,因為那根本不是她,聽起來會覺得怪怪的。

“耶——?你們是好朋友嗎?”完了,如果被她們班上的太妹知道,那她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好朋友?我不知道,他說他想給我溫暖,他要我聽他的心跳,可是,我卻沒有回應他。可能,我不適合這種戀愛吧,其實他是一個好人,我卻不是一個好情人。”她將雙手枕在後腦,輕聲說道。

“紀學長很帥喔!很多人都喜歡他,天使應該也會喜歡他啊,以前,我在學校時,紀學長從來沒注意過我,如果他是因為天使的個性而喜歡天使的話,那就太好了廠

“為什麼?”官湘靚頗感興趣問道。

“因為他是真的喜歡你啊!不是因為你的外表,也不是因為你的財產,只是因為他喜歡你的人啊!不管你是誰、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不管你有沒有錢,他都一樣會喜歡你的,這不是很好嗎?”小菱一臉嚮往的神情。

“是這樣嗎……?”

她在昏迷前,腦中盤旋的不是死去的父母,也不是學校的朋友。而是他一直殷殷叮囑的小心,是他擔心的神情,是他迷戀的眼神,是他認真告白的模樣,是他煩人的聒噪……還有他溫暖的關懷。難道,她真的應該戀愛了嗎?

神啊!如果能再讓她活一次,她會好好珍惜,勇敢試試看的。官湘靚在心中默默祈禱着。

“天使,如果我們還能貝面,一定要當好朋友喔!”小菱伸出小指,笑得很燦爛。“來,打勾勾!我們還要一起去找艾瑞克他們玩,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官湘靚凝視着小菱可愛的神情,也逸出一抹美麗眩人的微笑,地伸出小指。

“好,打勾勾。”

“快!準備急救!MISS李你快去準備血袋,病人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輸血!艾瑞克,進小菱交給你,一定要成功救活。拜託了!現在開始準備將病人身上的碎裂物取出,兩個護士到那邊去支援,快!”詹姆士推着擔架上的官小姐,急急吩咐眾人的工作,再快速地將她推進手術房。

這次他一定要救活官小姐和進小菱!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你們千萬不能有事!

整個聖爵醫院,因為突然的爆炸案,一下子涌人過多的傷患,聽有的醫生和護士全面動員,尤其這是有關官大小姐的事故,所有人更加不能鬆懈。

所有人都奔來奔去,只為了替傷患爭取最寶貴的黃金時間,整個醫院就鬧哄哄的,人聲鼎沸。有傷患的哀叫聲,醫生的命令聲,護士的應答聲,再加上家屬的喧鬧哭聲,將整個醫院搞得像菜市場般嘈雜。

現在先送進手術室急救的傷者,都是比較嚴重的。於是聖爵醫院首開五間手術室同時動手術的先例,所有病患家屬全在手術房前踱來踱去,焦急萬分,看着“手術中”的綠燈字樣,更加讓家屬們心裏七上八下的。

在最角落的手術房,只有兩個人,一個老的已經六神無主的坐在長椅上,嚇到沒反應了。

“阿母,小菱一定沒事的,她那麼聰明又孝順,一定會好的啦!”大立煩躁的走來走去,一邊又勸着老母想開一點。

進母越想越忍不住哭了起來。“伊一個女孩子,哪會去那裏啥咪木工廠?一定是伊的男朋友甲伊帶壞啦!嗚嗚……我奈へ這麼歹命……你攏沒看好你小妹,你要甲伊好好照顧,伊若死,我就不想活了!……”

“阿母……你別這樣啦!”大立掏出面紙給他那個已經哭得眼睛腫的老母擦。

而另外一頭有一群西裝革履的人,面色凝重的,各有各的心思。

孟哲宇和四大董監事大概是最擔心官湘靚情況的人了,而其他的人,則都希望官湘靚不要再醒過來了,否則他們又沒有好日子過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所有人都緊張萬分的,等主治醫師出來。

第一間手術室的燈熄了,接下來是第二間,第三間……直到第五間。

詹姆士一出來,就被一群官氏集團的人和記者等等的人潮,給團團圍住,每一個人都搶着問話,吱吱喳喳的,你一言我一句的,讓詹姆士越顯不耐煩。

“好了!全部都住嘴,病人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如果要問請往前走,到會客室去,本院會統一開個記者會。”詹姆士低聲吼道。

接着他困難地穿過人群,看到艾瑞克也手術完了走出來,他立刻比個手勢,問他手術開得如何。

誰知艾瑞克十分變態地,回他一個飛吻,詹姆士狠瞪他一眼,艾瑞克才笑嘻嘻地,伸出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接着艾瑞克向小菱的親人解釋病情及情況,才從洶湧的人潮穿越過去,到醫師辦公室與詹姆士會合。

“嗨!詹,你那邊怎麼樣?”艾瑞克拿下手套和頭套,走到詹姆士旁邊。

“情況是穩定了;應該這兩天會恢復意識,她們兩個真是命大,在爆炸現場居然沒有灼傷和燒傷,只有因為爆炸的衝擊,而被碎裂物割傷和挫傷而已,我相信她們應該很快能清醒。”詹姆士換上醫師袍,準備出席記者會。

“不知道會不會換回來原本的身體呢?”艾瑞克突然壓低聲音說道。

“我希望可以,這次的事件不就是你所說的機會嗎?”

一個護士恰好在這時敲門進來。

“詹醫生、艾醫生,院長請你們快到記者會現場。”

詹姆士和艾瑞克對看一眼,兩人皆露出淡淡的笑容,當場把護士迷得神魂顛倒,詹姆士率先走出去,艾瑞克也跟着走出去,他走到門口,突然對着護士眨眨他邪氣漂亮的大眼,以充性感及誘惑的口吻說道:

“寶貝,你今天很漂亮。”

那護士立刻軟倒身子在地,痴迷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兒一陣狂跳,臉上滿是紅暈。

兩人隨即瀟洒地揚長離去,兩個身穿白袍的帥氣醫生,隨着白袍的衣角飄飄,他們邁着挺健的大步,走在醫院的迴廊上,直往人潮鼎沸的會場走去。

官氏集團的特別股東大會,即將在今口召開,這也是距離宮大小姐受重傷后的一個月,正巧是她出院的閂子,幾乎所有巨頭以及官氏海內外的集團分支高級主管,都將出席這場盛大的會議。

鮮花從一大早就陸續送進來,幾乎都是祝賀官大小姐的花束,官氏總部的所有員工,也全部為這次的大會,盡全力做最完美的準備,從門口開始鋪起的超長紅地毯,一直到會議中所用的點心和茶水,都經過精心的準備及設計。

九點一到,所有高級主管及股東們都排排坐在會議室里,等着官大小姐進來。

會議室的大門一打開,兩排的主管全鞠躬熱烈歡迎官小姐入場。

她穿着鐵灰色的亞曼尼套裝,臉上滿是自信耀眼的神采,她修長的美腿包裹在鐵灰色的長褲里,行進間的顧盼神情,不僅閃耀迷人風采,且傲氣凌人有如帝王般的氣勢,直讓人心悅誠服,欽佩萬分。

“感謝大家撥冗參與此次的特別股東大會,由於先父的遺囑指示,從今天起我官湘靚正式接掌官氏集團,上任官氏的新任總裁之位,日後的發展,期待與各位攜手,創造最高的利潤及績效…………為考量集團內部的財務結構、資金調度、獲利營運成長狀況等等,受到目前經濟的大環境變動,我將會在此次的經濟空窗期,將人力資源重新整合,有所更動的人員名單,將會在稍後公佈通知。”

官湘靚一番精採的中英文流利演說,不僅將集團的遠景規劃完善,還放出利多的善意回應,將在座的股東們哄得信心十足,所有主管也相當欽佩官小姐的分析能力,當她一結束報告事項,所有人都起立熱烈鼓掌,歡迎官小姐再度回到崗位上,與集團的所有關係企業共同努力。

一結束這場股東大會,不少人都來恭喜官湘靚,正式坐上總裁位置。

北美洲分公司的常務董事,便率先來打招呼。

Congratlulatons!Chrisy!GoodtOSeeyouagain。”

“Nicetoseeyou,too。”官湘靚也流利的回以英文,握了握他的手。

接着是德國分公司的資深常務董事,興奮的過來寒喧祝賀。

“HerzlcichenGluckwunsch!Chrisy!”

“Dankeschon?“她用德文道謝,並回握他的大手。

法國的關係企業負責人也走過來,輕吻她的臉頰,恭賀道:

“CelamefaitplaisirdeVOusrevoir.Felicitations!”

“Merci.Atoural,heure.”她也用法文回應,並邀請他參加下午的宴會。

連續接見許多分公司的代表后,她又與四大董監事討論日後的相關事宜,直到下午的宴會開始,她上台做了個開場白后,便迅速自後門離去。

她一坐上總裁專用的凱迪拉克黑色加長型房車,便先打電話給四大董監事。

“喂,廖叔嗎?我是小靚,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來賓和記者就交給你了……好,我會多休息的,明天一定準時上班。拜拜!”她安排好了一切,才要來做她心裏最想做的事。

她舒服地坐在真皮座椅上,臉上洋溢着罕見甜蜜笑容。

就是今天,她要做一件她牽挂許久的事,她連作夢都會夢見的事……

不知道他是否也和她一樣,被思念給蔓延了思緒呢?她美麗的臉上,浮現了難得的甜蜜表情。

華開商專偌大的校園裏,幾乎空蕩蕩的,沒有人聲,因為今天下午補放半天假,接下來又是連續假期,所有學生都早就放學去了,整個操場安安靜靜的,只有另一邊的籃球場還有聲響,籃球猛烈撞擊地板的聲音,充斥整個校園。

一個敏捷的身影,正狠狠地往上一躍,猛地灌了個籃,像在發泄什麼壞情緒。他不斷的運球、射籃,偶爾強而有力地灌灌籃,像在揮霍自己的體力,非要把自己累得精疲力盡不可,更像在強迪自己不要想起其他事。

而瘋狂地打籃球便是使他忘記的絕佳辦法。

即使醫生說他這幾個禮拜不適合激烈運動,但他不管!他只知道他如果不找點事來做,他肯定會瘋掉!

那女人竟然失憶……不!應該說她完全忘了這兩個多月的所有事!

進小菱什麼都不記得了,她忘記她的聰明,她忘記她的憐牙俐齒,她忘記她的沉穩,她忘記她的冷傲……她更忘記了他!

可惡!

他又狠狠灌進一球。

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她競百般躲着他。

渾蛋!

紀駿嘩飛身上籃旋身扣進一球。

這顆球大概承受太大力道了,竟滾啊滾的,直滾到場外去了,最後停在一雙嶄新的名牌運動鞋前。

紀駿嘩追着顆球,在那雙鞋子的一公尺前停了下來。

鞋子的主人,官湘靚。她彎下腰撿起那顆籃球,用指腹頂着球,帶着一絲笑意,與他跟對跟的對視。

“是你。”

上次沒正眼瞧過她,這次面對面,他不得不承認姓官的的確是個大美人,即使她沒穿什麼昂賣的時裝,只是穿着輕鬆的休閑服,頭髮扎了個長長的馬尾,依然是炫麗動人,一種渾然天成的美,隨時散發著耀眼光芒。

今天英姿綽約的樣子,跟上次的膽小可憐倒是有天壤之別。

“怎麼?沒對手很無聊嗎?我陪你打。”她甩着一頭飄揚的馬尾,不等紀駿嘩回答,她便自顧自的跑到球場上,擺好攻防姿勢。

“搞什麼鬼?”紀駿嘩皺眉低喃。

奇怪的千金小姐,有錢人都這麼奇怪嗎?

紀駿嘩疑惑是疑惑,不過看她都已經擺好陣仗了,他不出兵豈不太沒誠意?

我倒看看你擺什麼譜!

他也走回球場,跟這個富家千金玩玩。

肢體語言果然是世界共通的語言。

他們一下子就打起激烈的攻防戰了,你來我往戰況激烈,簡直有如甲組聯賽,雖然只是一對一,但其白熱化的猛烈攻防,居然使兩人不僅想進球難如登天,想貼身防守也是防不勝防,即使有一方進球,另一方也會立刻再下一城,兩人之間的拉鋸戰竟然僵持不下。

紀駿嘩沒想到這個千金小姐會那麼難纏,他使出渾身解數,只能稍稍贏她一球,沒辦法使差距拉大,她是個女生又矮他十幾公分,竟然會讓他有種球逢敵手的感覺。

他一個往右虛晃,運球的左手立刻換到另一手,勉強閃過她完美的防守,使出一個急停跳投,又得一分!

官湘靚第一次覺得熱血沸騰.拋下一切身分的禁制,她盡情的享受揮汗的樂趣,瘋狂運動的愉快。他的球技果然很不錯,上次一定是故意輸她,哼!她才不需要他讓呢!

她忽然做了一個射籃的假動作,再切過他的防線,從籃下側射挑籃得分!

眼神交會,兩人相視而笑,是一種遇到知音的喜悅,英雄惜英雄的敬意。

初夏涼風襲來,直比天然冷氣機,蟲鳴唧唧作響,風吹綠葉搖曳輕擻,片片陽光自樹葉縫隙灑下。

他們坐在樹蔭下,迎着涼涼微風,拂着發熱的肌膚,吹着飄揚的髮絲。

“乾杯。”紀駿嘩扭開冰礦泉水,與官湘靚擊了下瓶口。

“乾杯。”她笑着回應,灌了一大口冰水。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紀駿嘩才開口:

“你……”

“你……”

官湘靚一說了個字,沒想到他也正好開口。

兩人又相視而笑,直到官湘靚比了個請的手勢。

“你球技很不錯,是我見過女生里最好的,我差點就輸給你了。”紀駿嘩很誠懇說道。

“我很少打,還是你比較厲害。你上次為什麼故意輸?”她想知道,真的想知道。

他楞了一會兒才說:“你是說……我為什麼輸給進小菱?”

“嗯。”

“你怎麼知道我是故意的?”他笑問。

“你喜歡贏,否則剛剛就會讓我了,你故意投不進最後一球,到底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又灌了一口水,才苦笑道:“那個原因現在已經不重要了。”

“為什麼不重要?你這樣就要放棄了?”

紀駿嘩收住笑意,挑眉反問:“我想這不關你的事吧?”

官湘靚凝視着他眼裏的防衛,她揚起秀眉突然站起來,漂亮的長發畫成一道美麗的弧線。

她指着紀駿嘩宣告:

“好,這是你說的!你以後可不要後悔。”

她一甩頭便大步離去,果決的背影,毫不遲疑。

“她搞什麼啊—…·?”他坐在原地錯愕的看着她背影。

不想了,關他屁事!

他一仰頭,又灌了大大一口水。

小菱膽戰心驚的走在走廊上,她一下子左右張望,一下子東躲西藏,一下子走走停停,她其實本不想走個路走得么辛苦,但,她沒辦法不這樣。

那個紀會長老是找她問東問西,她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叫她怎麼回答?而且,紀會長神出鬼沒的,她還怕被同學們看到,如果他們知道紀學長單獨跟她講話的話,不曉得會怎樣整她咧!

正當她慶幸自己平安接近目的地時,一隻不知從哪裏伸出的大手,準確又迅速地抓住小菱的衣領,接着把她往後一拉,小菱還來不及慘叫,就被那隻手拉進一間空教室。

“進小菱,你還想躲我躲到什麼時候?”

“紀……紀會長……我沒……沒躲你啊!”嚇死她了,還以為遇到鬼了。她驚魂未定的拍拍胸口,順順氣。

他真的不相信眼前這個膽小兮兮,又驚又慌的小女生,就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女人。這,這實在相差太大了!不行!他今天非問清楚不可!

紀駿曄反手將門把鎖上,淡淡說道:“你先坐下。”他指着一張空桌椅,示意她坐着。

“坐下就坐下嘛……你幹嘛鎖門?呀!你……你不會要把我鎖在這裏吧?嗚嗚……我不要啦……”小菱哭喪着臉,越想越害怕,竟然就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天啊!她還真會想,也未免想太多了吧?

紀駿曄不可置信地瞪着她,等她哭了好一會兒,哭聲漸歇,紀駿曄才坐到她對面,無奈地說:“喂!你也太會胡思亂想了吧?我只是要問你一些問題,你到底哭完了沒?”

“哭……哭完了。”小菱可憐地把鼻涕和眼淚抹在袖子上。

“拿去。”紀駿曄實在看不下去了,便好心的拿出面紙遞給她。

“謝會長……你真是個好人。”小菱感激涕零的道了謝,才拿着面紙驚天動地的擤起鼻涕來了。

紀駿曄一邊看着她,一邊在心裏搖頭,她們倆個簡直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怎麼可能會存在於同一個身體呢?他不懂,真的不懂。

所以他一定得問個清楚。

“你到底好了沒?”他不耐的問着。

“好了啦,你要問我什麼?問功課我可不會喔,你要問天使她才會。”小菱把擤過鼻涕水的面紙堆在一旁,看來怪噁心的n

“天使?誰是天使?”紀駿曄直覺這個名詞不尋常。

“天使就是官……不能說!天使說不能告訴別人的。”

“好,那我問你,你跟官湘靚有什麼關係?”

“我……我們大概是……嗯……朋友吧!”小菱歪着頭認真思考後才道。

朋友?官氏集團的主席怎麼會是進小菱的朋友?這根本不合情理,他直覺這兩個人必定有着不可告人的關係,他一定要查個清楚。

他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葬送掉他認真過的感情。

“她怎麼會是你的朋友?”他又迫問下去。

“就是因為一個下大雨的夜裏,然後就發生了奇妙的事情然後這樣了嘛!……哎呀!我不能再說了啦!”小菱嘟着嘴堅持不再透露半句。

紀駿曄思索了片刻,露出信心滿滿的笑。

“我知道了,我會查出來的。你走吧。”

小菱起身離開座位仍忍不住回頭髮出疑問。

“你……真的知道嗎?”

“我一定會知道的。”紀駿嘩肯定回答。

他要徹查和‘她’所有相關的人事物,他就不信,他查不出來這個秘密。

第一步,先從‘聖爵醫院’開始查……

詹姆士結束一天疲憊的工作,終於可以離開充滿艾瑞克瘋狂噪音的地方。他心情愉悅地走在‘聖爵醫院’的地下停車場,由於時間已頗晚,地下停車廠只剩寥寥幾輛孤單的轎車。他噠噠的腳步聲,回蕩在空曠的停車場,他穿越幾排走道,看見了他那台銀色BMW。

他掏出車鑰匙正準備開車門時——

“詹大醫生!”一個人影從柱子旁閃出來。

“咦……?你是……”詹姆士驚訝地看着站在他前面的人。

那個男子高大挺拔,年輕卻有着相當沉穩的氣質,他看來毫無敵意卻又令人有威脅感。英俊搶眼的的面孔,在昏暗的燈光下看來具有異常的魅力,尤其是那雙發亮的雙眼,讓人不得不正視他。

他,正是紀駿曄。

“詹醫生,我想請教你一些問題,你有空嗎?”

詹姆士笑了笑。“你在這裏攔住我,想必你是非問不可了。”

“沒錯。因為這對我很重要。”他堅定答道。

“上車吧,找個地方坐下談。”詹姆士開了車門示意他上車。

“早知道你這麼輕易就答應,我就不必在這裏攔住你了。”紀駿曄坐上車轉頭說。

“嘿!別高興得太早,我要先聽聽你想問什麼。”

詹姆士開出地下室,轉向熱鬧繁華的商區,費了一些時閶才找到停車位。

兩人選了間營業二十四小時的咖啡店,便進去找個偏僻的角落坐定。

“好了,你想問什麼?應該不是有關疾病的事吧?”詹姆士優雅的開了奶精球,很俐落的沿着杯緣將奶精徐徐倒進去,在咖啡上形成相當美麗的奶花。

“也是也不是。”紀駿曄攪拌着伯爵紅茶,微笑的看着他。

“哦?怎麼說?”

“有沒有一種病,會讓一個人在兩個月內個性完全改孌?而且是白痴變天才,膽小變驕傲,害羞變冷酷?甚至連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不一樣?更誇張的是兩個月後又變回來,竟然還失憶!”他說到後來忍不住生起氣來,他實在受不了為什麼過了這麼多天,他還沒辦法忘記,那兩個多月的一切一切!他忘不掉,揮不去煩悶的情緒,深深纏繞着他每分每秒,就像千絲萬縷般盤據他的心。為什麼她會判若兩人?為什麼?

詹姆士顯然有點訝異,他壓下心中的疑惑,故作鎮定說:

“喔?這個病例蠻稀奇的,不過應該是在精神科的範圍,我倒沒什麼研究。”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紀駿曄定定看着他,不容他敷衍過關。

他就是記得上次詹醫生來接‘她’,兩人好像很熟似的,所以他才找上詹姆士。而且也打聽到,原來官湘靚的主治醫師也是他,可見)旨姆士一定知道許多內幕,官湘靚跟進小菱到底有什麼關聯?說不定他可以在詹姆士身上找到答案。

他有這種預感!

“好啦,我招就是了,我的確知道你說誰,不過……這件事跟精神病或是任何病毫無關係。但是,有關這件事的一切,我不能告訴任何人。”詹姆士嚴肅說著。

“為什麼?因為官氏集團的主席?”紀駿嘩急急問道。“為什麼進小菱不能說,你也不能說?我有知道的權利!”

盾姆士嘆了一口氣。“我不能告訴你,因這是個機密,官大小姐的命令我當然要聽,不過……看在你十分勇敢的份上,我用寫的。”詹姆士拿了旁邊的便條紙,掏出了只鋼筆,寫了起來。

勇敢?什麼意思?

紀駿嘩感到奇怪不解,但不容他多想,詹姆士已經寫好了遞到他面前。

紙上只有四個大字。

‘靈魂互換’

“什麼意思?”這該不會是猜謎吧?他皺眉問着。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只能告訴你這樣,其他的……你就自己想想吧。”詹姆士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拿起帳單離開,臨走之前,還對他說了句:

“不要太鐵齒啊,小老弟。祝你好運。”

靈魂互換……?

紀駿嘩反覆咀嚼那四個字,越想越不對……越想頭越痛……越想越覺得沉重……。

這四個字彷彿有魔力似的,在他腦中盤旋一遍一遍……又一遍……

官氏總部“威宇摩天大廈”的最高層主管們正在開一場重要會議。

會中的氣氛只能以嚴肅死寂形容。這個延續三十分鐘的可怕沉默終於有人率先打破——

“主席!我堅決反對!”

發言的是孟晰宇,他不畏懼官湘靚的威勢,硬是提出反對宣言。

“我也是!……我也反對!……我反對!”“還有我也是!”一時間與會的主管竟有三分之一紛紛舉起手,表達反對意見。

官湘靚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那鋒芒銳利的眼神,嚇得一些主管慢慢縮起手,直到縮進桌子底下,再也不敢多吭一聲。官湘靚沒什麼表情的冷笑說:“孟總經理,請你說說看有什麼理由?”

他可愛嬌弱的表妹怎麼變成這樣?才一出院就變得跟以前一樣討人厭了!他多懷念她之前種惹人憐愛的模樣啊……不!現在不是懷念的時候。他要糾正她的決策!

“我認為總裁不應該一次撤換那麼多高級主管,再說他們並沒犯什麼大錯,而且官明昌還是總幹事又持有股份,再加上他老人家也遭綁架受傷性院,你不應該馬上把他開出去,這是人之常情。秦常董為公司接來不少CASE,他的人面廣也是個老功臣,就算你不念他們的苦勞,也要看在親戚的情分上,放他們一馬。還有一些主管們也都無故被撤職或調到什麼非洲賴索托去,到那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比流放邊疆還過分,你這麼做也未免太欠考慮了!”

官湘靚面無表情的輕哼一聲:“這些就是你的無聊理由?我可以告訴你他們犯了什麼錯,我不先說破只是給他們一些可恥的面子,如果你硬是要自取其辱的話,無所謂,我就叫人念給你聽。”她向身邊的秘書彈個手指。

她一旁的美女秘書立刻拿出一份文件,優雅的站起來,對着在場的所有高級主管大聲宣讀。

“前年七月常務董事秦建璋收受‘東寶貨運’五千萬台幣賄款,並指使員工作假帳謊報公款高達一億台幣,去年三月喝酒鬧事將路人陳金水撞死,拒賠款外還用公款賄賂法官,除此之外故意動用公司關係將死者一家人趕盡殺絕,使他們流落街頭無家可歸。今年四月,性騷擾女同事遭女方拒絕,竟指使屬下和謀迷奸,害女方跳樓自盡,使公司名譽嚴重受損。”

才念了一小段,已經使許多人面如死灰,有的搖頭嘆氣,有的已經不敢再聽下去,就怕下一個念到自己。

“總於事官明昌自大前年即私用公司名下地皮進行炒作,隨後中飽私囊包括‘364專案商用廣場’、‘412專案太陽城’以及‘684專案清新湖畔’等等,侵佔金額高達九億四千六百萬台幣。去年三月買通黑道,謀殺總部財務長葉開城,後來又企圖謀害總裁,兩次皆未成功,由於遭到黑道反咬一口,目前還在住院中……”

幾乎所有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驚愕的說不出話來,孟晰宇也呆了…………原來官明昌不是遭到綁架,而是自己跟黑道合作綁架官湘靚,他……他沒想到他的戚們竟然么禽獸不如。

“還有孟少棋、官新隆、秦祥震、孟卿超、張豐裕、林裕煌……”秘書還沒念完一長串的名字,就被孟晰宇打斷了。

“夠了!不要再念了!”

“怎麼?你不是很想聽嗎?為何現在又不聽了?”官湘靚彎起一抹輕蔑的笑。

“我……我收回之前的話……我贊成了……你是對的。”盂晰宇緩緩地吐出這幾個字,他已經失去所有立場了,原來他一直被蒙在鼓裏,他簡直像個傻子,還是個百分之百的笨蛋。

他心裏知道,她絕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妨害到她的小石子,她剷除有害於她的人,向來是毫不留情的,所有被點到名的人,可見下場會很慘,慘到生不如死,但這也只能怪他們自己多行不義,必自斃。

他,早就無能為力了。

“還有誰有異議?”官湘靚站了起來,美麗又澄澈的目光,緩緩掃過那一張張灰暗的沮喪老臉,那些曾經自以為是意氣風發的臉,現在卻比無月的夜還陰沉還黯淡還絕望。

這就是愚蠢的人哪!她嗤笑一聲。

“好,既然沒人反對,那就是全數通過了。明天這份名單將會出現在官氏集團的所有公佈管道上,即刻生效。今天到此為止,散會。”

官湘靚率先走出會議室,那種自信的神態,誰敢認為她只是個不滿二十歲的美麗洋娃娃?

那種強勢,那麼威嚴,那麼叫人不得不伏首稱臣,那種異於常人的堅強與堅定,那麼超越眾生的驕傲自信,那麼高高在上的尊貴氣質……又有誰會想到她身後巨大的寂寞,她心裏的孤寂。

誰會知道,她每天要求助理在她桌上,擺上一束美麗的櫻花,只是為了思念一個人?

她每天數着飄落下來的櫻花瓣,回憶那數個美好的午後,她和他,即使沒溯艮多話,但心裏得到平靜的快樂,卻是無限的。

她不再去找他,只因她強大的自尊心作祟,她是個驕傲的女王,那次的會面,已是她所能做到的極限,她不可能去尋他解釋這一切,她要他自己去找答案。

所以,她等,她耐心的等,一天復一天的等……。

她堅定的相信,總有一天,那個她所等待的人,會帶着他滿滿的熱情愛意出現在她面前,然後,虔誠地獻上他的真心,然後……

官湘靚想着想着,優美的唇畔溢出一抹笑。

那抹笑容是甜蜜的。

“你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喜歡進小菱?”

“你永遠不會了解我的。”

“不曉得有幾千幾萬個人捧過我的外表,這根本沒什麼,聽久了就習慣了。”

“你一點都不認識我,就說你喜歡我,這種情感未免太廉價。”

“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還說你喜歡我?”

“你不能碰我的身體……因為我已經跟別人約定好了……”

“當然重要,我的身體是她在保管的……你問這麼多於嘛?”

紀駿嘩腦中盤旋着她說過的每字每句,越想對不對勁。為什麼好像她不是進小菱似的,好像她是另一個人,那麼她到底是誰呢?

難道她是……?

不行!這太瘋狂了!這怎麼可能?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荒謬想法。

亂七八糟的回憶,混亂的往日對自在他心頭亂竄,像幾千幾萬條的線,糾結成一團,他彷彿看見了線頭,卻又一閃而逝,消失不見。

“學長——!”一個甜膩到令人作嘔的女聲撲了過來。

“你在這裏做什麼啊?人家去學生會辦公室都找不到你,人家做了一些蛋糕特別要送你喔。”賀心如故作嬌嗲,一個勁地直往紀駿嘩身旁靠過去。

“我現在不想吃東西。”他不動聲色地退了退,盡量與她保持距離。

“那、那喝個果汁好不好?我自己榨的喔!新鮮又好喝呢!”賀心如不知從哪裏拿出一瓶果汁,又熱情地挨住紀駿嘩。

“我也不想喝東西。”他乾脆面無表情地酷酷站定。

喔——!好酷噢!賀心如完全着迷地望着他,學長就是這麼帥!連拒絕人都這麼無敵超級霹靂酷!不行不行!她可是青龍幫的大小姐耶,美麗大方艷冠群雌,怎麼可以跟那些花痴女一樣!

她悄悄擦去嘴角的口水,故意裝的不在乎地說:“那就算了,反正以後你想吃的時候再告訴我不就好了嘛!”她完全忽略紀駿嘩不屑的眼神,還是非常熱情地繼續聒噪下去。

“學長知道嗎?那個進小菱自從出院后啊,變得像只笨豬一樣,竟然連ABC都寫不出來,加減乘除都不會,呵呵呵……!真是笑死人了!我看她一定是腦子壞了還是靈魂被人調換了,哎喲!我知道啦!一定是她跟豬互換了,要不然怎麼跟個智障一樣,死了!哈哈哈……!”賀心如越說越得意,說到像只母雞咯咯直笑,完全沒注意到紀駿嘩微微變了臉色。

“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啊,那個進小菱突然變聰明一定是被人附身啦!現在是跟豬換了腦子了!你都不曉得她笨到什麼程度,我看哪豬都比她聰明,她簡直是個白痴嘛!紀學長最好少跟她來往,不然得了笨病就不好了。”

紀駿嘩的眼神突然變得很興奮,急切問說:“你是說她之前不是她,像是另一個人?”

“一定是這樣啦!要不然憑她那麼笨的頭腦,哪有可能會樣樣都行,科科拿滿分,還那麼會打架?一定是被某個很厲害的孤魂野鬼附身,電影都嘛這樣演的,學長——你說人家說的對不對?”她說最後那個對字時,還故意將小嘴給嘟起來,幻想着學長會情不自禁地,在這個櫻花樹旁給她浪漫一吻。哇——!呵呵呵呵——想到副景象,賀心如忍不住要狂笑起來了。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的……”紀駿曄完全無視她的花痴行為,逕自陷入沉思。

一切謎底都解開了……。

他怎麼想不到呢!官湘靚的一切特質與進小菱既相同又相反。

官湘靚打球時的敏捷果敢,不就跟與他比射三分球時的進小菱一模一樣。

進小菱出院后的膽小慌張,不就跟被綁架時的官湘靚一樣驚慌失措嗎?

她們有這麼多的共同點又有這麼多的相異處……他為什麼現在才想到呢?

所有的事都連起來了,進小菱在某一天與官湘靚互換了靈魂,之後又因為爆炸事件,兩人又換回來了……沒錯!一定是這樣!

他找到答案了!他終於找到答案了!

他要去找她!

紀駿曄立刻轉身就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他聽不到賀心如的叫聲,他看不到擋在他面前的校門,他一直跑一直跑,跑出華開商專的大門,沿着馬路—直衝。直到他意識到,他現在是要去找官湘靚,官氏集團的主席,一個集合財富、權勢、絕頂智慧的大人物,她不是一般的尋常百姓,她也不是隨便人可以接觸到的星星。

他才慢慢緩下腳步,他喘着氣慢慢地走,漫無目的地走,毫無目標的走。

原來心中極大的喜悅,瞬間被巨大的恐懼與不安所取代。

他沒想過自己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女人,她聰明又美麗,她驕傲又自信,她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她是生活在金字塔頂的貴族,也是高高掛在天邊的星星。

他憑什麼去找她?

他,紀駿曄,一個一事無成的爛商專高三生,他的一切在她眼中看來必定是一文不值,他的身家乏善可陳,他所有的長處也不值一提,他懷疑自己,他幾乎沒有東西可以拿出來給她賞識。

他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兩人的差距是多麼天差地遠。

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遠到他無法計算,也不願去算。

他不知道,官湘靚對他的感覺是如何,他沒有自信,恢復了原有身分的她,還會記得他這樣一個渺小普通的小人物嗎?

“這位小哥,有沒有興趣算一算命?”一個尖細的聲音突然自一個小巷傳出來。

紀駿曄停了下來,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小巷子底,有一個奇怪的算命攤,攤子邊掛滿了奇形怪狀的蠟燭,一個身穿吉昔賽服飾的高大女人坐在攤子中央,另一個穿着印度阿三服飾的男子,蹲坐在地上吹着奇怪的笛子。

兩個瘋子。紀駿嘩心想,他轉身便想走開。

“這位小哥別急着走呀,你心中不是有個疑惑想解嗎?”高大的女人抬起頭,她那張濃妝艷抹的有點過分的臉,近看倒是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她那雙妖異的眼,卻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你……你怎麼知道?”紀駿嘩轉了回來直看着她,心中泛起詭異的感覺。

“瑪特亞神是無所不知的。”那女人摸着桌上的水晶球,虔誠地低語。

“是嗎?那麼你要先讓我信服才行。”他可不是迷信的人,才不會輕易受騙。

“沒問題!瑪特亞神請釋放您的神力,將這位少年的事傳送給您的信徒吧……哞尼法多拉沙卡哈納特多希多希呼拉拉……歐費德謝納多明臣俠卡德米拉法……”只聽得她希哩呼嚕的胡念一陣咒語后,她閉了閉眼,而後又睜開露出瞭然的笑容。

“你名叫紀駿嘩,目前就讀華開商專三年級,家裏開保全公司,之前曾因爆炸案件住院,你心裏有兩件事困擾着你,一件是家裏希望你去德國進修,你正猶豫不決。第二件事是你想追求你的所愛,卻又裹足不前。”

紀駿嘩心中十分驚愕,竟然有人可以輕易的看透他……即使他心中驚訝無比,但他的表情並無顯露出訝異。

“我說的對不對?”那女人妖異的眼神像可以穿透一切似的,直窺進他的心。

“沒錯,你全都說對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做?”

“你對自己有信心嗎?”

“我……我不知道。”

“那麼你對她有信心嗎?”

“我更加不知道了。”

那女人抿嘴一笑,眼裏滿是嘲諷說:“你什麼都不知道,即使有瑪特亞神的力量也不夠幫你,換句話說,你對自己的感情毫無信心,你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罷了。”

“我不是!我是真的喜歡她!只是我沒把握她也會一樣喜歡我,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去找她!我絕不會有絲毫的遲疑!”他把心中潛伏已久的情緒一下於吼了出來。

那女人跟蹲坐在地的印度阿三,偷偷交換了一個眼神。

“既然你這麼確定自己的感情,何不馬上行動呢?”

“可是……我不知道她會不會跟我一樣啊?她會期待我去找她嗎?”他求助地望向那女人。

“放心吧!我在水晶球里看見了櫻花,你所愛的那個人,正用櫻花來思念你呢,她正在等着你呀!”女人摸着水晶球,緩緩說著。

“你說的是的嗎?她在思念我?”紀駿嘩又驚又喜,不敢相信這種快樂。

“嗯……你快去吧!”那女人的聲音彷彿有種莫名的力量,催促着他前進。

“我知道了,謝謝你!”他掬了個躬,轉身跑出巷子,飛奔離去。

那兩人看着他離去,終於鬆了一口氣。

沉默了半晌,印度阿三終於說話了。

“艾瑞克,我想問你一個問題。”詹姆士扯下大大且可笑的白頭套。

“什麼呀?詹——!”艾瑞克在一旁仔細地用卸妝棉將濃妝擦去,恢復他原來俊美的面目。

“我……我到底是來幹嘛的?”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出場的機會嘛!

艾瑞克拿着鏡子很專心的梳理自己的頭髮。“沒幹嘛呀!我只是覺得你扮成印度阿三應該也很帥才對,所以就叫你穿看看了嘛!不過……嗯……好像看起來很蠢耶!你好像不太適合東南亞的風格耶!”艾瑞克瞟了詹姆士一眼,很遺憾萬千地說。

“艾、瑞、克!我扁死你!”詹姆士氣得拿頭套去他,追打起艾瑞克來了。

“哎喲!你幹嘛呀詹——我愛你呀——你怎麼忍心這樣對我……嗚嗚……!”

“少噦唆!你愛我就別跑!”

“不行啦!人家美麗的俊臉怎麼可以受傷……會有很多美眉會傷心的耶——!”

“你給我站住!”

“呀——!人家不依啦——!”

路過的民眾一臉驚奇地看着,從一個暗巷衝出兩個奇形怪狀的人,一個高大的人妖吉普賽女巫給一個奇怪的黑黑印度阿三追………………

“組長!你說什麼?”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啦!我們又不是湯姆克魯斯!”

“我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啦!沒有人能做得到的!”

“你是不是放錯圖片了啊,組長!”

隸屬於威日保全道具開發組的組員,全望着投射片上那棟氣勢非凡的大樓,不可置信地議論紛紛,幾乎沒人對這件案子有信心。

紀駿嘩兩手撐在會議桌上,氣勢十足肯定地說:“沒錯,就是這一棟——‘威宇摩天大廈’也就是官氏集團的總部。我們要入侵總裁室,而且要神不如鬼不覺!”

“組長,這有點強人所難吧?先別說威宇摩天的保全有多完備了,它的保全系統簡直可以媲美瑞士銀行的金庫,光是樓頂的七彩雷射光,根本沒有一架飛機可以靠近,玻璃帷幕上佈滿了紅外線感應光束,每個出入口魚眼監視器都是用隱藏式的,再加上不分晝夜輪班的數百名武裝警衛,不管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人侵的!”一個隊員站起來發言。

“可樂,你說呢?”紀駿嘩看向埋首在電腦熒幕的男生。

那個男生帶了頂鴨舌帽,聽到組長問他,才慢慢從電腦熒幕抬起頭來。

他調了調帽子,一臉吊樣說:“我有辦法。”

“哇靠!可樂你有沒有搞錯,是威宇摩天耶!不是一般大樓耶?”綽號薯條的男生再次強調這件案子的困難度。

“你別吵,讓他說。”紀駿嘩示意他安靜。

“我早就研究那棟大廈很久了,它的外圍保全系統的確無懈可擊,幾近完美。”可樂刷出一張內部透圖,擺在桌上。“但是,任何一個完美系統必定有一個最微不足道的漏洞。前三個月他們重新編寫內部保全程式,也就是控制所有感應器的程式,我發現他們犯下了一個致命錯誤,就是在三十樓以上的玻璃帷幕,所有的紅外線光束一到整點會中斷五秒,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入侵,但是必須從玻璃帷幕下手,而且時間只有五秒。”

“不對啊!玻璃帷幕打破了我們不就會被發現嗎?”綽號漢堡的小胖子發出疑問。

“不會被發現,只要把玻璃裝回去就好了。”紀駿曄開始考量可行性。

“怎麼裝啊?那很高難度耶!”薯條抓着頭,皺眉說著。

“我……最近發明一樣東西,應該可以派的上用場。”綽號炸雞的男生突然從包包里掏出一小罐東西擺在桌上。

“這是什麼啊?”五個人十隻眼睛,町着那罐東西異口同聲問。

“哈哈!這是我今年的代表作——嗆嗆——‘超級無敵霹靂膠’!用法是能在瞬間接合任何東西,不限重量還能永遠密合,全省各大藥房均有出售,送禮自用兩相宜喔!”

“哇咧!去你的!”五個中指立刻奉送上來。

一定會成功的,他有信心!

就是明天晚上,他將會出現在她面前,看到她驚喜的模樣……。

官湘靚每天晚上都留在公司直到深夜,一方面是因為工作百廢待舉,堆積如山的檔案夾等她親自處理,另一方面是因為只有一個人的別墅,感覺太寂寥了。

也許是在小菱家過慣了熱鬧的氣氛,也許是接受了以前沒有的關懷,她現在,變得容易寂寞了。

她以前覺得一個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但現在覺得生命中有另一個人陪,可能也不錯,但是,她明白以自己的身分,根本不能去奢望任何情感的停駐,那對她將會是個負擔,但她卻仍暗暗期盼着,期待有個人,能將她的寂寞消溶,即使,這需要極大的耐心與勇氣,

她也絕不會停止,絕不會退縮。

她可是官大小姐,官湘靚呢!

哪可能輕易認輸呢?

官湘靚美麗的臉上,出現了難能可貴的淡淡微笑,這笑容光彩奪目明艷照人,硬是將桌上幾束櫻花給比了下去。

她收拾着桌上的落櫻,細細將花瓣一個一個疊好,擺在一個精緻的木盒裏,再將盒裏枯黃的花瓣取出投到垃圾桶。

之後,她開始整理公文,埋頭批閱,專註認真地幾乎聽不見大樓帷幕上的騷動。

夜,冷勁晚風呼嘯而過,一條長長的軟繩由一架迷你直升機垂下,一個黑色人影緩緩自繩子滑下去,其危險程度可以說一不小心,就要當場腦漿塗地,若是他手一松,立刻便要他的命。

直升機飛升到大約一百二十樓的高度,險險就要碰到七彩雷射光,直升機立刻偏了一邊,那個黑衣人也差點撞到玻璃帷幕,可說是險象環生,危機四伏。

“組長,沒事吧?OVER。”

紀駿曄半吊在空中,盡量保持身體平衡,冷靜地用麥克風回說:“沒事,叫薯條可以下來了。OVER。”

另一條瘦小的黑色人影也從直升機滑下來,停在距離紀駿嘩大約五十公分的高度。他身上帶着工具所以行動看來不是很方便。

“你們兩個可以準備裝上吸盤了。OVER。”耳機里傳來可樂的聲音。

紀駿嘩和薯條對看一眼,各自戴上吸盤手套,其動作之危險,一個控制不好就會撞上玻璃,甚至掉下去摔成肉醬!薯條往下瞄了一眼,額邊已流下冷汗,手也有點抖了。

“現在時間是九點五十九分五十秒,再十秒鐘開始行動!OVER。”可樂又下了個指示。

現在他們兩個各自調整呼吸,務必要在五秒之內完成,因他們此次行動未經老闆許可,是算擅自行動,若是被發現了,除了被官氏移送法辦之外,老闆的責罰可能更慘,他們這次完全是為了組長才賣命演出的,可憐的薯條則是因為倒霉抽籤抽中,只好硬着頭皮學學阿湯哥,來個不可能任務。

總之,現在只能前進,沒有退路了!

“倒數十秒,十、九、八、七……三、二、一、行動!”

紀駿曄和薯條往前一盪吸住一百一十五樓的玻璃帷幕,紀駿曄負責用金剛石切割器將玻璃切開,迅速劃成一個圓,接着用吸盤吸起玻璃,交給薯條,他自己則躍人那一層辦公室,薯條將準備好的霹靂膠塗好玻璃邊,再將玻璃往前裝回去,他的身子往後一盪便脫離帷幕了。

整個過程緊湊刺激卻又安靜無比,兩人動作流暢,配合得天衣無縫,時間剛剛好竟只花了五秒鐘!

薯條立刻呼叫直升機將他拉上去,他也在此時才大大喘了一口氣,冷汗也開始狂流,那短短的五秒,簡直比五年還長,嚇得他幾乎心跳停止。

祝你順利啊!組長。薯條望着比平常還美的月亮,在心中默默祝福着。

紀駿曄飛身躍人後,躲過警衛的巡邏,由天花板的通風管爬了進去,據可樂說這是直接通往總裁辦公室的捷徑,他爬啊爬地終於看到指標,可能是當初施工時留下的標誌,模糊地寫着:117F。

還有三樓。他心道。

又繼續往前爬了一段不算短的路程,才又看到管壁上的標示:120F。

到了!就是這一層!他難掩心中的興奮,不小心一頭撞上了通風管。

“噢!好痛!”他撫着撞到的頭部,再小心地用小扁鑽撬開通風口的板子。他拿開板子跳了下去,完美落地。

他才發現原來這是個廁所,一間豪華到不行的廁所。

這間廁所大約有三十坪大,牆上是水藍色的瓷磚,掛上好幾幅名家的油畫,洗手台是純白的大理石,水龍頭沒有開關,只有像滑水道的銀制土水口,邊邊還鑲上幾顆碎鑽,看來高貴且不失品味,整間廁所充滿着濃濃的海洋氣息,連垃圾桶都做的像只海豚,栩栩如生。

牆上還有個放擦紙巾的盒子,像個美麗的大蚌殼,其設計之精妙,簡直令人讚歎。

地上也都是豪華波斯羊毛地毯,空氣中還飄着一股香氣,令人置身在此,感覺不到這只是間廁所而已,簡直像個豪華飯店的大廳!

紀駿嘩沒想到一間廁所都比他家豪華氣派,倒是有點驚訝。

他回過神來,想起自己來此的目的,便順道將一身灰塵與黑垢的外衣脫下,裝在他帶來的包包內,他走向洗手台前的鏡子。

他端詳鏡中的自己。

頭髮因爬通風管而凌亂,臉上也髒兮兮的,衣服更是沾染了不少灰塵,看起來像個剛打完架的小混混,絲毫稱不上光鮮亮麗,連置身在這個豪華廁所里,都顯得格格不入,突兀萬分。

他真的有資格來找她嗎?他懷疑自己。

連一間廁所都可以讓他相形失色,更何況是官氏集團的大小姐?

“唉……我真像個笨蛋廣他洗個臉,擦去灰塵,簡單梳理了頭髮。

他再度審視自己,盯着鏡中的自己。

他伸出手指着自己低聲:“你行的!你一定行的!”

他的雙眼散發出沉着的堅定,整個人都亮了起來,充滿無比的自信。他相信她,他也相信自己,不會被眼前的一切所打敗,他要超越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管所有人的眼光,這是一個男人對感情的承諾!

紀駿嘩打開寶藍色的琉璃門,從容地走出去,他要去見她,只要她親口拒絕,他也會絕不留戀,立刻離開。如果,她是期待着他的,那他便要給她一個最深的擁抱,傾訴他的思念。

他直直往前走,直到一個霧面玻璃自動門前,旁邊掛着:“總裁辦公室”的牌子。

就是這裏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

這個門是由精密的密碼鎖控制,紀駿嘩拿出一個膠帶黏蓋上數字面板再撕下,共有四個數字是有指紋的,雖然知道是哪幾個數字,但若一按錯,警報會立刻響起,所以……他只有一次的機會。

他照着可樂提供可能排列的方法,決定試試自己的運氣。

他暗自決定如果中了,他一見到她就要來個熱情擁抱,如果錯了……他就轉身逃走。

老天爺!求您一定要保佑我!他在心中默默祈禱。

開始按下四個數字。“嗶——!·

紀駿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門……門竟然真的開子!

官湘靚正站着整理檔案公文,忽然聽到一聲“嗶——!”才轉頭一看。

怎麼會是他——?

官湘靚顯然十分驚訝,這也可能是她有生之年唯一的一次。因為,她竟讓手中的檔案夾掉落一地,還渾然不覺,仍然處在驚愕的狀態。

是她!

紀駿嘩看着她呆愣的表情,二話不說,大步向她走去,趁她尚未回神時,狠狠地一把抱住她,把滿腔的深情投注在這個深深的擁抱里。

她第一次被人這樣緊緊擁住,從他身上傳來濃濃的暖意,強烈的愛意狂湧進她的心裏,讓她不知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這個擁抱彷彿有一世紀那麼久,久到讓人幾乎忘了周圍的一切。

“對不起,我是個大笨蛋!”紀駿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

“你知道就好,笨蛋!”官湘靚軟軟靠在他肩上,微笑罵道。旋即又用力推開他,看着他一臉莫名忍不住好笑起來。

她冷着俏臉厲聲說:“你竟敢對本小姐這麼放肆?”

“可是你剛才……”她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紀駿嘩還留戀着剛剛美好的溫暖動人擁抱,怎知道她突然變臉,好像剛剛跟他深情相擁的是另一個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官湘靚絲毫不理他的發言,逕自問道。

“你是官氏集團總裁官湘靚,身高一百七十,體重五十三,智商高達兩百,目前就讀聖法斯學園高中部,今年剛過十八歲生日,旗下事業包括官熙重工、官氏太空研究所、廣統藥廠、官霖建設、官楓食品、官瓏物流、官京大飯店、霖訊科技……等等國內外共有七百多家子公司,分佈五大洲,一百六十個國家,對嗎?”紀駿嘩如行雲流水般娓娓道來,看來他也下過功夫去研究官氏的事業版圖。

官湘靚露出像是滿意的微笑,點頭說道:“既然如此,那你自問追得上我嗎?”

“可以!只要給我十年的時間,我一定迫得上你!”紀駿曄大發豪語,但他的氣勢卻讓人相信他一定做得到。

“好!我就給你十年,我在這裏等你十年,你一定要變成追得上我的人。”

“等我去德國回來,你一定會看到的。”他許下了承諾,期限是十年。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可以的。”她輕柔說著,那盛滿愛意的眼神,直直望着他。“你要答應我,到了德國,不可以亂看別的女生。”

紀駿嘩笑着回道:“這個當然。”

“不能變成啤酒肚。”

“我絕對不喝啤酒。”

“還要時時刻刻想着我。”

“我每分每秒都會想你。”

“也不能隨便跟女生說話。”

“絕對不跟異性說話。”

“還有每天都要跟我通電話。”

“只要你不嫌我煩就好了。”

“還有………”

還有?天啊!他真是愛上了一個無敵驕傲的女王了!

“好了好了!只要是你說的,我都照單全收。”

“哼!這還差不多!”

IWANNABEWITHYOUNOW

兩個人凝視着distance

現在的話還來得及

WECANSTARTOVER

想藉由語句傳達給你

總有一天連distance

也能夠將它緊緊擁抱住的

WESHOULDSTAYTOGEIHER

依然還是Iwannabewithvou

IWANNABEWITHYOUNOW

CUZIKNOWTHISCAN’TBEFOREVER

WECANSTARTOVER,JUSTYOUANDME

IWANNABEWITHYOUNOW

CUZIKNOWTHISCANBEFOREVER

WESHOULDSTAYTOGETHER,JUSTYOUANDME

IWANNABEWITHYOU……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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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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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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