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爵爺,那位小姐是打哪來的?”

巴塞斯堡的管事庫內斯正恭敬地站在壁爐邊,不斷朝爐內添加柴火,整個大廳霎時被溫暖所佔據。

“就在巴塞斯堡對面的小徑里。”約瑟夫若有所思地回答。

適才的震撼使他直到現在依然無法讓狂躁的心平靜下來。

她一頭如彩霞般的髮絲,剛才還輕輕地卷在他的手臂上,那一雙如紅寶石般的眼眸,更讓他的心無端悸動。

這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他像是陷在濃霧之中,舉目不見一物;在層層迷霧裏,他失去了視覺,刻在心版上的……依然是那燦亮的紅……

“爵爺怎會將她帶回來?”庫內斯佯裝忙碌地添加柴火,雙耳卻豎得極高,等待着約瑟夫的回答。

爵爺可是他一手帶大的,關於爵爺的個性,他豈有不懂的道理。

爵爺雖然生性風流,卻不下流;向來謹言慎行,遵守禮教,從不曾帶過一個女人回到巴塞斯堡里。現在,爵爺卻帶回來一位像是流浪街頭的女孩,這可真是令他感到詫異不已。

爵爺的淡漠無情在倫敦已是遠近馳名,如今卻帶了一個落魄的女孩回來,這可真是怪到極點。

“她的眼睛……她的長發……”約瑟夫吶吶地低喃,眼中看到的不是庫內斯,而是那位有着一頭紅髮的女孩。

那位有着稚嫩嗓音的女孩!

“嘎!?”庫內斯一頭霧水地望着他,一點也不懂他話中的意思。

正當庫內斯想再問些什麼時,長廊一邊卻已有人迎面走來——

“爵爺。”侍女長帶着那個紅髮女孩來到約瑟夫的面前,規規矩矩的行禮后,便退到一旁去。

約瑟夫雙眸詭佞地凝睇着紅髮女孩,不敢置信之前像小男孩的她,竟有如此傾國傾城的姿色。

一頭捲曲的紅髮滑順地貼在她的身後,姣白的臉龐鑲着一雙如紅寶石般的眼眸,含羞帶怯地盈盈睇着他,嬌弱的身子上,穿着一襲白色的侍女服,低胸的襟口,可以令他清楚的望見令人銷魂的乳溝。

她站在他的面前,宛如一朵嬌柔的百合,楚楚動人、搖曳生姿。

“爵爺?”

一旁的侍女長見他像是掉了魂一般,便再喊了他一聲。

約瑟夫瞬地回過神,睇了侍女長一眼。“她是怎麼一回事?”

直到現在,他才又突然想到,剛才的她奄奄一息,氣若遊絲即將撒手人寰般,現在怎又會好端端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的身上有多處瘀傷,除此之外,並沒有任何傷口。”侍女長將她剛才得知的一切全都告訴他。不過她倒也沒猜到,一個髒兮兮的女孩梳洗一番后,竟會變得如此迷人。

不過女孩身上多處的瘀傷倒是讓她開了眼界,說多處瘀傷是客氣,說實在的,她渾身上下簡直無一處不傷。

她心疼的是,怎會有人這樣對待一位可愛的女孩?

“瘀傷?”瘀傷不至於造成大量出血的!“但是,我看到她的身下流出大量的血,那絕不可能是瘀傷造成的,那應該是……”

話一說到此,約瑟夫隨即沉默不語;對於女人的生理構造,他可是清楚得很,他怎會忘了那件事?

“是月事。”

侍女長湊到約瑟夫的耳邊小聲地說著。

“我知道。”約瑟夫挑了挑眉,表示他已經知道。

他顯得有點氣惱,一向冷靜的自己竟會在看到她流血時便慌亂不已,居然會愚蠢地忘記這件事!

“可是,顯然沒有人教她這一件事。”侍女長帶點不悅地說著。

“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約瑟夫藍綠色的眼眸輕睨他們一眼。

侍女長和庫內斯聞言便雙雙退到長廊上待命。

???

“你……”待他們走出去之後,約瑟夫詞窮地想要找些話和她聊聊,卻發現話語在舌尖上翻了翻,又吞回肚子裏。

該死,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

他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慵懶地倚在綉着金線的椅背上,為自己的手足無措感到有點荒唐。

不行,雖然她有一頭足以令他意亂的長發、有一雙足以令他情迷的眼眸,他還是要問問有關她的一切。

“你的名字是……”他的俊臉上看不到任何悸動的表情,雙眸灼亮地瞅着她。

“我……我……”那女孩怯生生地囁嚅着,說不出一句話。

“難道你沒有名字?”

約瑟夫將散落額際的髮絲攏至耳後緊貼的長發束里。

“有……但是……”那女孩像是極難以啟齒地瞅着他。

約瑟夫微擰着眉頭,雙眼微慍地眯起,不過是報個名字罷了,有這麼困難嗎?

“瑪麗亞·麗莎。”一見到約瑟夫微怒的表情,瑪麗亞便不自覺地鬆口,說出自己

的名字。

這一個令她自卑已久的名字。

“瑪麗亞?”約瑟夫玩味地低喃着這個名字,眉頭皺得更緊。

導致他皺眉頭的主因不是因為她的名字,而是她帶着恐懼的臉蛋,滿布着悚栗的神色,她似乎挺怕他的。

“我的名字並不適合我的外表。”瑪麗亞微擰着發皺的眉頭,斂下紅寶石般的眼眸。

“人的名字跟外表一定得合適嗎?”約瑟夫不以為然地說著。

望着她,總會令他有一股說不出口的異樣感覺,像是自己的心魂幾欲無力掌握,幾欲震懾於她燦亮的雙瞳。

“但是,我一點也不像聖母瑪麗亞。”瑪麗亞愁眉不展地說著。

約瑟夫好笑地望着她,難道每一個叫做瑪麗亞的女人都得跟聖母一樣嗎?

“你就是你,你為什麼要像聖母瑪麗亞?”約瑟夫慵懶地望着她。“話又說回來,你昨天為什麼會出現在巴塞斯堡外?”言歸正傳,他還是想知道他的匕首究竟是到哪裏去了。

“我……我想要跟先生你討一些東西吃。”瑪麗亞自卑地低下頭,彷彿說出這些話已經令她更形卑微。

“那你是否從我身上拿走了一把匕首?”約瑟夫淡淡地開口,藍綠色的眸子卻直盯着她。

“不,我沒有!”瑪麗亞急急地辯解着。

“是嗎?”說真的,他有點不相信。

那把匕首他一直隨身放在皮靴間隔上,若不是有人抽走,它絕不可能會掉的;話又說回來,昨天一整天裏,也只有她曾經碰觸到他的皮靴,除了她,他不作第二人想。

倒是她可以如此義正辭嚴地辯解,令他頗感訝異。

“我……真的只是想要有點東西裹腹,我並沒想要偷東西的。”瑪麗亞急急地想要向他解釋清楚。

“那你剛才為什麼會在草叢裏?”約瑟夫有條有理地問着他想知道的一切。

光是看她的打扮,他大概可以知道她過着怎麼樣的生活。

“我不舒服……”一想到剛才侍女長對她所說的話,她既感訝異又羞澀得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約瑟夫冷着一張臉,一雙充滿魅力的眸子直瞅向她。“現在……有覺得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

瑪麗亞羞慚地低下頭去,不敢看向他過分俊逸的臉。

“我有一項請求,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幫我?”他的大拇指率性地在她迷人的唇上摩挲着。

他想將她留下來,除了想知道匕首的下落,更想多靠近她那如火焰一般的艷紅髮絲。

“什麼請求?”瑪麗亞小心翼翼地問着;她可還記得他昨晚的無情和淡漠,還有殘虐地踐踏。

“現在巴塞斯堡里正缺侍女,不知道你是否願意留下來幫我的忙?”約瑟夫降格以求。

“我……我願意!”

得到這個出乎意料的請求,瑪麗亞喜上眉梢地答應。

她這個反應倒是讓約瑟夫起了疑心,而他一開始的假設,也彷彿在她無邪的笑容里得到印證。

“那麼,我會將你交給侍女長,讓她好好的調教你。”約瑟夫淡淡地揚起邪肆的笑。

瑪麗亞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無心的笑容已經讓約瑟夫看出一些端倪,依舊粲笑得有如不知人間世事的小女孩。

“約瑟夫。”

一名挺拔的男人突地自長廊一頭走到大廳。

“伊凡。”約瑟夫淡淡地喊着他的名字。

“這是這幾日來巴塞斯堡的產業明細,你看一下吧。”

伊凡顯得熱情活潑,相形之下,約瑟夫顯得淡漠多了。

“你先放下。”他的俊臉依舊冷冷的。

伊凡一聽便將資料放在石桌上,隨即要走出去時,才發現大廳里還多了一個女孩子。

“這位是?”

“是新來的侍女,你先出去,我還有話要對她說。”約瑟夫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我知道了。”伊凡的笑臉不變,向瑪麗亞眨了眨眼,便迅即地走出去。

自伊凡走出去后,約瑟夫的俊臉上籠罩着一抹冷冽幽黯的陰影,和瑪麗亞兩人之間不算短的距離里,已然形成一陣凝滯的低壓。

過了半晌,約瑟夫的雙眼依舊直盯着那些資料,壓根兒不知道瑪麗亞依然站在身旁。

直到——

“先生?”瑪麗亞怯生生地喊着。

“嗯?”約瑟夫依然直盯着資料,甚至連頭也沒有抬起來。“先生,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的嗎?”瑪麗亞嬌羞地說著,一雙紅色的眼瞳在壁爐火光的照射下,更顯得紅艷。

約瑟夫抬起頭來直盯着她。“你必須稱我為爵爺,不能喚我先生,這是基本禮儀,你要記得。”

瑪麗亞看見約瑟夫冷鷙陰肅的表情,顯得有點驚惶失措,卻也立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我知道了。”

約瑟夫冷冷地望着她,旋即輕聲低喚着:“瑪麗亞,到我這兒來!”他的大手輕輕地揮着。

“是。”瑪麗亞像是溫馴的小兔子,輕柔地走到他的身邊。她的雙眸像是兩顆溫潤的紅寶石,在凝睇着他時,徐徐地綻出屬於她的斑斕光彩。

約瑟夫伸出大手,搓揉着她垂下的紅色髮絲,感覺到髮絲在他手中,竟是那麼不可思議的柔細滑膩。

他知道不能仗恃自己的身份而強迫她服從,卻又捨不得停止手中這細滑的觸感。

“爵爺,有什麼吩咐嗎?”瑪麗亞被他瞧得一張清麗的小臉上漲滿紅暈,不禁羞澀地低下頭。

“你不用去找侍女長了。”約瑟夫淡淡地說著。

“為什麼?”難道他改變主意,不想讓她住在這裏?

“我要你當我的侍女,負責我的生活起居,所以,你不需要去找侍女長。”約瑟夫輕揚着笑。

他在心中想着,或許她也很需要一個遮風蔽雨的地方,給她也無妨。

“我只要照顧爵爺就可以了?”瑪麗亞依然不懂這之間的差別。“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做。”

“很簡單的,我改天可以教你。”約瑟夫意味深長地說。

“真的?”

單純的瑪麗亞壓根沒想到其他的事,只是開心地緊摟着約瑟夫;他真的是如她所想的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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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的紅髮乞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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