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大姐,你才剛出院,要去哪兒?”剛從樓上下來的欒若薰看到欒若良正走向么關,忍不扯起嗓子問道。

“我拿一些文件跟諾情談契約問題,待會兒就回來。”欒若良丟給她一個“你真是大驚小怪”的眼神。

欒若薰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正指着十二點半。

“大姐,要不要我和你一起過去。”

“不用了,我很快就回來。”說完之後,欒若良穿着單薄的衣物走向隔壁的覃家。

隨着步伐的接近,欒若良的心不由自主的急馳狂奔。

自從那一天之後,她就不曾再見過諾情。雖然她不懂他為什麼沒有到醫院探望她,但是她還是決定去見他最後一面。

十二年前的割捨讓她痛徹心肺,而事隔十二年後的今天,她踏着比那時更沉重的腳步,欲靳斷彼此的情絲。

站在熟悉的大門前,欒若良猶豫不決地按下門鈴,等候了幾分鐘卻等不到人來開門,正當她準備離開時,大門突地被打開。

“若良……”長發恣意地披散着,兩眼血絲密佈的覃諾情前來應門。

“我有事找你。”看到他不修邊幅的樣子,一副邋遢、髒兮兮的模樣,讓她的心又不自主地揪緊。

正如若薰所說,覃諾情把自己關在屋裏,一步也不肯走出去。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她知道……這樣的他……讓她很心疼。

“找我?進來吧。”一聽到若良主動找他,覃諾情魔魅的雙眼不禁綻出希冀的眸光。跟在覃諾情的背後,欒若良有種想要環抱他的衝動,但她咬緊牙根,硬是將這種情緒壓下來。

今天的她是來他說清楚的,她怎麼可以還和他情意糾纏?

“若良,你會不會覺得我的父母是天下少有的神仙眷侶?”走進大廳,覃諾情背着她問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欒若良環視着大廳內東倒西歪的酒瓶,這才發現原來他在借酒澆愁,但她依然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覃諾情在她對面的沙發椅坐下來,一雙眼像是正要獵殺獵物的野獸,直直凝睇着她。

“若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低柔沙啞的嗓音在這夜半時刻聽來,宛若來自地獄的魔魅在呼喚,讓欒若良的背脊一寒,神智也震了回來。

“是啊,我也覺得他們像是上輩子就已經約好,即使到了此世也不分離,這樣的深情實在讓人欣羨。”回歸正題,欒若良認為覃伯父和覃伯母的那份不渝愛戀是世間少見。

“那你願不願意和我成為那樣的夫妻?”覃諾情神情慵懶,只手磨蹭着他新長出的鬍髭。

“呃?”欒若良一雙眼貪婪地停留在他半敞露的結實胸膛,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嫁給我吧,若良。”背對着窗,覃諾情挺拔的身形在月光的投射下變得有些模糊。

覃諾情跨過分隔他們的茶几,緊緊地將欒若良擁人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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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麼?”欒若良驚恐地掙扎着。

“我愛你,嫁給我吧,我不要再過着沒有你日子。”覃諾情蠻橫地將她緊緊環住,似要將一融人自己的體內。

“我不是來跟你談這些的,你先放開我。”欒若良抵在胸前的小手奮力地推拒着。

“我不管,我不要再放開你,再放開你,你要不見了。”覃諾情像是脾氣執拗的小孩子般。

“諾情……”欒若良靠在覃諾情的胸前,從他吐出的氣息中輕易地聞到濃厚酒昧。

“我在美國的十二年,只要一想起你,我的心跳就急遽加速,就像現在一樣。在美國的日子裏,我覺得和你的距離好遙遠,可為什麼我回到了這裏,我們的距離還是依然遙遠?”雜亂而無光的髮絲,纏結在他們之間。

“諾情……”天,他是一個多麼意氣風發的人,怎會為了她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痛苦難眠的夜、無法成眠的夜一直持續十二年之久,我的身體已經倦怠得無法再承受,我的神經已被磨得異常疲乏。儘管我曾試着麻醉自己,可惜還是一樣的清醒……你告訴我,什麼時候我才能從這樣的痛苦裏解脫?”覃諾情的一雙眼瞪得有如銅鈴般大。

“只要你離開我,找一個你真正喜歡而她也喜歡你的女孩子,你就可以得到永遠的平靜。”

“你明明是愛我的,為什麼還要說出這種話?”覃諾情將她拉離自己懷抱。“你說想看我留長發的樣子,所以我為了你留長發。你愛攝影,所以我為了你學攝影。你怎能說出這種話?”

他可沒忘記若薰那天在攝影棚說的話,只是他不懂,為什麼她不願意承認她也愛他?

“我……”原想要讓他冷靜一點,現在反而……

“你不是說過你最愛我的那一幅名為‘思念’的作品?那是因為我好想你、好想你,思念得無法自己,思念得快要死去……那樣令人魂縈夢系的思念,你能了解嗎?”

“諾情,別這樣……我們不適合……”欒若良咬住下唇,忍住即將滑落的淚珠。“不適合?你愛我,我也愛你,這樣有什麼不適合的?”覃諾情使出蠻力搖晃着她。

“我們年紀差太多了,根本不適合。”雖然被搖晃得有點頭昏腦脹,但欒若良還是很清楚地將她的意思表達出來。

“六歲的距離算什麼?如果我們真的相愛,就可以忘卻年齡的問題。”覃諾情對這個借口嗤之以鼻。

“真摯的愛情或許可以讓我們忘卻年齡差距,但是卻無法面對世俗的道德觀和心中的罪惡感!更何況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康靖傑的不幸上;我也不能相信你那建築在懸崖峭壁上的愛情!”

“康靖傑的不幸?建築在懸崖峭壁上的愛情?你究竟在說什麼?”覃諾情緊抓着欒若良的臂膀。

“康靖傑是我間接害死的,你教我怎麼能夠不顧靖傑的感情?”欒若良在痛苦的夾縫中終於說出自己的心事。

“康靖傑是登山死的,關你什麼事?”面對欒若良不斷掙扎的模樣,覃諾情火大地將她扯到跟前。

“我……”

該不該說,她到底該不該說?

“我明白了,你還是一樣當康靖傑是愛人,而把我當成幌子,是吧?”想到若茛心中只有康靖傑,覃諾情難以壓抑的怒火又猛然燒起。

“你寧可將一個死人當愛人,也不願看看你眼前活生生的人?”覃諾情輕易地將欒若良拎到茶几上。“我這麼愛你,你卻不願意愛我!為什麼、為什麼?”覃諾情皆目低吼。

“你不要這樣……諾情……”也許是太了解他,欒若良馬上就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你是我的愛奴,我為什麼不能,我有什麼不能!”覃諾情的胸口有一股亟欲紓解的窒郁。

這時候他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想,只想記取互相傾吐愛意的感覺。

覃諾情理性全失,粗暴地撕開她單薄的衣物,將她的雙手用皮帶緊緊縛住……

“不——”

欒若良的尖叫聲回蕩在屋內。

她好怕、好怕……這和她所認識的諾情不一樣,欒若良緊緊合上她的雙眼。

砰的一聲,驚醒了欒若良,她霍地睜開雙眼,發現身上的重量已經消失。

抬眼一望,只見眼前站着神色暴怒的覃應情和挨了一拳的覃諾情。欒若良的眼前一黑,隨即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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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默的空間裏瀰漫著一股幾欲讓人窒息的鬱悶感,在場的人,沒有人率先開口驅走這沉悶的氣流。

過了好半晌,臉色陰鴛森冷的覃應情終於開口。“覃諾情,你最好解釋一下你剛才的行為。”

“有什麼好解釋的,不過就是男歡女愛。”覃諾情神情獃滯地看着空無一物的前方。

“你……”

怒氣衝天的覃應情聽他這樣輕描淡寫的帶過,怒氣不覺又上升,掄起拳頭又想給他一拳,卻他身旁的覃許情阻止。

“大哥,有話好說。”覃許情覺得諾情頹喪得太不像話,於是邀,同住在外頭的大哥一起來探望他,沒想到會碰到這種情形。

“你看他那個樣子……”看諾情充耳不聞的樣子,覃應情忍不住想將他打清醒。“一點都不清醒!”

“那你就打呀,看我會不會清醒一點。”呆愣的神情終於有了一點起伏,覃諾情含笑看着站在他身旁兄長。

“你以為我不敢嗎?”覃應情邪魅的眼一眯,露出嗜血的魔性,掄起的拳頭上有青筋在跳動。

“大哥,你冷靜一點。”唉,有多久不曾看過大哥拿下溫文儒雅的面具了?

沒辦法,大哥最尊重的人就是欒家大姐,諾情這樣做,連他都想扁他一頓了,更何況是大哥。

“諾情,你和大姐之間到有什麼問題?”一個是暴躁王,一個是悶葫蘆,他要怎樣安撫才好呢?

這問題要是不處理好,保證明天一定會上頭條!他可不想在家裏看到兄弟相殘的悲劇發生。“有什麼問題呢?”

覃諾情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逕自低着頭默默承受痛楚,他想,身在地獄也不過如此吧!

“你最好把事情說清楚,否則我不會輕易放過你。”沉不住氣的應情在一旁冷聲質問。

“大哥,難道你也很想跟若良做愛嗎?不好意思,若良的第一次已經給了我。”覃諾情仰視着天花板,低沉地笑着。

“你沒有資格叫她若良,你這個臭小子!”

眼看着大哥又要衝向諾情,覃許情趕緊抱住他的腰。

“許情,你放手!”覃應情擺脫許情,立即和諾情扭打在一起。

就在兩人的纏鬥中,欒若薰從大門走了進來。“大姐已經比較穩定了,你們別擔心。”

欒若薰掃看向一旁臉上慘不忍睹的覃諾情。“大姐說這一次的契約由於她的關係,讓你又趕拍了一支廣告,和我們當初所簽訂的一支廣告契約不符合,所以大姐付了雙倍的價錢,並且終止契約。大姐還說,如果你想要公佈那些照片就公佈吧,她沒有意見。”

欒若薰遞了一張支票給覃諾情便打算走出覃宅,卻在臨走前聽到覃諾情劃破黑夜的狂笑聲。

“好、好,夠絕。”覃諾情扯開喉狂笑着。

他笑得凄厲悲楚,笑得讓人心酸,彷彿是在嘲笑自己自作多情、嘲諷自己愚昧無知。

到最後,他依然什麼都得不到,依然一無所有。

她連對他最基本的留戀都沒有了,他還留在這裏做什麼。

“我搭明天的飛機回美國!”

他撕掉那一張欒若良親筆簽名的支票,轉身上樓。

JJWXCJJWXCJJWXC“大姐,小哥他要走了,他要搭今天的飛機回美國。”從上班到現在,欒若薰就像只麻雀般在欒若良身邊嘰嘰喳喳個不停。

“我知道。”

欒若良那雙紅腫的大眼,任誰都可以看出她昨晚一定沒睡好。

她終於堅強的把他送出她的生命了。

“可是,我夢見小哥搭的飛機會失事,你該怎麼辦?”哦,天啊!請原諒她善意的謊言。

“失事?”欒若良眨着一雙美目,眉心糾結成一團。

“怎麼辦?”難道這個謊言不夠驚悚?早知道她就他會被車撞,或說他會從山上掉到山谷去。

唉,她這樣會不會詛咒小哥?不管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她一定要大姐回心轉不可!

瞧,她的手已經有點顫抖,想必這個方法可行,她只要再加把勁即可。

“大姐,有時候善解人意如果不懂得變通,就會變成自私自利。”這樣講,大姐會不會不開心?

“什麼意思?”

嗯,大姐的臉色逐漸泛白了,雖然有點可憐,但她還是要再推她幾把。

“你覺得好的不一定對方也覺得好,你愛他,所以不願讓他背負責任。但是他也愛你,只想要跟你長相廝守,這個時候你應該怎麼做呢?你——直以為掩蓋事實對他最好,那你到底知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很明顯了吧,再下去她怕大姐會惱羞成怒。

欒若良聽了這一番話,整個人癱軟在椅子裏,她沉思了一會兒,馬上起身,丟下一句話。”我去機場。”隨即飛也似的離去。”

欒若薰奸笑了一會兒,卻被電話鈴聲打擾,她沒好氣地熱接起電話;”哎喲,可愛的小寄情你回來啦,什麼?你在機場,要我去載你……”欒若薰呆笑了一會兒又說:“不用了,你爹地、媽眯去載你了,再等一下,他們待會兒就到了。”掛上電,欒若薰笑得有如浪漫的春神。

她期待着皆大歡喜的大團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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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熙來攘往的機場候機處,覃諾情坐在等候椅上等待班機,嘴上哼着他很喜歡的一首歌。

正哼着歌時,他看見一個長相酷似他的小男孩在他面前來回踱步。

閑着無聊的覃諾情走向前去詢問他:“小弟弟,你怎會一個人在這裏,你爸媽呢?”

一聽到他的問話,小男孩皺起可愛的小眉頭打量着他。

覃諾情對於他不按牌理出牌的態度感到很有趣。

“你是第一個遇見我,會叫我小弟弟的陌生人。”小男孩的話語中透着西洋音調。

“不然第一次見面,他們都叫你什麼?”覃諾情跟他閑聊起來。

“他們通常都會很失禮的叫我小妹妹,真是大失禮了。”小男孩有點氣惱地鼓起腮幫子。

覃諾情眉一挑,笑在心裏。這小男孩跟他小的時候還真像,不但脾氣像,臉蛋也像,真是可愛極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反正等飛機很無聊,就陪這孩子聊聊天吧。

“我叫欒寄情,媽咪說,要把她愛我的心意寄給爹地知道,所以就替我取了這個名字。”

對於這個名字,小寄可是得意得很,雖然他還沒見過自己的爹地,但是他相信爹地和媽咪一定很相愛,否則怎會他的存在。

“欒寄情?那你媽咪叫什麼名字?”不會吧!

“我媽咪叫……”小寄情才剛要說出名字,卻突地聽到廣播聲——

寄情……別走,留下來待在我身邊好不好?如果你聽到我在叫你,請你趕快到服務台來吧!凄哀悲傷的呼喚聲,清晰地在機場大廳的每一個角落響起。

“媽咪!是媽咪的聲音!”小寄情興奮的喊着。

“走,我們去服務台找媽咪。”覃諾情的嘴角勾起一抹迷死人不必賠錢的惑人笑意。

牽起小寄情的手走向服務台,他打算找孩子的娘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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贖罪愛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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