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愷政看着坐在對面的維仁,發覺他也正打量着自己。
氣氛似乎有些凝重。
在三個月的受訓期結束后,回到公司報到前的這個寶貴星期天,他原本打算要和語翊見面約會的,可維仁卻以不容拒絕的語氣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與他談,要他今天一定得赴約。
「你……最近還好嗎?」維仁開口問。
「還好。」維仁問得簡短,愷政的回答更簡短。
「那麼,你和……她呢?」維仁小心翼翼地問。
「哪個她?」愷政疑惑地反問。
「那個陪你度過兩年的她。」
乍聽維仁提到「她」,愷政不禁渾身一僵。但只是那麼一下子,就鎮定地回答:「分了。」
維仁聽聞此言,眉頭不禁皺起來。奇怪,印象中他們兩個感情很好,研究所的畢業典禮她也出席了,怎麼會分手了呢?而為何愷政是以如此輕描淡寫,彷彿事不關己似的口吻來回答?
「分了?什麼時候的事?」
「那不關你的事吧!」愷政語氣不佳地回答,他明白維仁想問什麼,但他不想說。
「那是不關我的事。但是,語翊的事就關我的事!」
「語翊的事也不關你的事。」愷政不耐煩地道:「她是我的女朋友,和你沒關係。」
維仁知道愷政不想說。也許他和「她」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吧。
「愷政,語翊是我的好朋友!怎麼會和我沒關係?」維仁對於愷政的話語感到不滿。「以前我們都避免談及語翊的感情世界,那是因為我們都明白她心中住着誰。現在我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但語翊是個好女孩,我不希望你在知道她的心意下傷害她、利用她。」
愷政沉默不語。
他也知道語翊是好女孩,只是他到現在仍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會那麼做。是遭「她」背叛,怒火攻心,致使他失去冷靜,而此時語翊剛好出現?或者,他只是想找個人陪伴,而語翊正好出現了?又或者是其他理由?
「我……我不會傷害她的。你放心。」
不會傷害她,愷政這麼說了。但是,利用她呢?
「你對她是真心的嗎?」
愷政很想說謊,但是面對維仁,他知道騙不過他,只好苦笑地說:「我不知道。維仁,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和她以後會怎樣,但是我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傷害她。」
維仁深深地看着愷政,希望能在他眼中發現真誠。
不一會兒,他輕嘆了口氣。
「這是語翊選擇的路,我也不能說什麼。只是,我希望你的保證不會成為空頭支票。如果你膽敢傷害她,我絕對不會饒你的。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我知道。我也是說到做到的人,我說不會傷害她,就不會傷害她。」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維仁吁了一口氣,輕笑說:「我覺得我真的越來越像語翊的哥哥了。」
「是啊,你以前就像,現在更不用說了。」愷政聞言也不禁笑了起來。
原先沉悶僵冷的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那麼,祝你們交往順利。」
「謝謝。」
「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別忘了有我在。」
「當然,否則六年多的朋友不就白當了?」
雖然仍無法確定愷政會這麼做的原因,但既然得到愷政的保證,維仁也暫時安心了。
只希望……將來不要發生什麼事才好,他在心中默禱。
這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愷政難得沒在周末回台北,因為語翊要到新竹找他。她說,她想去「回憶」之前大學曾經走過的足跡。
不過,愷政可是將這當成他們第一次「正式」的約會。
因為,從他和語翊在電話中協議先交往至今已三個多月,他們仍不曾像一般的男女朋友出外約會過。
剛開始是因為他在受訓,能見面的時間有限;他受訓結束后,先是維仁約他見面,接着是語翊返回老家去了。
兩人的時間怎麼也湊不上。
這星期,語翊提議到新竹找他,到各處走走之後再一起回台北。他當然一口答應。
「愷政,你看!我的ID還在!啊,還有春芯的『春』也還在!」語翊開心地拉着愷政往小學的外牆上看。
那是他們大學二年級時的事了。這所小學的外牆必須重新粉刷上色並畫上圖案,而快樂兒童社曾到此辦過營隊,於是該校的校長、老師們熱情地邀約社團的同學去幫忙,和小朋友們同樂。
忘了是誰先開始的,那個人偷偷在不起眼的地方悄悄留下自己在學校BBS站上慣用的ID名,卻讓其他人發現了。於是,在笑鬧中,那天前去幫忙的同學們,幾乎也都在牆上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痕迹——或者如那人一樣留下ID名,又或者畫下自己的昵稱,如:太陽、小草、阿花等。
語翊因為沒有昵稱,就留下了自己的ID名;春芯則是畫了一間屋子,讓自己化身為門楣上的「春」字。
「我以為會被老師們發現,然後想辦法蓋掉呢!沒想到還在。」
誰知道當時小小的惡作劇塗鴉,竟在多年後仍完好地存留。
微風輕拂,雖還是寒冷的一月天,但由於今天的陽光普照,讓人感到冬陽的溫暖,讓一向怕冷的語翊覺得舒服極了。
語翊笑得燦爛,伸手鬆開綁成一條長辮子的頭髮,長長的髮絲在微風中輕輕飄揚。
語翊不愛穿裙裝,因此今天的穿着也如以往般輕便俐落,黑色上衣、深藍牛仔褲、球鞋,紅色的長外套。
今天的她沒有上妝,但外套的紅正好襯托她白皙的皮膚,讓她的臉頰透露出粉嫩的顏色,像上了腮紅一樣;只稍微擦上唇蜜的雙唇,也在陽光照耀下映出動人的光澤。
眼前的語翊,有說不出的迷人。
愷政不禁看呆了。
「愷政?」語翊的手在他眼前揮舞。「你在發什麼呆?」
「沒……沒什麼。」他鎮定地掩飾慌亂。「我只是在想,你們怎麼那麼壞,竟然做那種事。」戳戳語翊的臉,還是如同記憶中柔軟光滑。
「喂,」語翊拍掉他不規炬的手。「別因為你沒參與那次的『盛況』,使你無法留名在上頭就這樣說。我相信如果你來了,也一定會這麼做!」
「是啊,最好是。」愷政順着語翊的話隨意響應着。
「不是才怪!你明明就是最會的那個。」語翊以一副十分了解他的口吻指責他,逗得他露出爽朗的笑聲,卻換來語翊不滿的臉。「笑什麼?我說的是事實啊。」
「是,老婆大人說的是。」愷政忙着打躬作揖道歉。
「喂,你忘記我說過的話了嗎?我們彼此以名字相稱,不許叫其他有的沒的稱呼。」
語翊羞得別過頭去,他趕忙上前安撫。
「對不起啦!是我的錯,我道歉,別生氣啦!不過,」愷政語氣停頓,惹得好奇的語翊偷偷望了他一眼,他才慢條斯理地說:「妳也是一直叫我『喂』,妳該知道,那樣很傷我的心。」
看着愷政裝可憐的臉,語翊不禁覺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哈哈哈!你不適合裝可憐啦!很好笑耶。」
「喂……」這下,變成愷政喊語翊「喂」了。「妳夠了喔!」語氣中充滿着無奈,但看到語翊笑得燦爛,他也感染了那份愉悅,微笑地牽起語翊的手。「走吧,我們去其他地方走走。」
「嗯。」
語翊柔順地讓愷政牽起她的手,自他厚實的大掌中感受到溫暖,她的臉上悄悄浮現紅暈。和愷政交往已經三個多月了,這雖不是第一次牽手,卻還是讓原本就不習慣和人有親密接觸的她感到些許羞澀。
坐上愷政的車,看着他的俊美側臉,語翊感覺到甜蜜與幸福;但同時,她也隱約覺得,這樣的幸福似乎不是很真實。
「不請我上去坐嗎?」耳畔響起低沉迷人的嗓音,差點讓語翊不能自己。
「不行。」語翊暗自祈禱,希望在夜色的遮掩下,別讓愷政發現她發燙的臉。「我弟弟在家。」
和愷政離開小學后,他們又到許多地方,大學校園、城隍廟、南寮漁港,以及過去舉辦營隊的幾個地點等,原先還想去他們一起看過流星的內灣,卻因為距離較遠且時間已晚,只好打消念頭,返回台北。
愷政開車送語翊回到和弟弟同住的公寓時,已將近十一點。幸好隔天是星期天,不需早起與工作。
愷政竟有些不捨得和語翊分離。
「明天……我們……」他想再提出邀約,卻遭語翊打斷。
「我們好好休息吧!今天也夠累的了。」語翊對他笑着說:「今天謝謝你了,我玩得很開心,彷彿回到大學時候一樣。」
「不用客氣,我們之間不需要說謝謝,何況這是約會。」他溫柔地說,但仍不忘邀約之事,「明天……」
「明天就休息個夠,睡到中午,甚至下午再起床,好好儲備星期一工作的力氣啰!」語翊又不着痕迹地推拒。
但他還是不死心。「可是我想和妳在一起。」
聽到以前一向標榜「享受自由、不受束縛」的愷政如此說道,語翊有些訝異,卻仍然堅持己見。
「愷政,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理想中的男女交往方式,是不要一天到晚、有事沒事就黏在一起,而是能給彼此自由和喘息的空間。你也是如此說的呀!你忘了嗎?」
語翊當初是受了愷政的影響,才會順勢說出這樣的「原則」;但隨時光流逝,她卻越發堅定這想法。
對於黏膩甜蜜的戀情,她敬謝不敏。
「不,我沒忘。」
他沒忘,他當然沒忘!和「她」交往兩年多,他的確抱着這樣的態度。但不知為何,一遇上語翊,他壓根不想理會以前說過的事,不想和從前一樣。
他試着說服自己,那些只是「理想」,不是現實。現在的他只想多和語翊在一次。
「可我們才剛開始交往,多相處一些也沒什麼不對吧?我想和妳在一起。明天再一起出來玩吧。」就他了解的語翊,若聽到這番話,應該會答應吧。他自信滿滿地等待語翊的允諾。
語翊對愷政的話語感到竊喜與疑惑。喜的是,愷政這番話似乎透露出他很在乎她;疑惑的是,這樣的愷政,不像愷政。
她又何嘗不想和愷政多些時間相處,多些機會了解彼此?只是她以前看過太多「熱得快、燒得快、去得也快」的例子;甜蜜的熱情往往燃燒得快,熄滅得也快。這讓她十分躊躇。
若是以前的她,也許不會介意黏膩的戀情,尤其對象還是她暗戀許久的意中人。但現在的她,在歷經社會經驗及歲月洗鍊后,更加嚮往的是細水長流般的感情。
「愷政,」語翊說出了讓他意料之外的話。「我希望我們的感情能維持長久,並不需要急在一時呀!所以,我覺得我們明天還是給各自一個空問做自己的事吧。或者,」語翊疑惑地問:「你有什麼非得這麼做的理由?」
「是沒有。」
對於語翊認真的語氣,他不禁感到挫敗。語翊真的變了!和他印象中的語翊不同了。
他只好帶着自己也不明白的不甘願以及明顯的失落語氣說:「好吧,那明天就算了。但之後不能再拒絕我喔!」他並沒有發現自己最後一句話的語氣已經近乎耍賴了。
「嗯,再說。」語翊微笑着虛應。
「再說啊……好吧,妳說了是。」他伸出雙臂輕輕環住語翊,嘴角擒着笑意望着她。「別一直拒絕我就是。」
「嗯。」
第一次讓人擁抱,語翊有點不自在,肢體也僵硬了些,但她仍乖順地待在他懷裏,沒有拒絕。
「語翊。」
「嗯?」聽見他柔聲呼喚,她不禁抬頭詢問。
微暗的路燈映照着語翊的臉,散發出柔柔的光澤,眼眸恰似兩潭深湖吸引他陷入,飽滿的紅唇似乎在邀請他品嘗似的,他忘了自己要跟語翊說什麼,只想着一親芳澤……
語翊瞪大眼睛看着愷政的臉越來越接近,有些驚慌、有點害怕,臉一偏,他的吻只落在她柔軟的髮絲上。
愷政感到些許莫名的挫折感,他好想品嘗她的甜蜜。
懷中的人兒發出囁嚅的聲音。「愷政,對不起。」
「別道歉啊.」輕吁了口氣,他將下巴抵在她頭上,貪戀地聞她髮絲傳來的淡淡清香,悄悄地收緊手臂環住她。
「我……只是覺得太快了,我會害怕……」
「我們都交往三個月了,怎麼會快呢?而且有什麼好怕的呢?」他不解的問。
「你受訓結束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耶。而且……而且今天我們才第一次約會而已。」語翊感到臉又發燙了,聲音也逐漸變小。「而且……而且人家又沒有經驗,當然會怕。」
話說出口后,語翊頓時羞得真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頭,只好暗自祈禱愷政沒聽清楚最後幾句話。
小腦袋不自覺地往愷政懷裏鑽,雙手也悄悄滑上他的背.
愷政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有什麼大男人主義,他也一直認為自己沒有。但在聽到語翊這麼說之後,內心還是不自禁地感到莫名的狂喜。
「總之,對不起啦.」語翊賴在他的懷中撒嬌.
原來,人的懷抱可以這麼溫暖、讓人感到平靜,難怪交往中的男男女女總愛抱來抱去。
「就說不用道歉了。」他伸手輕捏了語翊的鼻子。「小笨蛋。」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他在心中暗暗補上這句不敢說出口的話。
「好了,妳趕快上樓去吧。」依依不捨地放開懷中的可人兒,愷政催促着她。「我要看妳進去才放心。」
「看我進去?」語翊聞言不由啞然失笑。「是要我像電影演的一樣,到家后,到窗口跟你打招呼、讓你知道我到家了嗎?」
「沒錯。」
「不用了啦!你趕快回家才是。時間很晚了!」語翊看了看手錶,已超過十一點鐘。「你太晚回去我也會不放心。」
輕推着愷政,想讓他上車,卻讓愷政反過來拉着她至公寓的大門前。
「妳先進去吧,只要妳一進去我就立刻回家。」
「好啦。那,再見。」語翊臉上漾開一朵溫柔甜美的笑容,還不忘叮囑:「要小心開車喔!」
「好,我會小心的。晚安啰。」
直到語翊關上了公寓大門,愷政才輕哼着歌,愉悅地帶着自己也不明白的不舍,調了車向,往自己家移動。
語翊輕手輕腳打開門,深怕吵醒可能已入睡的弟弟。卻在進入家門后,發現他還端坐在客廳看電視。
「姊,妳回來啦。」均翔向語翊打招呼。
「嗯,我回來了。」
「妳今天去哪裏?怎麼那麼晚回來?」
「沒……沒有,和朋友去新竹,去太多地方就比較晚回來了。」語翊緊張地差點要晈到自己的舌頭。她還沒有告訴均翔,她現在和愷政交往的事.
「這樣啊……和朋友去新竹玩啊?」
均翔以別有深意的眼神直瞧着語翊,讓她不由自主感到心虛。
「幹嘛?那是什麼口氣?」
「沒有啊,問問而已。」均翔聳聳肩,一派輕鬆的口吻,眼神轉到電視上。
語翊見均翔沒打算追問,暗自鬆了一口氣。
「我要去洗澡了。」她形色匆忙地想躲進自己房間,深怕一個不小心讓均翔看出不對勁。
可她以為注意力集中在電視上的均翔,卻說出了讓她呆住的話:「姊,那男的是誰?」
「什……什麼男的?」
「應該是今天和妳一起去新竹的人吧。」
「哪……哪有……」她本想否認,但均翔又投出了一顆讓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的炸彈。
「哪沒有?不然,樓下那個男的是誰?」均翔關掉電視,慢條斯理地看向語翊。「抱着妳的那個男的。」他戲謔地再補上一句。
她瞪大眼睛,手掩着口,不敢相信她聽到的話。
不會吧?均翔看見了……
「你……你……」
「我看見了。」均翔聳聳肩,誠實說道。
「怎麼會?」她獃獃地喃喃自語。
「怎麼不會?」均翔不禁感到好笑。「你們兩個就大大方方地在樓下摟摟抱抱,經過的人只要眼睛沒瞎,都會看見啊。」
「可是……可是……」她受到不小的驚嚇,連話都說不完整了。「你怎麼會看見?不可能啊……」
均翔站起身來,拍拍語翊的肩膀。他這個十分聰明,個性卻帶點迷糊的姊姊,有時還真讓人莞爾。
「怎麼不可能?我剛念書念到有點餓,就下樓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東西吃,回來時剛好就看見啦!」
天啊!天啊!天啊!竟然真的被均翔看見了!此刻的語翊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讓她可以鑽進去!
均翔見到語翊整張臉都羞紅了,仍然無法從震驚中恢復,便惡作劇地調侃說:「不過,姊,妳以前不是說妳很討厭那樣的行為嗎?怎麼妳交了男朋友,就變得言行不一啊?」
「我……我哪有!」
「喔,惱羞成怒啦?」均翔打趣。「好啦,不跟妳鬧了。可是,我還是很想知道,『這個』和之前常打電話給妳的『那個』是不是同一個?」
「廢話,當然是!你以為你姊有本錢可以腳踏多船嗎?」話剛說完,她就知道均翔是故意套她的話,因而羞惱地別過頭去。
「是沒有,哈哈哈!」均翔很不給語翊面子,笑得很大聲。
「去你的!不跟你說了啦!我要去洗澡了。」她氣得不想再跟均翔說話了,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啦!我還有話要說。」
「什麼啦!」
雖然生氣,但面對她從小就疼愛的弟弟還是無法拒絕。兩個人經常性的鬥嘴已成為生活上的一種另類調劑品了。
「這是妳第一次交男朋友,要小心喔!」
語翊雖然是他姊姊,但在生活上卻有許多方面讓他覺得,自己比較像哥哥。這又是她第一次交男朋友,難免為她擔心。
而語翊在聽到均翔這麼說時,不禁感到好笑,再怎麼說她也比均翔大上一歲,他竟然還擔心她?
不過,卻也因此感到窩心。
「知道啦!我自己會注意。我跟他認識很久了,他是我大學的學友。說起來我還算了解他,你不用擔心啦!」她笑着說。
「那就好。那我要去念書了,妳也趕快去洗澡吧。」
「嗯。」
姊弟二人聊完后,就各自返回房間,作自己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