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婉蘭離家后，文父便放下工作四處去找人，這才知道自己對女兒的認識有多貧乏，除了到褚家詢問外，他竟不知道她的交友狀況。

無計可施，他只好在家等，等了一天卻等不到婉蘭回家，不禁心想，她真的是傷透了心，打算不再回家了嗎？

既然這樣，他只得帶着悔恨，首次來到婉蘭工作的地方，希望可以見到她，向她道歉。

以往因為公司的屬性不同，所以他只知道茂益在業界的名聲，卻沒有機會可以接觸到，這次卻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到這裏來，真的令他感慨萬分。

坐在車內觀望着下班的人潮走出辦公大樓，就是沒見到婉蘭的身影。

奇怪？難道婉蘭沒到公司上班？想歸想，文父的車子仍是文風不動的停着，就在人潮逐漸散去，街上的路燈開始點亮時，婉蘭終於出現了。

「婉－－」他才想下車叫人，就見到一名男子出現在她身旁，兩人狀似親密的步下階梯，坐上一輛車離去。

那男人是誰？怎麼會跟婉蘭在一起？難道那是她交的男朋友？由於燈光昏暗，文父並沒有看清楚那男人的臉，只得命令司機跟車。

開了一段路之後，前方的車才停下，他馬上命令司機停車，就看到婉蘭和男人一起下車，就要走進一旁的大樓里，他連忙下車叫道－－

「婉蘭！」

「爸！」聽到聲音，見到父親出現在眼前，文婉蘭嚇了一大跳。爸爸怎麼會在這裏？！

「婉蘭，他是誰？」女兒身邊出現個男人，這震驚了他，文父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劈頭質問道。

「爸－－」

她以為父親是因為著急、關心她，才會來主動來找她，結果他一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竟不是問她好不好，而是追問志高的身分？

這算什麼？文婉蘭的心涼了大半。

「伯父，您好，我叫顏志高，是婉蘭的男朋友。」他才想找機會先去拜訪婉蘭的父親，沒想到他竟先找上門了。雖這麼想，顏志高仍是神色不變，大方地上前表明身分。

「婉蘭，妳是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聽到他的自我介紹，文父皺起眉頭問道。顏志高？這名字好熟，他是在哪裏聽過？

「爸，您到這裏來，只是為了追問，我什麼時候交男朋友的嗎？」她倒退一步反問道，臉上有掩不住的失望。

「我－－」文父一驚，這才想起自己是為何而來的。

「要是這樣，爸，您可以走了。還記得嗎？您前幾天不是才罵我是不孝女，我這個不孝女怎麼比得上您的工作呢！」文婉蘭打斷他的話逕自說道。

「婉蘭，妳怎麼可以這麼說？」文父的心無比的難過。

「爸，我說錯了嗎？在您眼中工作遠比我來的重要不是嗎？」也許是有了一次和父親爭吵的經驗，也或許是有志高在，文婉蘭說起話來，不再溫馴怯懦，而是直言自己的感覺？

「婉蘭，不是這樣的，是爸爸錯了，爸爸以為讓妳衣食無缺就是盡到責任，沒想到卻讓妳變成這樣，妳回家吧！讓爸爸有個彌補的機會。」文父帶着悔悟說道。

「來不及了，爸爸，已經流逝的時問怎麼能夠追得回？再說，我也已經不再渴望您的眷顧了，您回去吧！」她搖搖頭，不想再去相信他的話，只怕受到傷害。

「婉蘭－－」文父叫道。

「志高，我們走吧！」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文婉蘭便逕自走進大樓里。

「伯父，您先回去吧！婉蘭的情緒還不是很穩定，也許過幾天，等她想通時，自然就會回家了。」顏志高只能如此勸道。

「是嗎？」女兒的拒絕，重重地傷了文父的心，沉浸在嚴重的打擊中，他只得黯然離開。

＊＊＊＊＊＊＊

這就是婉蘭之前被他拒於門外的感覺吧！

坐在車裏，文父終於深深的體會到她以前有多難過、受的傷有多重，他合該遭受這樣的對待。

可是，雖然她將話說的如此決斷，文父還是決定不放棄。

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怎麼可以就這麼放棄，他深信這只是她在氣頭上，無法接受他的轉變，只要時間一久，她一定會回家的。

於是接下來的好幾天，他每天都在茂益的樓下等女兒下班，再跟着車子送她到住處，可惜她見到他就直接坐上另一輛車，會跟他打招呼的也只有顏志高。

也因此，他想起了他的身分來，原來他是茂益的董事長，沒想到女兒竟誤打誤撞找到一個乘龍快婿，就憑他對女兒體貼呵護的態度，他就越看越滿意，雖然女兒仍不肯理會他。

「婉蘭，夠了。」一直放任她的舉動的顏志高，再度見到相同的戲碼上演時，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她不搭話，沉默的看着窗外飛逝的街景。

「婉蘭，我知道妳內心的難過，可是也夠了，看看後面，我想妳應該發現伯父的車在後頭跟着吧！這樣折磨自己的父親，妳真的會比較好過嗎？」他苦口婆心的勸道。

「志高，你別管我。」她悶悶地說道。

「我怎麼能不管。婉蘭，告訴我，妳到底在擔心什麼？伯父很有心的想彌補他所做過的一切，為什麼妳不肯接受？這幾天我一直在等妳想通，可是我發現妳好象越來越鑽牛角尖，然後用最笨的方法，在殘害你們兩個人。」

「我沒有。」她忙不迭的否認。

「婉蘭，也許妳說的沒錯，逝去的時間很難追回，但是來者可追啊！有句話不是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嗎？難道妳不怕嗎？到時妳又該怎麼辦？」從認識以來，顏志高第一次對她沉下臉。

「我……」她答不出來，內心因他的話而動搖起來。

「好好想想吧！」他嘆口氣，要司機停車。

「志高，你要去哪裏？」這裏還沒到家啊？她驚訝的看着他下車。

「我去對面超市買東西，妳在這裏等一下。」他回頭道。

「志高，我跟你去。」她趕緊跳下車。

「不用了，我只去一下子而已，等會兒就回來。」

「志高－－」文婉蘭喃喃地叫道，只得站在車旁，看着他越過馬路走進超市裏。

「婉蘭……」一路跟隨，見他們停車，未來女婿跑到對面、女兒站在路邊，文父連忙下車走過去，希望可以跟她談談。

聽見父親的叫喚，突然間，她明白志高的用意了，他是想讓她和父親可以面對面。

「爸－－」她低着頭叫道。

「婉蘭，還是無法原諒爸爸曾經對妳造成的傷害嗎？還是不肯讓我彌補妳嗎？」文父語重心長的問。

志高的一番話猶在耳，令她無法開口回答。

「婉蘭，爸爸年紀大了，前半生只會埋頭工作，忽略妳的感受，還是姜媽點破了我的迷障，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否則我可能還處在誤會妳的情況，所以不看我，妳也該看在陪妳到大的姜媽份上，回家吧！這幾天她也跟我一樣，每天都在等妳回去。」

「姜媽－－她好嗎？」她訥訥地開口問道。是啊！在那個家，姜媽是對她最好的人，而她離家出走到現在，一直沒有打電話給她。

「姜媽她很擔心妳，每天都在問我妳的近況。」

「我……」

怕女兒又想拒絕，文父搶話道：「婉蘭，妳要是不肯原諒爸爸也沒關係，不過妳至少該回去看看姜媽。」

話才剛說完，耳邊響起的引擎發動聲，立刻引來父女倆的注意，只見一輛車從路邊疾駛出去，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那行駛的方向正對着由對面走過來的志高！

車子會撞到志高！

「志高！不要！」這個可怕的認知，令她心頭狠狠的揪起，忘了周遭的一切，她用盡全身力量放聲大叫，找腿往顏志高的方向狂奔。

「婉蘭！」顏志高也注意到了，他迅速地停住步伐往後退，卻見到文婉蘭衝過來，而車子完全沒有煞車就要撞上她，他驚恐地衝過去抱住她，想替她承受那強大的撞擊力。

天啊！他寧願死也不能讓她受到一點傷害！

事情就發生在一瞬間，在他以為車子要撞上來時，一股力量將他們推倒，緊接着煞車聲和撞擊聲刺耳的響起。

「志高？！」突然跌出去還有那聲音，使文婉蘭以為是他被撞到了，嚇得大叫。

「伯父！」一直把她護在懷裏的顏志高，在被推出去的剎那，親眼目睹文父衝上來－－

「爸？！」聽見志高的叫喚，文婉蘭立刻回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父親就倒卧在地上，鮮紅的血從他身上緩緩流出，她驚恐的大叫。

她推開志高，全身顫抖地爬到父親身邊，看着他的嘴角溢出血絲，眼淚瞬時掉了下來。「爸！爸！」

怎麼會這樣？！

強烈的震撼過去，眼看好奇的民眾開始圍觀，顏志高立刻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驚慌的時候！他先抬頭看車子，裏頭的呂安娜似乎因為撞擊反射力太大而昏了過去。

該死的！這女人是衝著他來的，沒想到竟讓婉蘭的爸爸代他受傷－－她敢對他出手，就得付出代價！

利眼一掃，正巧看到他的專屬司機和文父的專屬司機跑過來。

「請你們讓開！老王，快點把車子開過來，你們兩個來幫我抬傷患上車，還有你，麻煩你報警，請警察將車裏面的人帶到警局。」他很快的起身，冷靜自若的指揮現場，那周身散發的氣勢令人不敢不從。

「等等！你們現在不能拾他上車！」當所有人開始動作時，人群里突然有人冒出一句。

「你是誰？」他瞪向來人。

「我是長生醫院的外科醫生衛星城，聽我說，這個病患的左腳骨折需要先固定，而且他可能也有內出血，不能亂移動。」頂着一八O的身高卻擁有一張娃娃臉的衛星城，由人群中走出，手裏拿着識別證。

「那麼麻煩你先幫忙處理他的傷勢。」他的面色不改，仍是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好個強勢的男人。衛星城挑起眉角，不再說什麼，回頭到自己的後車廂拿出二呎長木板和一隻急救箱。

「爸！我是婉蘭啊！你醒醒！」文婉蘭完全沒注意到他們的對話，就這麼重複着，眼淚爬滿臉。

「小姐，妳父親現在需要的是急救，不是無謂的哭泣，請妳冷靜下來。」彷佛看多了這種場面，衛星城不帶感情的說完，便開始檢查他的傷勢。

「小姐，請妳幫我把妳的父親抱住，我要幫他止血。」他淡淡的命令。

「我來吧！」顏志高看見文婉蘭呆坐在那兒止不住淚，連忙接手她的位置。「告訴我要怎麼抱？」

衛星城不置可否，喃喃地說了幾句，便脫下身上的衣服環過他的腰間，用力的綁住，再用帶來的木板固定他的左腳。

「可以送上車了嗎？」顏志高看到司機已經開着車停在他們身邊。

「送到長生吧！離這裏最近的醫院。」他淡淡的建議。

「可以，也請你跟我們一起上車吧！」

「當然。不過那車子裏面的女駕駛，也得一起到醫院檢查。」他突然開口要求。

「車子載不了這麼多人。」顏志高皺緊眉頭。

「沒關係，我開車載她，你們先到醫院。」衛星城不以為意，在他眼中不管是撞人還是被撞，一樣都是傷患，沒有任何差別。

「隨你。」他冷冷的說道，回頭面對文婉蘭時卻是另一番語氣。「婉蘭，別想太多，伯父不會有事的，我們快上車送他到醫院去。」

「好。」處在驚慌與傷心中的文婉蘭，只能憑着本能動作，任由顏志高將自己推上車。

爸爸－－我錯了，請您千萬不能有事……

＊＊＊＊＊＊＊＊＊

手術室的紅燈亮着，文婉蘭就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待着，後悔與焦急同時在心中煎熬。

為什麼？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爸爸為什麼要衝出來推開他們？都是她的錯，都是她不好才會這樣！

她若不要賭氣，早點回到爸爸身邊，也許這件事情就不會發生了！這都是她的錯！都是她的錯！

為什麼她這麼固執？為什麼不聽勸？要是爸爸因為這件事而走了，那她該怎麼辦？

不！她不要！天啊！求求您不要帶走爸爸！我知道錯了！請您不要帶走他！

「婉蘭，不要想太多，伯父不會有事的！」見她又是掉淚又是搖頭的，顏志高除了安慰也無能為力。

「志高－－我早該聽你的話的……」她倒進他的懷裏哭道。

「婉蘭……」

「我現在才知道父親有多愛我，不然他也不會衝出來推開我，更不會替我受傷，都是我不好，那車子應該是撞上我的－－」

「婉蘭，妳怎麼能這麼說！妳知不知道當妳衝過來的時候，我差點嚇破膽，要是妳真的被車撞到，我可能會心碎而死，我想伯父也是一樣的心情，才會衝過來想保護妳！所以，別再這麼說知道嗎？」他握緊她的雙臂低吼道，腦中浮現文父被撞倒的那一剎那，他根本無法想像若換作婉蘭，那會是什麼樣的景況。

「志高，對不起。」她明白他的意思，就像她當時看到車子撞上他，她不也是嚇得馬上衝出去推開他，恨不得代替他。「志高，都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你說爸爸會不會有事？」她抬頭尋求支持。

「放心吧！伯父一定會沒事的。」他喃喃地說著，不忘親吻她的額。

「嗯－－」現在她也只能祈禱了。

爸爸，您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文婉蘭依然坐在長椅上，不吃不喝，不管顏志高如何勸說，她只是不停地在心裏祈盼禱告。

忽地，紅光一滅，手術房的門跟着大開，隨即有醫護人員推着文父走出來。

「爸－－」她馬上站起身想迎過去，卻因為頭暈而差點站不住。

「婉蘭！」顏志高反應更快地扶住她。

「別扶我，爸－－」推開他，她跌跌撞撞地追過去，看見父親口戴着氧氣罩、腳裹着石膏，她的眼淚又掉了下來。

嗚－－爸爸會變成這模樣都是她害的……

「婉蘭，妳別激動！小心！」見她又差點摔倒，顏志高只得跟上去護住她。

「文小姐。」卸下口罩，由手術房步出的衛星城見狀，依然是用沒什麼情緒的聲音叫住她。

「婉蘭，我們先了解一下伯父的情況要緊。」顏志高勸道。

「醫生！我爸爸他的傷勢－－」文婉蘭才焦急的開口就被打斷。

「文小姐，經過緊急搶救，文先生的情況很穩定，所有的傷都已經做了處理，只要等到麻醉藥退了之後，就會醒來。」衛星城幾乎是用輕描淡寫的口吻在說話。

「真的嗎？」她再次確定。

一聽到父親沒事、父親會醒來，文婉蘭的心總算定了一半，緊繃的心情也跟着放鬆了許多。

「是的，妳現在就可以到病房去探望文先生了。」

「婉蘭，妳先去看顧伯父吧！後續的事我幫妳處理就好。」顏志高拍撫她的肩說道，他還有事要問。

「好，我去看爸爸了。」她興奮的點點頭，便匆匆忙忙地往父親方才移動的方向跑去。

「婉蘭，妳慢點，小心別跌倒。」顏志高不忘提醒，等她走遠了才回頭道：「衛醫生，請你再詳細地說明我岳父的狀況。」他聽出醫生方才的說法不過是在安撫婉蘭的情緒而簡單化。

要詳細嗎？可以。面對這樣強悍的男人，衛星城向來很順勢。

「因為車禍的撞擊，使文先生的左腳骨折、肝臟和脾臟都有破裂的現象，經過緊急手術搶救已經沒有大礙，至於X光的拍攝則顯示有腦震蕩的現象，這個只要在醫院靜養治療就可以復原，別擔心，這跟對文小姐的說法並沒有什麼不同。」

「原來如此。」仔細地看着他說話的神情，顏志高不再有疑問。

「沒什麼事，我先失陪了。」衛星城點個頭，便跨步離開。

很好！既然伯父的傷勢已經不要緊了，接下來就是處理呂安娜的事了！想要謀害他，那就不要怪他太狠！

隔天報紙便刊出呂安娜因為開車撞人，被警方以謀殺、蓄意傷人等多項罪名起訴，而後在顏志高的施壓下，她被判處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算是罪有應得。

＊＊＊＊＊＊＊＊

「爸，傷口還會不會痛？要不要叫醫生來看一下？」

「婉蘭，爸爸不要緊的，妳不用忙進忙出的。」文父拉住她的手說道。

「真的不要緊嗎？」她仍很擔心。

「婉蘭，不要緊張，爸爸只想問妳，還會怪爸爸過去那樣對妳嗎？」這是他醒來后，一直掛記的問題，可惜醫生、護士來來去去，一真沒有機會問。

「對不起！爸爸，都是我太任性了，其實您只是單純的想給我一個很好的生活環境，我卻還自私的抱怨您做的不夠多，我才是那個該請求您原諒的人。」文婉蘭捧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說道。

「婉蘭－－」文父的眼眶泛淚，他終於可以卸下心中的大石了。

一場車禍可以平安收場，又可以讓婉蘭他們父女倆盡釋前嫌，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好的？站在病房外聽到他倆的對話，顏志高打從心底替他們高興。

「伯父、婉蘭。」他打開門，笑容滿面的走進去。

「志高，你來啦！今天工作順利嗎？」文婉蘭回頭招呼道。這幾天她是請假在照顧父親的。

「還不是老樣子。我帶東西來了，妳先吃點吧！伯父的我幫他弄就好。」他將食物遞給她，自己則是拉過推車，處理買來的粥品。

「哦。」她聽話地到一旁去。

「伯父，傷口還會不會痛？醫生怎麼說？」他邊調整床的高度邊問道。

「多虧你和婉蘭的照顧，醫生說我的傷勢復原的很快，所以你們就別再擔心這、關心那，說不定改天我就可以下床去打高爾夫了。」文父打趣的說道。

「好啊！等您的傷勢完全好了，我一定陪伯父打球。」

「好好好。」文父笑得很開心，頻頻點頭。「不過比起打球，我更想做的是牽我女兒的手走紅毯當主婚人，哈哈哈－－」

「爸！你在說什麼啦！」文婉蘭羞赧的抗議。哪有人突然將話題轉到這上頭的？

「害羞什麼，我看妳都住在志高家了，不快點把婚事辦一辦，要是妳懷孕了怎麼辦？挺着大肚子穿婚紗可是很醜的哦！」文父絲毫不避諱的說道。

唉－－雖然心裏不舍，心結也才剛解開，可是女兒大了，又找到這麼好的對象，還是該讓她嫁人去。

「爸！」說這什麼話！文婉蘭的臉漲得通紅。

「難道我說錯了嗎？志高，你的意思呢？」文父轉向顏志高問道。

「伯父，我當然很願意娶婉蘭為妻，不過還是得等您的傷勢復原再說。」

「好，很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等我出院之後，就馬上舉行婚禮。」文父開心的拍板定案。

「爸爸！你們怎麼都沒問我的意見就決定了！」怎麼可以用幾句話，就敲定她的終身大事！文婉蘭忍不住跳出來說道。

「好，那爸爸問妳，妳想什麼時候結婚？」文父反問。

「我－－」

「是啊－－妳什麼時候想結婚？」看她被堵得啞口無言，顏志高覺得有趣也跟着湊一腳。

「你……你又沒有跟我求婚，我幹嘛嫁你！」她紅着臉低吼完，便羞赧地沖了出去。

「呵呵呵－－原來你還沒求婚啊！快去追她吧！志高。」文父不知有多久沒這麼開心的笑過了。

他以前真的錯得太離譜了，看看現在女兒懂得在他面前表現出真性情，還有優秀的未來女婿，他是多幸福啊！

「謝謝伯父的幫忙。」顏志高笑着追出去。

沒有費多大的力氣，他就在安全門出口處找到人了。

「婉蘭。」

面對着窗外明亮的霓虹燈彩，她故意不回頭。

「婉蘭，這樣就生氣了？」他攬過她的腰笑道。

「哼！還說呢！爸爸逕自在興奮，你幹嘛跟着湊熱鬧啊！」她推開他的擁抱，嘟嚷着說道。

「讓未來岳父高興一下有什麼不對，再說，妳真的會因為我沒求婚，就不想嫁我嗎？」他挑眉頭。

「那－－那至少也要準備戒指跟人家求一下婚吧！哪能你們一人一句就決定了。」她那了半天才說道。天啊！羞死人了，怎麼可以叫她自己要求啊！

「好！文婉蘭小姐，妳願意嫁給我嗎？」黑瞳頓時變得深邃，他從口袋中掏出絲絨布盒，一打開，裏頭竟是一隻梨形粉鑽。

「啊！好漂亮哦！你是什麼時候買的？」像變魔術一般，令她嚇一跳，不敢相信他真的有準備戒指。

「秘密啊！」他笑的神秘。「文婉蘭小姐，妳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她感動地撲進他的懷裏。

「婉蘭－－」顏志高小心地將璀璨的戒指套進她的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巴，準備印下定情之吻。

「啊－－等等！」再次推開他，她突然叫道。

「怎麼了？」他差點跌股。

「志高，因為我父親的事，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去見你父親，怎麼可以擅自決定婚事，萬一他反對我們怎麼辦？」她瞪着大大的雙眼望着他。

「那是不可能的事－－」真夠殺風景的。他差點昏倒。

「你又知道了！」好象什麼事都他說了算。她皺起鼻子。

「妳哦！想這麼多，不如來擔心妳自己吧！」他的眼瞳晶亮，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着邪氣的光芒。

「我？你幹嘛？！你不要過來哦！」她也發現了，忙不迭地往後退，全身泛起輕顫。

「妳這個殺風景的女人，看我怎麼處罰妳！」他大手一抓，就把她拖到懷裏搔她的癢處。

「啊－－哈哈－－啊……不要了……呵呵……」她又叫又笑，卻又躲不掉，只得拚命求饒。

他們兩人就在嬉鬧中，完成求婚儀式，這特別的一段，在多年後還是令他們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