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過了晚膳的時間,乾隆才差人備宮轎,經英武殿東北角門,送緗縹格格回理親王府。

宮轎甫停,緗縹趕緊小跑步地走入銀安殿裏,往右側的長廊走;進入新房,便見到郡璐冷着一張臉,好整以暇地端坐在房內的廳里。

郡璐微眯起詭邪的眼,俊臉噙着微慍的怒色,不發一語地撤下一旁的傭僕,等着緗縹向他解釋。

今兒個一下早朝,便見到理親王府的轎子似避人耳目地自最偏北的英武門進入,隨後便見到一抹嬌小的身影在公公的帶領之下,偷偷地往養心殿的方向走去,讓他想不知道都難。

這個蹩腳的探子,肯定是回去同弘曆說些什麼。

緗縹盈着悚懼的眼瞳,不敢多說一句地站在一旁等着郡璐問話,孰知,她等了半晌,郡璐依舊只是用一雙冰冷得傷人的眸子凝睇着她,她局促不安地向後輕挪了一小步。

鬱悶的氣氛幾欲令緗縹透不過氣,她只好抬起瀲灧的水眸,偷偷地瞄了郡璐一眼,舔了舔發乾的嘴唇。

“王爺用過晚膳了嗎?”

雖然明知道自己不該問出這令人發笑的問題,但她確實是無話可說也無話可問,可若是不說一點什麼來轉移這沉悶的氣氛,她可能會在事情未解釋清楚之前,先行昏死過去。

“用過了,你呢?”

出乎緗縹意料之外,郡璐竟然扯起一抹淡淡的笑,輕輕地牽動嘴角,令緗縹感覺事情似乎並不如想像中的嚴重。

皇阿瑪同她交代過了,要她千萬不能說出她今兒個去找他的事,否則郡璐會不高興的。

方才的氣氛逼得她差一點便說出口,不過,難得看見郡璐的笑容,或許事情真不如皇阿瑪擔憂的那般。

郡璐仍舊是原本的郡璐,仍舊是尚未襲爵前的理貝勒。

“緗縹已用過了。”

“在哪兒用的?”

郡璐依舊噙着魔魅的笑,挑了挑眉,等着愚蠢的女人自動送上門來,向他透露事實。

“在……”宮內兩個字,硬生生地被緗縹吞回肚內。

糟了,她不能同郡璐說她在宮裏陪皇阿瑪用膳,可這下子,她該說她是在哪裏用膳的?

早知道如此,她方才便不該問郡璐是否用過晚膳!

“直說吧,本王並不會怪罪於你。”他像是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噙着醉人的笑,等待着獵物自動卸衣棄甲,自動跳上他的嘴,滿足他的胃。

他向來最恨他人背叛他,甚至是欺騙他!

若是這該死的女人為了弘曆而背叛他、欺騙他,那麼,他會讓她嘗嘗什麼叫作生不如死!

“緗縹在……”緗縹望着郡璐驀地變黯的眸子,驚得冷汗一身。“緗縹在宮內與皇阿瑪一起用膳。”

她不願意講,但是……終究逃不過郡璐的眼。看着郡璐,她明白他早已知道她上哪兒去了,若現下還要裝糊塗的話,只怕是罪加一等,倒不如趁着還有台階可下,趕緊走下來;否則一旦郡璐將台階拿走,她就得自凌霄高空墜落,摔得粉身碎骨。

她是對不起皇阿瑪了。

“歸寧的日子尚未到,你為何回宮裏去?”

郡璐挑了挑濃眉,稍稍滿意她的機靈,讓自個兒逃過一劫,但這並不代表他原諒她!

他站起身子,踏着閑步,不疾不徐地走向仍立在角落的緗縹。

“王爺……”

隨着他的走近,緗縹感到一股無以言喻的壓迫,想要移開腳步逃離這令她懼栗的威嚴,卻又移不動像被黏在地上的雙腳。

“你知道你這麼做,所有的皇室宗親全都會看本王的笑話?”他仍然帶着笑,然而冷冷的笑意卻不及合冥的眼眸。

他抬起大手,輕輕地勾起她微尖的下巴,仔細地端詳着她絕美的五官,還有那股該死的熟悉感,令他感到相當的不悅!

“緗縹沒那個意思。”

驚顫地說出話語,緗縹的心中不只凝着恐懼,還泛着點點凄楚與悲惻,因為以前的郡璐是不可能這個樣子的。

他的笑語暖透她的心,豪氣干雲的爽朗性子,令她深深着迷,就連她厚顏地向他索取貌貅玉佩時,他雖然有點氣惱,卻也將玉佩給了她。

但是現下的郡璐令人害怕,令人退避三舍,冰冷的眸子底,有着一股噬人心神的寒霜,令人不得其門進入他的心中。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的手突地揪緊她的下巴,冷冷地望着她滲出淚滴的水眸子。

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何老是用一雙泛淚的眼瞳瞅着他瞧?彷彿他做錯了什麼天大的事一般,看得他心浮氣躁!“王爺真的不記得襄兒了?”緗縹扁了扁嘴,幽幽地問,澄澈的眼眸里有着清瀅的淚水。

☆☆☆

他真是忘了她了。

十年的時光飛逝,她的心中一直有個愛笑的郡璐,而他的心中卻沒有一個愛哭的襄兒。

郡璐怔忡地望着她好半晌,邪邪地眯起眼瞳,撤了撤苛薄的嘴,絕情地哼道:“本王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像是五雷轟頂一般,緗縹整顆心都碎了,清靈的眼眸霎時盈滿淚水,順着眼角無聲地滑落香腮。

“哭什麼?本王尚未與你論罪,你倒是先給本王哭起來了!”郡璐暴喝着。

該死,她到底在哭些什麼?

什麼襄兒不襄兒的,他壓根兒也沒聽過,這樣子她也犯得着哭嗎?

真該氣惱的人是他。

成婚的第二天,自個兒的福晉便跑得不見蹤影,還跑回宮內,若不是他知道她是以清白的處子之身嫁給他,他真要以為自個兒的福晉與弘曆之間有着見不得人的曖昧。

“緗縹無話可說。”

緗縹的內心苦澀得以為自己即將死去,她的心被他的話狠狠地剖開,再殘酷地戳出一個個洞,任憑刺鼻的血腥熏透她全身。

滿懷着希望來到理親王府,貪婪地希冀他會記得她,然而希望愈大,絕望愈深,深得幾乎令她站不住腳,存了十年的希望在剎那間被銷毀,所有的愛戀也在瞬間破滅。

十年的歲月,他變得無情、變得殘酷、變得嗜血、變得邪魅,他變得徹徹底底,令她無法面對他。

恍惚之間,她直以為自己將隨着破碎的心死去。

“你豈會無話可說?你一大早便上養心殿,是打算同弘曆說什麼去,打算同弘曆報備什麼?”見她蹙緊眉頭,仿若心疼得幾乎死去,更是惹得他怒火高張。

他粗喘着氣,止不住內心的怒焰,見她不言不語,令他更怒不可遏地揪緊她泛紅的髮絲,突地將她拽往房裏頭去。

“說,你到底是向弘曆說了什麼?”

他一把將她扔到炕上去,青筋盡露,雙眸冷厲地注視着她。

該死,他不該恁地脆弱,為了她的淚水而慌亂。

緗縹幽怨地瞅了他一眼,依舊默默無言地噙着淚水,蜷縮在炕上一角。

“緗縹沒同皇阿瑪說什麼。”

面對郡璐邪魅冷厲的眸光,緗縹只能怯怯地說著她自己才會相信的漫天大謊。

“沒說什麼?”他冷笑了一聲,嗜血的眸光,來回瞟視着她臉上不自在的神情。

“那麼你上養心殿做什麼?難不成是陪着皇阿瑪陪到床上去,陪出一些不能讓本王知道的事情?”

難不成她真是弘曆喜愛的寵妃,因為諸多原因而不能將她放在身邊,只能將她委於其他男人?

但她確實是個處子,這是千真萬確,不容他置疑的事!

弘曆不可能連碰都沒有碰過她,可是弘曆對她的寵愛,卻令他感到有一股火熱的烈焰,啃蝕他的心,他甩不脫這令他瘋狂的感受!

這個該死的女人!

若說她和弘曆真無關係,他是絕對不相信的,因為他不曾見過弘曆恁地疼愛一位格格,況且緗縹還不是與宗室有血緣關係的格格。

想染綠他的頂子,他會先行染紅他的袍子!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皇阿瑪?皇阿瑪對緗縹極好,你怎能如此無禮?”聽見他口中穢言,她不禁急急澄清誤會。“對你極好?”他冷冷地笑了,輕吐一口氣,勾起詭邪的眸光。“你也知道弘曆對你極好,你敢說你和他之間沒有什麼曖昧?”

輕佻的軟語,隨着他冷肅的神情化成森冷魅語,字字刺痛緗縹的心。

他的大手毫不留情地握住她的雙手,殘暴地撕扯着她身上的衣裳。

“王爺,緗縹不知道你和皇阿瑪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緗縹確實沒有背叛王爺,王爺要相信緗縹……”緗縹無力抵抗他狂肆的粗暴,只能任憑自己盈着淚光,低聲啜泣。

“相信什麼?”他的大手無情地褪去她一身的衣裳,蜜色誘人的胴體……

該死,荒唐的念頭令他怒不可遏,心頭像梗着一根刺般地痛楚苦澀,令他更加深自個兒的動作,加重每一次挺進的力道;除了滿腔的慾念,剩下的便是他不懂、也不願去理會的雜亂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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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婚親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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