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沈文相是替梁景光找了女人了,但是梁景光並不滿意。

“不滿意?老闆,你要折騰我,你就明說一句,不用這樣繞着圈子,拿我當猴子耍。”

“誰拿你當猴子耍了?”

“要不,我都請來人家酒店裏的大紅牌,你還有什麼好不滿意的?”

“她聲音不對。”

“聲音不對?”

沈文相蹙眉地看着梁景光,發現他老闆的臉色比大便還難看,只好請那位酒國紅花說兩句話來聽聽。

酒國紅花委屈地說了兩句話,眼淚轉眼間就快掉出來了。

說的也是,人家是紅牌耶,哪受過這種委屈?

梁景光挑剔她,說她不漂亮也就罷了,竟然說人家的聲音不對!?

“這聲音猶如黃鶯出谷,是哪裏不對了?”

“總之,我起不來。”

“起不來!?”

這是什麼意思?

沈文相看着梁景光。

梁景光用眼神瞄了一下自己的褲襠。

“哦──”沈文相懂了。

原來是那裏起不來啊!可是──

“怎麼會這樣?”

“我不是說了嗎?聲音不對。”

“那你要什麼聲音,你倒是說啊!”

“我要有幸。”他只要有幸。

又是有幸!

沈文相聽了,真想暈死給梁景光看。

“我的大老闆呀,你就行行好,饒了我行不行?我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的有幸已經跑了。”

那女人根本就不是共患難的對象。

“我勸你還是早點醒悟,省得賠了自己一輩子,還盼不到那女人回頭。”

“沈文相,你少廢話,我讓你找人,你找了沒?”

“找了,但找不到。”

最後一句,沈文相說得極小聲,畢竟他率幾百名手下,還請了徵信社,卻找不到一個女人,這說出去畢竟不是一件太光彩的事。

“再去找。”

“知道了。”沈文相懶懶的應他一句。

想也知道梁景光會要他繼續找下去,他那個大老闆呀,平時兇狠,但一面對感情呀,就什麼都不是了。

就拿於有幸來說好了。他就看不出來那個女人有什麼好的,但老闆他就是對那女人情有獨鍾,寵的不得了。

也正是如此,於有幸才能胡作非為,騎到眾人頭上去當王,卻沒人敢吭一聲。

“沒天理,這事真他媽的沒天理。”沈文相喃喃自語着。

“你在嘀咕些什麼?”

梁景光皺着臉瞪着沈文相。

沈文相搖頭,說:“沒,沒什麼,只是想問你,現在怎麼辦?”

“把這女人送回去。”

“送回去!?我付了錢了耶!”沈文相哇啦哇啦地鬼叫着,他是心疼他的錢。

“要不,你不會拿去用哦!”梁景光涼涼地回他一句。

沈文相頓時啞口無言。

他拿去用!?

拜託,他要是真想讓他家裏那個黃臉婆砍,他就拿去用!

“那你呢?你的慾望沒解決,怎麼辦?”沈文相問。

“我自己會想辦法。”

“你想辦法可以,但是你可別對你的看護亂來。”

“知道啦,你真當我是禽獸啊!”

“只怕你連禽獸都不如。”沈文相又嘀咕了,他以為梁景光沒聽到,但他聽到了,因為──

他拿椅子摔他。

梁景光禁慾了三個月,那是他的最底限了。再找不到有幸,他真會殺人。

“沈文相,你給我滾過來。”

三個月後的某一天,梁景光對着話筒找人來。

半個小時不到,沈文相火速趕到。

“大老闆,現在是下班時間,你找我來,是不是有些不人道?”沈文相長嘆兩聲。

梁景光懶得理他,只是丟了一個紙袋給沈文相。

沈文相手腳俐落地接到了。

“這是什麼?”他問,且順手拿出來看,這一看,他登時目瞪口呆。

“不會吧?你幹嘛拿色情刊物給我看?”裏頭全是Playboy或是閣樓之類的雜誌。

“那不是給你的。”

“那是給誰的?”

“於有希。”

“夫人!?”

“不准你叫她夫人!”

他從不承認他跟於有希之間的關係。

“好吧,不叫就不叫。”

他犯不着在這件事上,跟梁景光過不去。

“只是你讓我拿這刊物給有希做什麼?”沈文相問。

梁景光不答,且臉色變得極端古怪。

他愈是這樣,沈文相愈是覺得不對勁。

梁景光討厭於有希是眾所皆知的事,他無端的讓他拿東西給於有希,豈不是太奇怪了嗎?

赫!該不會是──

沈文相眼睛陡地張大,不敢置信。

“你別想歪。”

梁景光賞了他一個白眼。

“那你就跟我說,你想的跟我想的是兩碼子事。”

梁景光說不出來。

“該死的!”沈文相咒罵一聲。

他想的跟他想的果然是同一回事!

“你別叫我去,我不做那種逼良為娼的事。”

“我又不逼她當妓女。”

“可是你讓她、讓她做這種事,還是不一樣。”

“怎麼會一樣?況且,她是我老婆。”

“你現在承認她是你老婆了?”

“名義上的我承認,其餘的,她別奢想。”

“你呀,拿這種態度去求她,看她答不答應幫你這個忙。”

“你儘管去跟她說我是什麼態度。”

他有那個自信,不管他是什麼態度,於有希絕不會拒絕他的要求,這就是他之所以吃定於有希的緣故。

於有希這一輩子都離不開他,這就是於有希的唯一死穴。

還真讓梁景光給猜中了,當於有希聽完沈文相的提議之後,她想都不想的就點頭說好。

有沒有搞錯啊!?

“有希,你想清楚了嗎?”沈文相再三確定。

有希一再的點頭說:“想清楚了。”

“那你知道那個、那個是什麼意思嗎?”

“我知道,就是電話性交嘛!”有希甜甜一笑,很自然地說出沈文相難以啟齒的事。

她這個態度讓沈文相禁不住懷疑,她真的知道什麼叫電話性交嗎?

他皺臉,開口想問,但又難以啟齒。

有希看出他的難處了。

“沈先生,你放心,我真的知道我得做什麼事。”

當他拿一堆色情書刊給她,又支支吾吾的說一些梁景光要轉告她的話之後,她便清楚自己得做什麼了。

梁景光對她妹妹情有獨鐘的事,她一直十分清楚,只是她沒想到他會痴情到這種程度,眼睛都看不見了,身體卻還認得有幸的聲音。

而她唯一能接近梁景光的,也就只有她的聲音了,所以她不介意自己得做什麼。只要能跟梁景光在一起,她什麼都能釋懷。

“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你說。”

只要能讓梁景光那個暴君順心,別說一個條件了,就是百個、千個,他也會想辦法成全。

“我聽說梁景光請了人在家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

“是。”

“我要那份差事。”

“啊?”沈文相愕然。

“我不領薪水。”

“我的姑奶奶呀,現在不是領不領薪水的問題,而是、是梁先生他討厭你,他壓根就不希望你出現在他的周遭。”

“我知道。”

“知道你還為難我。”

這不是存心叫他死嗎?

“我可以偽裝。”

“你上次已經偽裝過了,你忘了嗎?最後你失敗了。”

別告訴他,她忘了,要不,他鐵定當場死給她看。

“梁先生他雖然眼睛看不見了,卻精得像鬼似的,這一招行不通的啦!”

沈文相猛搖頭,打從心裏不贊成這件事。

“我這次不扮有幸。”

“那你想扮誰?”

“我扮啞巴。”

“啞巴!?”

“嗯。我扮啞巴,我不說話,就只照顧他,這樣行不行?”

只要能看着梁景光,與他朝夕相處,她就心滿意足了。

“拜託你了,沈先生。”

沈文相也很想可憐她、答應她,但是梁景光的脾氣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上一次他嘻皮笑臉,手臂就讓他捅了個大窟窿,血流得像是自來水似的,這一次他又明知故犯,若是讓梁景光抓包,他可不認為挨一刀,就能平息那個暴君的火爆脾氣。

為了安全着想,他還是別答應。

“你不答應,那──這東西你拿回去。”

有希不再求他,反將他帶來的色情書一古腦的全推還給他。

“這、你這是在幹什麼?”

“你不成全我,那我也沒必要幫你做事。”

“這不是幫我,是幫梁先生。”

“一樣。”

總之,除了答應她的條件,否則的話,他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有希是冷絕了心,要得到那份差事。

沈文相傻眼了。

他壓根就沒想到於有希會來這一招。

“好吧。”他答應了。“但你得給我時間跟梁先生商量一下。”

“一天。”

“太短了。三天吧!我總不能從你這回去,就跟他談,這樣他會起疑的。”

他說的有理。

有希想想也對。

“好吧,就三天,逾期,我可不等人的。”

“知道了。”沈文相嘆了口氣。

他沒想到於有希也有硬脾氣的時候。

沈文相一直等到第三天,才去找梁景光。

而今天的梁景光看起來跟三天前很不一樣,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的。

“怎麼,於有希把你伺候的很好是不是?”

“要你來多管閑事。”梁景光啐了一聲。

而沈文相卻在心裏哀號着:要是可以,他也不想多事啊!他就搞不清楚梁景光跟於有希這對算是什麼樣的夫妻!

“你要真迷戀她的聲音,何必把她打入冷宮?叫她來,你直接上不就得了,幹嘛還靠電話?”

“我迷戀的不是她。”

“我知道,你迷戀的是於有幸,但是你可以假裝她就是於有幸。”

反正她們是雙胞胎,一樣的相貌,一樣的聲音。

走了一個於有幸,來了一個於有希,還不是一樣。

“不一樣。有幸就是有幸,她是不可取代的。”

“可是這幾天,你不是讓於有希在電話里取代於有幸?”沈文相毫不客氣的揭他瘡疤。

“沈文相!”

梁景光差點讓他給氣死。

“幹嘛?”

“你今天是來找我碴的嗎?”

他氣得隨手操起一樣東西。

沈文相看了,連忙叫停。

“你千萬別摔,那可是你爺爺在世時,最喜歡的一件古董花瓶,是清光緒年間──”

他還沒說完,梁景光就把它給摔了。

沈文相又搖頭又跺腳。

“你就不能換個東西摔嗎?”

“你少來惹我,我就不會亂摔東西。”

他真好意思將所有的罪過全推給他。

沈文相是認栽了。

好,千錯萬錯,全是他的錯,他認了行不行?

“我說大老闆呀,你千萬息怒,脾氣別這麼壞,我今天來,可不是來惹你生氣的,我是來干正事的。”

“你會有正事!?”梁景光用鼻子冷哼。

“喂,好歹我也是梁氏集團里的副總耶!我怎麼會沒正事好做?”這太瞧不起他了!

怎麼,他該不會以為這些年來,他在梁氏都遊手好閒的吧!?

“我辛苦、流汗,為你們梁氏做牛做馬的時候,你沒看見,但你好歹也看在公司營利每年都成等比級數成長上,知道我是多麼的賣命──”

“好了,好了,你別說了。”他知道他辛苦。“你今天來到底有什麼正事要談?”

梁景光趕緊切斷剛剛的話題,深怕沈文相一講起自己的辛苦,就猶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我想換掉你的看護。”

“為什麼?她做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換掉她?”

“我想換一個精明能幹的。”

“不用,這個就夠精明能幹了。況且我要的是個看護,不是個業務助理。”

沈文相只好換句話說:“不是這樣的啦,我是說,你不是一向都怕吵嗎?”

“是怕吵,那又怎麼樣?”

“我找了一個不會吵你的。”

梁景光翻了個白眼,萬分不屑。

這世上只要是有生命的,都會吵到他。

“除非她不叫、不說話,是個啞巴。”

“你還真猜對了。”

“什麼?你要找的新看護真是個啞巴!?”

“對呀!”

“對你媽個頭啦!怎麼,你是嫌這個屋子殘障人士還不夠多,打算再找一個進來湊成一雙,一個眼瞎,一個耳聾──”

“她不是耳聾,是啞巴。”

“啞巴也一樣,不要就是不要。”梁景光冷言拒絕。

這事絕沒有商量的餘地。

要是平時,沈文相早打退堂鼓,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去挑他怒氣。可是今天是最後一天了耶!他再不想辦法,於有希那邊的承諾將作廢,到那時候,他就不相信梁景光還能神清氣爽的。

不過,讓梁景光日子難過的前提是,他會先比他死得更慘,因為梁景光沒好日子過,他也別指望自己能有什麼好光景。

為此,沈文相冒死再進言:“那個女孩她很好,很能幹的。”

“她很好、很能幹,那也是她家的事,關我屁事!”

“她真的……”

沈文相只好把於有希說得像是此人只緣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見一樣。

梁景光終於有些心動了。

“她真有那麼好?”

“真的、真的,絕不騙你。”沈文相信誓旦旦的保證,只差沒說一句:用過的人都說好。

“她有看護經驗?”

“有。”

有才怪。想那於有希是什麼身分,未出嫁前,她是個千金大小姐;出嫁后,又是個富家少奶奶,這樣的人,會有看護的經驗才有鬼!

“那──我要是想跟她溝通怎麼辦?”

“她又不是聽不見,你想吩咐她什麼,她都會做。”

“那我要是想聽她說話呢?”

“你想聽她說話幹嘛?”

“沒有,只是問問。”

“要問就問一些有營養的,別亂找碴。”

“那她叫什麼名字?”

“你幹嘛問我?”

他怎麼會知道有希想叫什麼化名?

“要不,我能問她嗎?”

“哦,對哦!”

他都忘了,有希要假扮啞巴。

“你總得跟我說她叫什麼,她來了,我好稱呼她是吧?”

“說的也是。”沈文相覺得有理。“那就、就叫她王嫂吧!”

沈文相隨便掰了個姓,再套上個“嫂”字,反正在別人家幫傭的,不都叫什麼嫂的嗎?

“王嫂!”梁景光一聽,眼都快凸了。“她很老了啊!”

“是不年輕。”沈文相又隨口胡說了。

總之,他把王嫂的形象說得跟有希差得十萬八千里,這樣比較保險些,免得替自己找麻煩。

“你幹嘛找個老的給我?”

“你是請看護,不是找老婆,找年輕的幹嘛?”

“年輕的養眼啊!”

“先生,你忘了你瞎眼了嗎?要不,你在心裏認為她只有十八歲,不就行了嗎?”

“這事能用想像的嗎?”梁景光沒好氣地直朝着沈文相發楓。

該死的沈文相,竟找了個啞巴老太婆來當他的看護!?

他是存心想氣死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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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酷情人的代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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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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