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宋湛耒挑高眉頭,不解地睇著坐在窗邊、逕自笑得很開心的徐慕庸;將手中的菜單交還給服務生後,他不禁好奇的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有什麼事那麼好笑?」

他很想知道到底是誰將他逗得這麼開心,居然自己躲在一旁笑得這麼快樂。

「沒,我只是想起了一個人。」徐慕庸努力地壓抑著笑意。

「誰?」

「你不認識。」他想也沒想就回答。

那麼可愛的一個女孩子,他要獨佔,絕不讓別人知道,省得橫生麻煩。

「啐!」宋湛耒孩子氣地白他一眼。「我跟你講,等一下新進科技的老闆就交給你處理,甭想要我幫你。」

沒良心,虧他還將他當成推心置腹的好兄弟,他卻有事瞞着他,還自己偷偷笑得那麼開心;他不過是工作繁忙、日子苦悶,想要找點樂趣,他卻不跟他分享,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你的氣度何時變得這麼小了?」徐慕庸漂亮的眸子直瞅着他。

「向來就不大。」氣度大要作啥?還不是等著遭人欺負,自從上一回,他心愛的女人被自家兄弟搶走之後,他就暗暗起誓,往後要當個氣度狹小、薄情寡義之人。

「真的是一個你不認識的人嘛。」就連他自己也不怎麼認識她。

「說來聽聽無妨。」

客戶還沒來,現在又不能點菜,兩個大男人對望有什麼趣味?

「是公司的總機小姐。」

「海薇?」

「不是,是另外一個。」徐慕庸不禁佩服起宋湛耒,他可真神,連另一個總機小姐叫什麼名字都知道。

「何時多了另外一個總機小姐?」

「大概是在三個多月前吧。」話落,他瞭然地輕呼一聲。

對了,他想起來了,大概是在三個多月前,人事部經理和他提過這件事,就是那時他看過許美樂的履歷簡介。

他難得不雅地叫了一聲,引來其他人側目。

宋湛耒瞪他一眼。「你在幹什麼?你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這裏好歹是家高級餐館,裏頭座無虛席,人多得像養殖場裏的魚苗,他居然在這種公共場合里鬼叫,讓眾人的目光全都投了過來,好丟臉啊!

「我想起一件事了。」徐慕庸難得表現得這麼失態。

「什麼事?」到底是什麼事教他這般失態?

「她們是同一個人。」他可以篤定的這麼說。

難怪昨天在夜店見到她時,他便覺得她極為眼熟,今天在公司遇見她,雖然她的裝扮完全不同,出現的場合更是教他完全無法聯想,但他可以肯定她們絕對是同一個人。

「什麼東西啊?」他自顧自地講些什麼啊?也不想想他這麼講義氣地陪他坐在這裏丟臉,他竟然當著他的面神遊天外!

徐慕庸突然又輕逸出笑聲,教坐在一旁的宋湛耒幾乎傻眼。

這傢伙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葯?怎麼今天一整天都不太對勁,該不會是壓力太大了吧?

他要不要好人做到底,先放他回家算了?

「先生,這邊走。」

一道清脆而且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讓兀自笑着的徐慕庸不由得順著聲音來源探去,就見一位身穿白襯衫、黑長褲的女孩子,一頭又長又直的黑髮柔順的垂下,臉上是淡淡的妝卻又極為亮眼,教他看得雙眼發直。

「美樂?」徐慕庸不由得脫口而出。

宋湛耒古怪地回頭看向那個女孩子,就見她不解地看着徐慕庸,好一會兒之後,才彷彿突地省悟。

不會吧?許美樂在心裏哀號,她怎麼會在這裏遇見公司主管,而且還是秘書室的徐秘書?

老天,她一點也不想遇見他,這種機會應該要讓給陳海薇呀,如今落在她身上,她只想哭!

徐慕庸一定要再確定一下,只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喂,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宋湛耒忍不住翻白眼。

飯局結束,人都已經走到餐館外頭了,徐慕庸還是不停地往裏頭瞧,依他對他的認識,原因只有一個——

「肯定是因為剛才那個女孩子,對吧?」他說得相當肯定。

晚風吹來,輕拂過徐慕庸帶著笑意的臉上,更顯得他清爽而優閑,他笑得詭異卻沒打算回答問題。

「喂,你太不夠意思了吧。」瞧他吭都不吭一聲,宋湛耒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剛才明明叫了那個女孩子的名字,你還故意裝蒜?」

說一下會死啊?讓他繁忙又枯燥無味的日子多點樂趣嘛,要不他都快要悶死了。

「我沒裝蒜,這情況很容易理解啊,你不覺得你問得很多餘嗎?」根本是多此一舉。

「聽你這麼說,你真的對她有興趣?」他竟然這麼大方就承認了?

「不能嗎?」

「能,有什麼不能?」宋湛耒笑得很賊,悄悄地逼近他身邊。「只是覺得你的喜好有點變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怎麼看也不覺得那位領台小姐對徐慕庸有好感。

也算是挺難得的,竟有人不買他的帳。

「那是因為你那一雙鈍眼看不出她是未經琢磨的璞玉。」而他有信心發掘出她最美的一面。

「是是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我不予置評。」這種事一點都不重要,他也懶得再為他傷腦筋。「喂,現在才九點多,你等一下還有沒有節目?好不容易又完成了一件案子,要不要出去輕鬆一下?」

「不了,我還有事。」

這裏離7thDoor不遠,離公司也不遠,而且離他三個多前在履歷表上頭看到的地址也不會太遠,這不禁讓他產生了多種揣測。

現在,他打算要去落實他的揣測,看看事實是否如他想像一般。

嗯……若說他要去會情人倒也說得通。

公事辦完了,他想辦點私事也是挺正常的,對吧?

「你還有什麼事?不要告訴我你要回去睡大頭覺了。」深夜可是狂歡艷遇的大好時光,這時候回家還有什麼搞頭?

「這麼美麗的夜晚拿來睡覺,不是太對不起我的情人了?」

「情人?」剛才那一個?不是吧!

「去去去,別阻礙我的情路。」徐慕庸逕自走向停車場,坐進車裏,對著宋湛耒道:「極有可能未來的幾天我都沒有空陪你散心了。」

接下來他會很忙的,要征服一個對他壓根兒不動心的女人,勢必要耗費很多心力和時間,他期待極了。

「喂,你好歹也先送我回去,你……」眼見他車子開了就走,轉眼間已遠離視線,宋湛耒氣得大吼:「徐慕庸,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小人!」

就這麼狠心地將他留在這裏,明知道他沒有伴,一個人無聊得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他還放着他不管,哼!不壞他好事怎麼對得起自己?

銳岩秘書室里就只剩他們倆沒親密的另一半,他怎能讓他搶先?

7thDoor

輕柔的音樂在夜店大廳里流瀉,各式辣妹在徐慕庸身旁有意無意地走來走去,他卻無心欣賞,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梭巡、等待着獵物到來。

時間還早,他一點都不急。

他已經好一段時日不曾動心了,如今老天送上一個教他心頭為之一動的女人,要他如何能不期待?

他是望之若渴、盼之欲狂啊。

許美樂還不來嗎?

他一雙眼慵懶地睇向吧枱,又淡淡地掃向休息室的方向:突地,休息室的門縫透出一絲光線,從裏頭閃出一抹人影,見到那抹人影,他向來掛著笑容的唇角更是勾起滿足的笑。

「美樂,你遲到了。」站在吧枱邊的店長略微不悅地瞪着她。

許美樂走向吧枱,一臉歉意。「對不起、對不起,下次絕對不會了。」

「把酒送到六號桌去。」

「是。」她吐了吐舌頭,趕緊拿起托盤把酒送去六號桌。

才剛走近,她便聽到極為熟悉的聲音。

「電話號碼一組。」

她抬眼一瞪,原本還想要罵人,發泄一下剛才挨罵的情緒,然而一見到來人,不由得睜大眼,張口結舌。

「你……」不會吧!他是陰魂不散啊,為什麼不管她走到哪兒都會遇見他?

這種好運她真是一點都不想要。

「我很驚訝。」徐慕庸笑得很邪氣。

許美樂愣愣地站在他面前,腦袋裏閃過各種念頭,推敲着他剛才這句話的意思。

公司規定所有員工不得在外打工,如果她沒猜錯,他肯定是要拿這一點來壓她!

可惡,簡直是倒霉透頂了,她怎會倒霉到遇見公司的人,那人還是上司!

先前在餐館時,她已經夠擔心了,天曉得她還沒來得及想出辦法,現在竟又遇見他,太巧了吧?

不,絕不是巧合,鐵定是他故意堵她的;只是,他為什麼會知道她的下一個打工處?

「你的裝扮真是千變萬化。」

「嗄?」裝扮?

「不過,我可以理解你在公司時為何不做這樣的打扮。」他笑着道,雙眸緊鎖住她那雙絕艷的水眸。

許美樂微擰起眉,見他肆無忌憚地瞧著自己,一時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態度面對他;她不想得罪上司,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了,她實在不想再堆笑臉去應付他。

可是,要是不對他好一點,又怕他當個可惡的「抓耙子」。

他可是公司裏頭位高權重的秘書啊,想要革她的職還不簡單。但要她屈服,她又有點難以接受,可以的話,她一點也不想和他牽扯上任何不必要的關係。

「上一回來只覺得你面熟,今天總算知道你是誰了。」徐慕庸臉上始終掛著教人難以漠視的笑,他輕拍了拍身旁的座位。「你能不能坐下來陪我聊聊?」

她的裙子太短、上衣布料太少,幾乎讓她玲瓏的曲線畢露,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春光都讓身後的男人看光了。

他可不允許,畢竟她已經是他認定的女人了,他怎能忍受和他人分享自己的女人?

「不行,店裏規定不行。」他把這裏當成什麼地方了?

虧他長得頗為斯文優雅,結果還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她不該只看外表,就以為他和一般男人不同。

「是嗎?」這家店確實和一般夜店有所不同。「那你應該可以靠過來一點吧?」她沒必要一直站在離桌三步遠的地方吧?

「你的酒,希望你有個愉快的夜晚。」擱下酒,她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管他明天要怎麼對付她,反正明天又不用上班,等到星期一再說也不遲。

「沒有你怎麼愉快得了?」他一把扣住她的手。

許美樂擰眉瞪着他的手,思忖著到底要不要抽開。「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真不想問,問了肯定沒什麼好結果。

只是,她不問似乎也不代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吧!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昨天和今天……」

「今天才知道你是公司的高級幹部,至於昨天……」他昨天來過嗎?

不過,要是沒來過,他應該不會堵在這兒。

「我昨天就來過了。」可別說她一點印象都沒有,他不認為自己有那麼不吸引人注意。

「是嗎?」不是她說話傷人,而是她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也是挺正常的,她向來很少注意並記得別人的臉,在公司里是因為不得已才多看他一眼,要不然她可能連他是何方神聖都認不得。

徐慕庸很受傷,手依舊沒鬆開。「公司規定……」

「我知道。」卑鄙的傢伙!

「哦?」既然她知道,這豈不是代表她明知故犯。

「你到底想怎樣?」麻煩死了,想要做什麼就直接說了吧,她才不想陪他玩這種迂迴曲折的遊戲。

她才剛從上一個打工的餐館跑過來,很喘很累了,一點也不想動腦,更不想陪笑臉。

「我沒想要做什麼,只是……」是他的錯覺嗎?他竟然感覺到她的敵意,這可真妙,他從不曾在女孩子身上感受到挫折,她是第一個這麼不給他面子的女孩,真是新鮮極了。

「只是?」

「想追求你。」

他做事向來不喜歡偷偷摸摸,更不愛玩商場上那套爾虞我詐的遊戲,他想得到的東西都是光明正大地取得,絕對不會強行擄掠,一定要對方心甘情願才行。

「追求我?」她眨了眨眼,愣了好一會兒。

這……這是哪門子的鬼話?

「昨晚初見你的第一眼就讓我驚艷莫名,今天早上第二眼讓我對你產生了興趣,在餐館的第三眼則讓我下定了決心。」

「嗄?」他的愛意會不會來得太快了一點?還是他根本只是想對她施展他的魅力?

不用了,他真的很有魅力了,真的,她投降可不可以?

「當然,你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可以等。」

徐慕庸鬆開她的手,高深莫測地看她一眼,隨即買單離開,留下一頭霧水的她。

「是說真的還是開玩笑的?」許美樂喃喃自語。

耍她很好玩嗎?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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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罌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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