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謊言
不要再對我說,
美麗的謊言,
就讓我放心的離去,
也許,邁開的腳步只剩沉重,
但放開愛你的心,
卻擁有無比的輕鬆。
洛桑一點睡意也沒有了,很明顯的,妮妮根本不願與他同床,因此,故意坐在旁邊的沙發椅上看小說。
「妮妮,你怎麼還不睡?」
她很認真的看着小說,然而,她卻一個字也讀不下去,她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了,居然無法專心的看完一頁。
「嗯!你先睡,我還不困。」
「既然你還不困,那我也不困,」他跳下床,以迅雷下及掩耳的速度抽走她手中的小說。「那我們來聊一聊好不好?」
「聊什麼?」她故意以冷淡的態度對待他,「你快點睡吧!」說著,她想搶回小說,但卻被他反握住她的手。
「妮妮,你看着我。」他很認真的看着她。
她偏過臉,「你鬧夠了沒有?如果你再不趕快睡覺,就回你的房間去。」
「那不是我的房間,那是安凱洛的房間。」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臉,讓她不得不面對他。「妮妮,你睜大眼睛看着我,我真的是洛桑,我沒有說謊,我真的是洛桑啊!」
「就算你不厭倦這種遊戲,我卻已經厭倦了!」她狠狠地瞪着他,「你得了失憶症,只是因為心存愧疚,所以才刻意遺忘自己罷了。」
「我沒有忘記自己,我真的是洛桑——」
「不要再說了!」她憤怒的打斷他的話。
「我要說,不管你願不願意聽,我都要說,我是洛桑,我是洛桑,我是洛桑……」
房間內一時陷入駭人的死寂。
妮妮心靈的創傷與怒火終於化成兩行熱淚,「我好不容易才想忘記洛桑,該死的你卻不斷的在我的傷口上灑鹽,見我難過你就開心了是嗎?」
「你錯了,妮妮,你在我心中永遠是最重要的,我疼你愛你都來不及了,怎會捨得讓你難過。」他為她拭去淚水,懊惱又自責的說:「我真是該死,沒讓你開心、高興,反而讓你哭泣、傷心,我該死,萬分該死!對不起,妮妮,別哭了,好不好?」
「你究竟是誰?」她淚眼婆娑的望着他,愈來愈感到迷惑。「為什麼你給我一種好奇怪的感覺?」
「我是洛桑……」
「你是洛桑?」她伸手輕撫着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但隨即又沮喪的垂下手。「你不是洛桑,你是凱洛。」
「我真的是洛桑,」他抓着她的乎貼在他的胸口上,「你知道嗎?我的心正為你而跳,我是為你而活的。失去你,我會死的!」
妮妮睇着他,覺得天旋地轉。她從沒見過他這種模樣,那麼捉摸下定、那麼神秘莫測。
他更靠近她一些,眸中綻放出異彩、肩頭緊繃、雙唇微啟,半天後,他終於開口說出心中想說的話。
「我可以吻你嗎?」
妮妮的雙眸微張,雙唇飽脹,事實上,她並下想拒絕他。
或許是因為是他先朝她靠過來的,也可能是因為是她先傾身上前的,不過,一切都不重要了,反正他們已相互摟抱、交纏在一起,先是饑渴地擁吻,然後是更為激情地相互回應。
她伸出舌頭輕舔他的唇角,他不但感到一陣酥麻,同時開始頭暈目眩,他忍不住發出低沉模糊的聲音。
「妮妮?」他急促地低聲呢喃。
「嗯?」她的眼光栘向他的唇,他的唇瓣輪廓明顯,但剛才它似乎融化在她的唇裏。
「我……」他眨了一下眼皮,用舌尖舔舔嘴角,「我的頭好暈。」
「除了頭暈,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她一驚,「肚子還疼不疼?要不要吃止痛藥?」
他搖搖頭,「我不是肚子疼,我只是——」
「是什麼?」
「我有一個地方的反應好奇怪——」
「哪個地方?怎麼奇怪?」說著,她順着他的視線發現到他那藏在睡褲下的男性正呼之欲出。
「怎麼辦?我是不是又生病了?可我不想再打針吃藥了。」他焦急的說。
她微笑道:「你沒生病,這是很正常的反應。」
「可是……可是……我覺得很不舒服,覺得渾身發燙……好怪異的感覺。」
「也許你睡一下就會——好。」她說得有些心虛。
「可是我睡不着,我的精神比剛才還要好,我想、我想——」
「你想什麼?」
「你可不可以再吻我?我覺得你吻我的感覺很好。」
「不、不可以了。」她告訴自己絕不能再失控,要保持理智。
「為什麼?」
「因為——因為對你會有不好的影響。」
「我不怕。」他一臉「天真」的回答。
「但我怕。」
「你怕?!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老天!別再一直問她為什麼、為什麼了,再問下去,她真怕自己會失去理智。
「妮妮,我真的覺得很不舒服,我覺得好熱,熱得受不了了。」說著,她還沒來得及反應時,他就動手脫下身上的睡衣,當他動手要脫去睡褲時,她便再也忍不住的發出驚叫。
「不要再脫了。」
但是,她的阻止似乎還是遲了一步。
黑色性感的內褲,根本掩飾不了他堅挺、高昂的慾望。
妮妮強迫自己栘開視線,然而,她心跳如擂鼓,全身彷彿火般燃燒著,天哪!她怎會變成一個性饑渴的女人?這是不對的,既然下定決心要結束這個婚姻,她就不該再跟他有任何瓜葛、糾纏。
「妮妮……」洛桑也察覺到自己異常的反應,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向她求助。
「欵,你去沖個冷水澡好了,沖完後,你就會覺得舒服一點了。」她狠下心把他推往浴室,然後連忙把浴室的門關上,自己的背緊緊地靠在門板上,雙手撫著已經失去正常跳動的胸口,彷佛怕自己的一顆心隨時會跳出來。
然而,潺潺的流水聲並未安撫她忐忑不安的心,反而讓她的神經更加緊繃。
而裏面的洛桑呢?他又是怎樣的一個情形?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裏面卻一點動靜也沒有,令妮妮不禁擔心起來。
「你——你還好吧?」她輕敲著門問。
好——才怪!洛桑從沒像此時這樣的狼狽過,沖了二十多分鐘,身體卻仍覺得如火燒般的難受,尤其是他的下腹部……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看來他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很嚴重。
「妮妮,」他已經受不了,只好打開門向她求援,「你還是去叫醫生來吧!我願意打針吃藥了。」
「你又怎麼了?」她沒有多想,逕自用手采探他的額頭。呼!還好,沒發燒,她真伯他沖太多冷水會受寒。
「我還是覺得不舒服,而且比剛才更不舒服,我一定是生了重病了,我還不能死,期限還沒到,我怎麼可以死,我不甘心。」
他說的期限是什麼,她並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不舒服的原因。
OH,GOD!因沖冷水澡而濕透的黑色內褲如同他的第二層肌膚般緊緊地黏在他的堅挺上,這樣一來,有穿跟沒穿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你……」她霎時心跳加速、血脈債張,竟連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怎麼了?」洛桑忘了自己的不舒服,反而關切起她的異狀,「你的臉好紅,你也覺得不舒服了嗎?我看我們還是快到醫院去吧!」
說著,他也不顧自己只穿着一條小褲褲,拉着她就要往門外走。
「不,不能去醫院。」妮妮連忙拉住他,以他目前的狀況,若到醫院去,豈不成了大笑話?
「為什麼?」他有點不明白的看着她,「生了病不是就該去醫院給醫生看嗎?」
「沒錯,生病是該到醫院去給醫生看,但是,我沒有生病,」她咽了口口水,「你也沒有。」
「你說我沒生病?」他還是不相信,「那為什麼我會一直感到不舒服?」
你說我沒生病?
「那是男人的正常反應。」OH,GOD,她覺得自己的頭髮也羞得快着火了。
「什麼男人的正常反應?」他還是有聽沒有懂。
她笑了笑,向前跨了半步靠近他,因為他那寬闊、裸露的胸膛正近距離地誘惑着她。
她想觸摸他,想感受他的雙臂擁抱她的感覺。
「你想要我,對不對?」
說要,倒不如說愛,他想愛她,也想她愛他。
洛桑下巴上的肌肉再度抽搐,咬緊牙低聲說:「我想愛你。」
「我知道,」她低語,貼緊他。「這就是讓你不舒服的原因。」妮妮向上探身,雙掌捧住他的臉,將他的頭往下拉。
在溫柔的呻吟聲中,洛桑投降了,他的雙臂緊緊地環繞着她,將她拉向自己,緊緊貼着她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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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桑捨不得把眼睛閉上,他伯這一切只是幻覺,他緊緊地將妮妮圈在自己的臂彎中,彷彿怕她會消失下見。
他輕撫她細緻的臉頰,但是當手指感覺到她臉頰上的潮濕時,他的手陡地僵庄了。
接着,妮妮發出一聲顫抖的啜泣,他連忙捧住她的頭,並且迫使她的淚眼迎視他。
「怎麼了?我弄痛你了嗎?」他吻乾自她眼中流出的淚水。
妮妮仍繼續哭着,她臉上痛苦的表情撕扯着他的心,穿透他的靈魂,使他陷入更深的激情之中。
洛桑情不自禁的撐起身體再度來到她上面,雙手放在她肩膀的兩側。
「為什麼哭?」他溫柔的低問。
「我不知道,我只是好矛盾、好睏惑?」她哽咽地說。
他可以了解她的矛盾,也能明白她的困惑。
一切都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怎麼會讓她陷入這樣難過傷心的迷思中。
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只能低下頭攫住她的唇,溫柔地探索她、撫慰她……
激情過後,妮妮以為自己會繼續哭泣,但是,她卻發現自己欣喜若狂。她蜷縮在他懷中,撫摸他有些粗糙的臉頰,望着他熟睡的臉龐,她不禁感到疑惑,為何對一個不愛她,她也不愛的男人會如此滿意?
她是不是瘋了?可是,她真的身不由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感覺。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那種會被情慾沖昏頭的女子,但此刻她卻不禁嘆息起來,猜想,或許是因為身處在幻覺中,促使她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
他因失憶而以為他自己是洛桑。
她卻因不願面對現實而把他當成洛桑。
這不是身處在幻覺中是什麼?但是,人不能一直身處在幻覺中啊!總必須勇敢的面對現實。
妮妮爬出暖床,然後在靠近窗邊的絲絨椅墊上坐了良久,等待旭日東升。
如果她還有些理智,就該快刀斬亂麻,儘快結束這段婚姻。
所以她必須離開他!她迅速穿上衣服,並拉出行李箱。
即使她動作輕微,但是仍驚醒了熟睡中的洛桑。
「妮妮,你在做什麼?」他立刻完全清醒過來,瞪着穿着整齊,並且在整理行李的她,十分震驚和下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見到的情景。
「我要離開這裏,離開你。」雖然天已經亮了,不過,天空仍十分陰霾,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為什麼?」他跳下床握住她在整理行李的雙手,「為什麼在我們合為一體後,你卻要離開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沒做錯,是我做錯了。」她甩掉他的手。
「你做錯了什麼?」他下肯放棄的扳過她的肩膀。
「我錯在讓不該發生的事再度發生。」她哽咽地回答。
「什麼是不該發生的事?」
「你明白是什麼的。」她撥掉他的手,用力的蓋上行李箱。
「我不明白,我們是深愛彼此的,不是嗎?」他覺得自己由天堂墜入了地獄之中,前後的轉折太大,令他不知所措。
「凱洛,你得了失憶症,所以你才會這麼說,一旦你恢復了記憶,你就會知道你根本不愛我!既然不愛我,那就放了我吧!這樣對你、對我,都是最好的結果。」
「我說過我不是安凱洛,更沒有得到失憶症,我是洛桑!」他激動的大叫,「你仔細的看看我、感覺我,我真的是洛桑,而且,昨晚你不是也說我是洛桑嗎?」
「那時候我是處在幻覺中——」
「那不是幻覺,我真的是洛桑!」他好不容易才又完整的心又碎了一地。「為什麼你就不能相信我?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呢?」
「我也希望自己能相信你,但是,我不能一直活在自欺欺人的幻覺之中,不能一再欺騙自己,否則,我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活下去了。」淚水湧上妮妮的眼眶。
「沒有了你,我也活不下去。」他聲音沙啞地說,「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一個月的期限?」
「期限?!」
「是的,」洛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父王只給了我一個月的期限,如果我在這個期限內不能贏回你對我的愛,我就會魂飛魄散了。」
「我建議你去看心理醫生,這次車禍帶給你不少後遺症,」她根本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不過,你別擔心,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只要你別再胡思亂想了。」
「我沒有胡思亂想,我說的句句屬實,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也希望可以相信你,但是,在你曾經欺騙我後,你教我怎麼相信你?你不是洛桑,你不是!」她提起行李箱欲往外走,他激動的拉住她。
「你真的要離開我?」
她在點頭之前只有千分之一秒的遲疑。「是的,我要離開你。」
「即使我真的是洛桑?」
這次妮妮沒有立即回答,她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瞪視著前方,細細思量自己的決定。
「妮妮,給我一次機會,我會向你證明我並沒有欺騙你。」他扳過她的肩膀,眼中仍存着一絲期盼。
當她終於看向他的,她的眼中淚水盈盈,這令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知道她要拒絕他了,而他又怎麼能怪她呢?
「我要走了,」她必須狠下心來,才能對他眼中的哀愁無動於衷。「你自己好好保重,再見了。」
「不!妮妮,別走!」洛桑的哀求並沒有挽回她,望着她離去的身影,他知道妮妮將永遠走出他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