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暑假結束了，唐雲心開始過着通學的日子，不過有位令她心喜的朱老師陪伴，即使舟車勞頓亦不以為苦。
送唐雲心到學校後，白天的時間便全屬於朱語彤的。
她拿着一本散文集，身着一襲飄逸的雪白洋裝，悠然的漫步在山莊裏的草地上。
隨手翻閱到一篇「你是我唯一的玫瑰」，勾起了她往玫瑰園走去的衝動。
去逛一逛吧，反正唐文懷又不在家·朱語彤給自己一個心安的理由。
一個多月來，玫瑰園不知被唐雲心和朱語彤探訪過了多少回，而那個原本窄小的秘洞，也已經被師生倆弄寬了許多。
她輕易的進入唐文懷的神秘花園，玫瑰朵朵綻放着笑靨，彷佛才受主人照料過。
「萬事萬物皆有情，連植物都跟人一樣。」
看着身旁及腳下的玫瑰花瓣，朱語彤讚嘆不已。
她迅速的走到木屋廊前的藤椅，攏了攏長發便攤開書，準備閱讀那本散文集。
近午，炎陽漸漸西移。
朱語彤被微風吹拂，進而襲上倦意。
眼皮正不聽使喚的往下垂時，耳邊傳來一道低沉男音。
「朱老師，好愜意。」
每隔一陣子，唐文懷都會親自到「玫居」來整理一番，這裏有他最珍惜的回憶，所以他不假傭人之手，也不願外人來干擾「玫居」的寧靜。
看見朱語彤居然大刺刺的坐在廊前，讓他今天發現竹籬有個大洞的疑惑，不必多究便迎刃而解。
「唐……先生，你怎麼在這兒？」朱語彤彈跳起來。
她轉身看向木屋裏的唐文懷，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才該向我解釋，你怎麼會在這裏。」
唐文懷倒不生氣，只是興味的看着眼前這個只會和他唱反調的女子。
「我……」朱語彤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她決定坦白以告：「偶然機會發現了這裏，就喜歡上這裏，所以常常到這裏賞花。」
「我不是告訴過你，這裏禁止任何人進來嗎？」
「我知道，可是……人難免有好奇心，況且你又故作神秘……」
「哦？」唐文懷挑高眉，「這麼說，是我不對羅？」他故意反問，因為他頭一回看見朱語彤像做錯事的小女孩般無措。
「唐先生，我不知道你在家，不然我絕不會進來。」
「就算我不在，以後也不準再來。」唐文懷告訴自己不能太縱容朱語彤，所以他斂下神色，森然的說。
「這裏好美，為什麼你要把它封閉起來，甚至連你的女兒都不能靠近？」
朱語彤直言敢言的個性，再次流露。
「因為它屬於我，我要如何處理它是我的自由。」
「凡事總要有個理由吧！就算外人不配知道，你的女兒也有權利知道。」
「沒有理由。」唐文懷簡單的回答。
「你隱瞞了許多雲心該知道的事，包括她的親生母親，你甚至連一張相片都不給她。」
唐文懷皺起眉，神情嚴肅，「朱老師，你為什麼老愛把事情弄得很複雜，我只要你離我的花園遠一點，其他的事就別再說了。」
「唐先生，我……」朱語彤正欲再說些什麼，但唐文懷不給她機會。
「朱老師，請你離開。」他冷冷的說。
朱語彤只好悻悻然的離開藏有秘密的花園。
她盈盈的秋波和飄然的背影，讓唐文懷陷入沉思。
他喜歡在這裏突然遇見朱語彤的感覺，那感覺非常美好，是當初他和李玫之間從未有過的。
他旋身回木屋的剎那，想起了那個讓朱語彤進來的捷徑。
他嘴角泛起了笑意，想像她鑽進鑽出的模樣。
他不會把那個大洞補起來——唐文懷心底下了決定。
忽然間，他倒有些期待，期待下次再像今天這樣突然逮住她，看她害羞的模樣。
＊＊＊
滿腹的怒氣尚未發泄，朱語彤氣呼呼的走回主屋。
管家林先生停好車正要進屋，便看到朱語彤疾步走來，他側身讓朱語彤先進去。
「朱老師。」林管家頷首微笑和她打招呼。
「林管家，唐先生怎麼會在家？」朱語彤問出心中的疑惑。
「少爺沒跟你說嗎？老爺和太太今天回來，他等會兒要到機場接人。」
「是唐先生的父母嗎？我以為這間宅子裏只有他和雲心住呢！」
「是啊，老爺和太太只是從美國回來玩一陣子，他們並不住台灣。」
「喔……」原來唐文懷的父母是來作客的。「難怪他會出現在家裏。」
朱語彤走進客廳，林管家尾隨其後又說：「其實少爺不見得天天往公司跑，有時他會待在家裏。」
「你的意思是說，我隨時都有機會在平常上班的時間裏遇見唐文懷？」
林管家點點頭。
朱語彤聳聳肩，「我知道了，以後我盡量不在山莊裏亂逛。」
「朱老師，晚上少爺要宴請老爺和太太的朋友。」
「很好啊。」朱語彤正欲回自己房間。
「可是朱老師……」
「什麼事？」
「你也要參加，而且少爺已經把你需要的衣服都放在你的房間裏。」
「不會吧！我也要去？」
「是，少爺是這麼交代的。」
為什麼剛才不當面徵求她的意願，而自以為是的規定她要參加？這個驕傲自大的男人！
未消的悶氣加上新來的火氣，朱語彤一口氣跑回房間，想看看唐文懷到底買了什麼衣服。
推開房門便見一件典雅的合身上衣及一件合身短窄裙，正躺在她的床墊上，
「他怎麼有辦法知道我的尺寸？」
朱語彤驚奇的眨着眼，欣賞着棕色綢緞的上衣及絲絨般黑裙。
「我只不過是個家教罷了，有必要參加嗎？」
她試穿了那套衣服，對鏡中的自己滿意極了。
「看在衣服這麼美的份上，我就去看看他想做什麼。」
朱語彤開始為搭配衣服的髮型傷腦筋。
＊＊＊
經過刻意的裝扮，朱語彤準時出現在唐宅大廳。
「哇！老師好漂亮哦。」唐雲心讚美着。
朱語彤放棄在頭髮上做花樣，只是讓它柔順的披泄下來。
「謝謝你的誇獎，雲心。」朱語彤無由的害羞起來。
站在大廳一隅許久的唐文懷，從朱語彤步下階梯的剎那目光便跟隨着她，而他筆挺的身影也讓朱語彤凝視半晌，兩人的心跳突然間快起來，朱語彤更是無由的臉紅。
「林叔，告訴司機今天開七人座的休旅車。」唐文懷收回視線，叮囑一旁的管家。「吃完飯爸媽和我們一起回來。」
「是，少爺。」
「大家都準備好了就出發吧。」唐文懷正式發號施令。
當唐雲心先進車後，唐文懷在朱語彤耳際低聲說：「等一下到餐廳，見到我父母時請你配合我一下。」
「配合什麼？」
「反正我說什麼，你只要微笑就好了。」
「我跟你父母又不熟，不會亂說話的。」
「嗯……就怕你會忍耐不住。」唐文懷眼光透着詭異的光芒，「你先答應我就是了。」
難得這個平日高傲的男人，今天變得如此謙卑，朱語彤遲疑了半晌……
「好吧！看在你為我準備了漂亮的衣服，對我說話的態度又如此客氣，這算是我對你一個小小回報。」
朱語彤說完便獻上一個微笑，而唐文懷則在心裏暗暗吁了一口氣。
＊＊＊
唐文懷的父母親是很開明又洋化的人，在席開兩桌的餐廳廂房裏，不時的傳出爽朗的笑聲。
餐敘尾聲，桌面上撤掉菜肴，換上了茶具和瓜果。
「文懷，我們這些做長輩的都有個共同的願望，希望你能成全。」唐父的換帖兄弟齊叔提出重點。
「是啊，如果你做到了，你爸媽也就不用再操心了。」唐母的姊妹淘——楊阿姨也說。
「你們就直說吧，別讓侄兒聽得一頭霧水。」另一位伯伯開口道。
「我來說吧，反正每年都要說一次，他還是要面對現實。」唐母終於開口。
「媽……」唐文懷在父母面前變得像個小男孩般靦腆。
「好不容易盼到你有了不錯的對象，趕快結婚吧。」
因為父母不斷催促他再婚，為免再受嘮叨，他謊稱已有女友，只是尚在交往，誰知倆老突然飛來台灣要看他無中生有的女朋友，唉！要到哪兒去臨時找一個呢？況且以他的身分地位，若找人來冒充，那人想假戲真作豈不更慘。
於是……他想到了朱語彤，如果是她想假戲真作，唐文懷反而會覺得舒坦些。
每個長輩不約而同的看向朱語彤。
朱語彤被十幾隻眼睛盯得渾身不自在。
「你們看，語彤長得多標緻呀，文懷不及時把握，馬上會被別人追走的。」
唐母為了博得兒子女友的好感，直接喊她的名字來拉近距離，希望她會覺得未來的公婆和藹可親。
被誤會了！朱語彤急於表明自己身分，她正想張口說話……
「來，語彤。」唐文懷眼明手快的，用牙箋叉起一塊哈密瓜放進朱語彤嘴裏。「這瓜很甜，嘗嘗看。」
「喲！大家看看，我們文懷多體貼啊。語彤呀，你就答應嫁給文懷吧！」楊阿姨忙不迭的說。
「嗯……」朱語彤急着想說話，但又滿口甜瓜，說不出話來。
「答應了，答應了。」唐母高興的叫着：「語彤親口答應了呀，老伴，快把見面禮拿出來。」
唐父從西裝上衣的內袋取了只翠玉鐲出來，唐母馬上接過手就往朱語彤的左手套上。
「啊！伯母……這……這我……」好不容易咽下食物，還來不及說清楚一切，手上就多了一隻玉鐲子。
「這是我們唐家的媳婦才能擁有的傳家寶，現在你戴上了手就不能後悔羅。」唐母笑眯了眼。
「對、對……呵呵呵。」唐父也樂不可支。
唐文懷狀似親昵的在朱語彤耳際小聲的說：「配合我一下吧，回去再跟你解釋。」
「朱語彤，快謝謝爸媽。」唐文懷語帶叮囑。
朱語彤只好硬着頭皮，赤紅着臉，「謝謝伯父、伯母。」
「還喊伯父、伯母，該改口喊爸媽啦。」楊阿姨嚷着。
「不急、不急，讓語彤適應了再喊也不遲。」唐母接着道：「趁我們回來的時候把婚事辦了吧，老伴呀，我們明天就幫他們合八字選個好日子。」
「好、好、好。」
＊＊＊
等老人家睡下了，唐文懷約朱語彤在二樓書房見面。
「唐先生，我想聽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朱語彤一把怒火快要從肚裏噴到胸口。
「朱老師，沒事先告訴你是我不對，請原諒。」
「別廢話了，請你解釋清楚。」
「好。雲心的母親不在以後，我的父母親便一直替我物色新的伴侶。將近九年的時間裏，我厭倦極了這種與不同女孩相親的把戲，所以今年我騙他們有要好的女朋友，誰知道他們突然跑回來要見見我的女朋友，情急之下只有想到你了。」
「為什麼不先告訴我一聲？」朱語彤氣嘟着嘴。
「你的脾氣……我想應該不會同意和我一起騙他們，為求萬一，我只好冒險而為。」
「你就那麼有自信我會完全配合？」
「當然，因為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孩。」
看着唐文懷流露誠懇的神色，朱語彤反而為他如此信任自己而覺得害羞起來。
「那……接下來怎麼辦？」朱語彤垂下頭，躲避唐文懷的目光，因為她看見了絲絲柔情。
「結婚嗎？我想……我們就結婚吧！」唐文懷堆着溫煦的笑容。
「你沒毛病吧，說結婚就結婚？」
朱語彤開始懷疑唐文懷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反正你和我的工作合約到明年七月終止，那麼我們也來訂一張為期一年的結婚契約，到時候我付你一筆錢，補償你精神上的負擔及損失。我無意再婚，但又不能做個逆子，只有騙他們一次，時候到了再說是和你離婚，這樣一來，相信他們以後不會再逼我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和你假結婚一年？」
「是。」
「各自不必向誰負責？」
「照契約行事，誰都不用有壓力。」
「我只要把它當作工作的一部分就可以？」
「對。」
「等等，現在是你有求於我，應該以我為主。」
「朱老師不願幫我這個忙？」
「不是。」朱語彤想想，機會終於來了。「我只想也用個條件交換。」
「你說吧。」唐文懷疑惑的瞧着她滿臉喜悅之色。
「雲心的才藝課程可否由我全權規畫、安排？」朱語彤以充滿自信的聲調說服着唐文懷。「你同意我的，我就同意你的。」她幾乎篤定獲得勝利般笑着。
她真是不死心！唐文懷在心裏苦笑。
「好吧！只要你謹守約定，雲心的一切就由你作主。」這些日子來，女兒的改變讓他相信了朱語彤的看法。
「一言為定。」朱語彤說。
「謝謝你，朱老師。」
「等等，既然要做夫妻，嗯……雖然是假的啦，但也要逼真一點呀，喊我語彤吧，我不介意。」朱語彤的俠女性格再次被挑起。
「語彤，很順口，那你呢？」
「呃……文懷，這樣的語調夠不夠親密？」朱語彤故意放輕音調。
「很好。」
今夜是唐文懷和朱語彤相識以來，相處氣氛最融洽的一次。
＊＊＊
號稱唐文懷最能幹的助手莫琳，在唐家兩老的通知後來到飄嵐山莊。
當然，唐文懷為免事情穿幫，與朱語彤假結婚的事並未讓第三個人知道，所以莫琳突然接獲籌備婚禮的重任時，心情有如山頂滾落的巨石。
「文懷，這……是不是我聽錯了？」
莫琳不願接受事實，私下找唐文懷問個清楚。
「當然是真的。」唐文懷說。
書房裏，唐文懷喝着曼特寧，氣定神閑彷若事不關己。
莫琳臉色大變。她又失去唐文懷了！
為什麼愛神總是將她遺忘？當年她忍着暗戀多年的心痛，看着唐文懷挽着李玫走入禮堂，但是上帝似乎看見了她愛的辛苦，讓她在唐文懷失去李玫之後，成為唐文懷最信任的女人。
但是……怎麼會這樣？
朱語彤才來唐家兩個多月呀，事情的發展讓她始料未及。
「你愛她嗎？」莫琳勉強用平靜的語調說。
「未必相愛才能結婚，只是突然覺得想結婚了，而沒什麼其他人選，正好雲心又喜歡她，所以就是她啦。」
人選？還有我啊，為什麼你從不考慮我呢？莫琳胸口湧上一陣陣酸澀。
「既然這樣，我祝福你。」莫琳硬擠出一絲苦笑，「我會把婚禮辦好。」
「謝謝你，莫琳。」唐文懷放下咖啡杯，看着落寞的莫琳，「你也該找個好對象結婚，要不要我作媒啊？」
「我寧願跟着你也不結婚。」莫琳急着脫口而出。
「你說什麼？」唐文懷訝異的看着她。
「喔……我是說、是說……我只想為唐家做事，不想結婚。」莫琳漲紅着臉。
「莫琳，唐家虧欠你太多，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唐文懷迷人的笑靨讓莫琳看傻了眼。
＊＊＊
莫琳悲苦的承受再次失去唐文懷的打擊，離開飄嵐山莊後，心情鬱悶的走入她最常光顧的咖啡廳。
不加糖的咖啡就像她今天的際遇，她大口大口的咽下苦汁，又向侍者續杯。
莫琳腦海不斷浮現唐文懷迷人的俊貌，怨嘆多年青春與等待付諸流水。
朱語彤，我恨你！就算你成功嫁給文懷，我也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
憤怒的手執起的瓷杯，溢出了香濃的黑色汁液——莫琳心意篤定，嘴角抽搐的笑着。
＊＊＊
唐文懷和朱語彤在秋意漸濃的九月底完成婚禮。
成為唐文懷的妻子，朱語彤搬進了位於三樓的主卧室。
雖然是假結婚，但兩老尚未離開台灣，所以新婚假夫妻自然得繼續裝恩愛。
朱語彤把雙人床用棉被間隔開，絕不讓唐文懷認為她答應假結婚是有所企圖。
梳洗完的唐文懷走出浴室時，正好看見朱語彤忙得一頭汗。
「你這是做什麼？楚河漢界嗎？」唐文懷覺得朱語彤的舉動，像極了幼稚的小女生。
「起碼比較安心。」朱語彤並不停下來，只是繼續構築着棉被牆。
「你太天真了，如果我想動你，這棉被能發揮什麼功用？」
「你……」朱語彤睜大眼停下動作，唯恐唐文懷當真要對她有所舉動。
「放心啦，我不會動你一根寒毛的，我還不至於飢不擇食。」唐文懷肢體雖不侵犯朱語彤，但嘴巴卻忍不住要逗她。
「你的意思是，我吸引不了你，還是姿色不夠？」
「你猜。」唐文懷拋下兩個字便倒頭睡下，側身想像着朱語彤現在吹鬍子瞪眼的模樣，嘴角噙滿笑意。
朱語彤氣鼓着腮幫子，像嘴裏塞着一顆饅頭。
難道忘了你是怎麼求我幫忙的，居然這樣報答我！？
哼！如果你不對我客氣點，我就去爸、媽面前抖出一切，嘿嘿……
朱語彤想到這裏，終於釋懷的帶着笑意，沉睡入夢。
＊＊＊
晨曦透過簾幔灑了進來。
朱語彤貪戀鬆軟的床榻，不願離開。
一個大翻身將腳跨向另一邊，她忘了現在是與唐文懷共躺在一張床上，修長的左腿跨上了唐文懷的腰身。
「請你不要勾引我。」唐文懷低沉着嗓子，發出警告之語。
「啊！對不起……我忘了。」
迅速收回長腿，朱語彤臉上紅雲朵朵，看在唐文懷眼裏煞是可愛。
「你這道棉被牆，看來應該是規範你而不是我吧。」
唐文懷笑意滿盈，看在朱語彤眼裏只覺得邪惡。
「我一時還不習慣嘛！」她頭愈垂愈低。
他旋即起身更衣。
朱語彤看見他結實壯碩的背部肌理，被他健美的身材所吸引，她移不開眼，就這樣痴痴的看着。
從來就不曾想過，會和唐文懷如此親近，忽然間，有種甜蜜的感覺襲上心頭。
「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單獨應付我父母不會出狀況吧？」
唐文懷已換好了一套服裝，轉過身來對朱語彤說。
「應該不會吧。」
朱語彤趕緊收回視線，臉頰再次紅透。
「不會就好。」
唐文懷瀟洒的走出房間，而房內仍留存着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道。
朱語彤再次撲進床褥中，將臉深深埋進雪白如雲的枕頭裏，「唐文懷的床真舒服。」
半晌後，她亦更衣準備迎接新婚後的第一個早晨，輕巧的走出主卧室，順便瀏覽一下三樓的格局——
只有兩間房的三樓，想必另一間是莫琳的房間。
如果不是唐文懷想要假結婚，她大概沒機會走上三樓。
莫琳真的和唐文懷有曖昧之情嗎？這讓朱語彤覺得很不舒服。
為什麼要在意？朱語彤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擾。
悄悄地，朱語彤躲進玫瑰園裏，她怕和唐氏老夫婦相處，會不小心說了不該說的話，所以乾脆離得遠遠的。
坐在廊下她最愛的藤椅上，朱語彤攤開書看着。
不知過了多久……
「我就知道你會在這兒。」唐文懷不知何時走到她的面前，高挺的身影遮去大片陽光。「全家上下都在等你吃午飯，而你卻悠哉的躲在這兒看小說。」
「已經這麼晚了嗎？」闔上書，朱語彤馬上站起來。
「你也喜歡玫瑰花？」唐文懷和朱語彤並肩走在小徑上。
「非常喜歡。」朱語彤回答，「只是這裏不歡迎我來。」
「不是不歡迎你來，我有我的顧忌。」
「什麼顧忌？我能知道嗎？」朱語彤瞅向身旁的唐文懷。
「你喜歡玫瑰到什麼程度？可以和我分享嗎？」唐文懷避開朱語彤的問題，轉移談話的內容。
「我希望有一天，心愛的男人能捧着七十七朵玫瑰花向我表達愛意。」
「為什麼是七十七朵而不是其他數字？」
「玫瑰花語中，七十七朵代表求婚。」
「這麼說，只要那個男人捧着七十七朵玫瑰，你就會不顧一切地嫁給他？」
「嗯。」朱語彤甜甜的笑着。
她似仙女般的輕盈邁步，長發和長裙飄向身後，炎陽下隱約可以窺見朱語彤姣好的身材。
當他們走到玫居的門前時，唐文懷突然說：「語彤，這裏的門我不會再鎖了，以後要來就走大門吧。」
他說完便大步向前走去。
朱語彤傻愣了半晌，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唐文懷真正的意思。
終於明白之後，欣喜之情在心湖間不斷的漾開。
他居然願意為她開放玫居！
「喂……等等我呀！」朱語彤愉悅的追上唐文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