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斐茗熏的心情則和程芙葳相反,她根本感受不到一絲的浪漫。
這個人到底是誰呀?幹嘛隨便綁架她?
「你要載我去哪裏?」
她又沒什麼家世背景,怎麼會有人想綁架她?真是令人納悶。
「去了妳就知道。」閻天駒懶洋洋地開口。
「可是……」斐茗熏輕輕地皺起眉頭,「可是我為什麼要跟你走?我又不認識你。」
「無妨,我也不認識妳,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培養感情。」畢竟他們即將成為夫妻。
「培養感情?」這是什麼話?
斐茗熏懷疑自己遇上了外星人,要不然他說的話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誰要跟你培養什麼感情?」大怪人!
閻天駒真是頭痛,沒想到這個龔大小姐跟報章雜誌上報導的完全不一樣,什麼溫柔婉約、氣質優雅?看來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
不過無妨,雖然她刁鑽又任性,但閻天駒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跟她慢慢磨,他發誓一定要磨掉她的利爪,讓她成為溫馴可愛的小女人。
「下車。」閻天駒將車子停在機場的停車場,繞過車頭直接拉着她下車,往機場的VIP室里走。
「喂!你要帶我去哪裏?」車子飆那麼快讓她的頭都快昏了,還拉着她團團轉,到底想做什麼?
「度假。」
「度假?度什麼假?」斐茗熏更加覺得莫名其妙。
「預支蜜月旅行,這個答覆妳滿意了嗎?龔大小姐。」閻天駒盡量用和善的語氣跟她說話。
「蜜月旅行?」
她……她啥時結婚了?怎麼沒有人通知她?
「喂!你認錯人了,我還沒結婚。」她十分確定這點。
「我知道。」閻天駒捺着性子解釋。「所以我說是預支的蜜月旅行。」
預支蜜月旅行?
這更扯了,她和他在這之前從來沒見過面,何來的蜜月旅行?更何況是預支的?斐茗熏都給弄胡塗了。
「這位先生,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她試圖跟這個一直拉着她到處亂跑的「綁匪」說理。
突然有個男人走到他們面前,打斷了斐茗熏的話。
他恭敬地將機票和小型行李交給閻天駒。
「閻少,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段皓風看着他身邊的女子,眼中寫滿了奇異的光芒。
沒想到這個平時酷得要命的上司,居然也會來這麼一招--將人直接給綁上飛機,到國外培養感情去?真是讓人太訝異了。
只是這個龔大小姐的穿着好象太……樸素了點吧!不知道又在玩什麼花樣,但願他這位可敬的閻少可以「擺平」得了古靈精怪的她。
「皓風,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你,沒問題吧?」閻天駒邊收好這些東西,邊交代段皓風,工作狂的他還是不忘公司的事。
「閻少只管好好去度假,其它的事你就不需要擔心了。」段皓風笑着保證。
「很好。」閻天駒拉着斐茗熏往登機室的方向走。「我們走。」
「走去哪裏?」
斐茗熏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頭很暈,像行李一般被身邊這個男人拉來拉去,跟着他亂跑。
不過她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在作夢,要不然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
「閻少、龔大小姐,祝蜜月旅行愉快。」段皓風深深地祝福着。
斐茗熏的身體向來不太好,上了飛機后便開始抓兔子,吐得天昏地暗,再也沒有氣力去跟身邊這個奇怪的男人抗議;她就這樣昏昏沉沉地任由閻天駒拉着、抱着,最後到達目的地時,她已經整個人癱軟,完全無法動彈,倒床就睡。
就像做了個很長的夢一般,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才悠悠醒來。
那雙惺忪迷離的大眼睛慢慢睜開--
首先看到的是一盞造型獨特的美術燈,再轉頭看向四周,從舒適柔軟的大床,到華麗的化妝枱、時尚典雅的桌椅……甚至大片的落地窗,每一樣都像是在電視劇里的豪門才會出現的場景。
「唔!」
斐茗熏再度閉上眼睛。她猜自己應該還在作夢吧,不然怎麼可能會身處在如此豪華的房間裏?
深吸了幾口氣,鎮定心神,在確定自己已經醒過來后,斐茗熏再度張開眼。
沒變!
這房間裏的一切完全都沒改變,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床榻的舒適與柔軟,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外面陣陣的海浪聲?
海浪聲!
斐茗熏用力地捏了自己一把。
「哎喲!」
不是在作夢啊,會痛耶!
她皺起了一張小臉蛋,那雙忙碌又好奇的眸子不斷地向四處看來看去。
「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為什麼她一覺醒來竟然會在這麼個奇怪的地方?
耳邊的海浪聲越來越清晰,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給吸引住。
斐茗熏不由自主地走向大片落地窗前,當晶燦的眸子看到真實的浪花后,一股興奮之情在心裏狂肆發酵。
「海浪,真的是海浪耶!哇--」斐茗熏無法形容現在的感動。
她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這麼一天,不但可以住在如此豪華的房間裏,而且落地窗一開還可以看到長長的海岸線、蔚藍無比的天際和變化無常的白雲,以及細白的浪花捲起千堆雪……
一切就像在夢裏一樣,美得不可思議。
好吧!就縱容自己一次,雖然知道人應該實際點,但是眼前的「夢境」跟真的一樣,教她無法不沉溺其中呀。
斐茗熏已經分不清楚是真是假,她內心激動無比地看着這一切,絕美清雅的臉蛋寫滿驚奇。
「小姐,早安。」幾個穿着白衣黑裙的女傭突然打開門走向她,朝她輕輕地一鞠躬。
早安?斐茗熏被眼前的美景給迷惑了,根本不記得今夕是何夕,更遑論現在的時問。
「呃!早……早安。」斐茗熏有禮地說道。
「小姐,請更衣。」其中一個女傭恭敬地將手上捧着的衣服拿給她,「閻少爺在餐桌上等妳。」
「閻少爺?」斐茗熏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換成了質地柔軟的睡衣。
睡衣?誰……誰幫她換的?
斐茗熏腦海里拼湊着所有的情節,她突然記起來了。
綁架!是的,她好象被一個戴着墨鏡的神秘男子給綁架了。
但是那個人綁她做什麼?
「請問那個閻少爺是誰?」
斐茗熏那雙清靈的大眼睛寫滿着迷惑。
「這個……」幾個女傭紛紛搖搖頭,沒多說。
看來這些人都十分忠心,斐茗熏知道在她們身上要不到答案。
無妨!她雖然外表柔弱,但是可沒那麼容易讓人欺負,她倒要看看那個綁匪的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葯。
斐茗熏猶豫了半天,考慮着該不該隨便接受綁匪的衣服,但又好奇那個男人究竟綁她到這裏做什麼,最後決定將衣服給穿上,由女傭們帶路,來到閻天駒面前。
那是一件連身白色雪紡紗洋裝,式樣雖然簡單,但卻能夠將人的氣質給完全襯托出來。
當斐茗熏慢慢地走向餐桌之際,閻天駒那雙向來冷漠無情的黑眸里出現了些許波動。
想不到褪下一身土斃了的襯衫短裙,換上這件由名師設計的衣服后,她整個人竟像脫胎換骨般,美得令人捨不得別開眼。
「坐。」閻天駒保持沉穩的語氣,「喜歡中式早點、還是西式?」
斐茗熏盯着眼前的人,之前她一直想要掙脫他的箝制,因此沒有仔細注意他的長相,現在一看,才發現原來拿下墨鏡后,這個綁匪居然這麼帥。
他的輪廓很深,看來自信又狂傲;尤其那雙深邃如潭的黑眸,會讓人一不小心就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拔,只能獃獃地凝視着他。
「怎麼不說話?不喜歡中式和西式,我可以讓人弄日式或港式點心,或者妳有其它需要?」
閻天駒看着她傻傻的樣子,不自覺地勾起唇角。
這個女孩像個天使般柔美,和第一次見面時那種潑辣無禮的樣子相去甚遠,真是個值得期待的驚喜。
斐茗熏心頭一窒,他原本已經長得夠好看了,如今唇角一勾,那張看來冷寒的臉似乎在瞬間融化,讓人怦然心動。
她就這樣獃獃地望着他,忘了回答。
「怎麼回事?」閻天駒突然皺起眉頭。
這樣熾熱的眼神他看過太多太多了,大部分的女人一看到他就會出現這種花痴模樣;原本以為這個龔大小姐會與眾不同,想不到是他高估了。
早知道她也是一個花痴,他根本不需要為她如此大費周章。
「妳看夠了沒有?」閻天駒不悅地問。他討厭花痴樣的女人,縱使她十分美也一樣。
斐茗熏這才如夢初醒地收回視線。
哇!真是太丟臉了,她居然會用那種近乎迷戀的目光看着一個綁架她的人,莫非她着了魔?
「你凶什麼凶?」她反擊。
無緣無故被他綁到這裏,她才是需要發脾氣的那個吧!
閻天駒看着她「恢復正常」的樣子,總算有些滿意。
「想要吃什麼自己拿。」他吩咐道。
斐茗熏美眸一轉,這才注意到桌上竟然有琳琅滿目的餐點。這是做什麼,要大宴客嗎?
不過肚子真的有點餓了,她毫不客氣地坐下來,開始吃東西。
吃了一口皮蛋瘦肉粥,那香氣十足的味道,讓她整個人精神跑滿。
當然,心裏有一肚子疑問要問,趁着吃東西的同時,斐茗熏也沒閑着。
「你為什麼要綁架我?」
「噗--」閻天駒差點沒讓法國吐司給噎死,「妳說什麼?」
「我問你為什麼要綁架我。」斐茗熏那雙精靈般的眼眸無懼地看着他,表情再認真不過了。
「綁架?」閻天駒嗤之以鼻,「妳不覺得自己使用了太嚴重的詞句?我們是未婚夫妻,一起來度假根本沒什麼。」
何況這是龔嘯東的主意,他希望他們小倆口獨自培養感情,否則閻天駒也不需要如此費勁。
「你為什麼老說我是你的未婚妻?請問我何時跟你訂了婚?」她怎麼都不知道?
「沒錯,我們是還沒公開的舉行訂婚儀式,但我想不需要這麼麻煩,我們直接結婚會比較省事。」
閻天駒不希望在這種無謂的事情上花太多時間,他的時間寶貴。
「直接結婚?」斐茗熏還是一頭霧水。「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
「問得好。」閻天駒薄唇輕輕地淡勾,有些嘲諷,「不過我想這個問題直接問令尊大人會更好些。」
結婚這件事他也不願意,只是看到她一味的推辭,讓他心生不悅。
不知有多少女人爭着想要讓他多看一眼,他都不屑一顧,這個女人分明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令尊大人?」斐茗熏突然大笑。
「妳笑什麼?」
看她笑得那麼誇張,閻天駒冷然的臉上掛着明顯的不悅。
他不喜歡她那種輕蔑諷刺的笑容。
「笑你搞不清楚狀況。」她直截了當地說。
斐茗熏知道眼前這個人並不是泛泛之輩,但為什麼他會做出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來呢?真令人想不透。
「我搞不清楚狀況?」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當面說他,閻天駒對自己太有自信,所以他絕對不可能出錯。
「妳把話說清楚。」
「我沒有父親。」斐茗熏簡潔有力地說。
「什麼?」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斐茗熏撇撇唇,父親聽不懂嗎?那換個詞說好了。
「我說我沒有爸爸。」既然沒有爸爸,哪來的令尊大人,更遑論會為她主婚?這簡直是荒謬。
斐茗熏的母親未婚生子,在家人無法容許之下,只好一個人獨自帶着女兒到處流浪。
後來母親意外身亡,斐茗熏便被送進了孤兒院。
那段和母親在外流浪的日子她年紀還小,但是吃足了苦頭,足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事。
她身體不好,也是來自於先天不良及後天失調的緣故。
因此,斐茗熏相同在孤兒院長大的好友程芙葳,便有了極大的差異。
程芙葳從小缺少家庭溫暖,所以渴望愛情、更加渴望建立個美滿又溫暖的家;而斐茗熏正好相反,她根本不相信愛情,更不相信童話,她的世界裏從來就沒有這些東西存在。
「妳在胡說什麼?」
她父親明明就是B&K集團的總裁龔嘯東,但令人不解的是,從小就像個公主般被捧在手心上呵護長大的她,臉上為什麼會出現那種憤世嫉俗的表情?
「我說我沒有你說的『令尊大人』,我沒有、我沒有--」
斐茗熏激動地說完后,立刻往外衝去。
那個無情的男人害慘了她和她母親,就算有一天真的找到那個人,斐茗熏發誓永遠不會承認有這個人存在。
「該死的,怎麼會這樣?」閻天駒凝起了濃眉。
他突然想起來這裏之前,「岳父大人」對他的叮嚀。
「好好好,天駒,你真是個青年才俊,呵呵。」龔嘯東看到准女婿后,開心得不得了。「不過我要小小提醒你一下,芸琛那個孩子呢,脾氣不像外表那麼溫馴,有點……呃!是有點兒--活潑。」
支支吾吾了半天,龔嘯東終於找出了一個適當、又不至於會嚇跑准女婿的形容詞來。
「活潑?那不錯。」閻天駒壓根兒也不希望自己當真娶到一個死氣沉沉的花瓶妻子。
「不錯?」呃!
龔嘯東額冒冷汗,他必須再多補充一些,讓准女婿更有心理準備,以免知道真相后他會無法接受打擊。
「另外呢,芸琛那孩子還有點……嬌氣,唉!都怪我寵壞了她。」他乾脆自己承認。
「我可以理解。」千金小姐嘛,有點脾氣也是可以想像的。
「可以理解?呵呵,好!真是太好了,你可以理解就好,可以理解我就放心了。」
呼!終於找到個替死鬼接棒啦,他這個老爸就快要可以享享清福了,真令人感動。
龔嘯東熱情地拉着他的手握了握。
「放心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無論如何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挺你到底。」龔嘯東肯定地表示。
閻天駒臉色有些古怪,不明白這個岳父大人為什麼這麼開心。
「真的,你不用擔心。」龔嘯東一再強調,「我會儘力促成你們兩個,傾全力幫忙!只要你們結婚,別說是十八億,就是要將整個B&K集團都送給你也無妨。」
聽聽,這像是一個做父親的人該說的話嗎?
何況這個「綁架案」的幕後策劃者,正是龔嘯東本人。
閻天駒永遠忘不了那個岳父大人在說服他綁走自己的女兒時,表情是多麼的開心。
這種聯姻方式,閻天駒現在想想還是很不認同,龔嘯東的態度簡直就像是在推銷燙手山芋,也難怪龔芸琛會如此抗拒父親為她安排的婚事。
可她也不必因此而說自己沒有父親吧?
不行!不管怎樣,他都不能辜負龔嘯東的好意,畢竟他真的十分幫忙,而且閻天駒也需要這段婚姻助他一臂之力。
這可是互利的婚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