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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高文軒揉了揉餓得發疼的胃，抬頭看看錶，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

桌上的設計圖差不多都完成了，這也是最後一張還沒交給韓靖堯的設計圖。

連續幾天高度集中的工作令高文軒的作息都亂了，平時其他設計師在還好一點，有人幫他叫外買提醒他吃飯。等人一走，他就什麽都想不起來，只專註於手上的工作。

跟韓靖堯約定的交圖時間是後天，剩下的時間足夠完成了。高文軒眨眨十分乾澀的雙眼，決定明天再來做其餘的部分。

自從上次跟韓靖堯吃過一次火鍋，他就沒有在之後見面的時候做過讓高文軒困擾的事。高文軒相信是對方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暫時不想跟任何人發展出更進一步的關係。因為沒有勇氣在心口的傷痊癒之前就再給自己受傷的機會。

對於無法向他人說出口的感情，高文軒太過敏感和小心翼翼。隱藏和壓抑早就成為了他的習慣，甚至連表達出來的方式都快忘記了。

這樣的他，還沒做再次愛上一個人的準備。

"文軒。"

剛剛走出大樓的門口，高文軒就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回頭一看，果然是韓靖堯。

"韓先生，你怎麽會......"

越怕見的人，越是要出現在自己面前，高文軒腳下彷彿生了釘子，眼看着韓靖堯一步步走向自己。

"你是想說已經很晚了，我怎麽會在這兒是嗎？"韓靖堯幫他把話說完。

高文軒沈默著低下頭，算是默認了韓靖堯的猜測。

"我今天晚上有應酬，跟人喝完酒路過這裏，就順便停下看看，見你工作室的燈還亮着，心想你肯定還沒回去，倒真讓我等到你了。"韓靖堯說完，又覺得自己沒有特地解釋的必要。

"韓先生......"高文軒欲言又止，有些話不知該怎麽跟韓靖堯說。

"我們也不算陌生了，叫我名字不行嗎？就像你叫天青的名字那樣。"韓靖堯甚至用上了乞求的語氣。在他自己的記憶中，他只對一個人這樣低聲下氣過，高文軒是第二個。

韓靖堯的存在給了高文軒很大的壓力，再加上長時間沒有進食的緣故，胃部猛的刺痛起來，高文軒忍不住按著肚子彎起了腰。

"你怎麽了？沒事吧？"韓靖堯上前一步扶住高文軒的肩膀，這樣的親密讓他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那晚的情景。

"我沒事，就是胃有點兒疼。"高文軒稍微掙扎了一下，卻沒能擺脫掉韓靖堯的手。

"胃疼？"韓靖堯臉色突然變得極其難看，"你吃晚飯了嗎？"

高文軒搖頭。

"中午飯呢？"

高文軒想了想，還是搖頭。

"今天的早飯？"

青年茫然的表情已然說明一切，韓靖堯想心裏的火一下子燒了起來，燃盡了他企圖保持的溫柔。

22

"韓先生，請放開我......"

被韓靖堯強行攬住拽到停在一旁的車邊，高文軒的掙扎卻只換來對方更用力的鉗制。

韓靖堯是用塞的才把高文軒按到他曾經坐過的副駕駛位上，動作利落地又一次幫他系好安全帶。

男人那看上去明顯是在生氣的表情讓高文軒暫時不敢拂逆他的意思，只好乖乖坐着不動。

韓靖堯黑著臉重重關上車門，踩下油門飛快地發動了汽車。

路上的景漸漸變得熟悉起來，高文軒知道韓靖堯沒打算把他送回家，而是要把他帶回去。

嘴唇動了動，要求他讓自己回家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

韓靖堯車開得比平時快了很多，一想到身邊的人餓了一整天，胸口就像壓了塊石頭一樣沈重，當初花了很大力氣封印的記憶也翻湧著在腦海中浮現。

自從上次家裏剩的那點東西被高文軒都做熟了之後，韓靖堯就沒再補充過糧食。這個時間雖然還有很多餐館在營業，對長時間空着肚子的高文軒來說，那種地方的食物太傷胃。

社區門口的保安遠遠就認出了韓靖堯的車，提前打開閘門讓車通過。

路過社區內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小型超市，韓靖堯停下車對高文軒說："等我一下。"

像是害怕高文軒逃走，韓靖堯下車的時候把鑰匙也取走，順便鎖了車門。

高文軒坐在車內望着韓靖堯走進超市的身影，對自己的處境有些擔憂。每次遇到關鍵的事，都無法明確地說出拒絕。被謝榮廷邀請去做他的伴郎也好，對韓靖堯強硬的態度也好。

還沒理清自己的思緒，就看到韓靖堯抱着一堆東西走出超市。

打開車門將東西拋到後坐，韓靖堯的表情才柔和了一些，重新發動了汽車。

高文軒老實地跟在韓靖堯身後，再一次走進他以為再也不會來第二次的地方。

"隨便坐吧。"韓靖堯主動招呼了一聲，提着手上的東西直接走進廚房，連外套都沒來得及脫。

高文軒坐到沙發上，很快就聽到廚房中傳來洗米的聲音。

這個男人的所作所為，高文軒實在是難以理解。還記得他們做愛後的那天早上，男人那麽清楚地表現出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瓜葛的態度。那個時候，自己也是鬆了口氣的。

可事情為什麽向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過了幾十分鍾，男人終於從廚房出來，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

煮粥的香味早就將整個客廳填滿，高文軒的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好久了。

"過來吧，"男人把碗放到餐桌上，用燙紅的手指搓挫耳朵，叫着高文軒，"趁熱喝。"

高文軒走到桌子旁，一碗看起來就很好喝的豬肚粥散發著白白的熱氣，勾引起高文軒肚子裏的饞蟲。

"你不喝嗎？"高文軒暗自咽了咽口水，也關切地問了韓靖堯一句。

韓靖堯定定望了高文軒一會兒，溫柔地笑了："陪你喝點兒吧。"

高文軒坐下，等著去廚房盛粥的韓靖堯。他就是不好意思一個人先吃。

男人廚房中的餐具都是成對的，這裏之前除了男人外，應該還有一個人住過。

不知道那個人在的時候，男人是不是也會體貼地為他熬一碗熱粥當夜宵。

23

韓靖堯端著自己的粥回到桌邊坐好，倒不急着開動，而是催促起高文軒來："你先嘗嘗，我還等着你的評價呢。"

盛情難卻之下，高文軒小心地吹走羹匙中白粥的熱氣，送了一口進嘴裏。米粒本身的香甜與豬肚濃厚的味道融合在一起，新鮮的香菜更增加了清爽的口感，讓人忍不住想多喝幾口。

"味道如何？"

"很好喝。"高文軒頓了一下，覺得只有三個字的總結還不夠，又繼續說道，"比外面粥店裏熬的好喝多了。"

韓靖堯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十來年沒親自下廚了，本以為自己都忘了怎麽做這些事，沒想到這就跟游泳一樣，學會之後是一輩子也忘不了的。"

高文軒低下頭，一口接着一口喝着碗裏的粥。男人在說那番話的時候，眼中隱藏的感情會讓人心痛。

他一定跟自己一樣，有一個怎樣也無法忘懷的愛人。

一碗粥很快就喝光，肚子卻沒有滿足的感覺。高文軒竟連說都沒說一聲，自己跑去廚房又盛了一碗。

韓靖堯的粥只喝了一半，見高文軒是真的很喜歡他熬的粥，心情也好了很多。

"下次別再空着肚子工作了。雖然你的態度很讓人感動，但身體一旦垮掉，態度再好也沒用。"

"嗯......"高文軒模糊地哼了一聲，沒把韓靖堯的話裝到心裏。

他過去跟謝榮廷一起生活的時候，對謝榮廷的關懷可說是無微不至。每天心甘情願為那個人打理三餐，在關心別人的同時，也把自己的身體照顧得很好。

生活里的重心一旦消失，平日該做的事，也都懶得再去做了。一切都是徒勞......

"想什麽呢？"

聽到男人的疑問，高文軒才發覺，自己手握羹匙對著滿滿一碗粥發了半天的呆，一口都沒動。

"沒想什麽，就是奇怪，那種超市裏居然會有豬肚賣......"胡亂找了個借口搪塞著，高文軒趕緊舀起粥喝了兩口。

"當然不可能有賣的了。是老闆自己準備做夜宵的，我拜託他賣給我。這東西很補胃，用來熬粥給你喝最合適不過了......"

"給你添了麻煩，真是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韓靖堯已經習慣了高文軒的客氣，微笑着說："你也別喝太多，你肚子空了一天，一下子吃太撐也不好。"

明知道韓靖堯說的是對的，高文軒仍舊覺得不太滿足。將最後一顆米粒也送到嘴裏，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那紅色的舌尖在唇齒之間出入，單純的舔舐在韓靖堯看來不啻是一種誘惑。

韓靖堯根本吃不出自己做的豬肚粥的美味，對他而言，這碗粥里只有難咽的苦澀。而高文軒的肯定，大概是自己所渴望的解除苦澀的唯一途徑。

"文軒，今天住下吧。"

"我......"韓靖堯的挽留在高文軒的心湖裏攪起漣漪，讓他一時之間無法決定到底該怎麽做。

"就當陪陪我，好嗎？"韓靖堯握住高文軒放在桌面上的手，話語中滿是寂寥。

男人所謂的"陪"是什麽意思，高文軒明白得很。可面對男人懇切的目光，那個"不"字，高文軒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24

清醒的時候，身體要比喝醉之後敏感許多。對男人的觸摸所做出的反應也放大了幾倍。

"睜開眼睛看着我，你現在的表情簡直像在被我強暴......"

高文軒低吟一聲，心中稍做掙扎，還是依男人所說慢慢睜開了眼睛。

"你的眼睛真漂亮......"

男人埋在高文軒體內的部分用力向更深處挺入......

高文軒最後幾乎是昏厥在了韓靖堯懷裏。

酣暢淋漓的性愛的確有讓人忘卻現實的作用。至少在被韓靖堯擁抱的時候，高文軒想不起任何跟謝榮廷有關的事。

一覺無夢到天亮，醒來後發覺自己仍被男人抱得死緊，掙都掙不開。

從窗帘的縫隙透進來的陽光提醒他時間已經不早了，高文軒加大了掙扎的力道，推著男人的胸膛，把男人從睡夢中弄醒。

"干什麽......別動，再睡一會兒......"韓靖堯懶懶的嘟囔著，眼睛都不睜，拍拍高文軒的背，打算繼續睡。

"韓先生，我都遲到了，必須走了......"

高文軒急了起來，拉着韓靖堯的胳膊想要爬起來。

"嗯......你叫我什麽？"韓靖堯被高文軒生疏的稱呼搞得心裏不是滋味，稍微睜開了眼睛。

"韓......先生......"高文軒雙頰泛紅，昨夜動情時喊出男人名字的畫面在腦海中浮現。

韓靖堯湊過去咬住高文軒的嘴唇，用力吸了兩下才放開。

"叫我什麽？"

"......靖堯......"怕男人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高文軒只好妥協。

"乖。"韓靖堯像是馴服了不聽話的孩子，高興地在高文軒額頭上親了親。

"我得走了，你......"高文軒被親得越發不好意思，表明自己的去意。

韓靖堯怔忪地問："走？去哪？"

"工作室啊，圖還沒做完呢。"

"今天周末啊，文軒......你連周末都不休息？"韓靖堯突然很想知道高文軒是怎麽安排的工作。

"啊......"青年眼中顯出意外的神色，顯然不清楚具體的日期。

停留在高文軒後背上的手輕拍了兩下，韓靖堯滿臉無奈的表情："你的日子究竟是怎麽過的？連今天星期幾都不知道？"

高文軒不安地動了動："那也不行，我得回去把圖做完了。下周一就得給你了......"

"我允許你晚兩天，怎麽樣？"

高文軒不說話，用沈默表示抗議。

拂開高文軒鬢邊的髮絲，韓靖堯柔聲道："我不想看你太辛苦。工作雖然很重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更重要。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大概會很多，我可不希望在那之前就把你累垮了。"

享受着男人親昵的愛撫，高文軒情緒低落地開口："可我不喜歡這樣......感覺在靠跟你的關係作弊......"

"你真可愛，文軒......太可愛了......"韓靖堯終於鬆開緊抱着高文軒的手，平躺在床上大笑不止，笑得高文軒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好笑的話。

過了好一陣子，韓靖堯才止住笑，轉頭對高文軒說："先吃了飯再走吧。今天我也得去公司，我開車送你。"

高文軒算了算時間，半天應該夠他把圖做完，才慢慢點頭說好。

掀開被子坐了起來，正要下床，就又被韓靖堯攔腰抱住："做什麽？"

"去做飯，不是要吃早飯嗎？"高文軒理所當然地回答，這些事對他來說再自然不過。

韓靖堯把高文軒重新按倒在床上，替他把被子蓋好，溫柔地笑道："我來吧，你好好休息。"

男人的體貼又一次噬痛了高文軒的心臟，不等他反對，男人已經穿好睡衣離開了溫暖的床。

26

到了秋末冬初的時候，高文軒工作室的情況好了起來，無論是工作量還是收入都有增加的趨勢。

韓靖堯公司的別墅區也按照計劃開始動工了，預計在明年春天正式開盤。高文軒現在負責的是商業區部分的規劃設計。

這次韓靖堯給了高文軒更多的時間做設計，而高文軒出入韓靖堯家的頻率也高了起來。

經過一段日子的觀察，韓靖堯發現高文軒對兩個人的生活非常適應，他也聽許天青說過，高文軒過去是跟一個叫謝榮廷的男人住在一起的。

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高文軒所愛的人。但謝榮廷似乎完全不知道高文軒對他抱有的究竟是怎樣一種感情。韓靖堯有點佩服懷裏這個話不多的青年。

如果是他，心愛的人就在身邊，他是絕對無法忍耐的。

"文軒，你乾脆搬過來吧。"在高文軒的肩膀上印出一個吻痕，韓靖堯提議道。

高文軒對男人的突然性起感到奇怪："為什麽？我現在住的地方已經付了一年的租金了，不能退租。"

韓靖堯咂咂嘴說道："不差那點錢，我給你出還不行嗎？"

"那還真得謝謝你了，大老闆。"高文軒冷冷哼了一聲。

"文軒......我不是那個意思......"韓靖堯哭笑不得地解釋，"我就是想盡量多跟你在一起。"

高文軒背靠着韓靖堯的胸膛，即使韓靖堯看不到，他也還是紅了臉："我覺得就這樣挺好的。"

"哪裏好了？"韓靖堯不依地追問。

"我們現在不是也常見面嗎？"

"都只有晚上......有時你甚至連早飯都不吃。"韓靖堯的語調近乎控訴。

高文軒嘆了口氣："這裏離我工作室太遠了，我要求他們不能遲到，身為老闆的我當然要以身作則了。"

韓靖堯笑着問："工作室的人是不是都挺怕你？"

高文軒回憶了一下，搖搖頭："不知道......我態度還是挺隨和的......"

"有點兒太隨和了，反而給人一種很難接近的感覺。"

"啊，是嗎？"高文軒茫然地回頭，向身後的男人求證。

韓靖堯捏了高文軒的鼻子一下："你還真是個沒自覺的人......文軒，我說認真的，搬過來吧。"

高文軒甩著頭掙開男人的手："我找不到搬過來的理由。"

"理由？就是這個！"韓靖堯猛地騎到高文軒身上，不顧他的掙扎狠狠地吻下去，侵犯他的唇舌。

"嗯......嗯......"高文軒只能發出細小的鼻音，對男人高超的吻技做不出半點抵抗。

"你又硬了哦......"一吻結束，韓靖堯壞笑着用自己也挺起來的部分去蹭了蹭高文軒的下體。

"你饒了我吧，我不行了......"看穿男人的意圖，高文軒不由顫聲求饒。他有時會懷疑，他們兩個究竟誰才是比較年輕能的那個。對性的熱衷程度，自己遠遠比不上面前的這個男人。

"你越這麽說我就越想上你......把你弄到癱在這兒動也動不了，省得你老做了就跑......"韓靖堯說著，將完全挺立起來的部分抵到了身下青年那依舊潤滑的入口。

"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呢......別......啊啊......"高文軒的話被男人侵入的體內的動作打斷，比平常更加灼熱的感覺讓他不自覺地瞪大雙眼，"你......你......你怎麽直接就......"

"這次讓我直接射在你裏面吧......我想這麽做好久了......"韓靖堯緩緩擺動著腰部，吐出渾濁的氣息，"我第一次跟人不用保險套做......"

還未完全沈寂的快感再次被喚醒，高文軒的身體比意識更早一步地投入到男人製造的情慾浪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