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離山姥姥已經打探出千年前,呂洞賓誤把嶗山鷹誤壓天門陣內,被貶凡間的事,她問殿下眾惡魔毒鬼。
“你們有誰打探得到呂洞賓轉世的下落?”
殿下一眾惡魔毒鬼面面相覷,都沒官語。如果姥姥叫他們去害人抽取魂魄,這一眾絕對是好幫手,要他們拿主意幫姥姥打探事由,他們都沒了主見。
姥姥見殿下一眾惡魔毒鬼沒一個有用的,不禁大怒,“啪”地把面前的一張几案飛下殿去。見姥姥發怒,大家更沒敢哼聲。
只見殿下走出一個惡鬼,他向著姥姥躬一躬身說道:“姥姥,既然許建輝能夠把生死簿冊整理出來,何不就派他去打聽昌洞賓的下落?”
離山姥姥翻開許建輝整理出來的生死簿冊,一面看一面點着頭。
她把簿冊合起,道:“這些就是你的主意?”
“姥姥,我們一眾魔鬼都是沒什麼能耐的貨色,如果讓許建輝去問十殿閻王,我想一定能夠打探出來。”
“那十殿閻羅會說出采嗎?哼,你以為我沒有向他們打探過?那十個老頑固,就算扔他們到修羅界、餓鬼界,他們都不願意說,一個許建輝就能讓他們說了嗎?”
“姥姥不試一試又哪知道行不通呢?”
姥姥沒哼聲,她點了點頭,然後令一鬼差去叫許建輝來殿前。
許建輝被帶到姥姥跟前,姥姥陰鷙着一雙眼睛,把許建輝從頭到腳地打量一番,她並不是沒看見過他,但每一次看見他,都有份令她說不出的感覺。是什麼感覺?這份感覺似是不共戴天,更似是燎原燃燒的仇悵。
姥姥不明白為何見了他,會令她如此憤恨。
對!是憤恨。一個小鬼魂,居然讓她想到呂洞賓,諒他也不是呂洞賓,呂洞賓的能耐不在她之下,他這手無縛雞之力的鬼魂,她怕他?但她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正氣,是的,沒錯,就是那股正氣令她心膽俱寒。
姥姥繞着許建輝打着轉,這小鬼也會有正氣。哈,這地獄也當真不簡單了,她查過生死簿,他死前不過是個文弱書生,所以才要他整理生死簿冊。
姥姥把對呂洞賓的仇恨發泄到這個俊朗的小鬼魂上,她發一聲陰森森的冷笑,那一笑聲直寒透許建輝的心底,他不知道姥姥知道了多少,但不論如何,他仍不動聲色。
姥姥坐回法座上,只見她面目猙獰地一聲猛呼,嚇得座下鬼差雙腳打顫,心兒發抖。
“呂洞賓。”
許建輝仍然屹立地上,裝作聽不懂姥姥的說話,向左右張望。
姥姥見許建輝臉無表情,裝傻作懵,又一聲厲喝道:“呂洞賓。”
許建輝仍裝出不以為意,槽懵然地掉頭看後面。
“你看什麼?”姥姥厲聲問道。
“喂,姥姥問你話。”一旁的鬼差見許建輝東張西望,用鋼叉打在許建輝頭上。
“嘩,怎麼回事?”許建輝捂着頭上的痛楚問。
“你看什麼?”姥姥又厲聲問道。
“姥姥是在問我嗎?我聽到姥姥叫呂洞賓,以為他來了,所以要見識見識他是何方神聖。”許建輝一頭霧水地道。
“你果真沒聽懂我的話?”姥姥臉色陰霾,眼中露着凶光,似把呂洞賓生吞仍難解她心頭之恨的樣子。
“姥姥不是叫呂洞賓嗎?我真的並不知姥姥在叫我。”許建輝索性裝傻裝到底,以探探姥姥的底細。
看着許建輝一臉的呆相,姥姥臉上線條緩了緩,冷硬殺戮的目光仍然幽幽的絲毫未予放鬆。
她從座上長帕一揮,直宣地卷向許建輝,牢牢把他向外一摔,許建輝悶哼一聲,摔在地上,姥姥長帕又一卷,再次把他捲起,向著火海扔去。
許建輝心下一呆,難道姥姥真是知道他是呂洞賓?是哪兒出了漏子?是他跑上人間會蘭亭的事?還是她座下大弟子女鬼的事泄漏?許建輝還沒想出個頭緒,只見他巳來到火海前,他還沒清楚姥姥的意圖,大叫了一聲。
這一聲卻讓姥姥打消了他是呂洞賓的懷疑,如是呂洞賓,絕不會任她胡來不作反抗。姥姥長帕一收,讓許建輝落到座前。
“許建輝,你知道要殺你易如反掌,現本座命你快快把輪迴生死簿整理出來,有問題時,你不妨去問問十殿閻羅。限你十天後把簿冊交於本座,不得有誤。”
“遵命。”許建輝抹一下嘴角說道。
許建輝既然姥姥准許他與十殿閻羅接近,許建輝是不會浪費這大好機會的,他把巳破爛不堪,記錄殘缺不全的輪迴簿冊收攏起來,拿着刻着骷髏頭骨的令牌,來到修羅界上。
修羅界正是弱肉強食,只有血腥的地獄。只見修羅界上陰風陣陣,慘絕之聲不絕於耳,不斷的殺戮不停的廝殺,令得修羅界上的眾鬼,死了一回又一回,放眼過去,斷臂殘骸比比皆是。
鬼差一見許建輝走近,凶神惡煞地舉起鋼叉就照他頭打過來。
許建輝向外一跳,避過鋼又,高舉姥姥的令牌。
鬼差看見令牌,丟下鋼叉,恭恭敬敬跪下,見牌如見姥姥,鬼差即便有十個膽,也不敢與姥姥抗拒。
許建輝令鬼差把修羅界上的文廣王拉上來,文廣王被姥姥扔在修羅界上已有若干時候,那種苦況苦不堪盲。
文廣王被鬼差拉了出來,一見許建輝正要下跪叩見,許建輝趕緊向他打眼色,制止了他的行為。
文廣王滿面倦容,扔下手中鋼刀,背向許建輝。
“文廣王,我奉姥姥之命來找你,意在整理輪迴生死冊。只要你配合將功贖罪。姥姥自不會虧待你。”許建輝沉聲道。
文廣王掉過頭來,冷硬地道:“請恕在下無能,輪迴簿冊既毀,變已將輪迴摒棄,再沒來生轉世,鬼神五綱紛亂,人道鬼道盡廢。”
“你不識好歹,你配不配合?”一旁的鬼差吼道,又舉起手上鋼叉。
許建輝一把抓着那把叉,用力一推,把鬼差推得後退幾步。
“你別胡來,如若輪迴簿冊弄不好,姥姥定不饒你。”許建輝目露凶光吼,喝嚇鬼差。
“是。”鬼差不敢造次。
許建輝帶着文廣王離開,鬼差又欲過來攔阻,許建輝露着一臉兇相,瞪着鬼差,鬼差被這股怒氣嚇得不敢上前,只得任由許建輝把文廣王帶到一邊去。
文廣王被許建輝帶到修羅界的附近,到鬼差看不見的地方,他叫一聲“大仙”,打算向著許建輝行禮下跪。
許建輝趕緊拉着他的手,在他耳邊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您老請別客氣。”
文廣王看着許建輝,明白他所育甚對,於是便不再行禮。他長嘆一聲,想起十殿閻羅都不是姥姥對手,地府才被姥姥弄得面目全非。
“當務之急仍是要把輪迴簿冊整理出來,否則鬼神綱道盡失,生死輪迴沒個定數。”許建輝道。
“是的,大仙所言甚是。”文廣王點頭道。
“輪迴簿冊要整理,但地府綱紀更要整理。”於是許建輝與文廣王約定,只要時機成熟,到了可以收伏地府的時候,閻王便一起把姥姥一千鬼魂趕盡殺絕。
許建輝又聯絡了其他各閻王,大家知道收伏地府指日可待。
這天,許建輝把輪迴簿冊整理得七七八八,他還沒打算拿給姥姥,他知道如果姥姥看了輪迴簿冊,定然知道他便是呂洞賓轉世,一場硬仗勢在必行。
在硬仗開前。他只想見見蘭亭。他的蘭亭,只要去見她最後一面,就算魂飛魄散又如何?他愛她。他可以為她犧牲一切。
許建輝再沒多想,向著人間道衝去。
“亭亭,亭亭。”
蘭亭走到樹林深處,突然傳采幾聲急促的呼叫。
蘭亭心下一驚,誰?誰在叫她?蘭亭看去樹林深處,只見建輝從暗處走出來。
“建輝。”蘭亭高興的向他撲過去。
“亭亭,你怎麼來到這兒了?這兒危險,你不該來的。”
“建輝,你沒事?你沒被那女鬼加害?”蘭亭高興得像撿到寶般,擁着許建輝問道。
“亭亭,你不用擔心我,那些鬼怪還不是我的對手。“許建輝障着蘭亭的臉,無限憐愛的親着她緊戚的眉頭道。
“真的嗎?建輝,你沒騙我?”蘭亭依在他的懷裏,抬頭問。
“當然是真?難道我會騙我的亭亭?”許建輝看着一臉疑惑的蘭亭。
“那就好,害我擔心死了。”看見建輝沒事,她當然比誰都高興,蘭亭把臉埋在許建輝懷裏,摟着建輝的手輕輕地捶着。
“亭亭。你不該來這兒。”許建輝抬頭看着周圍,滿是焦慮地道。
“為什麼?”蘭亭問。
“太危險,你別忘了我在這兒遇險的。”
“我知道,所以才要為你取回公道。”
“亭亭,我不要你涉險。”許建輝親着蘭亭輕聲說道。
“建輝,我現在很好,你放心好了。”蘭亭抬起手,輕撫許建輝的臉龐道。
“哎。”許建輝搖搖頭。他的擔憂她怎麼會明白?他擔憂的不遼僅是她會被人加害。還有地府,一旦知道他是呂洞賓,不知對蘭亭會有什麼他想不到的禍害。
許建輝久久擁緊蘭亭,無論如何,他會盡他所能去保護她。
他不要她受任何傷害。
許建輝找一塊石頭坐下來把蘭亭抱在膝上,聽蘭亭慢慢細說她來礦山後的一切。他一面聽,一面眉頭緊皺,這情景也如他當初來這採訪時一樣。
當他聽蘭亭說到夜半有人飛刀留書恐嚇,他抬起頭來,緊張地看着她。
“沒事吧?”許建輝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
蘭亭搖了搖頭。
“他們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他們為什麼對我這麼冷漠?”蘭亭看着建輝道。
“他們見不得人的事就是製冰毒。他們只是礦山中的小百姓,制毒的是他們的縣官,他們不想惹禍上身,所以對每一個外來的人都一樣冷漠。”
“哦,原來這樣。”蘭亭頓時明白,點點頭。
“亭亭,聽我的話,離開這裏,這裏很危險,我曾經到過那個地方,只不過當時沒想到那些人會如此膽大猖狂,不惜把我殺死,以達到逃脫法律懲罰的目的。”許建輝又道。
“我知道危險,但我不怕。我現在已經知道真相了,但還欠一些相片,讓我拍幾張相片,就幾張好嗎?然後我就離開這裏。”蘭亭依在許建輝懷裏,懇求道。
她當然知道許建輝為她的安全着想,也知道留在這兒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險,但她不可以白來這趟。
許建輝只得點頭,他想,暫時有他在蘭亭的身邊,應該沒有危險。即使那些人想要對蘭亭不利,他也有辦法對付他們。人都怕鬼的,不是嗎?只要他略施一些小法,就會讓那些人害怕得不敢接近,蘭亭就不會有危險。
“對了,建輝,那女鬼怎麼沒加害你?”蘭亭突然問道。
“她被我打散了魂魄。”許建輝輕描淡寫地道,他不願蘭亭知的太多,知太多對她沒好處,只會惹禍上身,他不要她有半分損傷。
許建輝站起來叫蘭亭先回旅館,他從旁邊的竹樹上弄了一支粗大的竹枝放到蘭亭手上。蘭亭愕然地看着他,她不解。
“你拿着它,我會在這裏面,你帶我一起回旅館去。”
蘭亭拿着那支竹枝,許建輝化作一道白煙鑽進那支竹枝內。
蘭亭叫一聲“建輝”,把竹枝捧在懷裏。
蘭亭一路高高興興地走回旅館,旅館的人見蘭亭從外面回來,一面的開心微笑,愕然地看着她。
蘭亭聳聳肩,她才不管,她不在乎那些人對她怎麼樣,現在許建輝跟在她的身邊,她還管那麼多於嘛?
蘭亭回到自己的房間,從懷中拿出那支竹枝。
“出來吧,建輝。”
許建輝從竹枝內飄出來,站在地上,打量着房間。
“咦,這不是我曾住過的房間?”許建輝左右打量道,
“是嗎?”蘭亭吃驚地問。
“對,沒錯。一樣的地方,一樣的房間,一樣的半夜飛刀留書,一樣的冷漠不理。”許建輝走近窗邊,從窗口往外眺望,他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這個房間。”
聽得蘭亭心裏不覺得有點恐慌,這是不是太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蘭亭心裏忐忑不安,許建輝掉過頭來,見蘭亭臉色有異,他走過來,把她擁緊安慰道:
“亭亭,別怕,有你的丈夫在此,誰敢欺負你?”
“建輝。”蘭亭心裏頓時釋然,她露出一抹燦爛的微笑。
“亭亭,你要吃飯了,別餓壞了我的娘子才行。”許建輝拍一泊蘭亭的俏臉道。
“建輝,那你吃什麼?”蘭亭突然想起這問題。
是啊,鬼應該吃什麼?
“你別擔心我,我自會有辦法。”
“是要吃香火,對不對?”蘭亭似乎有所悟道。
“你怎麼知道?”許建輝故意問,他想逗逗蘭亭。
“看電視電影嘛,那些鬼故事裏不是都這樣說嗎?”
“唔,香火是對,不過我不想吃。”許建輝故意用力嗅了嗅,作勢道。
“那你吃什麼耶?”蘭亭憂心地問。
“我想吃你。”許建輝一臉嘻笑道。
“你,原來你在逗我。”
蘭亭半嗔半惱地作勢不理他,許建輝見她一張俏面垮下來,笑着把頭探到她跟前。蘭亭見他一副嘻皮笑臉的樣,伸出小手搔他腋窩,許建輝被他搔得痒痒的,哈哈笑着倒在床上,蘭亭騎在他身上,一疊連聲道:
“看你敢不敢逗我,看你敢不敢。”
“不敢了.不敢了,老婆大人。”許建輝連連求饒道。
許建輝笑着在床上打着滾,蘭亭被他那模樣也逗樂了:她哈哈笑着,許建輝伸出大手,一把拉過蘭亭,把她拉在自己身邊,他翻過來把她壓在自己身下,親着她的紅艷櫻唇。
“你這小靈精。”
“你可知道我的心裏只有你?能和你在一起,縱是魂飛魄散又如何?”許建輝在蘭亭耳邊呢喃低語,情話連綿,直教蘭亭眼淚盈眶。
“建輝。”蘭亭喚着他的名字,沉溺在一片溫情之中。
蘭亭拿了照相機要去廢井上看看,許建輝跟在她的身邊做嚮導,蘭亭照着他指的方向,經過昨天參觀的礦井,轉過一個山崗,建輝對蘭亭說就這兒了。
蘭亭停下腳步,抬眼看去,只見一個小山丘上,一個失火后的廠房在微風中搖搖欲墜,房頂已經倒塌了半邊,被大火薰黑的樑柱,亂七八糟地架在裏面。
“什麼都沒有啊?”蘭亭半側着面對許建輝道。
“是的,在表面什麼都沒看到。”許建輝說。
蘭亭舉步準備人內看看,許建輝及時制止了她,因為他看見在廠房內飄蕩着的冤魂,他們一直在此縈繞不去。
“亭亭,別進去。”
蘭亭不解,抬頭看着許建輝,只見他濃眉緊鎖,她知道他發現裏面有異,所以才制止她人內。
蘭亭站在原地,眼角處瞥見人影晃動,她迅速掉過頭來,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站在她身後的小土丘上,蘭亭滿眼疑惑,看向建輝,建輝向著她徽微一笑。
“從我們出來的時候,他就巳經跟在身後了。”許建輝在蘭亭耳邊低聲道。
“為什麼不告訴我?”蘭亭問。
“我想看看他要怎麼樣?”許建輝說著掉過頭去,那個男人他似乎見過,好像是他上一次來這的時候,他也同樣跟蹤着他。
蘭亭身後的男人叫毛慶球是毛偉遠派來跟蹤蘭亭的,見蘭亭一人在自言自語,很是愕然。這美貌的女人不是精神有問題吧?她在跟誰說話?她那樣子又不是在打無線電話,這山區地方有無線電話也沒用,連個信號都沒有怎麼打?她會跑來這兒,說明她也了解了不少內情了?
上次那個記者被他們製造的泥石流假象殺死後,報社又派了另一個記者來採訪,那個記者只是當一則失火案作報導后,再沒陌生人來到這個山區。直到這個美麗如花的女人出現在山區,教毛偉遠慌了手腳,毛偉遠派他跟蹤這個女人,監視她到離開山區為止。
當蘭亭出現的當晚,他從窗外飛刀留書恐嚇她,沒想到這個女人不怕死,還真的查到點什麼,看來這個女人也不應該留在世上。
毛慶球冷笑一聲,掉轉頭離開。
蘭亭猛聽到那一聲冷笑,寒入骨髓,她拉着許建輝的手,心底逐漸明白建輝的死,可能與眼前的人有關。
許建輝陰鷙的眼睛盯着遠去的背影,他緊緊握着蘭亭的手,從她冰冷無溫的手傳遞過來的寒意,讓他知道蘭亭的心慌。
“建輝,是不是那幫人在跟蹤?”蘭亭悄聲問道。
許建輝點點頭。
“是他們害你身亡的。”蘭亭更肯定地道。
許建輝又點了點頭。蘭亭心裏升騰起一抹仇恨,如果不把那些喪盡天良的人繩之於法,她絕不甘心。不管是為建輝報仇。或是為天下蒼生着想,她都不會放過那些人。
許建輝叫蘭亭站在外面,他到裏面看看,蘭亭站在原地,看着許建輝走過去。
許建輝看着那些枉死的冤魂覺得奇怪,為什麼地府的鬼差沒來把他們的魂魄收去?
許建輝剛邁進去,被困在裏面的鬼魂怪叫着撲過來,許建輝揮一揮手,把粘在身上的一個男鬼摔開,一個女鬼過來,也想粘住許建輝。
“我很孤獨啊。”女鬼嚷。
“你們一直呆在這裏嗎?”許建輝瞅着這一眾鬼魂問。
“不然我們還有地方可去嗎?”一個男鬼說。
“你們不會自己離開?”許建輝奇道。
“你不看看,縣官把我們燒死在這兒,還叫法師把這兒用符咒封起來,為的是怕我們會去找他。我們好苦啊,做人的時候已經熬許多的苦,沒想到死了做鬼了都不得安寧。”另一個女鬼過來哭着說。
“你們想出去嗎?”許建輝問。
“當然想,只是那些符咒圍住,我們怎麼樣才能沖得開?”一個男鬼說。
許建輝掉過頭來,往周圍看了看,他進來的時候沒在意,現在才發現,廠房的周圍被一道符咒圍着,不過那些符咒對他來說並不會起作用,而對面前這些小鬼就不一樣了。
許建輝走到外面,踏出一條路來,叫那幫鬼魂出來;那些鬼魂歡呼着雀呼着從廢堆出采,一幫鬼魂走出那道符咒看見站在外面的蘭亭,纏着她怪叫着。
“走開。”許建輝火氣衝天,走過來推開圍在蘭亭身邊的鬼魂,“你們敢對她不敬,我就把你們打得魂飛魄散。”
那幫鬼魂見許建輝動怒,一時都不敢妄動。
許建輝擁着蘭亭,撥起蘭亭被風吹亂的二撮頭髮,柔聲說道:“亭亭,別怕。”
“哦,她是你心上人。”女鬼見狀叫道。
“她是我太太,她來這兒是為你們伸冤的。”許建輝擁着蘭亭的肩膀說道。
“哦。”鬼魂排開一字,對蘭亭肅然起敬,不敢造次,看許建輝剛才能把符咒抹去就非有一定的能耐不可,如觸怒他,說不定真會把他們一眾鬼魂打得魂飛魄散。
蘭亭柔柔地對着許建輝笑了笑,有他在身邊她當然不怕。
許建輝指揮着那幫鬼魂,從身上拿出一疊小紙條般的東西,叫眾鬼魂貼在額上,跟在他的後面不許放肆。
那些鬼魂依照許建輝的說法做,一個男鬼問:“這東西要來做什麼?收他們的魂?”
許建輝橫了一眼,說:“叫你貼你便貼,廢話真多。”
男鬼再不敢亂問。
回到旅館,許建輝叫蘭亭先回房間,然後命令那幫鬼魂躲在旅館的後面的小竹林,以笛聲為號,只要聽到他輕柔的笛聲,才可以出現在旅館內。
如非萬不得巳,許建輝是絕不吹動手中之笛。
突然,一股陰側側的寒風吹來,吹得眾冤鬼牙關打顫,陰風過後,只見一隊如狼似虎的鬼差,押領着村裡一眾哭哭啼啼的枉死鬼經過。
許建輝隱身在一棵樹上,順着他們的來路一直走下去。只消一會兒功夫,他便站在一堆仍然冒着煙火的村莊上。原來鄰村昨天夜裏無端發生一場大火,全村三百多口在一夜之間葬身火海,在這個偏遠落後的山區,連一支像樣的消防隊都沒有。
這場火來得突然,會是姥姥使鬼差放的火?
“亭亭。”許建輝回到旅館,把蘭亭擁在自己懷裏,他擔心蘭亭覺得他的行為詭譎,招她的誤解。
“我把那些鬼魂收起來,是怕姥姥把他們吸食,如被姥姥吸去,連投胎轉世的機會都沒了。”
姥姥?吸食?蘭亭不解。
許建輝不想讓蘭亭擔憂,將地府的事情以很筒略的方式說一點點。
“亭亭,你怪我多事嗎?”
“沒有,建輝,我相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有你的理由。”蘭亭偎在他懷裏說道。
“謝謝你。”許建輝輕吻蘭亭。
“建輝,在那裏什麼都沒看見,我們要不要拿一把鍬到那挖一下,把裏面的東西挖出采?”蘭亭問。
“這不需要我們去做。”許建輝搖搖頭,蘭亭出現在廢井附近,已經引起那些人的懷疑了,日內那些人一定有所行動。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蘭亭看着建輝道。
“什麼都不用做,你把收集來的資料寄回報社就行了。“
於是蘭亭趴在桌子上,急急地整理資料,然後放在一個大信封內。再回過頭來看看許建輝。許建輝站在她的身後,讚許地點點頭。
按建輝的意思,蘭亭並不問服務員郵局在哪,走出旅館,走到礦區小鎮上,問了一個路人,然後把那些資料以電快的迅速寄回報社。
蘭亭剛剛從郵局出來,一輛小貨車從後面向著蘭亭衝過來。
許建輝用力把蘭亭向旁邊一推,蘭亭整個摔在地上,後面的汽車“碰”地撞到一間小鋪上。伴隨着一聲巨響,夾雜着呼救求救聲,蘭亭仍然獃獃地坐在地上,還沒弄清眼前事實。
許建輝過來把蘭亭拉起來,拍拍她身上的灰土。蘭亭心有餘悸地把臉埋在他的懷裏。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事?”
“那些人行動了。”許建輝看着那輛撞人小鋪內的汽車說。
“他們要殺我嗎?”蘭亭問。
“唔。”
平靜的小鎮上難得有車禍這麼刺激的事情發生,鎮上人像看百年難得一遏的好戲般,全涌到小鋪前。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有人主動走出來,搶救被壓的傷者。但沒多久。那些圍觀的鄉民便發現,原本要被汽車撞死的女人,站在一旁傻傻地和空氣說話,大家把所有的目光轉到蘭亭身上。
這女人真神了,明明看見那輛汽車會撞到她身上,就在那一剎,她整個人飄起來,躲過了汽車的輾壓。
哇,不得了,不得了!肯定撞邪了,那輛汽車撞邪了!
蘭亭見所有人把目光投到她身上,急急地轉身趕緊離開。
要殺的女人沒殺死,而小鎮上大家有目共賭,那個女人似乎有些邪氣。
小鎮鄉民對那天的事越傳越神,有的說是車要撞上她的一剎,她腳下駕起一朵祥雲;有的說她長得如天仙般美麗,非凡塵俗世之人,是上天派來,她來山區的目的,就是要懲惡除好。
種種傳言令毛偉遠惱羞成怒,把毛慶球找來,沖他大動肝火,一頓責罵。
毛慶球也解釋不了個所以然。那天他站在附近看着那輛車衝過來,親眼看到那個女人飄起來,她絲毫無損,而汽車卻報了廢,小鋪倒塌,壓死壓傷各一人。事後肇事司機當場被抓,雖然經他交涉,人總算放了,卻賠了不少錢。
毛慶球想想那個女人真的很邪門,尤其是她對着空氣說話那種神情,他越想越不對,向毛偉遠說:“據我所知,那個女人曾經當過記者,與去年來此地採訪被殺的記者是同事,會不會真是有些髒東西在搞鬼?不如請個法師過來。”
“為什麼不早說?還不趕快去辦?”毛偉這一聽,心裏打了個寒顫。
毛慶球急急地出去,到附近的廟請來法師。
法師來到蘭亭寄住的旅館,他順着圍牆轉了一圈,看到後面竹林中的冤魂,於是做起法事來。
“天靈靈,地靈靈。”
法師口中念念有詞,擺開五行八卦壇,搖動手中銅鈴,手舞鐵劍,只等把那一眾鬼魂收伏。那個八卦壇中佈滿陣法,只要被吸人去的靈魂,一觸人壇中八卦罐子便會化成水,永無翻身之日。
只聽得陰風陣陣,竹林之內的冤魂被困在八卦陣內,待那些鬼魂醒悟過來,已經前無退路。
慌不擇路的冤魂,撞到八卦陣牆,馬上被扯進八卦罐子內,只一會兒便化成一道濁水。法師念動真言,越念越急,八卦陣越收越緊,眼看冤兔再無逃生之望,凄厲之聲響遍竹林。
許建輝猛聽林中凄厲叫聲,心下一沉,容不得他多想,便從窗戶一躍而出。只見一個年若六十上下的老頭在林中佈陣,冤死的鬼魂已被他收伏得七七八八。
許建輝從身上摸出那把笛子,輕輕地吹起來。“鳴嗚”的笛聲忽如春風弄柳般柔揚,一忽兒又如暴風驟雨般嘯嘯長鳴。
正在八卦陣內把鬼魂收的得意忘形的法師,被這突如其來的笛聲弄得心頭浮燥,他念動的真盲變得語無倫次,揮動鐵劍橫砍豎劈沒了規則。
五行陣內突然竄起一束火,法師丟掉手上的銅鈴和鐵劍,“呀”地慘叫—聲,口吐鮮血,他知道今兒遇上了真君,從地上爬起來,急急收起工具,向毛慶球說聲:“你另請高明,我沒法力收伏那些鬼魂。”便打算離開。
法師轉過身來,慌不擇路。還沒走出二步,猛見一道如塔般屹立前面的白影,法師一驚,腳下一滑,跪倒地上。
“真君請饒命,真君請饒命。”法師起勁地磕頭道。
毛慶球驟見法師倒地,在地上不斷叩道,大吃一驚。難道連法師也撞鬼了?
許建輝擋在法師前面冷酷地而陰鷙地盯着他,見他一個勁地磕頭,也沒阻止之意。
“你可知道錯在哪裏?”許建輝陰鬱地問。
“真君,我知道,我知道,我不該收伏那些鬼魂,請真君高抬貴手。”法師如搗蒜般起勁磕頭道。
“哼,如非地府正是多事之秋,我絕不輕易饒了你。難道你還想留下那八卦壇?”許建輝厲言疾色道。
“不敢,不敢。”法師顫顫驚驚把八卦壇遞到許建輝跟前。
“你好壞不分,凡是鬼魂都把其化為水,連投胎轉世再沒機會。你可知你已罪不可恕?”
“我知罪,我知罪。”
許建輝抿緊嘴唇,臉上一派威嚴,手一揚,一道青光射向八卦壇,頓時八卦壇轟然炸裂,帶着片片麟火,在半空飛舞。
“如果日後你仍一味趕盡殺絕,天理昭彰,自有清算的一天。”
“謝真君之言,我定當銘記於心,再也不敢胡作非為。”
“哼。”許建輝冷哼一聲,法師又是一陣如搗蒜般磕首認錯。
“你還不走?”許建輝厲盲道,
“是,是。”法師撿起自己的東西,灰頭土臉地走了。
毛慶球猛見法師手上的八卦壇被一道青光擊毀,心下驚得幾乎不會說話,看到法師都唯唯喏喏,可見法師遇到的非一般人物。
法師如搗蒜般磕頭認錯,嘴裏說著莫名其妙的話,毛慶球的心更加驟然,但他不信這個邪,他就不信那些冤鬼能把他怎麼樣?
他抬腳準備離開,那些倒在地上沒被收伏的冤魂突然撲起來,一個拉手,一個拉腳,一個扯着他的身子,毛慶球再也動不了。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冤魂叫嚷着,凄厲而恐怖。
道道鬼影在他跟前飄來飄去,毛慶球心裏寒毛倒豎,頭皮發麻,難道他的報應到了?
一個女鬼托起自己的頭,怪叫着飛到毛慶球身邊,毛慶球想動又動不了,臉色發青,已嚇得聲音發抖,拚命搖手叫女鬼別過來,而女鬼像是有意戲弄他,不但來到他的跟前,又把鬼頭三百六十度地不停旋轉,瞪着一雙凸屹的恐怖鬼眼,毛慶球嚇得心膽俱寒,慘叫一聲便已嚇破了膽。
蘭亭突然從旅館出來,許建輝怕蘭亭見着毛慶球這副猙獰面目而被嚇到,揮手叫眾鬼把毛慶球的屍體搬走。眾鬼呼啦一聲,早把毛慶球的屍體不知弄到哪去了。
蘭亭走到竹林內,見周圍一片焦黑,滿心疑惑,抬頭見許建輝向她走來,她指了指地上,滿面驚愕。
許建輝把她摟在懷裏,把一張唇印在她的紅唇辦上,探索着她口內的溫柔。蘭亭被他吻着,心裏漫過柔柔的暖意,融化在他熱切的吻里。
蘭亭嬌氣微喘,慵散的氣色令許建輝心馳神往,他迅速地把蘭亭橫抱起來,從旅館的窗一躍而上,把她放在床上。
他扯開蘭亭身上的衣物,親吻着她每一寸肌膚,蘭亭在他懷裏震顫着,沉醉在他帶來的顫律。她合上眼睛,感覺着灼熱的悸動,他們在靈肉交纏中達到彼此的和諧。
“亭亭。”纏綿過後,許建輝抬起頭來看着蘭亭,“我要離開一陣子,因為地府里的事,所以我必須暫時離開。”
“建輝。”蘭亭低低地喚道,“我等你回來。”
許建輝井未吱聲,滿目柔情地看着蘭亭,他無法告訴蘭亭,他此去凶多古少,前途茫茫,如果他不是姥姥的對手,只怕他再也沒有回到蘭亭身邊的可能。
“建輝。”蘭亭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她並沒留意到他的憂慮。
“亭亭,我不在的日子裏,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建輝。”蘭亭愕然地抬頭看他,他的語氣有份生離死別,不,比死別更不堪的感覺。
蘭亭心裏打了個顫,是不是她多心?她努力想擺脫心裏的困惑,看着許建輝的臉龐,希望能從他的臉上看出一些兒的破綻。
“亭亭,你怎麼了?”許建輝覺察到她的不安,撫摸着她一張俏臉,拂去她頡上一撮髮絲,“別為我擔心,我沒事的,只要處理完,我就會回來。”
“建輝,真的嗎?”蘭亭偎在他懷裏擔心地問。
“真的。”建輝親了親她的小嘴,給她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們依偎着,相擁着,讓時間慢慢地流逝,待得夜深了,蘭亭沉沉睡去,建輝輕輕放下她,俯下頭又吻了吻她,然後不舍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