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過,被那本重達一斤的書砸到頭,還真不是普通的痛。
常年撫着發疼的頭,欲言又止的看着江英。
「你還好吧?」江英心虛的摸着常年的頭,人家正在生病,自已居然還這樣對待他,真是對不住!
「還好,死不了的。」嘆了口氣,常年站起身,順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你的身體好多了嗎?」既然他能出來走動,應該是好多了吧?
「好多了,除了頭有點痛外。」常年指了指剛剛被砸的地方。
「先進來吧!」江英拉了拉常年的袖子,打算往屋裏走。
「等一下!能不能去我那邊?我有點事要找你……」終於要切入正題了,不過,要先把江英騙到他的寢宮才行。
「在這邊不行嗎?」
「對,就是有些事……」
「好吧!」
隨後,江英就抱着那些書,跟着常年回到他的寢宮。
常年幫江英把那些書放置在桌上后,示意他隨意找個位子坐下,而他則拿起其中一本書。
「你手上的那本書,我正打算找個時間跟你討論一下。」江英笑了笑。「看你身體好多了吧,不如就明天!」
「喔!」常年隨口回答。
「你不是說有事嗎?」
「還好啦,不是很重要,除了這本書以外還有別的嗎?」
很明顯的,常年在轉移話題,他又拿了幾本書起來,往常年身邊的位子坐下。
「有啊!你看,像這一本它內容不多,但是有些議題值得探討。」
江英開始滔滔不絕的解說,一旁的常年單手托着下巴,楞楞地看着他。
也不知道常年有沒有把江英的話聽進去,他只是一直盯着江英……
突然,他像着了魔似的伸手扣住江英的下顎,拉近兩個的距離,讓兩個人的額頭相抵。
江英被他的動作嚇壞了。
他的表情說有多疑惑就有多疑惑。
「我、可、以、吻、你、嗎?」常年一個字、一個字的講。
「什……什麼?」江英完全愣住了。
「我想吻你……」
下一刻,常年的唇貼上了他朝思暮想的唇瓣。
嗯,比他想像中還要柔軟……
第二天清晨,常年的寢宮裏靜悄悄的。
身為主人的常年並不在裏頭,不知道上哪兒去了,不過他的床鋪上躺了一個人。
蜷縮在被窩中的江英睡得很熟,赤裸身軀的他不自覺的將被褥裹得更緊。
他的神情疲憊,身體的某個地方卻異常刺痛。
好不容易意識稍微清醒,可是江英的眼皮一直睜不開,常年傾訴了一整晚的話語,一直回蕩在他耳邊……
「我愛你……」常年用低沉的嗓音在江英的耳畔反覆說著,他迷戀的摸索身江英的身軀。
被壓在床上的江英,不知所措的推拒着常年。
常年說愛他?這是怎麼一回事?
「唔……」早已被撫弄得慾望高漲的江英呻吟出聲。
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流竄在江英的體內,他沒遇過這種事,由於長年禮佛的關係,他不知道什麼叫作慾望,可是常年卻一直觸摸他最私密的地方……自已甚至全身赤裸的躺在床上,這種情形不該發生在他身上啊!
察覺江英的驚慌失措,常年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帶着寵溺、憐愛的笑。
「不要怕,不會怎麼樣的。」常年不斷安撫他,親吻着他略微紅腫的唇。
「真的?」江英似乎稍微放下心來了。
看他不再反抗,常年覺得他可以接受他的愛意。
他小心翼翼的吻着江英的身子,感受着江英的慾望,他的腦海中一直重複着緹袖叮嚀他的話。
不要嚇到對方,要用心的感受對方。
常年手上的小瓷瓶早已成了空瓶,他小心翼翼的探入江英的體內。
無法適應的劇烈痛楚讓江英淚如雨下。
常年不斷的安撫着泣不成聲的江英,他除了安撫之外,還不停的訴說愛意。
「有聽見嗎?」看着身上的江英,他柔聲的詢問。
「什麼?」常年有說什麼嗎?
「我說……」一個深深的探入,他露出柔和的微笑,不厭其煩的再說一次:「我愛你!」
全身乏力的江英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常年突如其來的告白讓他非常困惑。而且常年又對他做出這種親密的行為,可是他居然不討厭常年對他這麼做……
常年說愛他耶……
江英掃視了一下四周的擺設。他記得這裏是他以前的寢宮,姜靜皇帝的寢宮。沒想到自已有一天還會回到這裏,甚至躺在這裏睡覺。
沒一刻,兒時的記憶全部涌了上來,那是帶點苦澀的回憶。
想着想着,江英不敵疲憊,他又緩緩睡著了。
「這個孩子就是新上任的皇帝!」身着華服、長相極為艷麗的女人高高在上的宣佈。
年幼的小男孩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就坐在龍椅上,台階下的人們都對他俯首稱臣。
其實他們是在對他身後垂簾聽政的皇太後行禮。
這名皇太后極為年輕,因為前任的帝王身體不適,需要長年休養,所以還不到而立之年便退位了,並下旨由皇後接手治理天下。
但是,這名年輕帝王跟皇后並沒有子嗣,所以皇后便將她姐姐的兒子轉到自已名下,小男孩順理成章的被推上皇位,實際上掌權的人依舊是這個野心勃勃的皇后。
為了剷除會威脅她地位的另一派勢力,她常常以皇帝的名義替這些大臣冠上不實的罪名,正大光明地將他們斬殺,而且還在小皇帝及眾臣們面前行刑。
在江英兒時的回憶中,這是最殘忍的一幕,
他眼睜睜的看着昨天還跟他玩耍的人,狼狽不堪的跪在地上,接着銳利的刀光一閃,他們的頭應聲落地,血淋淋的場因不停的上演着。
這是他一直揮之不去的惡夢,直至姜朝覆滅,他依舊忘不了……
「怎麼了?做惡夢嗎?」常年側坐在江英身邊,憂心的撫着他的臉龐,為他抹去因悲慘的回憶而流下的淚水。
「常年?」江英緩緩睜開眼睛,因為淚水而視線模糊。
「還好吧?」他關心的詢問。
江英只是一直盯着他,沒有回答。
「還是哪裏不舒服?」
「沒有,想起一些事情……」
「很難過的事嗎?」
「一些我不想再回想的事情。」江英悲戚地低下頭,
「那就把它忘了……」彷彿要安定他的情緒似的,常年溫柔的對他說。
把它忘了……
江英微微一笑,好象放下一切沉重負擔似的攀住常年,就像漂流在大海上,攀住了可以救命的浮木,讓他不必再為了無止境的罪惡感往下沉淪……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常年跟江英絕對有問題!
宮內到外都在傳,常年對江英動了情,從江英每天都被常年留在寢宮過夜,與常年對他呵護至極的種種舉止來看,明眼人都猜得出來,他們的關係很暖昧。
況且談了戀愛的常年,脾氣比以往好上太多了,除了每天都掛着有點噁心的溫和笑容之外,還會三不五時關心一下周遭的人。
例如--
今天過得好不好啊?如果累了,要記得早點休息喔!
被他關心到的人常常不禁打起寒顫,雞皮疙瘩掉滿地。
常年對待江英的態度更是噁心到了極點,幾乎把他捧在手心上,細心的對待。平日上課時,以往針鋒相對氣氛已不復存在,現在的常年一直附和江英所提出的論點,不再提出反駁。
這一點讓江英非常不習慣。
唉,世人說得沒錯,戀受中的男女都會為愛痴狂。
現在更扯的是,他居然覺得這樣的常年很可愛?這下完了,連他也跟着一起痴了。
「常年,你能不能……專心一點?」江英拿着書本,苦笑的看著錶情有點獃滯的常年。
「我很專心啊。」他很專心啊,很專心的盯着江英。
「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盯着我?」搞不好常年根本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我沒辦法。」他的目光就是移不開嘛。
能夠喜歡一個人,這種感覺真的太美好了!
尤其,江英就近在眼前,可以無時無刻、名正言順的在一起,自已真是太幸福了。
「你再這樣分心,我可要處罰你了!」江英沉下臉,嚴厲的說。這種情形一定要改善,不然身為夫子的他,就太不盡責了。
「好啊,沒關係,我不介意。」常年依舊痴痴的笑。
「唉!」居然連祭出處分都沒用。
「江英,等一下我們去御花園走走好不好?」
「不好!這幾天的課程進度嚴重落後,而且你又不肯專心,想去玩?免談!」江英想都沒想的回絕。
「不要這麼嚴肅嘛,出去走一走、放鬆一下。」
「不行就是不行!」放鬆一下?他從剛才到現在有認真過嗎?
江英索性撇過臉,看都不看他。常年迅速地拉住江英,吻着他的臉,且用力的抱緊他,讓他連躲開的機會都沒有。
「正經一點,還在上課!」被緊緊抱住的江英氣惱的大罵。
「那我們提早下課。」說完,常年又繼續吻着他。
「這不是你能決定的!」這傢伙怎麼說不聽啊?「別鬧了!」
常年沒有回答,繼續以行動表示愛意,江英則拚命的想遠離眼前這個正在發情的動物,在拉扯當中,他從常年的袖中扯出幾張紙。
他好奇的想看看上頭寫了什麼。
「不準看!」常年慌張的搶回那些紙,快速藏在身後。
「那個是什麼?」他怎麼這麼神秘?
「不準看就對了!」開玩笑,被江英看見了還得了!
紙條上寫的就是緹袖教他的一些「撇步」,這哪能被江英看見。
斜眼看着常年,江英對他的反應非常懷疑。
絕對有問題!
「真的沒什麼。」不要用那種目光看他啦!
常年顧左右而言它,決定了!等一下就把這些紙燒掉,免得被江英找出來,到時候他的下場一定會很慘。
一定!
「對了,不是有人上奏摺說要修法嗎?不如我們現在就來討論好了。」常年開始找其它話題來轉移他的注意力。「卷宗好象就放在大殿那邊吧?」
「嗯,就在那邊。」
「那我們現在就來討論。」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現在就去拿。」常年終於正經起來了。
「快去、快去!」常年推着江英,要他趕快去拿。
「好,你先在這裏等一下。」江英起身離開,雖然他很想知道那些紙張的內容,不過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好險。」彷彿逃過一劫的常年吁了一口氣,他將懷中的紙張拿出來,湊近一旁的油燈,打算湮滅證據。
「江英大人,有什麼事嗎?」正在大殿內的書記官微笑的詢問江英。
「我要跟殿下討論一下修法的事。」江英走向他,「你知道相關的卷宗放在哪裏嗎?」
「我知道,我拿給你。」書記官隨即打開書櫃,拿出一疊卷宗。
他將卷宗交給江英后,江英本來打算道謝完就離開。
「江英大人,我給你看一樣有趣的東西。」書記官神秘的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什麼東西?」江英好奇的看着書記官手中的紙條。
「聽說這是姜朝遺留下來的東西,我們都覺得很特別呢。」
「姜朝……」江英若有所思的看着書記官將紙條打開。
姜朝遺留的東西?會不會眼他有關係?
「這是一首詩,宰相說很有可能是預言詩,因為寫這首詩的人,聽說是姜朝國師的徒弟。」書記官詳細的解釋給江英聽。
藏龍伏世十五年,
貴人出引現於世,
卧龍識遇相聚氣,
另朝再創其盛世。
盤瓏作
這首詩他好象聽過,不過誰講的他實在想不起來,盤瓏這名字,他好象有印象……
「這首詩的意思很奇怪,到現在我們還沒解出其中的意思。」書記官困擾的說。
「的確,我也不太懂……」江英並沒有仔細去理解。
是他想太多了嗎?這首詩好象跟他有關係。
「連你都不知道啊?」書記官搔着頭。「我看,宰相要解出來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了。」
「有機會再一起想吧。」江英拍了拍書記官的肩。「我先走了,殿下還等着了呢!」
「抱歉、抱歉!我耽誤了你的時間。」書記官滿懷歉意的低下頭。
「不會,你倒是給我看了一樣有趣的東西,我們改天再聊吧。」抱起卷宗,江英向書記官揮揮手,轉身走出大殿。
書記官不忘喊着:「有空記得一起討論。」
「沒問題。」
「我拿來了。」江英將手上的卷宗往桌上一放。
「這麼多啊!」常年皺起眉,翻了翻卷宗。
「是你自已說要看的,我們開始討論吧。」不理會常年的抑怨,江英翻開卷宗開始閱讀內容。
常年突然從後面抱住江英的腰。
「你還真嚴格……」常年將頭抵在江項的肩上,暖昧的撫揉着他的腰。
「你想做什麼?」江英抓住常年的手,制止他的行為,有點不悅的看着常年。
「沒有啊,不是說要討論嗎?」常年笑眯眯的響應,這不時在江英的耳邊呵着熱氣。
「那你就不要這樣,放開啦!」
江英拚命想掙脫常年的懷抱,偏偏他越抱越緊,到了最後,他甚至輕咬着江英的耳垂。
他知道江英最受不了這種挑逗,他的耳朵非常敏感。
「別鬧了!不是說……說……要討論……」江英被撩撥得連話都說不清楚。
「那可以再等一下,現在不急……」常年輕吻着江英的頸間,根本忘了眼前的工作。
「什麼不急,你不要亂摸啦!」
「又沒關係……」常年輕聲說道。
「先把……課上完再說,好不好……」江英依舊不放棄的抵抗。
「不好!」
「可是……課程嚴重落後耶……」
「以後再把它補回來就好了。」
「補不……完……絕對……」江英接下來的話斷斷續續的,任誰也聽不懂。
他細微的聲音最後隱沒在常年的口中。
面對一個大白天就發情的人,力氣略遜一籌的江英就算再怎麼抵抗,還是輸給常年,這大概是江英最無奈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