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之廿七）

金仁重和眾人回到客棧外，天色已經大亮。店掌柜看了這等情景，先自慌了手腳，忙不迭地往裏讓。金仁重先將眾人讓進門去，方要跟進，走在他身後的易南樵卻忽然叫住他，道：“金大俠，易某也該告辭了。”金仁重心掛令狐鳳的安危，聞聽易南樵此言，怔了一怔，道：“易兄，這是為何？今日相助之恩，我還不曾道謝呢。”

易南樵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金大俠之言，可是見外了。”

“難道你不想在官場之中混下去了么？”

“我為官十餘年，也不過做得個小小的錦衣衛副指揮，不是說我野心勃勃，貪圖榮華富貴，乃是如此混下去，也沒啥子前途。這官兒是不做也罷。”言訖，他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金仁重道：“易兄往後是要浪跡天涯了？”

易南樵沉吟片刻，卻不回答金仁重的問話，道：“金大俠，你可知高若雲去了哪裏？”金仁重稍感詫異地看着易南樵，道：“他早兩年去了西域。你要去尋找他么？”易南樵點了點頭。金仁重續道：“這也在情理之中。從今往後，你無官一身輕，盡可一心一意去尋找你歡喜的人或事。你和高若雲倘若真有緣分，就必有重逢之日。說來說去，不單是你和他，所有的人都是如此，緣起相遇，緣盡分離，不可強求。”易南樵驀然間感到金仁重彷彿蒼老了許多，笑道：“聽你說的話，倒象個遁入空門的出家人。”金仁重伸出手來，和易南樵握了一握，易南樵默然一笑，邁開矯捷的步伐往西而去，背影隱隱約約消失在靄靄的晨霧中。正是：

宦海沉浮終是空，何不棄官走天涯？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