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曖昧氛圍，兩個人的呼吸和心跳都不自覺地加速，連向來很能自制的黑凜夜，都不懂自己怎麼會有這種的反應。
「妳剛剛說妳叫什麼名字？」他現在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我叫閻霓。」
黑凜夜對她的姓氏有着無比的敏感。「顏色的顏嗎？」
「不！是閻王的閻，霓虹的霓。」閻霓好奇地看着他怪異的表情。「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太不對了！為什麼她也姓閻呢？
「妳說妳父母雙亡？」
「嗯！」
「那妳現在是寄住在關家？」
「寄住關家？」閻霓想了想。「也可以這麼說啦。」
說起來也沒錯，她現在的確可稱作無家可歸的可憐少女！
黑凜夜想了想，那她和那個閻家應該沒有關係。
不過，他也太大驚小怪了，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她只是倒霉地和閻家同姓罷了。
這個女孩的身世這麼可憐，還能保有如此率真的個性，真是太難得了。
「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閻霓不喜歡稱呼他黑先生，那會讓她感覺他更加冷酷。
「黑凜夜。」
「哇！你不但人酷，連名字都挺酷的。」閻霓嚷嚷着。
黑凜夜看着她驚愕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哇！你笑了耶！你笑起來真好看，再笑一個給我看看嘛！」閻霓催促。
黑凜夜覺得自己留下她真是不智之舉，這個丫頭根本就學不會害怕。
「妳以為我是賣笑的？」他駁回她的要求。
「小氣。」閻霓生氣的轉過身。「那我要走了。」
「妳要去哪裏？我不是要妳留下來了嗎？」黑凜夜急忙抓住她。
他不懂為什麼當他看到她時，會有種莫名的悸動感。
「我要去跟關媽媽說這個好消息。」閻霓的唇邊有捉弄人的笑意。
他看起來好緊張喔，是為了她嗎？
黑凜夜這才察覺到自己太過於奇怪的舉止，忍不住又懊惱了起來。
「那妳去吧！」他故意裝酷。
剛剛他那緊張的舉動，讓閻霓看出他並不如外表所見的那樣冷酷，這個發現讓她開心極了。
「好了，你別生氣，待會兒我就來陪你。」
「誰要妳陪？」黑凜夜大聲斥責。「妳知不知道妳很煩人？」
「我只知道自己很可愛。」她故意耍寶。
「妳……」他居然拿她沒辦法，這種情況若被星野皓痕看見，不嚇壞他才怪。
「黑凜夜，你答應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麼事？」得了便宜又賣乖，居然想乘機要求他？他倒想看看她想要什麼。
「在關媽媽面前，你仍當我是她女兒，這樣我才能名正言順地留下來。」閻霓央求着。
「知道了。」黑凜夜以為她是關母的養女。
「謝謝。」閻霓突然冷不防地踮起腳尖，在他頰邊印上一吻。「黑凜夜，你真是個好人，我開始有點喜歡你了。」
話說完，她立刻轉身跑開。
黑凜夜愣愣地站在原地，鼻間都是她清新的氣息。
這個女孩真是太大膽了，她居然敢這樣對他？更荒謬的是他不但不生氣，反而還很開心。
黑凜夜呀黑凜夜，你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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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痕，我剛剛要你另外找傭人的事取消。」黑凜夜播了通電話給星野皓痕，告知他這件事。
（為什麼？）星野皓痕詫異地問。
黑凜夜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出爾反爾的人，一旦他決定的事，任憑誰來說情都無效，他怎麼會突然改變了？
「我覺得換個不熟悉的傭人太麻煩了。」黑凜夜胡亂找了個借口。
（老哥，你變了。該不會是那個關媽求你，你心軟了吧？）真是一個好現象啊！他終於有點人情味了。
「你想太多了。」黑凜夜丟下一句話，隨即要掛上電話。「我還有很多事要忙，你沒事就別來吵我。」
（等等，老哥，你別那麼拚命……）
「多事！」不理那頭星野皓痕的哇哇叫，他立刻掛上電話。
黑凜夜開始投入工作之中，只是閻霓那雙大而無辜可愛的眼睛卻緊緊地揪着他的心。
他有種在哪裏看過那雙眼睛的感覺！
到底在哪裏見過那雙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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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子真是可愛。」一群大人圍着一個甫出生沒多久的小女娃兒驚嘆着。
這個娃娃完全不怕生，而且她的眼睛多大、多迷人啊！真是可愛。
「對啊！好可愛喔！」
「我來抱她。」
「我來抱。」一個小男孩大聲地說著。
「小夜，你別鬧了，當心把小霓霓摔下來。」小男孩的母親警告。
「我不會的，我會小心的抱着她！媽咪，妳讓我抱抱她嘛，我好喜歡她，她真的好可愛喔！」小男孩大聲地說。
被抱着的小女娃兒睜着一雙大眼睛，直衝着小男孩看。那雙靈活大眼竟然充滿笑意，肥嫩嫩的小手與小腳還動呀動地，似乎很開心。
一群大人見狀，忍不住笑了開來。
「小夜啊，你這麼喜歡霓娃娃，等她長大后，給你做老婆好不好啊？」一個大人逗弄着。
小男孩開心地立刻點頭，「好啊！等我長大，我要娶霓娃娃當老婆，霓娃娃是我的，她是我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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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半夜三點多，黑凜夜被這個奇怪的夢給驚醒了。
怪了，他怎麼會做這麼奇怪的夢？以前他也常作夢，但是做的都是惡夢。
他時常夢見父母哀戚地要他替他們報仇，那種充滿了死亡味道的夢，總讓人不寒而慄。
但是剛剛那個夢卻帶着前所未有的寧靜，他可以感覺到夢中的小女娃兒的笑容有多開朗，小男孩有多開心。
沒錯，他記得夢中的小男孩是他，而那個小女孩呢？她是誰？
好啊！等我長大，我要娶霓娃娃當老婆，霓娃娃是我的，她是我一個人的！
霓娃娃是那個小女孩的名，而那個小男孩是他自己，但不知道為什麼在看到那個小女娃兒的眼睛，他突然想起了閻霓，她和那女娃兒的眼睛似乎很相似，會是她嗎？
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黑凜夜，你到底在亂想些什麼？
拍了拍腦袋，他走向浴室，用冷水拚命地沖洗自己的臉，希望可以清醒些。
父母的仇都還未報，他怎麼還有心思去想那些兒女私情？
黑凜夜對自己近來奇怪的行徑非常地不解，似乎從閻霓出現后，他的一切都不對勁了。
「哼！她只是個父母雙亡的平凡小孤女而已，值得你這麼胡思亂想嗎？」他斥責自己。
冷靜點！黑凜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緩心緒。
從夢中驚醒后，他已經了無睡意。思考了一下，他決定到書房去繼續工作，至於那些無聊的事，就將它們拋諸在腦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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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黑凜夜還沒走進大門，立刻被沖向他的小小身影嚇到。
「夜哥，你回來了？」聲音熱情無比，迷人的笑靨直衝着黑凜夜綻放。「你知道嗎？今天關媽媽……不！是媽咪，媽咪煮了好多好多的菜，看起來很好吃，你一定會喜歡的。」
閻霓上前拉住他的手，一開口就劈哩啪啦說個沒完沒了。
黑凜夜還真有些讓她嚇住了。從小他就是獨生子，再加上後來父母出事，讓他的個性更加的孤僻，連星野一家人都無法改變他。
曾幾何時他受過這樣的熱切對待？
不是別人不想，而是他根本不給人機會。旁人只要看到他那冷酷的態度，不是立刻退避三舍，就是待他恭恭敬敬的；只有她敢如此放肆。
「妳喊我什麼？」他有沒有聽錯？
「夜哥啊！」閻霓熱情的將他拉進餐廳。「你要先去洗手才可以吃飯喔。」
她的樣子像個管家婆，而且態度十分自然，就像兩人已經相識許久。
閻霓的個性很直接，只要是她認定的好人，她就會傾盡一切去對他好，因此很多人都很喜歡她。
「我不記得我何時准妳這樣喊我。」黑凜夜哪有心思去管餐桌上的東西，他只覺得一切都不一樣了，這個女孩居然敢這麼靠近他，更誇張的是她對他的稱呼。
「有什麼關係嘛！我又不介意。」
「我介意。」
「那你也可以喊我小霓啊！」閻霓不讓他多說，立刻將他往樓梯口推。「你快去洗手準備吃飯！我去廚房看看關媽媽……呃，看看媽咪準備好了沒有。」
那清靈如粉蝶的身影來去匆匆，一下子又不見了。
黑凜夜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為什麼她喊起他的名字時，竟然如此悅耳好聽？不過……這個女孩是不是太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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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嗎？或許閻霓根本不懂什麼叫作規矩，而且在她的面前，尊卑之分也是多餘的。
「吃飯了！哇，好香喔。」閻霓自動自發地往桌前一坐。「夜哥，你還愣在那裏幹嘛？快來啊！」她朝剛下樓的黑凜夜喊着。
一旁的關母一看，可差點沒嚇壞了。
「小霓，妳怎麼能和黑先生同桌吃飯呢？妳快起來。」關母拚命地拉着閻霓，完全不敢去看黑凜夜的臉色。
「為什麼？我們不是也要吃飯嗎？」閻霓不懂。
她當然不懂了！從小到大，她根本沒有等過人吃飯，反而是每回吃飯時間，還總是要人三催四請才肯吃飯。
「是沒錯，但是我們做下人的……」關母的表情好為難。
「夜哥，我不能跟你一起吃飯嗎？」閻霓嘟着嘴。「那你自己一個人吃飯多無聊，我是為你着想耶！」
「那我不就要多謝妳了？」黑凜夜走到餐桌旁，關母立刻幫他拉椅子。
「對不起，小霓她不懂規矩。」
「沒關係，讓她一起吃吧。」黑凜夜沒察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開始寵她了。
「對嘛，大家一起吃飯熱鬧些。」閻霓得了便宜還賣乖。「媽咪，妳也坐，別一直站着嘛！」她立刻上前去拉關母。
關母驚恐得很，她何時曾跟主人同桌吃過飯？
「一起坐下吧！」黑凜夜淡淡地說。
雖然他只是輕聲地吩咐，但是那不怒而威的氣勢，仍是足以嚇壞旁人。
關母不敢多說，立刻選了張最遠的椅子坐下。
「謝謝黑先生。」
「媽咪，妳坐那麼遠怎麼夾菜啊？」閻霓這個神經大條的小妮子，完全不顧黑凜夜的注視和關母的驚恐，立刻又幫關母找了個適當的位子。
她讓關母坐到她旁邊。
「媽咪，快吃啊！妳做了這麼多菜，好辛苦喔。」閻霓替她夾菜。
關母頭連抬都不敢抬，一直埋頭吃飯。
閻霓聳聳肩，視線對上黑凜夜，發現他正用一種很奇特的眼神望着她。
「怎麼了？快吃飯啊！」她也幫他夾菜。「這個很好吃喔！你吃吃看。」
黑凜夜覺得她真的很特別。
「夜哥」和「媽咪」這樣陌生的名詞，她喊起來卻覺得有種幸福及貼心的感覺，有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流過心頭，溫暖了那顆冰封已久的心。
不過他的驕傲還是不容許有人在他面前放肆，或許他該找個機會教懂她規矩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