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幹嘛？你不是說要我睡覺的嗎？你……」袁絛心迷糊地抬頭，突然捂住嘴巴，看着眼前的陣勢。

她認得站在前端的人，正是那大鬍子山賊頭子。

「他……他們……」

「呵呵呵！原來你們竟然躲在這裏，感情挺好的嘛！看來傳言不是真的。」山賊頭子諷刺地發出尖銳的笑聲。

「我們感情好不好，不用閣下操心。」秋無焰直截了當地說。

「當然，不過你傷了我們那麼多弟兄，這筆帳我們又該怎麼算？」

「你這人真是厚顏無恥，如果你不來搶我們的東西，無焰怎麼可能去傷你的弟兄？你根本就是做賊的喊捉賊。」袁絛心忍不住要替身邊的人說話。

無焰！

她竟然這樣稱呼他。

秋無焰無法控制自己唇邊浮現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話，他還真想大笑。

「哈哈哈！對，做賊的喊捉賊。」他才不是因為這樣而笑，而是為了她那句無焰。

為什麼呢？從她口中聽來，那句無焰叫得特別好聽。

「哼！廢話少說，反正你們逃不了的。」山賊頭子下令，「給我捉起來，我要好好的教訓他們。」

瞬間，寧靜的夜突然掀起了波瀾。

「你閃遠一點，別礙事。」秋無焰將身邊的人兒推向安全處。

袁絛心突然了解這個男人，其實他嘴巴是壞了點，但人還是很好的，要不然不會這樣處處保護她。

一股暖流流進了她心頭深處。

袁絛心突然想和他生死與共，她不會讓他孤單一人的。

「大家一起上啊！」

「上啊！」

現場情勢一觸即發——

幾個人開始朝秋無焰圍攻，下手毫不留情。

秋無焰俐落地閃躲，雖然失去了武功，但是他累積的打架經驗還是讓很多人無法近他的身。

再說之前剛被下藥的酸軟感也沒了，他一心只想保護身後的女人不受傷害，因此更加勇猛，除了不受傷害外，還能反擊。

「哎喲！」

「啊……好痛！」

一個山賊被秋無焰一拳擊中，痛得哇哇叫。

眾人本以為只有他一個，要對付很容易，沒想到竟然這麼困難，這傢伙比他們想像中還要難纏。

「全部給我上！」山賊頭子看不過去的大喊。

「你們怎麼那麼卑鄙，那麼多人打無焰一個。」袁絛心擔憂地看着秋無焰，「無焰，小心、小心！」

「我知道。」秋無焰還遊刃有餘地回應。

只可惜秋無焰單手難敵雙掌，很快地他便處於下風。

「再囂張啊，囂張給你爺爺我看啊！」山賊頭子一拳打中他的腹部。

那用力的一擊，讓他吐出了一口鮮血。

「無焰！」袁絛心看到他那樣子，心無法控制地湧起一陣苦痛。

「我沒事。」秋無焰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不在意地擦去了唇邊的血。

「沒事？可惡！」

山賊們又一擁而上，所有人紛紛出拳，非將這傲慢的小子揍倒在地不可。

砰砰砰！

拳頭就這樣一直打在秋無焰的身上，袁絛心看得心驚膽戰。

「別打了，別再打了，我求求你們，別打了……」袁絛心忍不住衝上前去，將那被打得很慘的男人整個抱住。

「哎喲！」不少拳頭就這樣落在她身上。

「你這笨女人在……做什麼？」秋無焰自己挨打沒關係，但是看到嬌弱的她竟然也受到傷害，一股無名的火氣直升。「你們這群廢物竟然敢打她，不想活了！」

山賊們想不到他竟然還有力氣反擊，幾個靠近他的人不小心地承受了他的怒氣，紛紛被揍倒在地。

「可惡！這傢伙的骨頭還真硬。」山賊頭子不再客氣，亮出了大刀。

那把大刀在月光下，更加森冷。

「你想做什麼？」袁絛心警戒地問。

「殺、了、他！」山賊頭子說完，那把刀就這樣往秋無焰砍去。

袁絛心想都沒多想地上前要擋，幸好秋無焰反應夠快，及時推開了她，但自己卻逃不過。

「啊！」那把刀就這樣從他的腹部穿過。

「無……無焰、無焰！」袁絛心心神俱裂地喊。

看到他慢慢倒下的樣子，她的心彷佛就要碎了。

「無焰、無焰！」

她的淚，在呼喊中落下。

好痛！

一股強烈的痛從秋無焰的身體蔓延開來，幾乎讓他快要無法承受。

「好痛……」秋無焰忍不住申吟。

「無焰，你怎麼樣？嗚！你要不要緊？你……嗚……」袁絛心未語先哭，那眼淚簡直無法控制。

秋無焰慢慢地睜開了眼，眼前竟然有些模糊，他感到有些天旋地轉。

「別……別哭了。」他想伸手擦去她的淚，卻無能為力。

他到底是怎麼了？為何會變得如此沒用？

「無焰！」

「這……這是哪裏？」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在一座鐵牢裏。

「這裏大概是山賊的地牢吧！」袁絛心忍不住大哭，「我求他們找大夫醫治你，但他們不肯，我只能替你隨便包紮，幸好你醒了。嗚……如果你沒醒來，那怎麼辦？怎麼辦？」

「傻瓜！」秋無焰努力地抬起手揉揉她的長發，「我怎麼可能就這樣死去？我還沒……教訓那些傢伙，我怎麼會甘心？」

其實他想說的是，他都還沒將她迎娶過門，他怎麼甘心死去！

從她想為他擋刀的那剎那開始，他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為她跳動，他知道，這輩子自己是逃不開這麻煩的女人了。

唉！為什麼抱怨中還帶着甜蜜呢？為什麼？

「你這人就愛逞兇鬥狠，我……我不想理你了。」袁絛心故意別過頭去。

秋無焰咳了兩聲，也沒再說話了。

「無焰、無焰……」袁絛心忍不住回頭扯他的衣服，「你怎麼樣？你別不說話嚇我，你說話啊！」

「我要說什麼？」秋無焰突然回她一句。

「你幹嘛突然這麼大聲？嚇我一跳你知不知道。」她嬌嗔地道。

「你很羅唆，是你要我說話的。」

女人怎麼都這麼善變，他照她的話做也不行嗎？

「呵呵呵！」這回袁絛心沒有生氣，反而笑開了。

「你變白痴了啊！幹嘛突然笑？」而且還笑得那麼詭異。

「沒有啊，我只是覺得你很可愛。」她老實地說。

「可愛？」秋無焰覺得這句話對他來說是莫大的侮辱，「你說本少爺可愛？本少爺又不是小娃兒，怎麼會可愛呢？你這女人有毛病是不是？哎喲！」

秋無焰太過激動，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痛得他齜牙咧嘴。

「呵呵！我說你可愛你就可愛嘛！幹嘛不承認。」袁絛心趕緊替他重新包紮傷口，「別再動了，你再亂動，就沒衣裳穿了。」

這什麼意思？秋無焰感到懷疑。

袁絛心的小手往他身上的衣服一撕，然後重新替他包紮傷口。

「你……幹嘛撕我的衣服？」他有些無力地問。

「不撕你的難道撕我的？」袁絛心一雙大眼睛瞅着他看。

秋無焰皺了一下眉。

兩人比起來，還是撕他的衣裳妥當些，他可不希望美嬌娘春光外泄，自己犧牲點倒是無妨啦！

「隨便你。」秋無焰說完，一陣無力感襲來，他又暈了過去。

「無焰、無焰！」

「怎麼回事？人呢？焰那傢伙不會真的這麼孩子氣，將所有人都放着不管吧！」庸少擎開始知道該擔心了。

他們雖然愛打鬧，但是成親可不是兒戲，而且連秋家那盡責的大總管人也不見了，這事還不夠詭異嗎？

「我看錶哥真的出事了，怎麼辦？少擎哥。」夏詠詠替他們擔心了一晚幾乎都沒睡。

秋無焰可是她的親表哥，也是她丈夫最好的哥兒們，如今出了事，他們哪睡得着。

「我看我們出去找找好了。」駱平曜提出建議。

「好！」庸少擎立刻點頭，「詠詠，你在這裏等着。」

「我也想跟去，我也想去見見表哥和表嫂。」夏詠詠爭取道。

「不行！我們兩人行動比較快，你還是乖乖的等着，我很快就回來。」庸少擎安撫着。

「嗯，那你們一路上小心！」

「知道了。」他摸摸嬌妻的頭道。

駱平曜看着他們鶼鰈情深的模樣，突然有種想成親的念頭。

有個人這麼關心自己的感覺，其實也滿不錯的。

被關在地牢的兩個人，情況只能用慘字形容。

山賊們為了教訓秋無焰，總是趁機會來揍他一頓，尤其是被他傷過的人，更是毫不留情。

因此秋無焰的傷口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還更加惡化，身上的傷也越來越多。

「怎麼辦？你的傷口開始惡化了，再不醫治，我怕會……」袁絛心又開始掉眼淚了。

「死不了的，別哭了。」秋無焰無力地說。

「嗚……」這句話讓袁絛心哭得更慘。

「你哭起來真丑，還哭、還哭，你沒哭過啊！」秋無焰粗魯地替她擦去眼淚，越擦心越疼，「拜託你好不好？你眼淚沾到我的傷口了，很痛耶！」

「對……對不起嘛！又不是我愛哭，是眼淚自己要掉下來，我……我有什麼辦法嘛！」

「你還真無辜！」秋無焰的無力感越來越重了。

「嗚……」

「又哭……」他的頭好痛哦！

突然外頭傳來一陣喧鬧聲，幾個山賊走了進來。

「開門。」

一下子，地牢的門被打了開來，幾個山賊朝他們走過來。

「你們要放我們走了嗎？」袁絛心存着一絲絲的希望問。

「是啊！可愛的姑娘，你可以跟我們走，來！大爺一定會好好疼你的，將你寵成心肝兒。」一個男人曖昧地說。

原來他們的目的，是在垂涎袁絛心的美色。

「你們想死是不是？」秋無焰將袁絛心拉到自己身後。

「你這小子，自己都難保了還想保誰？」山賊又揍了他一拳。

「呃——」他痛彎了腰。

「無焰，你要不要緊？」袁絛心擔心地問。

「管他的，小美人，快跟哥哥我走吧！」

那山賊想要捉住她的手，卻讓秋無焰硬扯住。

他死也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你這礙事的傢伙，滾一邊去。」那山賊抬腿一踢，將他踢開。

「無焰！」袁絛心倒抽了一口氣，「你們這群廢物，去死吧！」

她氣壞了，卯起來把他們統統當成鞠球般，又踢又打的，打得披頭散髮也不管了。

「這瘋女人怎麼那麼凶？」

「真倒霉，快走！」

幾個大男人顯然無法招架這盛怒的女人的怒火，再加上她那股狠勁，讓眾人胃口盡失，於是悻悻然地離去了。

「哼！想吃本姑娘豆腐，等個八百年吧！」袁絛心朝他們背後落下狠話，狠狠地甩開自己披散在面前的長發。

「哇！想不到你『功夫』這麼厲害，幸好我沒娶成你，要不然不被你揍死才怪！」秋無焰氣若遊絲地調侃道。

「你敢不娶我試試看！」

袁絛心說完后，才發現自己說了什麼，她吐了吐舌頭，趕緊躲到一旁去，低頭不敢見人了。

秋無焰實在忍不住了，他太喜歡她這句話了。

「哈哈……哎喲！」

「怎麼了？怎麼了？」袁絛心趕緊移到他身邊關切地問。

「我……我牽動傷口了。」

「你活該啦，誰要你笑我。」

話雖如此，但她還是細心地為他重新包紮傷口，那動作又輕又柔，彷佛眼前是她最重要的人。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他們何時才能離開呢？

她不會再跟他作對了，只求和他有個安穩的未來。

駱平曜和庸少擎才走到一半，突然發現一個模樣狼狽的姑娘朝他們跌跌撞撞地跑來，他們趕緊奔上前去。

「姑娘，你……京兒姑娘。」駱平曜喊道，他認得這俏丫鬟。

完了，看樣子是真的出事了！

「是……駱少爺和庸少爺。」京兒突然跪倒在地，「你們快去救我家小姐和姑爺，拜託你們了。」

在秋無焰和袁絛心相繼跑掉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拉走，京兒趕緊把握機會，乘機逃走。

只是她一個女兒家，路況也不熟，從白天跑到黑夜，又從黑夜跑到白天，幸好遇見了他們，要不然她真的撐不下去了。

「別這樣，京兒姑娘，快告訴我們到底出了什麼事？焰和你家小姐呢？」駱平曜趕緊將她扶起。

「他們……」

「京兒！太好了，你在這裏。」這時候，袁朗心也剛好率領家僕趕到，趕緊湊上前去詢問狀況。

在經過京兒的一番解釋后，大家總算了解，開始研擬救人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