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天恩怎麼沒想到，閻霽居然會在門口等着她。

這是怎麼回事？

「你終於回來了？約會很愉快吧！」閻霽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酸。

「怎麼沒看見那個開著敞篷車的人送你回來？」

柳天恩看到的是他滿身的雨水，和被主人遺落在地上的雨傘。

「你這個笨蛋，幹嘛在這裏淋雨？」她在意的是這個。

「淋雨？」閃霽沒注意到傘何時被自己給遺棄了，倒是看到她站在雨中，心裏開始着急。

他是怕她淋雨才在門口等她的，可不是為了站在雨中跟她說話。

「你才是笨蛋，看到雨傘自己不會拿，還要我替你撐傘？你這個大牌的助理。」

閻霽趕忙拿起雨傘交給她，並從車子裏拿出一件外套替她穿上。

「你幹嘛啦，自己淋成落湯雞，還想照顧我？」她拒絕那件外套，「你自己穿上。」

「我要你穿你就穿。」閻霽不顧反對地替她穿上外套，「警告你，別感冒了給我惹麻煩。」

「我才不會，倒是替你擔心……」

「哈啾！」閻霽很配合地送上一記噴嚏。

「好了好了，我們別吵了，快回去吧！」柳天恩知道他有時候也很固執，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他吵架。

回到房子裏，兩人各自去換下濕淋淋的衣服。

柳天恩飛快地準備好薑湯，免得這個大少爺真的出了問題，那可不妙。

「霽少，快下樓來喝湯。」她在樓下大喊。

「我……我不喝了。」

樓上傳來虛弱的聲音。

柳天恩越想越不對，隨即端著湯上樓去。

「霽少。」她輕喊了聲。

「你是怎樣？越來越不把我的話放在耳邊，居然隨便上樓來，怎麼？交了男朋友就這麼囂張？」閻霽覺得頭有些昏，半躺在床上，心情更加不好。

「哼！你才大牌，連喝湯都要我親自端上來。」柳天恩將手上的薑湯端給他，

「快喝！」

「我……不要，那味道很噁心。」他大少爺的嘴可挑剔了。「快拿走。」

「不行，你非喝不可。」他不合作，柳天恩乾脆親自動手，準備用灌的也要逼他把湯喝完，「快……哎呀！你……你好燙喔。」

「我沒事。」他不悅地嚷着，「你走開，少煩我。」

「不行！」柳天恩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很燙人。「你到底淋了多久的雨？你不是去約會，去玩你的成人遊戲……」

呃！她怎麼不小心說出來了？

「你在說什麼？」閻霽腦袋昏昏沉沉的，根本搞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我是問你，你到底淋了多久的雨？」

「從你出門到回來。」他故意想讓她愧疚。

哼！身為一個好助理，居然將主子丟在家裏不管，逕自去約會，如果她有點良心的話，應該會覺得慚愧才是。

「這麼說你沒有去約會？」

「我……你不陪我我怎麼去？」

都是她的錯，害他今天像個神經病一樣，一下子覺得自己是只被主人遺棄的小貓，一下子又為她淋雨，現在頭痛的要命，都是她的錯。

「以前你還不都是自己去約會。」柳天恩真不知道他哪裏有毛病。

「對啊，所以都怪你。」好端端的幹嘛來打亂他的生活，要不然他現在可能不知醉死在哪個女人懷裏快活哩！

「好！怪我怪我，都怪我。」真是孩子氣，哪有人這樣子的？

不過一想到他今天並沒有出去約會，柳天恩的心情就放鬆了不少。

「快點喝湯，湯都冷了。」

「我說了不要。」

她輕哄，「那一人喝一口，誰也不吃虧。」

「一人喝一口？」可是那東西很噁心耶！

「對！一人喝一口。」沒辦法，這個人生病就像小孩子一樣番，講都講不聽，只好用哄小孩的方式跟他溝通。

「這個……」

「幹嘛，男子漢大丈夫，連碗湯都不敢喝？」

「誰……誰說的？」話是這麼說啦，但是他還是遲遲不肯行動。

「霽少爺－－」她警告地拖長音。

「好，我喝。」閻霽又開出了條件，「不過喝完后，你答應煮東西給我吃。」

「煮東西給你吃？」柳天恩懷疑着，「你還沒吃飯？」

「哼！不知道是誰光顧著約會，居然忘記我的存在。」

「可是我有煮啊！」

「那種清粥和罐頭我不吃。」閻霽太挑食了，不喜歡的食物，寧死他都不吃一口。

「好，那你快點喝。」

閻霽這才同意地喝了口湯，「換你。」

這個傢伙，還真的要跟她你一口我一口啊？

「你快點喝，喝完了我去幫你煮東西。」

「你怎麼說話都不算話，早知道你不可靠。」閻霽不悅地碎碎念。

柳天恩在他喝完湯后，立刻去幫他煮東西。

很快的，一碗香噴噴的面端到閻霽面前來。

「哇！好香。」閻霽像個孩子般地笑了開來。

他快速地將那碗面給吃光，連湯都不剩。

「好吃嗎？」柳天恩在收拾碗筷時故意問。

「嗯……還不錯啦！」閻霽吃過東西后，總算恢復了些體力，「你今天去哪裏約會？怎麼自己回來？被馬世傑拋棄了嗎？」

「你怎麼知道對方是世傑？」

世傑？叫得倒挺親熱的嘛！

「呃！是他……是他告訴我的。」閻霽隨口答道。

「他告訴你？」

「快講，你們去哪裏？他為什麼把你一個人丟下，讓你坐計程車回來？你知不知道晚上坐計程車很危險？」

他在為她擔心嗎？柳天恩說不感動是騙人的。

「我們只有去看電影，本來還要去吃消夜的，可是剛好遇到下雨，他的車子是敞篷車，根本沒辦法坐。」柳天恩聳聳肩，「真沒想到今晚會下雨，而且雨勢好大。」

呵呵！閻霽揚起了唇角，那是被他詛咒的，活該！

「今天的雨下得好。」

「才怪！」柳天恩嗔道：「那你呢？你在雨中等我做什麼？」

「誰在雨中等你？」她……她想太多了。

「還否認。」哼！愛面子。

柳天恩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你在幹嘛？」

閻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在她的觸碰下，居然覺得渾身更熱了。

「不行，你還在發燒，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才不要。」開玩笑，他最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道了。

「不要這麼任性。」

「我說不去就不去。」這點他很堅持，「我從來不去醫院的。」

「你……」

沒辦法了，她又無法將他整個人拖走。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的退燒藥放哪裏？」

「小冰箱裏。」閻霽突然警覺，「你找退燒藥幹嘛？」

「給你吃，你等一下。」

「給我吃？」閻霽拚命搖頭，「我才不吃。」

那些亂七八糟的葯是他小妹閻霓給的，他從來沒有動過，不知道過期了沒，要他吃那些東西？他又不是找死。

「不行，你非吃不可。」柳天恩將葯拿到他面前，「要是你燒成了白痴，我就更難幫你找對象了。」

「你就這麼希望我快點找到老婆，好可以重獲自由？」

「我……」柳天恩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我當然要完成我的任務，這樣才對得起爺爺的交託，對得起爺爺，才不枉我爸爸的交代。」

「我就不信你都沒私心。」

她該不會想要早點擺脫他，好跟馬世傑雙宿雙飛吧！

他幹嘛懷疑她？自己交了一堆女朋友她都沒說話了，她才去約個會而已，就要接受這種質問？

「我有沒有私心跟你無關。」

「那我的死活也跟你無關，你快走。」

「你先吃退燒藥我才定。」柳天恩不能放着他不管。

「吃就吃。」閻霽好像抱着必死的決心，吞葯的動作好像在吞毒液。

「喝水。」柳天恩在旁邊幫他拿水。

「好了，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柳天恩又摸摸他的額頭，「不行，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在這裏照顧你，你要是真的不舒服不要硬撐，一定要喊我知不知道？」

她幫他拉好棉被，用心地叮嚀著。

閻霽看着她坐在身邊的樣子，心裏好踏實，彷彿被遺棄的小貓又回到了主人身邊。

「天恩，我喜歡你。」他拉着她的手，真心地說。

其實看久了，發現她也長得挺可愛的，尤其是威脅他的時候，更是可愛的不得了，雖然沒有讓人一看就驚艷的容顏，但是會讓人想一看再看。

「你真的發燒了。」柳天恩可以確定這點。

「天恩，其實你不需要那麼麻煩幫我找新娘，你當我的新娘就可以了。」

「我……我當你的……新娘？」他在開哪國的玩笑啊？

閻霽是個十足十的萬人迷，不管哪方面都非常出色。

相對的，在他面前，柳天恩覺得自慚形穢，除了廚藝以外，她好像沒有什麼可以上得了檯面。

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不可能、不可能，她千萬不能當真。

「霽少，你別亂講。」

「我是說真的。」

閻霽緊盯着她，以前怎麼沒發現，她害羞的樣子真的好美好美。

他情不自禁地慢慢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柳天恩像是被電到般，整個人無法動彈，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完了，她該怎麼辦？該怎麼……

柳天恩正色一看，才發現大概是退燒藥中的安眠成分生效，他居然吻著吻著就睡著了！

「閻霽。」真是太不給她面子了，他居然就這樣睡著了。

那他剛剛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看來只有天知道了。

翌晨醒來，閻霽整個人覺得舒爽許多，不再像昨晚那樣頭重腳輕。

就在翻了個身想要下床時，突然發現身邊多了個人－－

「天恩，你怎麼睡在這裏？」

柳天恩醒來，揉了揉眼睛，直覺地先伸手摸他的額頭。

「還好，退燒了。」

「怎麼？昨晚我發燒嗎？」

他不記得了嗎？那麼他說喜歡她，叫她乾脆做他的新娘也是假的羅？

當然是假的啦！柳天恩，你別那麼天真行不行？

她在心裏提醒自己。

「都沒事了。」柳天恩轉身走下樓去。

「天恩，今天吃什麼？我……」

她居然理都不理他？閻霽覺得心情非常惡劣。

他當然沒忘記昨晚發生的事，尤其是她和馬世傑去約會的事。

今天去公司非叫馬世傑好看不可。

哼！

「這裏全部要重新整理，還有那裏，另外『群英』的案子暫時不要理會，我有空再來審理，還有……」

一大早，閻霽就劈哩啪啦地下了一大堆命令，讓馬世傑疲於奔命。

「霽少，這麼多東西，我看我做到年底也做不完。」

「做不完不會請你女朋友幫忙。」

閻霽一定沒注意到自己的口氣有多酸。

「噯！霽少，你不會是在公報私仇吧！」馬世傑聽出了端倪。

「什麼公報私仇？」

「昨天我約天恩出去，你在不高興。」

「呵呵，真是天大的笑話。」可惜閻霽卻笑不出來，只是敷衍地揚揚唇角，「你跟誰約會關我什麼事？我幹嘛要不高興？」

「因為你喜歡柳天恩。」馬世傑直接戳破他不敢去正視的問題。

「我喜歡柳天恩？哈哈哈哈……這真的是本世紀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你別自己沒能力就找一堆藉口，快點工作。」

「但是群英那個案子，我們已經懸宕很久了。」這個案子不快點了結不行，他對那邊的人無法交代。

「那是他們的事，東西品質那麼差，要我們照單全收，門都沒有，反正我們有的是貨源，這點不用擔心，頂多找『向榮』合作。」

閻霽根本就是故意要叫他跳腳，誰教他沒事要惹他不高興，這下子讓他無法跟群英交代，看他還能撐多久。

到時候柳天恩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的人品到底有多好，哼！

「霽少，別這樣，我們跟群英合作很久了。」

「那是他們的事。」閻霽狀似隨口問：「反正他們東西被退又不干你的事，你這麼著急做什麼？」

「我……我哪有着急？只是大家合作久了，難免有感情。」

「在商言商，誰跟他們培養感情？」

「霽少說得對。」馬世傑皮笑肉不笑。

他拿了人家大筆回扣，不幫忙不行，這個大少爺其實早就知道，不過以前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難道現在想逼狗跳牆？

既然是這樣的話，他也不客氣了。

「這麼多工作，還真的需要天恩來幫我，我相信天恩她會很樂意幫我的，說不定還會留下來跟我一起加班，到時候我就有口福了。」馬世傑邊喃喃自語邊走出去，但是他的聲音正好讓閻霽聽得一清二楚。

「可惡！」閻霽握拳捶了下桌子。

想和他斗是嗎？也好，正好可以進行「獵馬行動」。

照理說，他應該很高興才是，但他此刻為何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不會的、不會的，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柳天恩那個既沒長相又沒身材的女人？怎麼會？別傻了。

像是要證明什麼似的，他按下了內線，直接找上柳天恩－－

「晚上我不回家吃飯，不必準備我的晚餐了。」

真是笑話，他閻霽身邊的女人還會少嗎？多個柳天恩和少個柳天恩都不會有差別的，他會證明給馬世傑看。

他想要以此威脅他？真是太異想天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