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藥草園裏,一大一小母女倆正在採藥。
“娘,為什麼要學制毒呢?毒藥不是壞東西嗎?”小娃兒不解地問。一張原本美麗精緻的小臉上,因為塗了厚厚一層青青綠綠的藥膏,而顯得可怖。
“東西沒有好壞之分,端看人們怎麼運用它。再說,制毒是你娘我最引以為傲的絕招,你是我女兒,學起來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我不想害人。”
“誰教你去害人了?”將一株百年何首烏丟入籃子裏,美艷的婦人問道。
“找人試藥,就不免會傷到人呀。”
“所以為娘的又教你醫術了不是?找人試藥,然後醫好他,一欠一還的抵銷,也沒個虧欠。教你制毒,只是為了不讓技術失傳,娘可沒要你去害人。當然如果有些人你看了討厭,就隨便害一下也沒關係。”
是這樣嗎?小娃兒勉強接受這說法。不過她好奇地問:
“娘,要是日後我瞧見一個看了很喜歡的人,那又如何?學你一般,下藥抓他回家嗎?”
當娘的難得紅了俏臉,她當年就是這麼拐回丈夫的,所以才會讓夫婿成天對兒女炫耀被搶來當丈夫的豐功偉業。
“你應該更有出息一些,女兒。”她為了不讓女兒日後被自己的子女笑,慎重地教她:“你想想法子,讓那個你喜歡的人,不必你下毒,也會乖乖跟你回家,替為娘的爭一口氣。”看你的了,女兒。
說罷,兜起葯籃,準備回家煎藥,給她那全身毛髮掉得只剩大鬍子的夫婿解毒去,真是一個賢慧的妻子呀!
太賢慧了,連自己都忍不住要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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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闖季府的不速之客里,為首的是一名冷艷的女子,長得相當美,而名頭也十分響亮,她是水柔柔。是燕樓前任樓主的獨生女,被江湖人封為“水仙子”;而她如今更是現任樓主葉驚鴻的未婚妻。而她身邊正立着三名大夥都熟悉的人物——鬼谷三王。
如何得知一個人的名號夠不夠響亮呢?也許只要方首豪等“英雄豪傑”叫得出來就是了。
“不知水仙子芳駕前來,有何指教?”方首豪站在季老爺身邊,拱手問着。而這回他也終於知道了鬼谷三王的名頭,一同招呼了:“鬼谷三王,希望爾等今日上門來,並非尋釁。”
“你是誰?”水柔柔像在找人,正眼都沒看一下方首豪。
方首豪依舊保持翩翩風度。“在下忝為浮望山莊莊主,方首豪。”
“沒聽過。”一點也不客氣地。然後,終於找到了靜立於人後的邵離,她冰山一般的臉色霎時化了,叫了出聲:“邵離!我終於找到你了!”
眾人訝異地排開一條路,讓後方的邵離成為全場目光的焦點。
“水姑娘。”邵離微笑,拱手。這樣便算招呼了,不冷不熱地。但是心中卻是暗自叫苦。他不是沒料到她可能會出現的,不過卻一直希望她沒趕上這一次的事件。
在場的所有人里,也只有龍九知曉邵離的心情,不過卻是有點幸災樂禍的風涼,以密語道:“我一直在期待這場‘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段子,何時有個終結?不知邵兄今日是否有意成全?”
邵離只能微笑,暗藏的苦,自己吞。
有些人不是你拒絕了,她便會死心,而水柔柔正是此中代表。如果純粹是這樣的情況也還好應付,但是後來又加入了葉驚鴻,事情便複雜了。邵離無端端被葉驚鴻下戰書,擅自決定誰比武勝了,便可抱得美人歸,壓根兒不管邵離從來無意爭美。
葉驚鴻表現得根本不像是未婚妻被奪的男子——至少在邵離眼中看來不是,他覺得葉驚鴻根本只是想找他比武,因為邵十三從不輕易與人動武起干戈,想讓他出手,簡直難上加難,葉驚鴻只是把握這個機會罷了。
但是其他人並不作如是想,尤其水柔柔這兩年來天南地北地追尋他的下落,非要他出來比試不可。而葉驚鴻只要派人盯緊她,總可不費吹灰之力地找到他。
這場無聊的追逐,大家都膩了,他們都在挑戰邵離耐心的臨界點,也相信那一日快要來了。
只是,邵離何辜?
“水仙子特意前來,只為了他嗎?”“靜堂山莊”的莊主黃呈彥不是滋味地問。那一個無名小卒,何以教大家如此重視?季府如此,連燕樓亦是。那燕樓可是讓江湖人又畏且懼的刺客組織,素有“江湖錦衣衛”之稱,大夥對他的敬畏可見一斑。一個聲名赫赫的組織,為何對邵離如此慎重?!
水柔柔根本不耐煩回答無名小卒的問話,直接對邵離道:
“若你想保住季府上下的性命與冰魄寒蟬,該知道怎麼做。”
邵離回答得平淡:
“在下並無意保住冰魄寒蟬,若是水姑娘有意加入競逐的行列,在下便代季老爺表示歡迎。”他走到季老爺身邊,對季老爺建議道:“老爺子,您不妨趁所有人都在場的機會,宣佈這件事吧!”
當然這是早就計畫在今夜的戲碼里的重頭戲,差別只在多了一些參與者,但這意料外的情況反而好。
季老爺像是沉痛慎重的深思過後,才在群雄的等待里發言了:
“諸位英雄好漢、大俠女俠,這些日子以來,季府因為意外獲得江湖傳說中的至寶冰魄寒蟬,致使這些日子以來迭遭危厄、飽受驚嚇。我季家只是一界商賈,並非江湖人,對我們來說,此寶物招來百禍而無一利。也曾經打算私下毀之,可是想必此舉必不見容於各位英雄好漢,且對這些日子以來;極力替季府守護安全的大俠們也說不過去。”
在場的有心人皆暗中拭去一把冷汗,毀掉寶物?開什麼玩笑!
季老爺接著說下去:
“眼見事端愈演愈烈,我季府希望事情能儘快做一個結束,還我們正常的生活。於是,老夫決定,在十一月十九,冬至那天,舉行一個比武擂台,不分黑道白道,有心競爭的人,誰功夫強,誰就能得到冰魄寒蟬。”
“季老爺,此事萬萬不可,萬一寶物落入歹人手中……”在場的人躁動着。
龍九站出來,他的身分鎮得住所有有異議的人,他們都閉上嘴了。
“這是一個好法子。對季老來說,誰得到寶物並不重要;他並非江湖人,大家要求他遵守江湖道義未免強人所難。在場的人,若是怕此物落入邪教之手,何妨加入其中一搏,以挽救武林可能發生的浩劫?”
他這麼一說,當下給了那些也想奪寶,卻礙於“正義”身分而不好意思表現出來的人一個稱心的下台階。不過……
“有龍九公子加入其中,大夥就別白忙了吧!全指望他啦。”一個“神火幫”的大老尖聲叫着,像是打算一切靠龍九。
也是,龍九武功深不可測,若他想加入,恐怕沒幾個人能與他匹敵……眾人心中暗自估量着。
龍九冷然一笑:“在下無意得此天下至寶。”
“那你是不參加了?”那人非要逼問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龍九的話,幾時被人質疑至此?但此刻不是他的場子,他不想掠人鋒頭,傲然道:“那東西,誰要,就拿去吧!”
好個狂妄的小子!幾名老江湖差點當場叫囂起來,但被旁人阻止。龍九如何囂張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他親口允諾不參加,那麼一來,大家就更有機會得到寶物了!
但他的棄權,仍是有人不樂見,正是鬼谷三王。其中鬼天王開口道:
“龍九,你不打算在擂台上一舉解決輿我三兄弟的恩怨嗎?”
龍九對他們拱手:
“不急於那時。這筆帳,龍九隨時候着。”
這答案,鬼谷三王接受了。於是沒人再有異議。
邵離已叫人拿出文房四寶,招呼道:
“從現在起,三天之內,有意爭取冰魄寒蟬者,歡迎報名。季家三位少爺,以及在下,將記下各位的名號,五日後做成簽單,由群雄們抽籤決定第一輪的比試對手。若無其它意見,請來這裏留下尊名寶號。”
很快地,邵離面前排出數道人牆,今夜的宴會目的,算是成功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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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事好辦,私事難了。
湛藍趁群雄圍着邵離搶登記名號時,小睡了一下,因為比起這種事,邵離本身的私事讓她有興趣多了。看都看得出來,那位水仙子一定會跑來纏邵離,而她到時怎麼可以不在他身邊呢?
才不要讓他們獨處呢!
她心中只有這個信念。
夜深了,在這秋末,日子愈來愈寒冷,尤其是夜裏,不披上棉襖,恐怕耐不住寒。不過湛藍除外,她可是生長在蜀地的深山之上呢,那穿雲山終年積雪不化,養成了她怕熱不怕冷的體質。所以她來到翔鶴居時,身上只穿着輕薄的秋衫。
“傻娃兒,也不曉得要添件棉袍。”邵離是猜到她會過來的,一點也不意外。只是這個號稱已經十六歲的丫頭,就不曉得要多照顧自己嗎?念完她,同時把身上的外袍脫下來,披上她嬌小的肩頭。“當心受寒。”
太自然而然了,這動作。於是旁邊冷觀的一雙美目倏地眯了起來。
湛藍根本不冷,不過……嘻,因為他的舉止充滿疼愛,所以她把袍子揪得好緊,脆聲道謝:
“多謝大哥!這袍子好暖,你要不要一起披着?當心受寒喲。”說完還忍不住拿他的話來招呼他。
他摸摸她的頭,笑道:
“你顧好自個兒,便阿彌陀佛了,還想顧別人呢!”
“我來聽故事,方便嗎?”雖然已經來了,但還是客氣問一下。
說不方便她就會走嗎?邵離真想敲敲她的頭,得了便宜還賣乖。
湛藍從他眼中看到了笑意,大概猜出他的想法,忍不住替自己辯解道:
“現在你是大哥呀,如果真不方便,小妹是可以走的,因為要給你面子嘛!不過事後我會找你追問就是了。”
真是個坦率的孩子,邵離聽了窩心。她是真的這麼想的,他知道。即使不見得做得到——因為她實在太好奇了,可她是有這個心的。
“邵離,她是誰?”水柔柔冷聲問着。
邵離像是對她的無禮不以為忤,客氣地為兩造介紹:
“她是湛藍,我的義妹。藍,這位是水姑娘,燕樓的頂尖高手。”
“你好。”湛藍並不被她的冷臉驚嚇到,還能好奇地問道:“你是一等一的刺客嗎?功夫很厲害的人呀?”
不過水柔柔沒理會她,她的眼光只放在邵離身上。
“縱使你今日以擂台方式解決了季家的危機,但是我燕樓不吃你這一套。你與我之間,仍須以比武作終結,你逃不開的。”
“水姑娘,邵某已經說過許多次,不做無謂的打鬥,你何苦非要邵某參與其中?”
“不是無謂的爭鬥,為我,就不是。你難道認為水柔柔不值得你爭取?配不上你?”她的質問大膽露骨,冷調的聲音也失去平靜的表象。
這個冷女好像認為別人為她興干戈很理所當然呢!湛藍打量她,可就是打量下出她哪來的自信,讓她自認有此資格?還是……是男方給過錯誤訊息?
“大哥,”她舉手:“你曾經做出什麼讓水姑娘誤會你是她裙下拜臣的舉動嗎?”
沒有。就是從來沒有才冤枉。可他不能對這種事喊冤,對女方的閨譽不好。他只是含蓄道:
“我與水姑娘只見過四次面,未有機會多做談論。”就算有機會談得深入好了,他亦不是失禮孟浪之人,自信舉止從不唐突過任何女子,也不會讓人誤解。
“那她追着你,便是她喜歡你,要求你用比武的方式得到她的芳心嘍?”湛藍猜道。
她的話顯然被水柔柔聽做是嘲笑,因為水柔柔悄無聲息地以飛快的速度欺近全然無防備的湛藍,出手往她下顎的扶突死穴點去——
湛藍連察覺的機會也沒有,當她被邵離抱離原地,而邵離還與水柔柔交手數招才分開之後,她其實都沒看清楚,也不曉得自己差點香消玉殯。
這種驚險沒讓她掛心,卻是還記得剛剛沒說完的見解,就這麼接着道:
“我覺得你這樣太麻煩了,不必比武呀,如果你需要……”她靈敏的鼻子嗅了嗅,很老實地建議道:“你下這種葯過時了啦!雖然無色無嗅,但是吸進去時,鼻子會癢,早就不被使用了。我這邊有更好用的,你要不要?”
邵離凝眉,笑容不復見:
“你下毒?!”
“她用這種‘軟筋散’只是想讓我們全身無力,暫時聽她擺佈而已。不算毒藥啦。”湛藍擺擺手。
“你——你們……”水柔柔大大驚駭,采手入懷就要撒出其它,但——
“碰!”一聲!水柔柔竟渾身無法動彈,直挺挺倒在地上,除了還算清醒的神智,其它都無法自主。
“你下毒。”這回的口氣無奈了些、縱容了些。
湛藍拉着他的手走近她,笑道:
“我想看看她身上還有些什麼、帶的毒多不多。”蹲在水柔柔身邊,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探來探去,並還嗅着:“下山以來,很少見到身上帶許多藥粉的人,其他的江湖人身上有迷香就很了不起了。她身上至少有五種耶!”
她的手勢真是熟練,見她表現得理所當然少里,幾乎快要說不出口此等行為是錯的、不對的。
“藍,為兄認為,在搜別人身之前,至少該對身體的主人打聲招呼。”
湛藍想了一下,很受教地對水柔柔道:
“給你搜身哪,你別介意,等會我給你最好的蒙汗藥補償你。日後用來對付我大哥,也許會有用哦。當然那是說,我不在他身邊、或他沒吃解毒丸時會有用,到時你也別追着他比武了,直接迷昏他,將他扛回你的山上,那不就成了嗎……”啊!不對,突然想到:“不行!能迷昏大哥的只有我,等我更高更壯更有力氣一些,我就要迷昏他,把他扛回山上。蒙汗藥還是會給你,不過你要去迷別的男人哦。”就這麼說定了,她說了算。
完全被遺忘的邵離——一個未來將會被迷昏扛回山上的受害者苦主,用好溫柔的聲音喚道:
“藍。”
“嗯?”湛藍回身,對他笑得好甜。
很好,她一直沒忘記他就在她身後,居然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說出她的陰謀,根本不怕他聽到。他生平還沒見過這麼坦蕩的劫匪,了不起。那他也就不客氣了——扣!
“哎喲!痛!”湛藍抱頭痛叫。
大哥為什麼敲她的頭啦?很痛耶!
“為什麼打我的頭?”她扁嘴。
邵離悠然道:
“你都能計畫迷昏我了,我為什麼不能敲你的頭?”
“那不一樣呀!”她不服氣地叫。
“有何不同?”
“我扛你回山上,你會笑嘻嘻;可你敲我的頭,我會痛呀!”
邵離真正是不解了:
“我會笑嘻嘻?為什麼?”
湛藍更理直氣壯了:
“我爹被我娘扛回山上至今二十多年,他都笑嘻嘻的呀!還需要說為什麼嗎?那是歡喜的事呀!”
默然,邵離深深地無言,默然。
或者,還有一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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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以藥物擺平了水柔柔,但是湛藍並無意對她做些什麼,搜完身之後,也真的給了一包聽說很有用的蒙汗藥,然後,她就走了。當然,在走之前,挨了邵離一頓訓,這大概是她突然喊着困,匆匆告退的主因。
水柔柔吸入的藥粉,其藥效只有半個時辰,邵離雖避她唯恐不及,但是卻不能學湛藍那樣轉身走人。一個無法動彈的女子,隨時可能遭受到各種危險的侵襲,更別說她來自燕樓,而燕樓的仇家又何其多。
尋仇這種事,他不偏倚任何一方,但他有義務保護她在這半個時辰內安全無恙。唉……誰教她是湛藍放倒的呢?那丫頭的認知里,可沒“善後”這種東西。
他靜默盤坐在一旁,與夜色融成寧靜的一體。然後……
“為什麼你就是不敢從師兄手中搶過我?”沙嘎的低喃,來自地上的水柔柔。她逐漸恢復,首先能運用自如的是聲音,而肢體方面還麻痹着。
邵離沒有睜開眼,柔緩道:
“水姑娘,邵某無意爭美,請你諒解。”
“你是忌憚着我與師兄是未婚夫妻關係吧?因為已有名分,你才放棄,不管你是否心儀於我!可是,那婚事是我父親擅自決定的,我也有我追求的權利……咳咳……”講得太急,猛咳了起來。
“請保重。”
“我師兄對你說過了,若是與你比武輸了,他便解除婚約!為什麼你卻是堅守君子風範,不肯跟他一試呢?!我水柔柔自認配得上你,更自信會是你的理想伴侶!”她很美,是男人夢寐三生也不可得的美麗女子,加上她的家世、武藝,都是拔尖,天下間只有配不上她的男人,沒有她配不上的男人。
她是一個充滿自信的美女,所以從來沒想過她看中的男人會不喜歡她,以至於這兩年來,她心心念念着找邵離去跟師兄比武,並不曾思考過邵離是否心儀她——這不值一想呀!他怎麼可能不喜歡她?他只是太君子罷了。
經過這兩年來的糾纏,邵離自是明白了她的心性。但他卻不能出惡口來傷害一個喜歡他的女子。水柔柔的生長環境養成了她獨斷霸道的性情;正如湛藍,她必定有着非比尋常的家人,才會涵養出她這個小古怪。
水柔柔只曉得用這種強迫的方式去喜歡一個人,但每一位女性不都是如此嗎?都是用她們習慣與知道的方式去對待心儀的人……像今晚失態的季小姐,不就是偏執的例子之一?
想到這裏,忍不住一嘆,被自己這不美妙桃花運攪得哭笑不得,一點也不覺得榮幸。
“水姑娘,你當真認為葉樓主找在下比武,是為了公平競爭嗎?”
水柔柔緩緩坐起來,雖然身子還是疲軟,但總算能動了。
“師兄熱中與天下高手比試,對你,自足一半的較量之心、一半的競爭之意。須知道,娶了我,才能真正得到燕樓的首領大權,他必須打倒每一個可能威脅到他地位的競爭者——不管是燕樓內,還是江湖上。他不喜歡別人比他強。”
邵離對燕樓的內部事務不願多知道,只道:
“葉樓主既是這番心思,不管出於什麼借口,他終會有這得邵某不得不出手的一日,邵某也相信會有那麼一天,但不會是現在。也不能以這理由。”
水柔柔聞言一怒!
“你是說我不值得你動手嗎?你竟是為這原因而拒絕比武嗎?!”
“水姑娘,邵離不是君子,雖是不欲做無謂的打鬥,另一方面也是高攀不起水姑娘,無意於……”
“你是要說不喜歡我?!”她厲聲打斷。
他看着她,端肅道:“很抱歉。”
“你這是真心話?還是只想要我死心?”她移近他,但他退開。兩人之問始終維持七尺以上的距離。
“很抱歉。”再度說著。
“我不要聽你的抱歉!你!你別忘了,我燕樓的實力足以踏平季府!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別想順利處理季府的災難!”她又氣又急,一心只想逼他說些別的,或讓他別再說出這種傷她心的話,於是口不擇言,威脅之意盡出。
邵離靜靜看着她,面無表情。雖然沒有笑,但也看不出生氣的樣子。
水柔柔繼續威脅:
“還有你的小妹!那個備受你疼愛的女孩,我不會放過她的!你要知道,燕樓沒有刺殺不了的人!我不允許你對其他女人好!”
……卻總是對她不好。這樣傷她心的喪氣話,殺了她也說不出來呀。
“你別認為我做不到,我說到做到!”她低吼。“你說話呀,邵離!”
邵離輕道:
“邵某知道水姑娘的能耐。”
她看着他,想從他眼中搜尋到對她的一絲忿怒或戒備,就算是恐懼也是好的,可是……她找不到。
“也知道你說到必會做到。”他又道。
“你不擔心嗎?你是最重視朋友的人了……”
“我擔心。”他點頭。而水柔柔揚唇,但也只有那一眨眼的時間。因為他接着道:“儘管來吧!邵離從不接受威脅。”
她震驚地退了一步!他……他要與燕樓為敵?
“你,可以有別的選擇,你可以安撫我,不必與燕樓交惡……”她不想要這樣的結果呀!
邵離搖頭。
“戰書是你下的,雖非我所願,但,我接受。”說罷,確定她的身子已完全恢復,他轉身走人。
“你不管季府的死活了嗎?那……那我一定會先殺湛藍,你沒法時時刻刻保護她的!”她追在他身後叫。
“你盡可試試邵離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