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敖玫君實在不敢相信,蘭鈴就這麼任由易驗宬半推半抱的將她帶離公寓,然後正滿臉笑容的對她揮手說再見。

噢,蘭鈴怎麼可以這樣視而不見她眼中的求救訊號?

這下可好,再過不久她恐怕就將成為一個無家可歸的人了。

“怎麼了,進來呀,這裏對你而言應該不陌生才對。”見她站在門口舉步不前,易驗宬挑眉道。

“你忘了我是個失憶的人嗎?”她還在生氣,所以聲音是冷的。

“當然記得,不過昨晚你才在這裏住過不是嗎?”他邊說邊擁着她進屋。

“昨晚你為什麼不送我回家?”她掙開他問。

“你醉得不省人事,我又不知道你住哪,要怎麼送?”他將她的東西隨手放在地板上,轉身面對她道。

“即使如此,我們也不應該睡同一張床。”

“我捨不得讓你睡沙發,自己更不想睡。”他聳肩。

“但是有個客房不是嗎?”她薄怒的說。

他眉頭立刻向上一挑。“你怎麼知道這裏有個客房?”

她一驚,立刻解釋。“我猜的,一般公寓式住家至少都會有兩到三個房間不是嗎?難道你家就只有一個房間而已?”她說完便轉頭四處張望,像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沒錯一樣。

“我是有個客房,不過日前已經被我改成了書房,不能睡人了。”

不能睡人?她馬上轉頭面向他。“那你要我搬來睡哪?”

“我房間。”

“你房間?”她忍不住尖聲道。

“我說過,夫妻本來就應該睡在一起的。”他一臉理所當然的看着她。

敖玫君忍着尖叫的衝動。

“易先生……”

“驗宬,你怎麼老是忘了呢?”他無奈的搖頭說道。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即使我們真的是夫妻,但對現在的我來說,你就好比一個陌生人,你要我如何跟一個陌生人同床共枕?”她以自制的嗓音咬牙說著。

“但是,”他緩慢地說,“你昨天晚上不就睡在我懷裏?”

敖玫君努力咽下一聲尖叫,感覺自己就快冷靜不下來了。

“昨天我喝醉了,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你不能拿昨天的事來比喻。”

“那麼今天早上呢?”他以熾熱的雙眼凝視着她,“你不覺得躺在床上的我們身體特別契合,就像天生一對?”

敖玫君聞言,在心中忍不住的尖叫,繼而握緊雙拳,指甲幾乎刺進手心裏。

“請你不要亂講話。”

“難道你不這樣認為?”他緊盯着她,“我們身體的曲線是那麼的密合,呼吸是那麼的協調,就連心跳都是那麼的一致,如果你忘了,我們現在可以躺到床上回想。”

愈說愈過份!

敖玫君怒不可遏的瞪他一眼后,霍然抓起地上的手提袋,迅速地轉身就走。她必須馬上離開這令她覺得呼吸困難的地方。

可是她的腳步才剛踏出,人卻被他的手臂一圈,整個往後落入他的懷中,使背部重重地撞擊在他的胸膛上。

“房間在這個方向,別走錯了。”他隨即在她的耳邊低語。

“我要離開,不住這裏了。”她渾身僵硬的迸聲道。

“為什麼?只因為要跟我同床共枕?”

易驗宬的氣息在她耳際輕呼,讓她全身的寒毛都站了起來。敖玫君不禁迅速地掙開他,然後一個轉身與他面對面。

“對。”她重重的說,“我以為我來這裏的目的是為了恢復記憶,而不是來與你重做夫妻的。”她必須趁現在跟他把話說清楚,免得他誤會了她暫時答應與他同居的意思。

而他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看着不語的他,敖玫君再度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你沒忘記,我曾告訴過你,我心儀的人是歐昱峰,所以不管我的記憶是否能恢復,我們都不可能再做夫妻。這一點我希望你能明白。”她冷靜地說。

易驗宬沉默的看了她半晌,隨即好奇的問:“如果我堅持不與你離婚,堅持要與你做夫妻的話,你該怎麼辦?”

她的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哀傷,雖在轉眼就不見,卻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

“留一個不愛你的人在身邊,除了痛苦、折磨與相互的傷害,你不會得到什麼的。”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這是你的親身經驗?”

“不,朋友的。”她避開他探試的眼。

他不想拆穿她的謊言,只道:“那麼她一定沒能告訴你,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會是什麼感覺,那是人間的天堂,世間的極樂。”

“莫非你曾經感受過?”當然,和夏郁蓉在一起的時候。

“不曾,”他直視着她的雙眼輕聲道,“但是在不久的將來,我們會在那裏。”

我們?他指的應該是他和夏郁蓉吧!“我要走了。”她轉身道,但在同時間,腰部再度被他由身後攬住並拉向他。

“你哪裏也不去,這裏就是你的家。”

背對着他,敖玫君可以盡情釋放自己哀傷的情緒。

“這裏從來都不是我的家,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她喃喃自語的說。

“以前不是,以後絕對會是。或許,你覺得我們應該搬家,一個只有我們兩人身影與記憶的新家?”他早有這個計劃。

我們倆?他的意思是指他和她,而不是指他和夏郁蓉嗎?

可能嗎?

不,她不能再重蹈覆轍了,覬覦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感情是會有報應的,她應該比誰都清楚。

算了,別再胡思亂想了,現在最該做的便是快刀斬亂麻,一刀斬斷他們之間不該有的牽連,免得害人又害己。

“請你放手好嗎?”

見他毫無反應,她只得再度用力的掙脫開,然後轉身面對他。

“我再強調一次,我現在已有喜歡的人,不管我的記憶是否能恢復,我都不可能與你再續前緣,所以請你不要再隨便碰我。”她絕然的說著。

可易驗宬像是沒聽到她的話般,立刻伸手輕輕地刷過她的發梢。“我們的緣份這輩子是註定斷不了的,你屬於我,你愛我。”

聽到這話,一陣顫慄感倏然竄過她的全身,敖玫君幾乎耗盡全身的力量,才隱藏住差點做出早已恢復記憶的舉動。

她愛他?

老天,她這從未說出口的愛意,他到底是從哪裏得知的?

將視線移向大門口,她想奪門而出,但如此一來只是證明她作賊心虛。所以她抬高下巴,將視線定在他的臉上。“我並不知道以前的我愛不愛你,但是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並不愛你。所以,請你下次別再說這種話。”她嚴厲的說道。

“你在說謊。”

敖玫君的臉色在倏然間刷白,她瞪着他。“你憑什麼認為我在說謊?”

“因為你的聲音在發抖。”

敖玫君瞬間閉上雙眼,感覺冷汗沿着她的背脊緩緩流下。

老天!不要,不要讓他發現她在說謊,拜託。

“你別無聊了,我的聲音哪裏發抖了。”她佯裝鎮定的開口,嘴角甚至還擠出一抹笑。

而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她,但那難以捉摸的黑褐色眸光像是能看穿她的偽裝,看進她內心真正的感受般,看得她渾身不自在,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我要走了。”她再也受不了的轉身道,可手臂卻在瞬間被他攫住。

“我愛你。”

他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敖玫君的腦袋倏然一片空白,她轉頭盯着他看,忘了自己剛剛才說了不愛他的話,心跳急促地問:“你……你剛剛說什麼?”

只見易驗摸摸她的頰,再伸手捧起她的臉。“我說,我愛你。”

敖玫君瞬間瞠大雙眼,企圖從他臉上找出這句話的真偽,而他的眼神清澈,神態認真,盯住她的雙眼中有着說不盡的情意。

他是認真的?

他愛她?

“不!”像是突然清醒了般,她踉蹌的後退了一大步。他愛的是夏郁蓉,不可能會是她,從來都不是。

“不?”

“你要我說幾次?不管我的記憶是否能恢復,我和你都不可能再在一起,因為我現在喜歡的是別人,你別再糾纏我了行不行?!”她無法自制的衝口叫道,喘了一口氣后,她堅定的看着他,“我不想恢復那一年的記憶了,請你把那張結婚證書拿出來撕了,反正我們也無實質上的夫妻關係,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們誰也別管誰了。”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但他的聲音卻立刻在她身後響起。

“玫君,你到底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敖玫君被他這句話嚇得戛然止步,她緩緩地轉過身。

“你還要假裝多久,說你記不起我們之間的事?”

他發現了!這怎麼可能?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硬聲道。

易驗宬靜靜地凝視着她忐忑不安的雙眼,在她幾乎要承受不了四周無形的壓力后,這才緩不濟急的開口——

“從在‘原力’見到我之後,你就想起了一切對不對?”

敖玫君聞言,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了下。他果真知道了!

霎時,屋內安靜的像是無人在場一樣,他們兩人各自站在客廳一方,誰也沒再開口說話。

只是,敖玫君面無血色,她感覺自己就像挨了一記重拳,正獨自承受着震驚與衝擊,腦袋更是一片空白。

果真還是被他看穿了!

“你……是怎麼知道我已經記起一切了?”回過神,她清了清喉嚨,以緊繃的聲音問。

“你告訴我的。”易驗宬猶是冷靜的看着她說。

“什麼?”這個答案太超乎預料了!

“記得嗎?你昨晚喝醉了。”

眨了眨眼,敖玫君像是恍然大悟般的倏然睜大雙眼。

“你是故意的!”她無法遏制體內激增的怒氣,不敢相信他竟然會使出這麼卑鄙的手段。

“不,我也沒料到喝醉的你會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他緩慢地搖頭道。

事實上,他的計劃是想讓她在昨晚正式成為他的人,沒想到她酒後吐真言,說出她愛他,以及並無心儀之人的事實,以至於讓他放心的改以柔和方式追回她,只是……

“我到底說了什麼?”她緊張的追問。

“在‘原力’看到我之後,你就想起了一切。”他看了她一眼說。

“還有?”

“歐昱峰並不是你暗戀的對象,事實上,這三年來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任何男人,因為……

“不要說了!”她霍然大叫的想打斷他,但還是太遲了。

“你愛我。”

她踉蹌的退後一步。“我不愛你。”

易驗宬深深地凝望着她,並沒有反駁,但臉上那諒解與深情的表情卻說明了他知道什麼才是事實。

她見狀,立即側頭避開他的凝視。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我恢復記憶了,那麼什麼話也不用再多說,我要和你離婚。”她冷絕的說道。

“不。”他緩慢地搖頭。

她倏然地看向他。

“為什麼不?”

“因為你愛我。”他目光如炬的凝視着她。

“我不愛你!”她霍然激動的大叫,“一開始我就知道你愛的人是夏郁蓉了,我沒有那麼傻會去愛上一個早已交了心的男人。不要再說我愛你了,我根本就沒愛過你!”

“你騙得了自己卻騙不了我。”

她想尖叫。天啊,他到底想怎樣?!“我要離婚。”她堅持道。

易驗宬仍是輕輕搖頭。

“我要離婚!”她忍不住的提高嗓音。

“我不會和你離婚的。”他平靜的看着她說。

“為什麼?”她怒視他。“你根本不愛我,為什麼要跟我維持夫妻的關係,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我愛你。”

雖然已不是第一次聽他對她說這三個字,但敖玫君的心依然猛跳了一下。她凝視着他,暗忖着它的可信度,但是很遺憾的,它的可信度幾乎等於零,因為她完全找不到他會愛上她的理由,所以她搖了搖頭。

“不,你不愛我,你愛的是夏郁蓉。”她說。

“我愛你。”他堅定的看着她再次道。

她倏然沉默不語。

“這三年多來,我一直在找你。”他告訴她。

“夏小姐現在好嗎?”她又沉默了一會兒后才突然問道。

“她在上個月已經嫁人了。”他看了她一眼說。

“已經嫁人了?”她明顯地呆愕了一下,眼中隨即出現一抹瞭然神色。“所以現在不管誰是你的妻子,對你而言都已經沒有差別。”因為惟一想要的已經失去了,剩餘的是誰,也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在說什麼?”他皺眉道。

“我堅持要離婚,如果有問題的話,我會請律師來跟你說的。”她心寒的搖了搖頭,言歸正傳。

易驗宬瞬間抿緊嘴巴,怒氣已漲到極限。

“你一定要逼我嗎?”他向前一步,沉聲道。

敖玫君駭然的退後一步,危機意識在體內迅速地升了起來。

“我並不是在逼你,只是想糾正三年前的一個錯誤而已。”她說。

“什麼錯誤?”他一臉狐疑。

“陪你演那場戲卻假戲真做的嫁給你,是不應該犯的錯誤。”

“三年前是我對不起你,我會補償你的。”

“如果想要補償,就和我離婚。”

“除此之外。”

“我只要這個。”

“不可能。”

“很遺憾,那我就只有尋求法律途徑了。”

易驗宬在瞬間咬緊牙關,而她則看到青筋浮上他脖子。

“我會讓你改變主意的。”他以自制的聲音說著,然後以堅定的步伐走向她。

“你想幹什麼?”她忍不住衝口問道,而腳步正不斷地往後退。

“還記得三年前我們相處的最後一晚嗎?你要我和你做愛。”他一步步地向她逼近。

然而,他的話卻讓她的心臟彷彿在瞬間停止跳動。

“你別亂來。”

“亂來?”易驗宬的唇角突然邪氣的一揚,“你知道嗎?其實夫妻之間的亂來是一種調情的方式,尤其當這個亂來是發生在床上的時候,它甚至會讓人上癮。”

床上?他真的想對她……

她震驚的瞠大眼,迅速地轉身想沖向大門,但卻被他擋住去路。

“想去哪?”他低頭問着一頭撞進他胸膛的她。

而此刻的敖玫君只能拚命的往後退,沒注意到自己正好掉入他的陷阱,被他一步步的逼向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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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開二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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