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原來醜男長這樣!

4 原來醜男長這樣!

老天爺給她分派的任務會不會太艱難了點?

不是想辦法讓李格非與周子熙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好了嗎?

不是想辦法讓男男戀、女女戀在盛蓮國陽光化、合法化就好了嗎?

可是看看眼下的情況,好像不止是這樣耶!雖然她是很樂意偶爾幫助一下別人啦——只要不太麻煩、不太危險的話。

可是,顯然周子熙的要求是麻煩的,也是危險的。她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可是面對一張那麼好看的臉,她如何拒絕的下去?再想到這裏是個女人當英雄的國度,任何一個有擔當、有肩膀、具備英雄氣概的女性,都不會讓弱男子孤身跑去涉險,她又如何能坐視?只能含淚點頭,捨命陪美男子也!

雖然常常忘記自己身處在女強男弱的世界,又愛以弱女子自居,但事實就是——她的女性身分,是具有被期待性的,是該頂天立地的,是要幫天下弱男子撐起一片天的!

真是……好想哭……

真希望老天爺送來的人不是她,而是個徹底的大女人主義者,比如說若是送來的是她大學同學季如繪的話,那麼事情肯定很好玩。那傢伙將會深刻體會到當女權終於強過男權、成為世界的主宰時,會對自己造成多大的不便利性!

比如說,國家有難,女人上陣做前鋒,保家衛國護男人。

比如說,再也不能跟男人爭強鬥勝,反而要禮讓,因為他們弱嘛。

比如說,女主外、男主內,女人保護男人天經地義,要為男人拋頭顱、灑熱血、傷手斷腳也不能喊痛。

比如說,下田、扛貨等出力氣的粗活都是女人做,女人再沒有撒嬌示弱被呵護的權利;乖乖跟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女人法寶說拜拜吧,現在它成了男人的專利;看到蟑螂、老鼠時,有資格跳起來尖叫的是男人,而女人得捨命相救……

總之,女人得扛起國家、社會、家庭的一切責任;女人控制一切,也對一切負責任!強權在握固然讓人感到很爽,但權力愈大,責任愈重,每一個想要得到權力的人,都要有這種覺悟。

像她就很覺悟,很無奈的覺悟著。唉。

「你要救的人,叫做花詠靜,是盛蓮國第一百七十二代神醫傳人,也就是先前你一直想拜會的人。七天前,她在前往飛揚國的途中失蹤,自此下落不明,引起各國的注意,都派出了大量的人馬幫忙找尋。而你認為神醫的失蹤與李格非脫不了干係,八成被他關在不知名的地方了,是吧?」兩人密談了一下午,花靈對談話內容做了個重點整理。

「是的。」周子熙點頭。

「李格非綁架神醫的理由是什麼?」

「他只是想幫助我。」嘆氣。低下頭道:「我有一個五歲的侄子,他身上有墨蓮的顏色,我們希望可以請神醫幫忙,趁墨蓮尚未長全前,施展‘轉蓮手’,改變他的命運。格非早就打定主意,非要神醫幫這個忙不可,不管用什麼手段。我也很希望可以請到花神醫幫忙,但卻不能用綁架的方式,這會讓格非惹上大禍!我必須趁政府還沒查到他身上時,把神醫救走。」

「了解。請問什麼是轉蓮手?」花靈很懺悔,來到盛蓮國這麼久,每天只會過著米蟲的日子,對這個國家的了解卻貧乏至極,真是太不像話。

周子熙笑得有些哀傷:

「我國歷代的神醫,都具有某些特殊能力。而這一代的神醫花詠靜,傳聞是個優秀的天才。她天生具備了很強的靈療能力,而這些能力里,最受人矚目的是從未有任何一代神醫具備過的轉蓮手,就是將未長成的墨蓮,轉化成白蓮的靈療術,她曾經施展過幾次,雖然不保證每次都能成功,但至少是個希望。我的兄嫂就只有齊安一個兒子,我與格非都希望他能得到幸福。」

「不好意思,問一下。你的兄嫂……不在了嗎?」盛蓮人不是很長壽?

「他們不在了。三年前,他們聽說雪國神葯山長有一種藥草可以改變體質,但那種草只會在冬天出現,便不顧那時正是嚴寒的冬天,堅持出發前往……我們盛蓮國的人,禁不住太過寒冷的冬天,所以他們還沒抵達神葯山,便亡故了。」

「雪國嗎?聽起來就很冷的樣子。」花靈打了個寒顫。

「盛蓮國一年只有一個月是冬天,而雪國相反,一年裏只有一個月是夏天。雪國人大多在盛蓮冬天過來旅遊;而其它國家也只會在雪國的夏天趕去做生意或旅遊。不過如果身體特彆強壯的人,倒是沒有這個問題,任何一個季節都能來去自如。」說到此,忍不住笑道:「像格非就是那種不會被天氣困住的人。他總是去別人沒辦法去、不願意去的地方做生意,才賺來今日的身家財富。他很堅強,很不認輸,能力完全不輸女人……可是,就是因為長年在商場上跟女人競爭,又因為做得太好,所以被許多人惡意攻擊。」

花靈見周子熙情緒低落,忍不住拍了拍他安慰道:

「放心,不管別人怎麼攻擊,我看他都會活得像只打不死的蟑螂,不必替他操心啦。」

「蟑螂?那是什麼?」

「就是踩不死、打不扁、繁殖力超強的壞蟲。」咦?這裏沒有蟑螂嗎?

「請不要這樣形容格非,他不是……」美男子神色嚴肅。

花靈馬上低頭認錯:

「是是,我不該亂說話。你的李格非是最好最棒最厲害的人!我錯了。」

「花姑娘,你……」周子熙拿她的皮樣沒轍。

「好啦,別扯其它的了。我們還是來說說,要怎麼確定花神醫是被李格非綁定?還有,如果真是他綁走的話,那我們要怎麼找出他藏人的地方呢?」

還有心情去心疼他那個「好朋友」呢!也不想想現在兩人正在密謀什麼好事。為了救人而站在與那傢伙對立的位置,也不想想,要是被發現了,肯定會被拆成碎片耶。

如果李格非真有周子熙所形容的厲害精明,那麼這項救人的計畫,大抵是沒有什麼成功率的。

唉,好好的米蟲日子不過,偏偏被美色所迷,瞠了這個渾水。只能說自己潛意識裏一定有自殺的傾向,不然怎麼會這麼自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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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見識過幾次李格非生氣的面貌,但花靈很明白,其實自己還沒真正見識過李格非的黑暗面。對於這位先生的黑暗面,她也並不好奇就是了。人嘛,都有那麼一點趨吉避凶的自保本能,知道他陰險起來會很駭人就好,大可不必親身體驗了吧。她一點也不好奇,真的!

今天她之所以會前來李格非的主宅,是聽說他大老爺今兒個一整天都會在青墨舫上接待重要客戶不在家,於是便放心的前來了——還帶著周子熙交給她的「李家主宅地形圖」一份。她並不是路痴,但李家大宅不只蓋在島上,還蓋了一整座島,差不多就像紫禁城那麼大了!如果沒有地圖索引的話,她大概連正門在哪裏都找不到,還妄想四處偵察呢!想都別想。

說起來,李格非對黑色系似乎有着變態的嗜好,明明盛蓮是個以青綠和粉嫩色系調和而成的美麗國度,但他卻硬要與所有的明亮光鮮唱反調的樣子!不只個人熱中穿黑色衣服,連個宅子也要蓋得黑不溜丟的,瞧,不只小島取名叫黑島,大老遠就看到黑島上一大片的黑瓦、灰牆、淡灰柱、白石板地的,整個島都搞成這樣,會不會太沉重了點?想害別人誤會得了色盲症也不是這樣。而且這還會讓她忍不住老要想起一句很有名的廣告詞——肝哪不好,人生是黑白的。

如果盛蓮國有黃曆的話,那麼黃曆上一定會指出今日諸事不宜。因為當青俊才要將小舟划靠向黑色碼頭,就看到同時有一艘黑色的大船也駛了過來。從那艘船的華麗茫搖程度來推敲,裏頭載著的人,八九不離十的,應該是李格非沒錯!

而且,還是個不只衣服黑,連臉色也很黑的李格非。

黑臉黑衣的李格非看起來非常危險……花靈躲都來不及躲,因為李格非在船里已經先一步看見她,走了出來,正遠遠瞪着她看。眼神極之兇狠,不知道被誰惹到了!

不會是……周子熙那邊露餡了吧?如果是的話,那她不就慘了?花靈心中苦苦的想着。回頭問青俊:

「小俊,如果我們現在馬上掉頭,把小舟划回家去,你看怎樣?」

青俊動也不敢動,低頭。小舟就這麼盪在碼頭邊,隨波漂啊漂的。

「真是稀客。既然來了,怎麼不上岸?」李格非指示船夫將船駛近小舟,雖一船一舟的高度不相稱,落差也大,不過在船夫高超的技巧下,船舷很快並排靠着。

李格非居高臨下的表情很陰暗,陰暗得讓人不敢逼視。不過花靈還是注意到他的左臉頰似乎特別紅,還有點腫……不會是……被誰給掌摑了吧?有這個可能嗎?那個人還活在世上嗎?

「怎麼?傻了?」李格非縱身一跳,整個人穩穩的立在小舟上,讓只容兩人搭乘的小舴艋舟立即往下沉了幾分,河水都漫進舟里了!

花靈馬上下令:

「小俊,發什麼呆,還不快靠岸!沒看見舟要沉了嗎?」然後對金主涎笑:「哎啊,我的爺,您這樣隨便亂跳多危險啊,也不想想您是多麼金尊玉貴的人兒,要是一個跳得不好,不小心給跳進水裏的話,弄得一身濕的,可不就要生病了嗎?」

「掉進水裏會生病?這是什麼笑話?」這女人總是在胡言亂語,不過他已經習慣了。瞧着她臉色發青、不時往下偷瞅著河水的窩囊樣,心中自然而然的升起惡意,偏要教她的擔心化為事實!「你不會是怕水吧?」

「嘿嘿嘿,這不是說笑嗎?誰伯水了?」她只是不會游泳而已好不好。

花靈一邊陪笑,同時密切注意著李格非的舉動,非常的警戒。看他不懷好意的表情,讓人不免揚起凶多吉少的不妙預感。這人看起來就像是在外頭受了氣,正想回來找個無辜的倒霉鬼泄憤一番的樣子,而不幸的她就剛好在這時撞到他手上了。

「也是,盛蓮人都是水中蛟龍,怎麼會有人怕水呢?」

「是啊是啊,說得極是。」點頭。暗自找生路,太好了,已經靠岸啦。

「不過我忘了,你不是盛蓮人。不曉得你的水性如何——」他的手在動……

快逃!花靈機靈的往岸上沖!

來不及了!李格非伸出一腳,俐落的將她給絆進河水裏!

既然要慘,怎麼可以不拉個墊背的!花靈在慘叫中,及時扯住李格非的一管衣袖,打算大家一起下水同樂,但!——

「嘶!」

不幸事與願違,最後與她同歡的是李格非——的衣袖。

「哇啊啊啊啊——」花靈只能尖叫。要淹死了,她要淹死了啦,救人哦!

「夠了你!」李格非瞪了眼自己光溜溜的左臂,再看了看「坐」在水中逕自玩溺水遊戲玩得不亦樂乎的花靈。滿腔的氣怒被她攪得亂七八槽,說不出是何滋味,雖然依然生氣,卻也多了一些無力無言無奈的悲慘情緒。

「公子!」一個白衣女侍急忙脫下外袍要幫李格非遮住光裸的手臂。

「不用!」李格非沉聲拒絕。再度瞪了花靈一眼后,「哼」地一聲,甩著僅剩的一邊衣袖,大步走上岸,走進那道宏偉的黑色大門裏。

花靈胡亂揮了好久,才發現自己並沒有溺水。她坐在水裏,水的高度也只到她的腰而已。訕訕然的住嘴,不理會站在大門兩邊那些奴僕的鄙視眼光,哀怨的看向青俊:

「我衣服都濕了,我想我們回家好了。」她傷痕纍纍的面子需要馬上急救。

不待青俊回應,岸邊那一名看起來頗有氣勢的白色錦衣女子已經冷淡的開口宣旨:

「花姑娘,請入內更衣歇息片刻。公子有令,稍後傳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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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熙給花靈的情報並沒有錯,本來今天李格非確實會在青墨舫待上一整天。但人生本來就充滿了意外,任誰也沒料到今天會有一群人跑到青墨舫鬧場,原本只是口頭上吵吵鬧鬧,但後來卻演變成混亂的鬥毆,所以李格非將遠道而來的客戶送到迎客別院休息后,便提早回來了。

換下了被花靈扯破的衣服后,李格非來到議事廳。先是召見了總管白牧樺,下了一些指令讓她去辦,並將首要的公事處理完后,才開始想着花靈的來意。他從來沒打算讓花靈踏近主宅一步,對他來說,花靈只是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一個用錢就可以買下的玩意兒。雖然是別有用心的包養她,但也打從心裏對她這種人感到輕視與厭惡,當然不會允許她碰到自己一根手指頭!

盛蓮的女人自視甚高,雖然不是沒有入贅靠夫家供養的例子,但在那些極少數的例子裏,卻都沒有一個女人會接受墨蓮的供養。她們即使餓死,也不會去娶一個墨蓮身分的男子為夫,不管那個墨蓮是否富甲天下!所以要是有人居然可恥的被墨蓮包養,自然會引起天下人公憤,定會群起攻之,攻到那女人羞愧自殺謝罪為止!

在重視血脈傳承的盛蓮女人眼中,墨蓮甚至比奴隸更低下,該全被鎖在殘蓮島,任其自生自滅!所以在朝廷議會裏,始終有一派人在推動「墨蓮法案」,企圖永永遠遠的讓墨蓮消失在盛蓮的群體社會裏。美其名是讓這些終生不能有后的男人得到國家完整的供養、妥善的照顧,不至於孤苦無依。但其實就是合法的隔離,將每一個不幸生為墨蓮的男子關進殘蓮島,不管他們的意願為何,一律將他們關到老死,永不許出島!

一直以來,殘蓮島就是個收容中心,它不只收容墨蓮男子,也收容其他身帶殘疾、無力自行謀生的男人女人。盛蓮政府並不強制這些殘疾者一定要到殘蓮島接受國家供養,採取的是開放態度,本意是為了照顧弱勢人民。但這十幾年來,有愈來愈多自認優秀的人,再也無法忍受富強美麗的盛蓮國,有這些醜陋面的存在。這些人不滿於政府消極的態度,非要立法將這些人關到殘蓮島不可,對他們而言,墨蓮人是沒有人權的,他們是國家的負擔,他們的意願無關緊要!而且同意這個條款的人民是佔大多數的,有六成的民眾認為讓墨蓮去另一個地方生活,對大家都好。

情勢對墨蓮人非常不利,加上三年前新上任的蓮帝是個男性,為了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與維持國家的穩定,他反而必須對臣民有更多的妥協!犧牲掉弱勢團體的利益,博取大多數人的歡心,不正是每個當權者都在做的事?

或許在不久后的某一天,那條法令會成為男帝討好大多數臣民的禮物,爭論了二十年的「墨蓮法案」將會成真,合法的將墨蓮男子的人權剝奪!

這將會是墨蓮人的惡夢,而李格非一直在努力的,就是不讓這個惡夢成真!

不管要付出什麼代價,他都不會眼睜睜的看墨蓮人被毀滅!他們這樣的人,從一出生起,就遭受了太多的不公平,吃了太多的苦。被痛恨、被輕視、不能擁有家庭,不能育下自己的後代,如今,連那麼一點點自由,都要被剝奪了嗎;:他不會允許的!不會!

像他這樣一個男人,反正也沒有什麼可以損失了!還有什麼好怕?

他是個墨蓮,他也已經沒有親人了,永遠也不會再有了。所以他知道自己最後的結局是什麼。早死與晚死,都是孤單一個人。所以,能拉個墊背的也不錯!

花靈這個女人,既然被他包養,就要有跟着被毀滅的覺悟!天下沒有白得的好處,她總要明白這個道理。對她,他是一點也不會愧疚的!即使她是個無辜的外國人,什麼也不知道!他不會愧疚,永遠不會!世界上本來就沒有公平這東西,他從來沒有被公平對待過,所以也不會給別人公平!

「花靈在哪裏?」李格非問道。

回答他的是貼身女侍白秀:

「花姑娘此刻在廚房。」

「廚房?」她在那裏做什麼!

「是的,她要青俊親自為她烹調食物。」語氣中帶著不滿。

是了,這個女人對食物有着奇怪的偏好,正常人的吃食,被她嫌棄得不成樣子,只有亂七八糟炮製出來的食物,才是她的最愛。

但也未免太厚臉皮了吧,在他的地方居然也如此放肆,當他死了嗎?以為這裏是她的小別院嗎?

「馬上叫她過來見我!」他下令。

「是。」白秀立即領命而去。

白秀離開沒多久,內總管白玉芳突然疾步衝進來,驚慌叫道:

「公子,有三艘富家商船正往我們黑島駛來,他們還划來數十條小舟佔住碼頭,正在前頭叫囂著呢,指名要見公子!」

李格非凝起濃眉。

「富家商船?領頭人是富美財?」

「是的。」

「她倒是出面了!」冷笑,大步往外走去。門外兩名忠心的侍衛靜靜跟上。

「公子,您等一等,待小的將宅里的護衛都招來再出去也不遲啊!」白玉芳着急的緊跟在主子後頭。緊張得語無倫次:「哎啊,這可怎麼辦才好!我們一半的武衛都護貨出國去了,剛才大總管又帶了二十個人駕船離島,現在宅里只有五十來個文弱家丁,都不濟事的,怎麼辦才好?我看富大娘帶來的人至少有兩百個,而且個個都很粗壯……我看我還是去把所有的家丁都叫來壯聲勢好了,頂一頂應該可以……還要想辦法讓人潛出去報官才行……」

李格非沒有理她,由着她去團團轉,早已經走出大門了。

就算來了一大群人鬧事又如何?他李格非可不是被嚇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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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格非,你給老娘滾出來受死吧!」

富家大姑富美財,站在最大的一艘商船上,以最囂張的姿態、最鄙夷的口氣,對挺立在岸上的李格非吼著。

「今天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別以為我們富家的人好欺負!你把我女兒打成重傷,以為跑回你這個死人島我們就會放過你嗎?哼!呼呼呼——」好喘,距離實在有些兒遠,讓向來養尊處優的富美財不過講那麼些話就上氣不接下氣。

「哦?不放過我?是怎樣的不放過法?」李格非聲音並沒有特別揚高,也無須聲嘶力竭,就能讓講出來的每一個字都穩穩的傳進所有入耳里。

「你居然一點悔意都沒有!你這個無恥的墨蓮!」富美財吼得都破聲了,隨手抓過一旁的飛火石就往岸上的李格非身上砸去。

李格非沒有栘身,就見左邊的侍衛只以劍鞘一擋,便將那準頭全無的暗器給打進湖水裏。「轟」地一聲,暗器在水中引爆,激起小水花。

「哼。」李格非的冷笑非常刺耳。

富美財見攻擊未成,還被嘲笑,立即抓狂的下令:

「來人,給我砸!把飛火石全都砸過去!我看他還怎麼躲!也下要放過他身邊那兩個給墨蓮當走狗的女人!今天要是下討回一點公道,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砸!用力的砸,順便把這座鬼城也一把火燒了!」

碼頭那邊熱鬧滾滾、火花四濺的情況,看得一旁的花靈咋舌不已!

「這是怎麼了?好火爆的樣子。」花靈從一叢樹叢中探出半個頭問著。這裏距離戰場約有十幾公尺遠,又極為隱密,算是相當的安全。

她被一個叫白秀的女侍傳喚到議事廳,但人還沒有走到,就聽到大門外一片轟轟然的喧嘩聲,後來更是聽到爆炸聲,像有人在放鞭炮似的。當時花靈正想問呢,可是白秀已經臉色一變,丟下她,火速往大門的方向衝去。

沒人理她,她只好自力救濟,讓熟知地形的青俊帶她從側門走出去。就這麼沿路找遮蔽物躲著前進,終於來到這一處好望角觀戰。

「我想李格非的人緣是真的真的很不好啊。」看不到一分鐘,就忍不住搖頭嘆氣。這麼多人上門尋釁,佔住了整片碼頭,水面上黑壓壓的都是不懷好意的人,手中還滿滿的武器。相形之下,李格非這一方的人馬可說是極之單薄啊。

那些人滿手拿着黑色的小圓石武器往島上砸。她想小石子上一定沾有火藥,所以砸到之後會引爆。威力雖然不大,但若是丟到人身上的話,可真是有得好受的了。

「花主,外面太危險了,請你先退回宅子裏吧。」青俊擔心的勸著。

一不會不會,沒事的。小俊,你躲好些,別被流彈打到了。一看不慣青俊居然將半個身子露出樹叢外,就為了保護她。真是傻瓜,兩個人躲好一點不就好了,有必要非得一個人去犧牲奉獻嗎?不客氣的將他一把拉到身邊,往樹叢內側塞去,自己則蹲在外側。

「花主——」

「閉嘴,躲好!」花靈難得的嚴肅下令。確定他被鎮住后,才笑道:「你站在我前面會害我看不到好戲耶,這樣可下行。」

青俊唇角動了動,卻也不再說什麼。

「小俊,我覺得情勢可能對你主子不太妙,這麼大的一個宅子,怎麼就這些人啊?還有,為什麼李格非不反擊?只是把那些企圖上岸的人打下水,還有擋住那些石於而已,這種應戰方法太消極了,他怕傷到人嗎」

恕她無法相信那傢伙有這種胸襟。「就算是拿小石於禮尚往來一番也好啊……還是說,李格非買下起那種小石頭?」

「不是的……」青俊對情勢感到憂心,「公子不是買下起,而是買不到……」

「小心!」花靈出聲,並撲向青俊。

她的反應已經算很快了,但仍是沒法讓青俊完全躲過那顆不小心飛來的流彈。飛火石擦過青俊的右頰,焚出一條三公分長的火焰!花靈瞪大眼,想也不想的就用手掌蓋上那道奇怪的火焰,這是她當下能想到的最快滅火方式!

她的處理是對的,火焰很快被撲滅了,可是——

「哇靠!好痛!」花靈捧著右掌蹦蹦跳。雖然很痛,但她還是不忘一邊跳一邊吩咐青俊:「小俊,你的臉要趕快處理……嘶!快回宅子裏去上藥……厚!要是留下疤就不好了!」飆淚。

「花主!」青俊震驚地看着花靈,主子居然會為了他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僕人而受傷!該被保護的人是花主而不是他啊!他實在太失職了!

「還發什麼呆,快去啊!」花靈口氣很差的趕人了。

「誰——青俊!你怎麼了?」白秀髮現樹叢這邊有騷動,飛身過來查采,不意見到受傷的青俊,臉色霎時變得跟她的姓一樣白——可能,還帶著點青啦。

「我沒事。反而是花主……」青俊撫住受傷的地方:心思全放在主子身上。

「你都受傷了,還管這人做什麼!快跟我回宅子上藥!」白秀看也不看一眼花靈,鉗住青俊,就要將他帶走。

「白秀!你放手——」青俊怒叫。

「快定快走……咦,你身上這是弓嗎?太好了,借我!」花靈支持白秀把人帶走,揮手歡送時,突然瞧見白秀腰上掛了只弓,背上有箭筒,說了聲借,便都取下了。

「你做什麼!」白秀瞪她。

花靈沒空理會她的瞪。她只忙着打量弓箭,在心底想了一下,突然哈哈一笑:

「哈!有了!就這麼辦!」跳起來,拍拍青俊,雖然不小心拍痛了自己的手,不過此時沒空哀叫啦:「小俊,放心,我會好好的替我們倆報仇的。我們快回宅子裏去。快快快!」

不由分說,將白秀與青俊往小側門的方向推,飛快回宅子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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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忠心護衛的保護下,縱使飛火石滿天飛,仍沒有沾上李格非一丁點。但這片屬於他的私人小島卻也被砸得慘不忍睹、焦上一片。因為只要是落在島上的飛火石,都會點燃一小把火,將草地、樹叢都燒個精光。如果富美財帶來的擲石手的準頭與力道再厲害些的話,那麼恐怕整座堅固的大宅也要被毀掉了。

李格非不是沒有被人惡意攻擊過,但被這麼明目張胆的上門叫囂,又帶來大批強大火力攻擊,還是第一次。

「哈哈哈!李格非,你怕了吧?怕了的話,就給大娘跪下磕頭!大娘心情好的話,就考慮放過你!哈哈哈!」富美財從一群擲石手的後頭探出頭,滿意的看着黑島上的慘況。連碼頭都被燒掉了!

「丟了三百多顆昂貴的飛火石,卻沒一顆丟中我。面對如此成果,還笑得出來的人,我也真是佩服了。」李格非笑得更諷刺,全然的目中無人。

高興不到幾秒的富美財,馬上又被氣得火冒三丈!完全不肯在口舌上認輸:

「我才佩服你!你這個盛蓮國的醜男!沒人要的丑鬼!你不僅是低賤的墨蓮,還是人人看了想吐的醜男!長成這樣還敢出門拋頭露面,甚至丟臉丟到國外的四處經商,存心讓人看到你有多醜!如果我是你,身為盛蓮國人之恥,早就自殺謝罪了!哪像你還厚臉皮的活着!今天我就替國家做件好事,讓你從盛蓮國消失!來啊,再給我丟,只要能丟中李格非的,我賞一百蓮銀!」

「是!」歡呼應諾。

重賞之下,全是勇夫。所有人都把火力集中在李格非身上,拚命丟飛火石!

李格非身邊的護衛全部站成一直線,護住李格非,將不斷飛來的飛火石給擋下,儘力打向水裏去,將傷害降到最低。

「公子,公子,請您先回宅子裏避避吧,這裏太危險啦!我已經派人報官,很快的,水道維安部隊就會過來了……」白玉芳匍匐前進,終於爬到主子身邊,雙手抱頭,哇哇叫着。

「把她架回去。」李格非沒理會內總管的苦苦勸告,只讓兩名家丁把她抬回去。腿都軟成泥樣了,還跑出來湊什麼熱鬧?

正當所有人的目標都放在李格非身上,而李格非這邊的人也全神貫注於抵擋湖面上的攻擊時——

「轟!」一聲前所未有的巨響突然在李格非右側三公尺處爆趄。

「大家小心!保護公子!」李家護衛大吼。立即改變陣形,將李格非團團圍住!

富家商船的人也被這聲巨響嚇到,一時忘了攻擊,就怔住了。

待爆起的地方火勢滅了、揚起的沙塵也落定了之後,大家看到那地方竟被擊出了一個直徑約兩公尺長、深度約一公尺的大洞,不覺驚呼出聲——

這是什麼東西?竟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這不可能是飛火石造成的!飛火石只能打出小窟窿!

是誰做的?

難道在場有第二波敵人?!

所有人尚未從驚疑的情緒中回神,就聽見一道女聲乾笑地道:

「哈、哈哈,不好意思,失手、失手。馬上改進,馬上改進!」

是誰在說話?!

然後,「轟——碰!」比剛才更巨大的聲音,幾乎震破人耳膜!

事情是這樣的,先是天空中劃過一道帶着火光的箭矢,直奔向富家最大的商船——也就是富美財所待的那條船而去!然後,那着火的箭矢非常不巧的落在放置飛火石的地方,於是產生了加倍的破壞威力,便造成了如此這般的結果。

也就是說,爆炸,炸出一個大洞,洞在船上,船上於是大量進水,進水之後,便在最快的時間內,船瓦解了,沉了……

一片死寂。

「哇!」花靈沒想到自己會射那麼准,厲害厲害!真是不敢相信。

所有目光都看向那個在一眨眼間將火力強大的軍火商富美財給KO掉的奇人,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幹嘛這樣看我啊?」搔搔頭,花靈不解。不是還在打仗嗎?都獃獃朝着她看是怎樣?不管敵人了喔?那她剩下的這兩瓶汽油彈,還要不要射出去啊?

李格非是第一個回神的,他大步沖向花靈——

「你做了什麼?你怎麼可能……」他只看到花靈手上抓着弓與箭,腰上掛著兩隻塞著布的小瓶子,並沒有看見飛火石之類的東西,那麼,她是怎麼做到的?

「喂,李格非!」既然大家好像已經不太想打架的樣子,都閑閑呆站着,那她趁現在開口問一下問題,應該沒關係吧?

「什麼?」李格非還在她身上找機關,想知道她究竟是……

「你是醜男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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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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