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晚,夜深了,陶立芃的手機響起,還沒入睡的她立刻接聽.

“我等你的電話很久了。”一道深沉的嗓音響起。

一聽見季彥發的聲音，她便從床上坐起：“什麼時候將外婆還給我，否則我會報警。”

她這話一出口，立刻引來季彥發的大笑，“你敢嗎？”

“我沒什麼不敢，反正我已經被你控制累了，你也別想再要我做什麼，我絕不答應。”她趕緊補充，“所以別用外婆要脅我。”

季彥發拿着電話的手正在發抖：“不要逼我，別以為我不敢做，你外婆已由陳方帶回台灣了。”

“什麼？”她心一喜，“外婆回台灣了？”

“對，如果你想見她，得幫我完成最後一件事。”

“我不想在電話中聽你的命令。”她皺起雙眉。“你現在在哪裏，我馬上過去找你。”

她想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因為外婆很可能也在那裏。

“我可以見你，但別打餿主意。”季彥發警告她。

“你說我敢嗎？”陶立芃極力保持聲音的穩定，但其實緊張得心臟都快蹦出喉嚨。

“也對，你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能跟我斗嗎？”他笑了笑，“我在陽明山有棟別墅，你過來吧！”

“好，我馬上過去。”她記下地址后，便切斷手機，然後偷偷換上外出服，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潛下樓后，再小心翼翼地打開大門。

“小姐，你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大門的守衛不解地問道。

“睡不着，出去外面走走。”她彎起嘴角，綻出可愛的笑容。“今天是十五，月亮一定很圓，我想在月下散散步。”

“但是外頭很冷喔！”守衛待在守衛室里還不忘開烘暖機。

“放心，我不會待太久的。”她微笑道，“覺得冷了就會回來。”

“好，那你去吧！”

陶立芃先是以悠閑的腳步走着，直到離開守衛的視線后便往前直奔，到了大街上便四處攔車。因為太晚了，路過的計程車不多，等了好久才有一兩輛經過，偏偏都有載客。

“怎麼搞的？老天也不幫忙一下。”她急躁地說。

“我這不就來了嗎？”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她已說不出話來。

“我怎麼了？傻瓜，瞧你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上車吧！”季楚成握着方向盤的手指輕輕彈着，狀似輕鬆地望着她。

“我只是出來散散步，很快就會回去了。”她開始傻笑。

“哦？是這樣，那兜兜風不是更好，上來吧！”他眯起眸說。

陶立芃輕吐口氣，不情不願的上車，見他直往前開，她忍不住問道：“你要載我去哪兒？我現在不想兜風。”

“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他撇嘴一笑。

“我不想去。”她偷偷拉了拉他的袖子，“載我回去好了。”

“別掃興，那地方也是我們季家的，是幢別墅，就在陽明山上，非常漂亮。”說完，他轉首看着她詫異的表情。

“你....你怎麼知道？”該死的，她說話都結巴了。

“奶奶不是給你一支手機，說過普通手機很不安全嗎？”他半眯着雙目看着前方，意有所指。

“天，你偷聽我的電話？”她瞪大眼，“怎麼可以這樣，太過分了。”

“因為愛你才這麼做，如果你聽我的話，我也不會做這種不入流的事。”他盯着她，“為什麼不聽話？”

“你不要再管我了。”她不想讓他也涉入其中。

“我問你，你愛我嗎？”季楚成認真的問了一句。

“我當然愛你。”她毫不考慮地回答。

“既然愛我，是不是就該聽我的？把這件事交給我就對了。”季楚成對她魅惑一笑，“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楚成....”她心口瞬熱，頭一次喊他的名字。

他聽在耳里，心頭產生一絲甜沁的感覺，隨即揚起笑，“哇~~真好聽，就算明天會失去一切，我也心滿意足了。”

“你為什麼要讓我這麼感動？”她垂下臉，“很困難，我知道的。”

“那就試試吧！”他極有自信地說，直接朝陽明山的方向快速行駛。

陶立芃看着他臉上自信的笑容，反倒是她消極的不得了。

或許，她只能祈求老天幫忙了。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間裏，他們終於抵達季家在陽明山的別墅。

“進去吧！”下車后，季楚成率先走進去，一踏進客廳就見季彥發坐在那兒。

“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季彥發一看見他，眉頭倏然緊蹙。

“你可以耍狠，我當然也可以。”她氣憤地上前一步，“我外婆呢？”

“你自己上樓去找。”季楚成轉首對她說。

聞言，陶立芃立刻奔上樓，卻被陳方給擋下。

季楚成見了，對陳方警告道：“陳方，你最好讓開，我已經掌握你老闆所有的犯罪證據，不想被牽扯進去就閃一邊去。”

“陳方，你別上當，他不可能有證據。”季彥發趕緊說。

“32778356578931622590。”季楚成勾唇一笑。“記得這是什麼嗎？”

“天！你....你怎麼知道我的保險柜號碼？！”季彥發驚嚇地站了起來。

陶立芃更是佩服不已，難以置信地說：“沒想到你把那個跟裹腳布一樣長的號碼記下了？”

“陳方，你到底要不要讓開？”季楚成瞪着他。

本來就膽小怕事的陳方，眼看這情況，自然慢慢移開腳步。

陶立芃立刻往樓上奔去。

“陳方，虧我這麼信任你，你這個孬種！”季彥發氣得大喊。

不一會兒陶立芃便在某間房喊道：“我找到外婆了。”

“沒有我的允許，你們也逃不了！”

“難道你以為我知道保險柜號碼，卻沒拿走任何東西嗎？”季楚成冷冷逼視着他，“我爸媽是你派人殺的吧？”

“沒有，我只是想弄個假車禍，哪知道....”季彥發幾乎快瘋狂了！他知道大勢已去，整個人開始歇斯底里。

“你從以前就太自私了。”突然，老奶奶的聲音在大門外響起，同時還有警察陪同，“我知道楚成太心軟，而我這個做奶奶的為了保護他，只好這麼做了。”

“奶奶！”季楚成走近她。

“去將立芃和她的外婆帶走，這裏我會處理。”她沒有靠任何人的攙扶走進來，讓每個人都吃了一驚。

“是的奶奶。”季楚成將正走下樓的陶立芃與她外婆帶走。

“不要走....不能走...媽，你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季彥發傻了般地看着這一切，嘴巴一張一合地喃喃念着。“你的身體居然好好的？”

“如果讓你知道我一直這麼硬朗，可能早就沒命了。”老奶奶冷冷地說：“你是我兒子，我不能看你一直深陷下去。”她隨即轉向警察，“所有證物都在這裏，帶他走吧！”她忍着心痛，對老劉哽咽地說：“我們回家吧！”

“是的，老夫人。”

回到成長的眷村，陶立芃的內心百感交集，以前她經常抱怨被困在這種地方，總當它是逃不出的牢籠，可當真正離開了，才知道這個家有多麼溫暖。

“外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忙了一夜，天都亮了，陶立芃見外婆一回家就直咧着嘴笑，她也跟着開心起來，一點也不覺疲累。

“很好，還是自己家裏舒服。”她高興地說：“待會我想去買些菜，你和楚成在這裏吃午餐。”

“好。”她笑着點點頭。

“對了，你們一定累了吧？要不要進房裏先睡會兒？”她看向坐在客廳里聽音響的季楚成。

“我不累，外婆不用替我們操心了。”他趕緊站起。

“外婆，還是你先去睡會兒吧！”陶立芃上前攀住她的肩：“由我們去買菜。”

“好，那就麻煩你們了。”外婆點點頭，笑着走進房，把空間留給小倆口。

“走吧！我們去買菜。”陶立芃將他推到門外。

“天才剛亮，買什麼菜呀！”季楚成轉身將她摟進懷中，“我現在只想在床上好好抱抱你。”

“你居然這樣說，不怕被我外婆殺了？”她在他懷裏扭動着身子，“還有這裏都是些嘴碎的婆婆媽媽，被看見就不好了。”

“反正你遲早都是我妻子，有什麼關係。”他笑意盎然地說。

“你還真以為我會嫁給你。”她抿唇偷笑。

“你不嫁我嗎？那有很多人候補喔！”他露出抹幸福的笑容。

“你愈來愈大膽了。”她還是掙開他的懷抱。“這裏的市場很早就開始了，早點去買，食材才新鮮。”

“好，那等吃過午餐回去看看奶奶吧！”他握住她的手。

“不用你說，我也打算這麼做。”陶立芃嘆口氣，“奶奶心底一定不好受，卻又不得不那麼做。”

“如果叔叔有一點悔改之心，我會放過他，但他卻變本加厲....沒想到奶奶卻早我一步行動。”他抬頭看看霧蒙蒙的天空，心中感慨萬千。

“奶奶真可憐，你以後就待在家裏好好陪奶奶，可不要再搬出去了，我有空會去看你們。”她走到他面前，指着自己的心，“從現在起我要開始念書了，經過在美國三個月的歷練，我發現其實我挺有念書的天分，只是以前不懂得用功。”

“是呀！先當我的學生、再當我的妻子，然後成為我的同事？未來的陶教授你好。”季楚成對她行了個英國紳士的禮儀，引來隔壁媽媽的注意。

“你別這樣，羞死人了。”她難為情極了。“快站好啦！”

他站直身哈哈大笑，就喜歡看她羞臊的模樣。

“笑什麼？”她看着他，“反正我不可能成為教授，你也不能一直當教授。”

“為什麼？”

“季氏你不管了嗎？”

“說得也是，不過這事我還想跟奶奶商量看看。”要他從商真的是太勉強了，那是他逼不得已之下才會做的決定。

“如果你還想在學校教書，那公司怎麼辦？”陶立芃是不懂這些，但是總不能讓公司沒有主事者呀！

“放心，除了我還有很多能幹的人。”他撇嘴笑笑，“我想把公司讓給真正有實力與興趣經營的人才，我想奶奶應該會同意，總比公司毀在我手上好吧！”

“你還真是，說得好像對自己十分沒信心，我倒覺得你做什麼都行耶！”在她眼中，他無所不能，已經是神了。

“這是老婆對老公的恭維嗎？”他笑着擰擰她的腮幫子，往旁一看，看見一堆看熱鬧的婆婆媽媽，嚇得趕緊拉着她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