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睡一覺醒來,裴名競感覺好多了。
看向牆上的時鐘,上頭指着十二點十分,換句話說,他不知不覺又睡了兩個小時。
屋裏仍是一片沉靜,沒有任何聲音。他看向兩個小時前鎖着的那道房門,猜測它在過去兩個小時中是否曾經打開過?
他的頭已經不痛了,人也睡飽了,接下來他是否可以離開了呢?或者,他該待到屋主出現,向對方說聲謝謝之後再離開?
問題是,誰知道屋主何時會出現?
也許他可以留張道謝的紙條,頂多在上頭加上姓名與電話,方便對方如果想向他索求報酬的話,隨時隨地都可以連絡上他。
這是個好辦法。但不知為何,他卻有股莫名的慾望,想知道這屋主會不會是照片中那四個女人中的其中一個?
也許——他還是等一下好了。
從沙發上坐起來,他正想起身走去找本書來看時,卻突然聽見「喀」的一聲,他轉頭看去,只見那道反鎖的房門被打了開來,從房間裏走出一位打着哈欠,睡眼惺忪,走路還會去撞到牆壁的女孩。
說她是個女孩,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她看起來就是這麼的年輕,身上套着一件長版T恤,及肩長發,齊平眉上的劉海,妹妹頭的模樣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國、高中生。
而且重點是,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偷窺過他心裏的期盼,眼前這個女生竟就是照片中那個長得最普通,卻莫名吸引住他所有目光的女生。
他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着她,等着看她什麼時候會發現他的存在。
只見她在撞到牆壁后,糊里胡塗的伸手摸了摸撞到的額頭,然後繼續往她的目標前進,感覺尚未完全清醒。
她在廁所里待了一會兒,然後目不斜視的走出來倒水喝。
拿起杯子,將冷水壺裏的白開水倒進杯子裏,然後舉杯到嘴邊,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
她的視線隨杯子角度的抬高而揚起,終於從杯緣上方看見他,她先是定住目光,然後雙眼慢慢地圓瞠了起來,接着「噗」的一聲,瞬間把嘴巴里的水全噴了出來。
她呆若木雞的瞪着他,一副被嚇呆的模樣,而他卻只覺得想笑,好想笑。
她該不會笨到忘了家裏有位客人吧?
岳姍真的忘了這件事,所以乍見客廳沙發上坐了一個男人,她真的嚇了好大一跳,不過也迅速地回想起昨晚的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安撫心裏的驚嚇后,開口說話——
「你……」嗯,她該說什麼呢?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妳是誰?」
那男人倏然開口問她,聲音有些冷淡,但是帶點低沉沙啞的嗓音真是好聽。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怎麼叫都叫不醒,所以我才把你帶回來。」她老實回答。
「我記得我已經上了出租車。」
「那是我打電話到車行叫來的出租車,司機下車幫我扶個喝醉的朋友上車,回頭時你已經坐在車上了,而且怎麼叫都叫不醒。本來司機要把你送到警察局去的,但是因為他家裏臨時出了些事,急着要趕回家去,就放你和我一起下車。我不能把你丟在路邊,只好把你帶回來。」她簡單交代昨晚發生的事。
「妳是誰?」
「我叫岳姍。岳飛的岳,姍姍來遲的姍。」
「妳認識我?」
岳姍立刻搖頭。
「所以,妳有隨便撿陌生人回家的習慣?」
「啊?」她愣愣地看着他。
「妳不認識我,卻把我帶回妳家。」他指明。
「因為我不能把醉得不省人事的你丟在馬路邊呀,如果你出了什麼事,我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她蹙緊眉頭,一副理所當然的回答。
「妳並不認識我。」
岳姍茫然的看着他,不懂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認不認識,和把人丟在路邊會讓她良心不安這件事有什麼關係嗎?她很笨,真的想不出其中的關聯。
裴名競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一臉想不透的表情,好一會兒,才再度開口——
「妳要我怎麼感謝妳昨晚的收留?」他說。
「啊?什麼?」她呆了一下,驀然回神,然後立刻把頭搖得像個波浪鼓一樣。「不用了、不用了。」她迅速的說。
不知道為什麼,裴名競早有預感會聽到這樣的回答。
「確定不用?」他看着她。
岳姍用力的點頭。
「那我要走了。」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宣佈。
「好。」她再度點頭,伸出手來朝他揮手。
裴名競走向大門,伸手開門時,回過頭一看,只見她在對他揮手再見,一副天真無邪的模樣。
「妳很笨。」他不由自主的脫口,留下這麼一句之後,才走出大門離去。
岳姍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半晌,懷疑剛剛她是不是聽到一句很奇怪的話?奇怪的不是那句話本身,而是那句話怎麼會在這個情況下出現,而且還是從那個男人的嘴巴里說出來?
妳很笨。
她沒有聽錯吧?這是對恩人該說的話嗎?她收留了他一晚,沒讓他露宿街頭被人洗劫一空耶,結果他沒說聲「謝謝妳」就算了,竟然還對她說——妳很笨。
可惡!怎麼會這樣啦?早知道他是個忘恩負義又缺乏口德的傢伙,她昨晚就該把他丟在路邊,任他自生自滅了啦,可惡。
岳姍憤憤不平了一會兒,才猛然驚醒想到,她幹麼站在這裏生悶氣呀?她應該要追出去,把那個忘恩負義的無禮傢伙罵一頓才對。
他憑什麼說她笨呀?即使她真的很笨,也不關他的事呀!
想罷,她氣沖沖的往大門走去,「霍」地一聲,用力的拉開大門,門外已空無一人,只見電梯顯示板上的數字從八、七、六、五不斷地往下降。
他走掉了,來不及了,而她甚至連他姓啥名啥都不知道,想扎個稻草人來作法都不行。
可惡,氣死人了,她怎麼會這麼笨啦。
豬是怎麼死的?答案是笨死的啦,可惡!
岳姍不喜歡八卦,在公司上班時,滿腦子想的都是該如何才能準時下班,增進自己的工作效率,而不必把工作帶回家做。所以相對的,對於公司里的八卦或人事變動之類的事,她總是後知後覺,甚至是不知不覺。
星期一一早,她一如往常般搭公交車上班,卻在途中遇到了因車禍而引起的大塞車,整整遲到了半小時。
「對不起,借過一下、借過一下。」
好不容易擠下充滿火氣的公交車,岳姍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向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一邊祈禱希望經理也被塞在車陣中,比她還要晚到,否則她就死定了。
雖然車禍導致的塞車是個不可抗拒的意外,但是經理心情不好的時候根本就不管這些,更糟糕的是,最近的經理就像吃了炸藥似的,任何小事都能將他引爆。
她死定了啦,如果經理已經到公司的話,她待會兒一定會被罵得很慘很慘。所以拜託,希望經理今天遲到,最好還能比她晚到。拜託、拜託。「叮。」電梯到達公司樓層,她躡手躡腳的走出電梯,小心翼翼地眼看四方,耳聽八方的匍匐前進,終於在還沒被經理抓到前成功達陣,坐上自己的座位。
「曉美,經理呢?他有沒有發現我今天遲到?」岳姍小聲地問隔壁桌和她感情還不錯的同事。
「妳指的是哪個經理?」林曉美反問。
她一愣,不解曉美怎麼這樣問她?
「我指的當然是我們的經理呀。」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妳指的應該是我們以前的那個陳經理吧?」曉美說。
「以前的?」她眨了眨眼,一臉茫然,搞不懂曉美為什麼要加上「以前的」這三個字。
「看樣子,妳不知道我們經理從今天開始換人做吧?」曉美無奈的看着她。
「換人做?」岳姍瞬間驚愕得瞠大雙眼。
「妳果然不知道。」她嘆口氣,搖了搖頭。「難道妳都沒發現最近經理心情超不爽,見人就吠嗎?」
「我有發現。」岳姍迅速的點了點頭。「難道這就是原因?他被降職等了?」
「降職等倒是沒有,不過從總公司被調到桃園工廠。」曉美說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曾經到桃園工廠支持過,那裏的環境可比不上總公司這麼乾淨、舒適又方便,走到哪裏都有冷氣吹。想像體重過百,早習慣養尊處優的陳經理被調到那裏工作的情景,她就覺得好笑。
「難怪經理最近這一個月心情會這麼差。」岳姍恍然大悟。
「這件事大家早就知道了,就妳一個人在狀況外,這會竟然還問我經理人呢?」曉美翻了個白眼。
她不好意思的問:「那陳經理被調走了,誰來當我們部門的經理?副理嗎?」
曉美露出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將身體微微地靠向她,小聲的說:「那兩個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上層怎麼可能會做這種傻事?」
「那!」
「聽說是個名叫Jeff的空降部隊,從美國挖角回來的。」
「外國人?」岳姍嚇得瞠大雙眼。她的英文很爛耶,如果上司是個外國人的話,她該怎麼辦?
「妳別聽到英文名字,從美國回來的,就當人家是外國人好嗎?」看她一臉驚慌的表情,就知道她腦袋裏在想些什麼,曉美再度翻了一個大白眼。
「不是嗎?」岳姍眼中燃起希望。不是最好,因為她的英文真的很爛。
「不知道,因為他到現在都還沒出現。」曉美聳肩。
聞言,岳姍遏制不住的輕嘆一聲。
總之一句話,這根本就不是她能控制或改變的,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到着等」,並祈禱新任上司不是個急驚風,否則她這個反應慢半拍的慢郎中就死定了。
老天保佑她呀!
一陣騷動從部門入口處傳來,埋頭工作的岳姍不禁抬起頭,看向騷動的源頭。
她先是看見了總經理,然後才看見跟在總經理身邊的男人,一個讓她頓時目瞪口呆的人。那個忘恩負義的男人!
「各位同仁,注意這裏。」總經理拍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這位就是業務部新任經理,裴名競先生,英文名字叫Jeff,請大家拍手歡迎他。」
現場立刻揚起一片歡迎的掌聲,女職員拍得尤其熱烈,只因為新任上司竟然是個高挺俊美又年輕的大帥哥,這教大家怎能不興奮呢?
走了個肥豬,來了個帥哥,這種好事竟然會發生在她們的部門裏,她們真是太Lucky啦!
「接下來一一介紹部門人員給裴經理認識的事就交給你了,李副理。」總經理轉頭對與他們同行的副理說,然後伸手拍了拍新任經理之後,轉身離去。
接下來李副理就帶着新任業務經理一桌一桌的為他介紹部門人員,與他們所負責的職務,每個人都在新經理走到他們座位之前,迅速而恭敬的從座位上站起來,期盼能留給裴經理一個好印象。
岳姍呆若木雞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一直看到副理和新任經理都已經快走到她面前了,她仍然因為太過衝擊而回不了神。怎麼會有這種事,他竟然會是她的新上司?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還有,他還記得她、記得那天所發生的事嗎?雖然事隔兩個星期,可是她還是能一眼就認出他來,那麼他呢?他會不會記得她?記得她曾經收留過他一個晚上,而他卻忘恩負義的連句謝謝都沒說,臨走前還丟了一句「妳很笨」給她,這件令人生氣的事?
想起這件事,岳姍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露出不悅的表情。
「這一位是我們業務部最資深的業務助理,岳姍。」李副理帶着裴經理走到她桌邊,開口介紹。
岳姍的反應硬是比別人慢了半拍,才從座位上站起來,慢吞吞的朝新經理點了點頭。
「經理好。」她說,然後遏制不住的抬眼偷看他的反應。
新任經理面無表情的朝她輕輕一頷首,接着便跟着李副理走向下一個職員。
他沒認出她來。
岳姍有些錯愕,接下來心情變得有點複雜,分不清是失望還是開心。
她有點希望他能認出她來,這樣她才可以稍微發泄一下當初被他忘恩負義的不平之氣,但是以她低調的個性,又覺得這樣很好,因為她一點也不希望因為那件事而引發新來的上司對她特別關照,這心情還真是矛盾呀。不過話說回來,他是真的不記得她了,還是故意裝作不認識?
想想也是,堂堂一個被高薪挖角進公司的經理,他一定不希望自己醉倒還被陌生人收留了一晚的糗事被人知道,假裝不認識她才是王道,畢竟他們現在可是上司與下屬的關係,保持距離才是良策呀。
輕揚嘴角,她放心的坐下來工作。
「岳姍。」過了一會兒,她突然聽見李副理揚聲叫她的聲音。
她抬起頭來,循聲找到剛從經理室走出來的李副理。
「經理要妳進去。」他指着身後被他隨手關上的門,對她說。
岳姍反應遲鈍的眨了眨眼,呆若木雞。經理要她進去?
「經理為什麼要找妳進去?」一旁的曉美湊過來問她。
岳姍看向她,茫然的搖了搖頭。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想問,也比誰都想知道答案呀。
「副理,經理找岳姍做什麼?」辦公室里對這件事感到好奇的人,比比皆是。宋憶珍忍不住出聲問道。
「經理想知道助理所負責的所有工作範圍,岳姍最資深,所以找她進去。」李副理回答。
「我只比岳姍晚來一年而已,我進去跟經理說明好了。」宋憶珍自告奮勇的起身道。
「經理要找的是岳姍。」
「那是因為他剛來,不知道誰可以讓他事半功倍,誰又會害他事倍功半。」宋憶珍大言不慚的說完,撥了下頭髮,信心滿滿的走進經理室。
「狐狸精。」曉美忍不住小聲道。
岳姍對曉美微微一笑,一點也不在意宋憶珍的愛表現與嘲諷,因為她早就習慣了。
宋憶珍是個很聰明的女人,雖然比她晚進公司一年多,但是職等已經高過她了。
想當初她剛進公司的時候,是自己負責教導她的,結果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就學會一切,還可以反過來教她怎麼做。她想,大概從那時候開始,宋憶珍就沒把她這個前輩放在眼裏了吧。不過也不能怪她啦,她的確比不上宋憶珍舉一反三的聰明才幹和八面玲瓏的社交手腕,在美貌上更是望塵莫及。
所以她想,不管經理的位置換誰坐,宋憶珍在業務部的寵兒地位應該都不會被動搖才對。
既然有人自告奮勇幫她去見新上司,岳姍樂得把握時間工作,免得事情做不完又得把工作帶回家做。
近年來全球經濟不景氣,不管賺錢不賺錢的企業都在拚命的開源節流,他們公司也一樣,所以規定員工通通不準加班,省加班費也省了水電費,害得她只好把做不完的工作帶回家做,真是蝕本。不過能保住飯碗已是萬幸,她可不敢抱怨。
拿起原子筆,她低下頭正準備投入工作,怎知一個帶着怒意的聲音突然從經理室的方向爆了開來。
「岳姍!」剛從經理室大步走出來的宋憶珍,瞪着她的表情活像想要撕碎她似的。「經理叫妳進去!」
岳姍眨了眨眼,因為太過突然而愣在座位上。
經理「又」叫她進去?為什麼?宋憶珍不是已經代她進去過了嗎?幹麼還要叫她進去呀?
「岳姍,妳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去。」曉美推了她一把。
「喔,好。」她立即回神,帶着一臉茫然與疑問的表情起身走向經理室。
伸手敲門,她聽見門內傳出「進來」的響應之後,才帶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經理室。
「把門關上。」新任經理的聲音和她記憶中一樣的冷淡,卻也一樣好聽。
她立刻聽命行事,轉身把門關上,然後小心翼翼的看向他,問道:「請問經理找我有什麼事?」
新任經理坐在辦公桌后,面無表情的直盯着她,沉默的凝視讓岳姍不由自主的愈發緊張了起來。
他……其實是記得她的吧?把她叫進辦公室,還要她把門關上,其實是要警告她不準把那天的事說出來吧?
愈想愈覺得不安,岳姍決定主動投誠。
「我不會跟任何人提起那件事的,事實上我已經忘得差不多了,所以!」
「妳為什麼要把公司的文件帶回家?」裴名競開口就問。
岳姍張口結舌的看着他,腦袋頓成一片漿糊。「啊?」她懷疑地看着他。他難道不是為了警告她才叫她進來的嗎?
「那天我在妳家看到公司的文件。」裴名競目不轉睛的看着她,臉上始終面無表情。
她又呆愣的看了他一會兒,這才猛然回神,連忙解釋,「因為公司規定不能加班,所以我才把工作帶回家做。」
「大家都這樣?」
「不是,應該只有我。」她不確定經理為什麼要這麼問。是想給認真工作的人加薪嗎?
「為什麼只有妳?妳的工作量比較多嗎?」
「啊?」她呆了一呆。
「我問妳,是不是妳的工作量比較多?」
「不是。」她搖了搖頭。
「那是怎麼一回事?」
「這……」她想得太美了,恐怕不是要加她薪水,而是要扣她薪水,以一警百的來個下馬威。嗚……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呀?雖然說她的反應比較遲鈍,對於沒接觸過的新事物學習速度比別人慢,但是她還是有完成工作,沒有真正耽誤到什麼大事呀。他有必要連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迫不及待的拿她開刀嗎?
「業務部里有許多資料屬於公司的機密文件,難道沒有人跟妳說,不能隨便把它們帶出公司嗎?」
機密文件?岳姍整個僵住。這四個字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經理這麼對她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叫她進來不是為了警告,也不是要扣她薪水,而是打算直接將她就地正法嗎?
泄漏機密。好大一個罪名啊!如果公司上層信了他的話,她就死定了。
即使不是被他親手所殺,她也會因為被公司解僱而失業,再加上因為泄漏公司機密的罪名而找不到新工作,然後沒收入就沒錢吃飯,沒錢吃飯就會活活餓死。
嗚……就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傢伙!早知如此,當初她就一腳把他踢出陳伯的出租車,讓他自生自滅了。她幹麼要多管閑事招來他這個禍患呀?真是後悔莫及。
「以後別再這麼做了,妳可以出去了。」裴名競叮囑她。
所有的不平瞬間煙消雲散,岳姍獃獃的看着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他剛才是不是有說話,說她可以出去了?她沒聽錯吧?她雙眼啾着他,發出疑問的聲響,「啊?」
「妳似乎什麼話都要我說上兩遍才聽得懂。」裴名競瞇眼道,看起來有些危險。
岳姍倏然一驚,這輩子反應從沒這麼快過。
「沒有、沒有。我這就出去,謝謝經理!」的不殺之恩。她把後頭那幾個字咽回肚子裏,以極快的速度搖頭退後,飛也似的逃出經理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岳姍還在喘,才剛剛癱進椅子裏,就聽見曉美迫不及待的聲音。
「怎麼樣,帥哥經理找妳進去做什麼?」她問。
一時之間,辦公室里突然間變得很安靜,所有人都豎起了耳朵想知道答案。
岳姍先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有辦法正常的開口說話!
「他要我以後別再把工作帶回家做,因為業務部里有許多資料屬於機密文件,要我注意以後別再犯了。」她撇開因自己胡思亂想而嚇得半死的事不提,簡略地交代事實。
「就這樣?」曉美有些失望。岳姍認真的點頭,然後感覺辦公室又恢復平時忙碌的聲響,敲打鍵盤的聲音,講話的聲音,打印報表的聲音,生生不息的再度充斥在這空間裏。
天下太平。
真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