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經過一個月的來回奔波,秦天生的病情終於穩定了。

出院后回到家中,雨顏請了看護照顧父親晚間的起居,她則負責白天。可到了吃飯時間就很趕了,她必需先將父親的飯菜準備好,等看護來了,再趕回去為邵風做飯。

雖然疲累,可她卻將能為他做頓飯視為一天中最快樂的一件事。

只要他能回來吃晚飯,她便覺得一切辛苦都值得了。

也惟有這時候,她可以幻想自己是他的妻子,每天烹飪佳肴等着心愛的男人回家。但她也隱約察覺到,他似乎對她近來的忙碌頗有微詞,可他不問,她也無法解釋。

又怕他不愛聽她提起父親的事,只好隱忍下來。

“爸,你最近氣色好多了。”帶着父親到外面散步,看他臉色逐漸紅潤,她也開心不已。

“是呀,倒是你的臉色變得很差,是不是沒好好照顧自己?”秦天生生病這段期間是徹底想通了。

自從老伴去世后,他就開始自甘墮落,不是酗酒就是賭錢,讓雨顏跟着他吃苦,如今她還肯回來照顧他這個父親,還真是孝順了。

“我……”她摸摸自己的臉,“沒有呀,爸,你多慮了。”

“是嗎?”秦天生疑惑地看着她,“他對你好嗎?”

雨顏愕然地抬起頭,“你說誰?”

“就是那個叫邵風的,他不恨你嗎?”對於女兒這般無怨無悔的跟着人家,他真是心疼呀。

這都怪他,若不是他沉迷賭博,還輸了一大筆錢,也不會把她的未來都賠了。

“你知道我跟他?”她不曾告訴爸爸這件事呀。

“唉……瞧你愈來愈憔悴,我能不擔心嗎?一個好好的女孩子一聲不響的跑到外面住,連個交代也沒,我能不懷疑嗎?你以為我不問你是不關心你?其實上個月我偷偷跟蹤過你一次,才知道那男人就是邵風,也才明白他就是你當初的老闆,被我們給害慘的董事長。”秦天生搖搖頭。

雨顏已無話可說了。

“你還沒回答我,他對你好嗎?”見她不回答,他又問了遍。

“他對我很好,你住院的錢還是他出的呢。”她揮去心底的苦澀,換上開心的笑容。

“真的?”他實在不敢相信。

“當然,我騙你做什麼?”到了家門外,她將秦天生扶進屋裏。

“那就好。對了,那個看護就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秦天生知道自己生了這場病,造成她很大的負擔。

“沒關係,有個人照顧你我也放心呀,我知道你是擔心錢,可你不用擔心,我可以的。”給父親一個安撫的笑容,她又說:“那我先走了。”

“嗯,若忙的話就不用來回趕了。”秦天生又交代。

“我知道,那我走了。”與父親道別後,她便走出家門。

搭上公車,途中,她突然想到附近一家蛋糕店的蛋糕是邵風最愛吃的,於是便提前下了車。

到蛋糕店買了颱風蛋糕出來,卻意外地與呂克義不期而遇。

“哇……雨顏呀!我們多久沒見啦?”呂克義詫異地望着她,“聽說你已經搬進邵風家裏啦?”

“你又調查我?”她顰起頗。

“這已經不是新聞了,邵風害公司賠了那麼多錢,我能不派人調查,看他幾時還得出錢嗎?”他撇撇嘴,笑得奸佞。

“你——真是惡習不改。”雨顏咬着唇,“你害得他還不夠嗎,居然還不罷手。”

“怎會是我害的呢?是你,你忘了嗎?”他指着她的鼻尖,這句話踩中她的痛處。

“你真過分!”她一雙拳頭握得好緊。

“別這麼瞪我,瞧你一個漂漂亮亮的女人幹嗎一定要跟那種男人,他現在一無所有了。”呂克義竊笑着。

“他不是一無所有,至少還有我。”她大聲對他咆道。

“你?他在意嗎?據我所知,他經常夜不歸營,男人在外頭整夜不回家是在幹什麼,不用我告訴你吧?”他冷冷嗤笑。

“你別再說了——”雨顏往後一退。

這些她其實都明白,可她故意不去想、不去猜,而她更沒權利限制他,只求他別再恨她。

“怎麼?受不了刺激了?”他卻一步步逼近她,大膽地勾起她的下顎,“跟我吧,我可以接納你。”“我才不——”

呂克義拽住她的手,將她更拉近自己,並貼近她的臉,激狂大笑着,“我現在可是董事長,可以呼風喚雨呀……”

雨顏往後退,可身後已是牆壁,這角度極為曖昧,容易引人誤會。可偏偏這容易引人誤會的一幕又一次讓行經此地,正打算去蛋糕店買點心的邵風給看見。

本欲放慢車速的地眉頭一擰,冷然的臉孔變得更森然了。

沒想到雨顏真和呂克義在一塊,那她這幾天這麼忙碌就是去看他了?害他還擔心她回來餓了,特地來買點心!

邵風,你真傻呀!

你已經笨過一次了?為何還執迷不悟呢?

那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用心去對待——

加快油門,他只能選擇做一個逃避者,逃避這些刺目的鏡頭。

“你走——”她用力甩了呂克義一個耳光,“你別對我動手動腳,我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告訴你,我愛邵風,相信他一定會捲土重來,你等着看吧。”

怒罵過後,雨顏不再逗留,緊抱着手裏的蛋糕快步走開。

呂克義揉揉發熱的臉頰,氣不過的對她大吼,“好,我就等着瞧,看他怎麼超越我?你不跟我肯定會後悔一輩子!”

雨顏閉上眼,不想去聽他激狂的言語,她愛邵風,即便他就只能如此,她也愛他……一輩子愛他。

急忙趕回邵風住處的雨顏,看了下時間,還真是不早了呢。

剛剛直等不到車,就連計程車也是一輛輛客滿,讓她等得焦急不已。邵風累了一天回來還沒飯吃,豈不餓壞了?

匆忙進了大門,卻讓她察覺到屋裏的不對!

去關處多了雙高跟鞋,但客廳里居然連一個人影也沒有!

放下蛋糕,她疑惑地往地房間走去……

就在這剎那,她愣住了!

他房裏傳來女人的笑語,聲音低低柔柔的,還不時發出撒嬌般的笑聲。

而他則是以很磁性、很低沉的柔魅噪音安撫她,語氣里滿是曖昧。

雨顏的心碎了,徹底的碎了!

她一直以來始終擔心、害怕的事還是發生了,他恨她,已經不要她了,完完全全的不要她了……無神的往前走,她快步回到自己房裏,關上門,背抵着門板拒絕再去聽他們的調笑聲。

“我還要再留下嗎?”雨顏不禁自問。

抬起頭看向牆上的月曆,已經半年了,她非但沒有成功,還失敗了,那她還要待下等着女主人進門趕她嗎?

天!她亂了,真的亂了——

“等等!”等了一夜,天亮時才見他們從房裏出來,雨顏掙扎許久,才在他們出門之際衝出房間喊住他。

“邵風,她是?”女人指着雨顏。

“她是我請的女傭。”邵風望了雨顏一眼,冷冷地解釋。

聞言,雨顏心口一震,用力的閉上眼,卻不知該說什麼。他說的沒錯呀,她本就是女傭,一個贖罪的女傭。

“原來是女傭呀!”女人不屑地撇撇嘴。

“有事嗎?”邵風眯起眸凝向雨顏。

“我……想問你們吃早餐了嗎?我馬上去做。”她緊緊揪着心問。

“不用了。”冷然回應之後,他便抓着女人的手走出屋外,“小莓,我們走,你想去哪兒兜風?”

“我們去——”

突然,邵風的手機響起,他接起手機聽了好一會兒,眉頭揚了起來,露出興奮的笑容,“太好了,小趙,謝謝你帶來的消息,我馬上過去。”

一掛電話,叫小莓的女人便問:“怎麼了?瞧你開心的。”

“我——”他心想沒必要對她多言,只說:“公司有事,我沒辦法陪你去兜風了。”

“什麼嘛!”她皺起眉頭。

“別生氣,走,我送你回去。”他拉住她的手,狀似親昵。

“討厭,人家今天本來有表演的,還不是為了你才推掉,你居然……”她嘟起紅灧灧的唇,一副不滿狀。

“好好,賠你不就成了?”他完全不管雨顏在場,就在小莓那圓嘟的紅唇上咬了一口。

雨顏閉上眼,不想看見這一幕,她要冷靜,要冷靜……

“你喲,在女傭面前還這麼做,更壞!”小莓笑得羞澀。

“我當沒看見她。”邵風又勾起小莓的下巴,這次送上的是一個狂烈的深吻,差點讓對方忘了呼吸。

久久他才離開小莓,率性哂笑,“既然你有秀場,要我送你過去嗎?”

“你是大忙人,我哪敢呀。”小莓說話酸酸的,“有人會陪我過去。”

“我剛剛不是賠你了?小女人。”他擰擰小莓的鼻尖,“誰陪你呀?別說是男的,我可是會吃醋喔。”

“哪敢,阿玲就住在對面,我很多行頭都在她那兒,就找她一塊兒去了,下回見。”柔媚一笑后,小莓便開開心心地離開了。

小莓離開后,邵風正打算離開,可走到門口卻感受到一直像木頭一般呆站在原地的雨顏。

他轉身問:“你要一直杵在那兒多久?”

“她是你的女友?”她不答反問。

“應該算吧。”他不在意地一笑。

“應該算?”她不明白這話的肯定性有幾分。

邵風撇撇嘴,清磊的俊容上多了絲強抑的很,“我的女朋友太多了,她……不過是其中之一。”

她悲傷的垂下腦袋,“那就……先恭喜你了。”

“恭喜?!你恭喜我什麼?恭喜我曾經被一個女人出賣,弄得遍體鱗傷嗎?”邵風眯起了眼,眼底蒙上一層喑影。

“我……我知道你還恨我。”

“不,已經不恨了,愛與恨是相對的,既然沒了愛就不再有很。秦雨顏,你再留下也是枉然,我不會再信任你的。”他眉宇冷岸的蹙起,再次看見她與呂克義親熱的畫面,他再也無法原諒她。

說不恨她嗎?他依然根呀!

那表示他還愛她了?天……他亂了,他真的亂了!

“我知道你不會愛我,我知道。”早在數月前她就這麼告訴自己了,只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諒。

可為何他要說這種話?為什麼對她的態度又瞬間轉變了呢?

“回去告訴呂克義,我隨時歡迎他的挑戰。”重重丟下這句話,他憤懣地轉身離開。

“別走……”

雨顏聽得糊塗,追上去擋住他的去路。

她的背脊緊緊貼着大門不讓他離開,“我要你說清楚,這又關呂克義什麼事?”

“哈……現在會替他說話了?”他冷眼睇着她,俊臉凍得駭人,“我不知道他要你留在這裏的目的,不過我可不希望你委屈自己呀,做我的女傭,姓呂的不會心疼嗎?”

“就因為我曾掉進他的陷阱一次,就等於掉進萬劫不復的深淵嗎?”雨顏百感交集,一顆心仿似在剎那間驟降至冰點。

“秦雨顏,你說這話就不對了,掉進萬劫不復深淵的人是我呀!”他深提了口氣,一把攫住她的細腕,“滾……你給我馬上滾。”

“我才不要。”她拚命掙扎着。

“不要?”邵風更惱怒了,“他到底是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死心塌地的聽他的話?!”他的五官嚴重的扭曲。

“沒有……”怎麼有理說不清呢?

“那你老實告訴我你留下的目的。”他腹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她淚盈於睫,“原諒……你的原諒……”

“好!很好。那我原諒你了,秦雨顏。”他勾起嘴角,“這下你可以走了吧?以後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不走!”她不能就讓他懷着恨離開,她相信一定可以改變他對自己的態度。

前陣子他不是對她有些改變了嗎?為何今天他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她不明白,她一定要弄清楚。

邵風逼視着她,“你這個女人……”

“你愈要趕我走,我愈是不走,不管你用什麼手段都沒用。”她抬高下頜,勇敢地迎視他。

原本怒意勃發的邵風眸光一凜,“怎麼?鐵了心啦?那好,咱們就來試試我會耍什麼手段吧!”

看着他那詭祟的目光,雨顏的心提了起來,下意識往旁邊挪了一步,“你……你想做什麼?”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瞳心閃着笑意,一雙黑澄澄的眸盯着她瞧,略微凌亂的濃密黑髮讓他此刻看來更加狂野,就像一頭可怕的猛獨!

才想着,這頭獅已迅速撲向她,將她壓縛在長沙發上!

“邵風,你不要這樣……”她慌了。

“我猜你一直死皮賴臉的留下,為的就是這個了,否則我現在一無所有,還負債纍纍,你能貪得什麼?”他堆起一臉訕笑,緊掐住她的下巴。

“那……那是因為我愛你。”她含淚望着他。

“你愛我?哈……拜託你別褻瀆這三個字好不好?你根本不配說這三個字。”

他嘴畔揚起一道弧,就像只負傷的獅子,“我看‘做愛’還差不多吧?”

“你——不要……”她悲痛極了,直掙扎着要起來。

“我現在是抽空陪你,你還在忸怩什麼?要玩欲迎還拒的遊戲是不?好,我奉陪。”

說著,他用力扯開雨顏的衣領,吶的撕裂聲響起,血色也從她臉上退去。

“你這是做什麼?演技真差,沒看過A片嗎?女人是要用嗲的,不是像你這樣,活像我要殺了你一樣。”他戲謔地說。

“邵風,求你放過我……求你。”

她不停蠕動着身子,可他竟然毫不客氣的剝開她的上衣。

“啊!”她身子一緊,臉上有着凄楚的線條。

“怎麼?原形畢露了!”他笑出嘶啞的嗓音。

“別這樣,你……你走……你快走……”她用力推抵着他,氣息漸漸喘了起來。

可他卻如磐石般無法撼動,任雨顏使盡吃奶的力氣也推不開他。

或許是疼壞了,再加上這陣子她的身體狀況一直不是很好,就在他剽悍的掠奪下,她腦子慢慢呈現空白。

就在雨顏的意識全然消失之前,她不禁祈求上蒼,就讓她睡吧……別再讓她清醒了……

上蒼沒聽見她的祈求,過了一陣子,她慢慢蘇醒了,看看四周,是她的房間,是誰抱她進來的?

“你終於醒了。”原來他一直沒走,就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等她清醒。

雨顏仿似受了驚,一聽到他的聲音便嚇得坐了起來,以一雙驚駭的眼望着他。

“瞧你,還真沒用,才玩玩你就昏了過去,這陣子他都沒好好調教你嗎?”邵風陰鷙地笑了笑。

雨顏心一擰,緊蹙着眉頭卻不敢說話。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誤會她,難道這只是想趕她走的借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要再說了……”雨顏揚着耳朵,無法忍受他的污衊。

見她如此消極地逃避,邵風憤懣地站了起來,雙臂抱胸地看着她,“好,不想聽是嗎?我也懶得說,看來你的目的已達到,待會兒收拾好東西就給我離開,希望我回來后不會再看見你。”邵風冷冽地說完后,便頭也不回的走出雨顏的房間。

聽着房門砰地板上,她忍不住大哭出聲——

邵風出門后直接驅車前往公司。

看見邵風,何強立刻眉開眼笑的沖了上去,揚高聲音說:“董事長,我們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我已經知道了。”邵風也揚眉笑了,可心頭仍印着雨顏那張楚楚可憐的容顏。

可惡,他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是她背棄他,移情別戀,為何他會為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感到自責呢?

“不,之前打給您的那通只是其中一樁,我們還有另一樁更讓人振奮的消息。”何強看了夥伴們一眼,嘴角都快咧到耳邊了。

邵風看看這群夥伴,都是當初心甘情願跟着他一塊離開“碩氏”,和他並肩創業的好兄弟。

“到底有什麼好消息,快說,別吊我胃口了。”邵風走向自己的位子坐定,抬頭看着他們。

其實即便他們不說,他已能從何強的表情中大略猜出是什麼了。想他們前陣子設計出了一樣東西,八成與它有關。

“董事長,是這樣的,咱們上次設計出來的省電器,已經申請專利核准了!”另一名夥伴忍不住愴先說出口。

“真的?那和我所想的相去不遠了。”

“非但如此,咱們在國外以外國公司名義申請的也獲准了。董事長,咱們是不是雙喜臨門呢?”何強接着補充。

“天……我一直對國外的申請沒有把握,因為他們在這方面非常挑剔,沒想到也過了!”

邵風整個人都精神起來,想想台灣和美國有多少人使用電器產品,這樣東西肯定能讓他們大賺一筆。

也難怪何強會開心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董事長,如果接下來一切順利,我們就可以先將欠碩氏的五千萬還清,也不用再看他們臉色了。說到那個呂克義,我就一肚子火,三天兩頭打電話來催我們還錢,什麼跟什麼嘛。”一提起呂克義,何強就滿腔怒火,不過,現在他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不僅是他,就連所有人在聽見呂克義這三個字時都黑了張臉。

邵風撇撇嘴,眼光倏然緊眯,“或許我們該感激他才是,若不是他,我們不會這麼拚命;若不是他,我們更不會相互扶持、相互勉勵,就為了爭回一口氣!”

“也是。”何強拿出一瓶酒,“我已經把香檳準備好了,來,我們向呂克義敬一杯吧。”

拿出拔塞器將軟木塞猛力一拔,氣泡瞬間看出,眾人齊聲歡呼。

邵風靠向椅背,瞧着這群夥伴開懷的畫面,不知為何,他的心竟感到一絲絲空虛。是為了雨顏嗎?

或許,等會兒回去后,她已離開,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離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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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心撒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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