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哇哈哈……原來你也會有今天啊!哈哈……」
一陣爽快的笑聲倏然從寂寞部屋內響起,翟霖笑不可遏的聲音瞬間充斥整間店裏。
被嘲笑的盛志綦不同於以往,並沒有發火,而是靜靜地窩在椅子上,鬱悶到極點,甚至連借酒澆愁的勁都提不起來。
這是報應,他自己知道,雖然他以前都一直不承認自己在遊戲人間,但是事實上他就是,他總是將女人吃干抹凈后迫使她們不得不將他踢開,以擺脫自己該負的責任和罪名,而現在,他活該被自己所愛的女人拿來當玩一場愛情遊戲的對象。
他不怪她,真的一點都不怪她,只是覺得鬱悶不已而已,因為她既然愛上了他,為什麼仍堅持的想要和他分手?
每回想到這一點他就鬱悶到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他知道自己活該受報應,沒資格擁有相愛的幸福,但是為了她,他想向上天預借下輩子的幸福與她共渡一生。
但是問題在於,他到底該怎麼突破她不婚的心房呢?
他曾想過以霸道強勢的方式先結婚再說,但是小雪堅決的說那隻曾適得其反,搞不好還可能會害她一輩子活在不快樂中,畢竟她不只是不想結婚而已,她是害怕結婚。
真想將她那七個姑姑抓到跟前好好臭罵一頓,哪有人把自己失敗的戀情和婚姻拿來教養孩子的?
他覺得好無力、好鬱悶、好難過。
「喂,這點打擊就受不了啦?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如果那些曾被你拋棄的女人都像你這樣,她們不是全都要跳樓了?」他異常沉默的反應讓翟霖收起笑聲,挑眉輕推了他一下。
盛志綦沒啥反應,只是看了他一眼,又回到那副死氣沉沉的死樣子。
「喂,沒這麼誇張吧?」翟霖深感不對勁的說,他轉頭看向刁覃遠,他是在座除了盛志綦外,最了解現今情況的人,難道說除了被美人榆以手機短訊宣佈分手之外,還有什麼內情是他們不知道的嗎?
刁覃遠輕撇了下頭,意思要他到一旁去再告訴他,翟霖立刻走向員工休息室,不知情的梅兆曳也跟着走進去,瞬間,偌大的店內只剩盛志綦一個人悶坐在原位上,繼續他的鬱悶。
十分鐘后,他們三個人走出員工休息室,翟霖直接落坐在盛志縈身邊的位子上。
「喂,你現在打算怎麼辦?」他一臉認真的問。
盛志綦頹然的搖頭。
「你不要再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好不好?你平時的意氣風發與自信呢?」他現在這樣子,翟霖真的看不太下去。
盛志綦仍不發一語。
「好吧!那你至少回答我一個問題,到底你想不想娶卓宛榆?」
「想有什麼用,她根本就不想結婚。」
「有句話叫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你沒聽過嗎?」
「她根本就不願意見我,除了搬回家住外,手機也換了,就連工作都請了十天假。」
翟霖忍不住輕吹了聲口哨,「我知道她很有思想,沒想到這麼有個性。」
「你不知道她家的住址嗎?」梅兆曳問。
盛志綦頹然的搖頭。
「你這傢伙還說你不花心,瞧,和她都已經交往好幾個月了,竟然連人家住哪裏都不知道,可見從一開始你就不是真心的。」翟霖對他搖頭。
盛志綦完全無話可說,只希望有人可以狠狠地揍將他一拳,他恨死自己了。
「十天很快就過去了,我們正好可以利用這十天來想辦法,看看接下來你該怎麼做才能順利的娶到她。」梅兆曳安慰的說。
「還有什麼辦法?」盛志綦完全提不起勁,懷柔政策不管用,霸道手段不能用,她軟硬都不吃,還曾有什麼可行的辦法?
「天無絕人之路。」
盛志綦勉強牽動唇角,露出一抹苦笑。
翟霖實在很不習慣這樣子的他,他看着他,眉頭皺得死緊。
看來為找回以前常與他鬥嘴的盛志綦,他非得替他想個辦法娶到美人榆不可,否則叫他以後每次死黨聚會都要面對他這張苦瓜臉,他鐵定會短命。
幹得好呀兄弟,盡替我找麻煩,我自個兒的問題都還沒解決哩!你又丟了一個給我,真是Welldone,幹得好好想把你掐死呀!一連向公司請了十天的特別假,前前後後加起來共有十四天的假期,卓宛榆不想關在家裏讓自己有時間多想,便帶着姑姑們出國去玩。
前幾天她在忙跑旅行社辦理簽證、旅館訂房及準備行李中渡過,接下來的五天四夜泰國之旅,她在帶領六個難以管教的老人家中渡過,忙得連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就這樣十二天咻一下就過去了,剩下的兩天假期則被她睡過。
十四天將近半個月的時間,她成功的沒讓自己想他。
她就知道自己一定辦得到的,愛情是沒有永恆的,它會隨時間而淡忘、改變,久而久之你會連它是何模樣,都不記得,所以她當初決定快刀斬亂麻這方法,是做對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在她一天又一天的數着沒想起他的日子時,其實她已在想他,因為如果她真的忘記他的話,就不會刻意而認真的告訴自己她已有幾天沒想他了。
重回雜誌社上班的第一天,她因有前兩個星期的成功借鏡,而信心滿滿的以為她一定能立刻專心的投入工作中,誰知她才坐進座位中抬頭,就彷佛看見他生氣的闖進她辦公室,霸道的帶着她離開的影像。
天啊,她怎麼會以為自己忘得了他?
淚水在一瞬間奪眶而出,她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
想他,她真的好想他。
應該沒有人規定情侶在分手后,就不能想念對方吧?
為什麼她一定要逼自己將他忘掉呢?他帶給她的回憶是多麼快樂,為什麼她一定要將快樂的記憶忘掉呢?
「叩叩。」
門上突然響起敲門聲,嚇了她一大跳,她急忙抽了張面紙,迅速的擦乾臉上和眼眶上的淚水,又吸了吸鼻子之後,才以微啞的聲音開口,「請進。」
應聲推門而入的是雜誌社的主編王姊,她一驚,急忙從座位上站起來。
「王姊。」她不知道她怎會親自跑來找她,因為向來公事她們都是以內線交談,如需要面對面的話,也都是她過去找她,怎麼她:「坐。」王姊隨即坐進辦公室內另外一張椅子上。
「王姊找我有事?」卓宛榆有些不安的坐回椅子上問。
「聽說你在休假期間出國玩了一趟,好玩嗎?」她微笑地看着她。
卓宛榆總覺得這並不是她來此的主要目的,不過她仍是點頭回答了她的問題,「還不錯,不過這趟出國我最主要是帶家人去玩,她們都玩得很開心倒是真的。」
「那你呢?玩得不開心嗎?是因為有心事的關係?」王姊試探的問。
卓宛榆一臉茫然的看着她。心事?
「你和志綦怎麼了,吵架了嗎?」
卓宛榆的下巴當場差點掉了下來。
「王姊,你……認識盛志綦?」
「他是我表弟,我怎麼會不認識他呢?」王姊笑着說。
卓宛榆卻一點也笑不出來,表弟?天啊!她以為和他分手后,兩人從此便沒了交集,結果……
老天,難怪他上次能大剌剌的跑進雜誌社將她架走,又能將車開進地下停車場內,因為據她所知,這棟大樓是屬於主編她舅舅所有,而主編的舅舅就只有一個而已。
原來盛志綦就是主編口中偶爾提到的二太子,這世界怎會這麼小。
「你和他吵架啦?」王姊再次開口。
卓宛榆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王姊……」她猶豫的開口,「如果我和他分手了,我還可以繼續待在這裏工作嗎?」
「當然可以!」王姊皺眉,一工作和這件事根本是兩回事,你為什麼這樣說呢?還有,你真和志綦分手了?」
「嗯。」
「為什麼?」王姊倏然衝口而口,「我知道這其實不關我的事,我也沒有權力問你,這陣子我看志綦很快樂,看你也很快樂,雖然我一百不知道你們倆在交往,但你們在一起的時候是快樂的吧?為什麼會突然分手呢?」
「是我的錯。」
「不,我知道一定是那傢伙的錯,那傢伙從以前就很花心,換女朋友跟換衣服似的,甚至還曾訂過婚,最後卻不了了之。」王姊搖頭,「不過這半年多來,我倒是沒再聽說他有傳出什麼緋聞,而且你知道嗎?J最近這半個月來,他整個人忽然瘦了一圈,像變個人似的,我還以為他生病了,沒想到是和你分手了。
「我從沒見過他和哪個女人分手這麼難過的,可見他這回對你是認真的,不過你和他既然都已經分手了,就不要再理他,他活該受點教訓才對,就算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得了厭食症住進醫院裏,你也不要心軟知道嗎?」卓宛榆腦袋一片空白,除了瘦了一圈、剩下皮包骨和得了厭食症這三句話不斷地在她腦中浮現之外,其它的她什麼也聽不進去。
「好了,你剛休假回來,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做對不對?你工作吧,我不吵你了。」王姊與來時一樣那般突如其來的離開,只留下一顆投進卓宛榆心湖裏,激起一陣陣漣漪的石頭。
他瘦了一圈只剩下皮包骨。還得了厭食症?
怎麼會這樣?!卓宛榆呆坐在座位上,完全無法接受這樣一個事實,他不是個花心大少嗎?不是個很能從失戀中愈戰愈勇。很快便能再找到下一段戀情的男人嗎?為什麼會為她而消瘦,甚至得了厭食症?
不,這一定不是真的,這一定是王姊幫他來騙她的,畢竟他們的分手,只有她單方面的傳了封短訊給他而已,他一定很生氣,一定很想見她和她當面說清楚,才會編了這個謊言出來的。
但是,如果它是真的呢?
他過去雖然花心,但這回卻是真正的想娶她,甚至當面向她求了婚,還表示願意馬上跟她回家提親,結果她做了什麼?沒答應就算了,竟在隔天僅以一則短訊宣佈分手后,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換做是她,被一個自己所深愛的人擺了這麼一道,她會不傷心、不生氣馬?口怎麼辦,如果王姊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話,她該怎麼辦?她從來都不想傷害他,但這次他卻深深地傷害了他。
怎麼辦,她好想去看看他、好擔心他、好害怕他曾發生什麼事,或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事。雖然她不認為自己對他而言真那麼重要,或對他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但是她真的好想親眼看看他,確定他真的沒事,她才能放心。
而且,她真的真的好想他「喂,卓姊來電話了,說今晚下班后要和我見面。」蒙伊雪興奮的衝進客聽里宣佈。
坐在客廳內的翟霖輕挑了下眉頭,先看向遏制不住激動情緒的盛志綦一眼,然後才轉頭看向梅兆曳,「現在該你出馬了。」
梅兆曳點了點頭,立刻從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
「是我,那天拜託你幫他的事,今晚可以嗎?」他朝手機那頭問道,「嗯,好,我會在你公司樓下等你。」
掛斷電話后,他抬頭看向翟霖,朝他輕點了下頭,表示他這邊OK了。
「小雪?」翟霖將目光轉向在此次計劃中的重要配角。
「放心放心,我早就準備好了。」小雪揮揮手,一副摩拳擦掌等不及的模樣。
「綦,你呢?」翟霖看向男主角。
盛志綦用力的吸了口氣,點點頭。
「不要再露出這種要死不活的表情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待會兒要怎麼演出愉快的表情?」翟霖無力的說。
「你確定這樣做行嗎?如果她的反應根本不如我們所預期的,她根本理都不理我,甚至說出她樂見其成的話,我該怎麼辦?」盛志綦不太確定的問着。
「拜託你去找找你家有沒有棒球棒之類的東西給我好嗎?」翟霖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受不了的對刁覃遠大吼。
「你要幹麼?」刁覃遠還搞不清楚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想試試看能不能一棒把他打醒,如果一棒不行,我不介意多打幾下。」翟霖一本正經的說。
聽見他的話,一旁的蒙伊雪和梅兆曳都忍不住的笑了起來。
「我實在搞不懂,只不過稍微一點點挫折而已,他怎麼能把自已變得這麼笨!」翟霖毫不留情的罵著,「簡直就根白痴沒兩樣!一「如果到時她真的對我說她樂見其成的話,我該怎麼辦?」盛志綦毫不介意被他罵白痴,堅持只想知道正確的應對之策,以確保卓宛榆能真真正正的回到他身邊,而且不會再離開他。
「兆曳,你跟他說。」翟霖撇開頭去,已經懶得再理他了。
梅兆曳沒有立刻接話,卻忽然起身,從口袋裏掏出一小包東西放到桌上。
「這是什麼?」蒙伊雪好奇的探頭問。
「威爾剛。」
「什麼?」蒙伊雪雪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如果到時計劃失敗,那就跟她來硬的,直接將她帶回家做到懷孕為止。」
一走出大廈,卓宛榆毫不費力就看到了蒙伊雪,這不是因為她站在夠醒目的地方,而是因為她暢快爽朗的笑聲太過吸引人,讓每個聽見她笑聲的人,都曾忍不住的自動梭巡她的方向,多看她幾眼。
什麼事這麼好笑,可以讓一個年紀輕輕、長相甜美可人的女孩,不訐形象的在大馬路邊笑得如此開心?
卓宛榆迅速的走上前,輕拍了她肩膀一下,「等很久了嗎?」
「你來啦!卓姊。」蒙伊雪猛然從圍在花圃邊圍的大理石磚上站了起來,對着她微笑着,只不過她嘴咧得稍微有點誇張了些。
「你剛剛在笑什麼,一個人也能笑得這麼開心?」卓宛榆忍不住心中的好奇。
「沒什麼,只是一個笑話。」她繼續笑着。
「什麼樣的笑話這麼好笑?」卓宛榆更好奇了,最近她的生活實在太過枯燥,如果有個好笑的笑話可以笑一笑也不錯。
「一個關於威爾剛的笑話。」
「威爾剛?」
「神奇的藍色小藥丸,你應該聽過吧?」
「你是說男人吃的那個東西?」
「對。」
「所以你剛剛坐在這裏,是在想黃色笑話?」卓宛榆驀地瞠大眼。
「不是啦!卓姊,你很討厭耶,我才不會想那些無聊的笑話呢,討厭。」蒙伊雪不斷的揮手,嬌嗔地說著。
「到底是怎樣一個關於藍色小藥丸,卻又不是黃色笑話的笑話這麼好笑?說來聽聽,讓我也笑一笑吧!」卓宛榆突然開口要求。
「這……」蒙伊雪一愣,急忙改變話題,「我們先到餐廳好不好?雖然我已經事先訂好位不必急,但是我肚子好餓,我們早一分鐘到就可以早一分鐘吃。」
「好。你訂了哪家餐廳?」
「布查花園。」
「你說的這間店是不是在金華街附近?」卓宛榆沉思了一下問道。
「卓姊知道?」蒙伊雪訝然的看向她。
「我們雜誌曾報導過那間店,聽說那裏的氣氛很不錯,料理也很好吃,我本來……」卓宛榆猛然住嘴,因為她本來是和盛志綦說好要找一天一起到那裏飽餐一頓,嘗嘗讓法國人都稱讚的在台法式料理,誰知道如今卻要和小雪一起到哪兒去,而且永遠都不可能和他一起到那間餐廳去了。
「卓姊,你怎麼了?」她臉上突然湧現的失意讓蒙伊雪不由得擔心的問道。
「沒事。」她對蒙伊雪搖頭,勾起她手臂走向馬路邊伸手招呼出租車。
不一會兒,一輛出租車停到她們面前,她們坐進車內。
「金華街一百九十九巷一弄。」蒙伊雪對司機說出目的地。
車子在下班的車流中平穩前進,車內除了廣播所撥放的樂音之外,一片寧靜,簡直就像應驗了「暴風雨前的寧靜」那句話,蒙伊雪暗暗地在心裏忖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