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做了什麼,逼得你老婆不得不離婚?」這是周禮日第一個浮出腦海的念頭。
其實不論是他或金家上下,都看得出璨陽娶了一個好女人,溫柔可人又善解人意,以夫為尊不強出頭,總默默地做着份內的事。
反倒是為人丈夫的他處處挑剔,動不動就給人家臉色看,還不許人家做這、做那的,霸道的程度讓外人都看不下去,很想罵他人在福中不知福。
周禮日沉思着,他與金璨陽是高中同學,畢業后也上同一所大學,但不同科系,不過金璨陽是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出生在富裕的家庭,從小就被教育成家族企業的接班人,一從國外留學歸國便接掌公司大權,年僅二十八歲,已是金氏企業總經理。
雖然是總經理,但實際上他的權限是最大的,因為他唯一的「上司」,也就是那位不管事的董事長,是他奶奶,金璨陽因此霸道起來無人能擋,所以在周禮日看來,他妻子肯定是受不了他才選擇結束婚姻。
「為什麼是我做了什麼而不是她?婚是她要離的,與我無關。」金璨陽明明也很想知道理由,卻礙於面子問題,故意裝得毫不在意。
「因為她是比你好上十倍、百倍的好女人,我只看到她為你做了什麼,卻沒瞧見你回饋過她什麼。」他說的是實話,旁觀者清。
「所以她要離婚是我的錯嘍」金璨陽火大的一吼,不承認自己有錯。
「沒錯。」一定是他,沒有別人了。
周禮日敢這麼肯定,原因無他,身為高中好友,他清清楚楚地看出好友對待前女友與妻子的態度明顯不同,前者是噓寒問暖,百依百順;後者卻是頤指氣使,漠不關心,一看就是不願意娶人家的模樣。
「去你的沒錯!分明是她不想繼續這個婚姻,我有什麼錯?」媽的,頭快痛死了,止痛藥究竟放在什麼地方?
頭疼欲裂的金璨陽又想開口喚妻子的名字,叫她拿葯和開水來,可是嘴巴一開卻僵住了,因為他驀地想起妻子已經不在了。
「如果你對她有對雪艷的十分之一好,她絕對不會想離開你。」周禮日補上這一句。始作俑者還是好友自己。
一聽到前女友的名字,金璨陽眼神倏地一沉,「不要把雪艷扯進來,她跟這件事完全沒關聯。」
從他決定結婚那天開始,雪艷便主動跟他斷了聯繫,揚言他不取消婚禮,就一輩子別想再見到她,她要和他一刀兩斷。
直到半年多后,她因家裏財務吃緊找上他,要求他為他的「負心」資助萬家度過危機,兩人才慢慢恢復往來。
不過這次他跟雪艷的交往,僅止於朋友的情誼,他很清楚自己已經結婚了,他不能、也不會做出傷害妻子的不忠行為,即使他們的婚姻一開始並無感情基礎。
他知道自己的外表和行為看起來像愛情玩咖、花花公子,但他對感情其實十分專一,跟雪艷是青梅竹馬的玩伴,交往了七、八年,期間他也不曾和其他女人有過曖昧。
要不是奶奶反對,他早就娶了雪艷為妻,而不是今日蹦出的意外—風亦菲。
而昨天晚上,他就是跟雪艷在酒吧喝酒,聽她哭訴情路不順,男友不夠愛她,她想跟他複合、回到他身邊……
「最好是沒有,不過當你老婆也真可憐,得不到你全部的愛。」心裏有別人的丈夫,對妻子而言是多大的折磨?
「周禮日—」金璨陽沉聲警告。
周禮日舉高雙手,表示投降。「好,我不說了。言歸正傳,這個婚你確定要離嗎?」
「……是。」他遲疑了下,咬牙點頭。
「不再考慮考慮?」勸合不勸離,他不希望好友因此留下遺憾。
「她都不考慮了,我還堅持什麼?」走不下去就放棄,他可以放她自由。
「要不要跟她再談談……」事情總有轉圜的餘地,不一定要一拍兩散。
金璨陽深吸一口氣,眼神狠厲道:「既然在一起不快樂,何不洒脫地放她走?反正我也不是非要她不可,多得是任我選擇的女人。」他故意用兇狠面具掩飾複雜的心情,其實他並不希望妻子離開,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他早已漸漸喜歡上她,並非如自己表現出來的對她毫無愛意。
人心是肉做的,不可能沒有感情,她對他的好,他全看在眼裏,只是他不能「移情別戀」,真的負了另一個女人。
「好吧,既然你決定離婚,我會儘快辦好此事。」身為律師,周禮日只能依當事人意願去執行。
儘快?
金璨陽身子一僵,眼中微露一絲痛楚,但隨即隱沒。
三天後,他成了周大律師遇過最慷慨的前夫—他給了前妻將近三億的贍養費,和一幢陽明山的別墅。
【第二章】
「空腹喝咖啡對身體不好,我煮杯香蜂草茶給你,它可以健胃、抗胃痙攣,有助於治療消化系統方面的疾病……」
「味道會不會很奇怪?還有我不是牛,不要老是弄些草汁給我喝。」
她笑了笑,把丈夫當任性的孩子安撫。「我會加點蜂蜜和杏仁在裏面,會有點淡淡的薄荷味。」
「……嗯,好吧。我喝喝看,不過喝起來要是有怪味,我就往你身上吐。」他不情不願地接過杯子,語帶威脅。
男人說話的語氣像個孩子,少了平日威風八面的模樣,他擰起眉頭,拖了好一會,又嗅着略呈蜂蜜色的溫茶,考慮了半天才壯士斷腕般的一口飲盡。
女人掩唇悶笑,偷偷取笑着丈夫的可愛,揚起的嘴角似三月春花,悄悄綻放。
「不難喝吧?以後我天天煮給你喝好不好?」照顧丈夫是妻子的責任。
「天天……」男人又擰眉,不過接下來的動作卻是一把摟住妻子,賊笑地咬了她唇瓣一口。「這樣的話,最好要有點附加福利,別以為我可以隨便唬弄。」
女人羞紅臉,嬌笑地在丈夫懷裏掙扎。「我是為了你好,又不是害你。」
「所以你更要顧慮到我身心上的需求,男人在外打拚是很辛苦的。」他作勢要將她往床上拋,索取報酬。
「我也有工作……」雖然賺的錢和他的不成比例,但她用得心安理得。
男人一啐,面帶不悅。「說到這個,我又不是養不起你,幹麼非要去看人臉色端茶送文件,當人人使喚的下女?」
「是助理秘書……」而且她很喜歡目前的工作環境。
男人不屑地一哼,狠狠的低頭吻住她,兩人身上的衣物也隨之飄落……
在婚後第五個月,她發現她愛上了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卻無比的害怕着。
早上的陽光透過飄動的輕軟窗帘射入室內,喚醒床上慵懶的睡美人,風亦菲伸了伸懶腰,露出離婚以來第一個甜美的笑容,眼兒也彎彎,像是夏日溫暖的和風。
她剛從一個長長的夢境中醒來,夢裏,她回到自己犯下錯誤第一步的場景……
那一夜,公司談成一筆大合約,她的上司招待秘書課的所有同仁到飯店聚餐慶祝,大夥吃吃喝喝的,還點了幾瓶香檳,笑鬧到半夜。
她因不勝酒力,想先回家,便到了飯店門口等車,沒想到那竟是惡夢的開始—
一名穿着飯店制服的女性員工匆匆跑來,說她的上司喝醉了,吐了一地,要她到樓上房間照顧他,免得他被自己的嘔吐物噎死。
那時她也醉了,不太清醒,一上樓就不小心被一個身穿大衣、戴墨鏡的女人推了一下,靠到一扇房門上,她還沒站直身子,身後的門就忽然開了,令她重心不穩地往裏跌。
她昏昏沉沉的爬上床想先睡一下,結果睡得太沉,連身上何時壓了一個同樣滿身酒味的男人都不知道。
一夜情。
就在迷迷糊糊的情況下,她和他發生了關係,原本這是意外的交集,酒醒后便該各分東西,誰知這事剛好被某八卦周刊拍到,繪聲繪影地大肆報導,迫於無奈,兩個沒有感情的人只好結婚了……
「嘿,我叫鐵木蘭,你是剛搬進來的房客吧?」
突然,一張表情神采飛揚的臉蛋從窗口探入,藕白小手輕揮,陷在自己思緒中的風亦菲先是一怔,一臉茫然的眨了眨眼,才回過神。
她想起來自己住進「瀧之屋」了。原本,她是想推辭櫻子奶奶的好意的,怕自己承受不起這麼大的恩情,可是櫻子奶奶一直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