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窗外的太陽從半空中慢慢地往西邊落下,原本明媚的窗外景緻逐漸隨夕陽隱沒在昏暗的夜色中。

韋緹平穩的沉睡在沙發,始終維持着同一個姿勢,一動也沒動過。

「喀!」

寂靜的空氣中突然傳來鑰匙打開了門鎖的聲音。

盛佐馭推開大門,一邊拉扯着脖子上的領帶,一邊將客廳內的電燈打開,疲憊的只想快點沖個熱水澡,然後倒頭就睡。

可是他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奢望,因為今晚他還得參加郝老六十大壽的壽慶,然後藉此機會拿到郝老手上的那紙合約。

「唉!」想到合約他便忍不住的嘆了一口氣。

他到現在都找不到出現在他預見夢裏,那個名叫韋緹的女人,所以他很懷疑今晚他真能順利的拿到那紙汽車界裏人人夢寐以求的合約嗎?

隨着室內燈光乍亮的瞬間,盛佐馭的動作和腳步突然一僵的停了下來。

他不是很確定的先眨了眨眼,然後又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的裝潢佈置,確定這是自己的家沒錯之後,這才目不轉睛的瞪着橫躺在他客廳沙發上睡死的女人。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茫然的想不出來他家裏怎會有一個女人。

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他家客廳里,而且還這樣大剌剌的睡在他的沙發上?她是怎麼進到他家裏來的?

層出不窮的問題逐漸塞滿他原本空白的腦袋。

他皺緊眉頭,表情懷疑的朝沙發上的女人走去。

只是當他一走近,原本想動手將她搖醒的手卻驀然僵在半空中,雙眼驀然瞠大的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張臉……

「老天!」他不由自主的低呼出聲,瞪着眼前這張在他夢中出現過好幾次的臉,脫口而出的低喃出一個名字--

「韋緹?」

沒錯,就是韋緹,他找了好幾天的女人。

可是怎麼會呢?他費盡千辛萬苦卻怎麼也找不着的女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他家裏呢?

他呆若木雞的瞪着她,半晌之後才忍不住失笑的搖了搖頭。

「天啊,這是不是就叫做『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他喃喃自語的低喃着。

早知道會有這樣的際遇,他就不用浪費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在大街小巷裏穿梭找人了。

真是的,在他預見的夢裏應該要有這一段畫面才對,害他白白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與精力!

瞪着眼前沉睡未醒的女人,他再度失笑的搖了搖頭,然後瞄了一眼牆面上的鐘。

已經六點多了,他沒有時間可以站在這裏浪費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眼前這女人身上的穿着一點也不適合今晚他們要去的場所,所以他還得花些時間替她妝扮才行。

總之一句話,他現在必須要分秒必爭。

想罷,他立刻動手去搖沙發上的女人。

才搖了她一下,韋緹立刻就從沉睡中驚醒過來,整個人雙眼圓睜的猛然從沙發上彈坐起來,渾身緊繃、警戒的直瞪着他。

她原本就是個很淺眠的人,若不是太累的話,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將她驚醒。

「我是這裏的屋主,妳是怎麼進來我家的?」盛佐馭不浪費時間,一開口就將主控權緊握在自己手中,讓她一點理直氣壯的反抗機會都沒有。

韋緹倏然一愣,轉頭看了看四周。

「這裏是……」她倏然住口,緊繃的身體與警戒的神情立刻被一種慌張、不知所措的模樣給取代。

「對不起、對不起。」她急忙道歉,同時迅速的從沙發上跳起來,對他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

「我是負責打掃您房子的鐘點女傭,我很抱歉不小心在這裏睡著了,我現在馬上就離開。」她迅速的說完后,不等他有所反應即抓起自己的背包,轉身就走。

「等一下。」盛佐馭叫住她。

韋緹渾身一僵,心慌意亂的轉身看他。

難道為了這件事,他就想要解僱她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她立刻驚恐的瞠大了雙眼,再度九十度的朝他彎腰。

「真的很對不起,我保證今後絕對不會再犯這種錯,請您不要解僱我。」她拜託的求道。她不能失去這個工作,絕對不能!

解僱?

盛佐馭不由自主的輕挑了下眉頭,再次覺得這一切都是天助我也。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為此解僱她,但是聽她這麼一說,倒是讓他想到一個可以說服她陪他出席今晚宴會的好方法。

看樣子對於連和租運的那紙合約,他肯定是十拿九穩了。

他嘴角不由自主的輕輕地揚起。

明知道他們已經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但是當韋緹換上服飾店老闆娘按照他所要求的一切替她準備好的衣服、鞋子,和一些簡單的飾品之後,盛佐馭仍然不由自主,結結實實的呆看了她五分鐘,這才有辦法恢復正常的開口說話。

「妳實在不像一個會做幫傭的人。」他對她說道,同時將信用卡遞給老闆娘結帳。

老闆娘接過他手中的白金卡后,喜孜孜的轉身去結帳。

盛佐馭再度將目光拉回到韋緹身上,讚美的看着她。

打扮過後的她不僅漂亮,氣質更是清新動人,讓人怦然心動。他在預見的夢裏看過她許多次,但是在夢中他只覺得她長得還可以而已,沒想到她本人卻讓他如此的驚艷。

她很白,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頭髮又黑又長又直,有幾分藝人ASOS中大S徐熙媛的味道,但卻又散發出一種比大S更柔弱又更堅強的矛盾氣質,讓人不由自主的想探究她、接近她、保護她。

「真的只要我陪你出席今晚這一場宴會,你就不會解僱我?」韋緹忍不住再一次的向他確定道。

她的問話讓盛佐馭將脫軌的思緒給拉了回來。

「對,不過妳要陪我演一場戲。」他看着她點頭道。

「演戲?」韋緹怔愣的看着他,臉上表情突然多了一抹害怕。「你之前並沒有告訴我要演戲。」她指控的說。

「別緊張,這事沒妳想像中那麼困難或可怕。」盛佐馭安撫她,然後轉身面向正拿着帳單走過來的老闆娘,等着簽名。

韋緹呆立在原地,腦袋一片紊亂。

別緊張?這叫她怎能不緊張呀!

她根本就沒演過戲,更別提他事前才告訴過她,他是要去談一筆對他非常重要的生意。如果不小心她毀了他的生意的話,那她該怎麼辦?

「我不行,我從來都沒有演過戲,我不會演戲,我真的不會。」她看着他將信用卡連同發票、帳單放進皮夾中,慌亂的對他搖頭道。

「我只是要妳扮演我女朋友的角色,並不是真的要妳上台演戲。」他看向她,以輕鬆的語氣對她說。

韋緹倏然愣住。

女朋友?

這是她壓根兒都沒想過的角色呀!她以為自己頂多只是扮演一個女伴,只需要陪他出席,其他什麼事都可以不要管,但是女朋友……

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她扮演他的女朋友呢?以他的條件,他應有真正的女朋友吧?為什麼不帶真正的女朋友出席今晚的宴會,反而大費周章的要她來假扮他女朋友呢?

她一臉疑惑的看着他,而他卻突然握住她的手將她往店門外帶去。

「我們邊走邊說。」他說。他們已經快要遲到了。

韋緹呆若木雞的被他牽着走,半晌之後才眨着眼睛,低下頭來看向他緊握着她的手,感覺很奇怪。

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被異性這樣牽着走了,可是……

「老闆,我可以自己走嗎?」她猶豫的開口。

「我叫盛佐馭,妳可以叫我的全名,或取其中任何一個字、兩個字叫都行,但就是別叫我老闆。」盛佐馭說。

韋緹眨了眨眼。

「那……可以放開我的手,讓我自己走嗎?」她再次問道。

「為什麼?今晚我們倆所扮演的角色是一對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男女朋友手牽手應該是很正常的事,除非是吵架中的情侶,否則我沒道理讓妳自己走。」盛佐馭理所當然的說,然後就像是要她先習慣似的,他又將她的手拿到自己的臂彎里,讓她勾着他走。

韋緹被他這麼一說,頓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不住的盯着兩人接觸的那一點看。

看樣子他說要她扮演女朋友的事是認真的,可是他們完全不認識對方,甚至是在半個小時前才第一次見到對方,這要她如何成功的扮演出他女朋友的角色呢?

老天,這情況根本就跟叫她上台演戲一樣糟嘛!

「老闆……」她抬起頭來,嘗試的開口想和他溝通一下,沒想到卻立刻被他打斷。

「我剛剛不是已經說了,別叫我老闆嗎?」盛佐馭停下腳步,低頭看着她說。

「我對你一無所知,我怕到場之後會說錯話,壞了你的生意。」她也跟着停下腳步,然後縮回勾在他手臂上的手,微微地蹙起眉頭對他說道。

她希望他能改變主意,因為她真的很怕到時若壞了他的生意,她連自己的工作也會賠上去。

盛佐馭看了她一眼之後,什麼也沒說便又再度抬起腳步往前走,直走到他車子旁邊,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之後,才轉身看她。

「妳用不着說任何話,只要安靜的勾着我的手,陪在我身邊微笑就夠了。」他說。

「可是……」

「快點過來上車,我們已經遲到了。」他催促的打斷她的可是。

看着面無表情的他,韋緹輕咬了下唇瓣,只猶豫了兩秒便乖乖地走向他,彎身坐進車子裏。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的權利,因為她若想繼續擁有在他家做鐘點女傭的這份工作,她就只能乖乖地聽從他的話,即使他要她上天下海,她也不得有異議。

只是她是不是應該先跟他約法三章,倘若他的生意沒談成的話,也不能牽怒到她呢?

「用不着緊張也用不着害怕,妳只要一直待在我身邊就夠了,我會保護妳的。」坐在駕駛座上的他突然開口道。

韋緹不由自主緩慢地轉頭看他,臉上表情彷佛突然被人攝了魂般的怔愣。

「怎麼了?」感覺到她目不轉睛的視線,盛佐馭轉過頭問。

「沒什麼。」韋緹先是眨了眨眼,然後迅速的搖頭回答。

她低下頭看着自己的雙手,感覺有股暖流緩緩地從她心底泛開,溫暖了她整顆心、整個人。

我會保護妳的。她有多久沒聽到這樣的話語了?

保護……

距上次她聽到類似的話,似乎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她都已經快要不記得了。

由於她的個性自律又獨立,爸媽很早就讓她擁有了自主權,從不約束她的行為,所以自她有記憶以來,她一直都認為自己既獨立又堅強,不需別人特別的保護。

可是自從爸媽突然過世之後,她才恍然大悟其實自己一直都被爸媽小心翼翼的保護在他們張開的羽翼下。

她轉頭看向車窗,車窗上映着她瘦弱且疲倦的面容。

她一點也不獨立、不堅強,很需要有人可以保護她,但是在這世上已經沒有可以保護她的人了,不僅如此,她還要負起保護弟弟的責任。

其實三年前從那座惡魔城堡逃離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女孩而已,可是她除了背負自己的生命外,還得背負韋玄的。

為了韋玄她必須強迫自己獨立、堅強,她一直這麼告訴自己。

然而她真的獨立、堅強了嗎?

她看見車窗上的面容微微地露出一抹微笑,但是那個笑容卻是那樣的無奈與無力。

不,她一點也不獨立、不堅強,一切都只是表相而已。在她內心裏一直渴望有人能夠保護她、照顧她,渴望有人可以讓她依靠,渴望有雙堅強的臂膀能將她擁入懷中,讓她休息、哭泣,她一直一直都好渴望。

盛佐馭,他的名字。

她透過車窗玻璃微光上的反射,偷偷地看向身旁專心開車的男子。他是在爸媽過世之後,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對她說出會保護她的人。

雖然她知道他的保護也只有在今晚才有效,而且他是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與生意,才不得不這麼做,但是她還是覺得好高興、好高興。

所以她決定了,不管扮演一個她完全不認識的人的女朋友有多困難,為了感謝他帶給她的這份感動,今晚她一定會努力的扮演好他女朋友的角色,讓他能夠順利的談成生意。

她看着反射在車窗上的他,在心中暗暗的發誓着。

「來,小心點。」

「肚子餓不餓?我去拿些東西給妳吃。」

「這調酒雖然好喝,但是後勁很強,別喝太多了。」

「累了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來休息?」

「會不會很無聊?對不起,妳看起來明明很累,我還讓妳陪我來這裏。」

「不好意思,她是我女朋友,我的佔有欲比較強,所以她不能陪你跳舞。」

一整晚,韋緹有如置身夢幻般的充滿了不真實感,盛佐馭對她溫柔體貼、呵護備至,雖然說這一切都只是在演戲,但是她卻一直有種被珍惜、被照顧、被保護的感覺,好像他真是她的男朋友一樣。

男朋友呀,其實她也有交過男朋友,只是當時的年紀還小,感覺就像在玩辦家家酒一樣,和現在的感覺一點也不像。

現在的感覺?

韋緹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偷偷地瞄了身旁正和友人聊天的盛佐馭一眼。

她在想什麼呀?他們現在只是在假扮情侶而已,她怎麼可以拿真實的過去來相互比較呢?她真的是累昏頭了。

她驀然垂下視線,輕輕地搖了下頭。

不過話說回來,他不是說要來談生意的嗎?怎麼一整晚就見他和人言不及義的閑聊,一點嚴肅或認真一點的話題她都沒聽見?

她轉頭看向衣香鬢影的四周,沒想過自己竟然有機會出席這種上流社會的宴會,果然能夠讓人大開眼界。

不過如果她不是這麼累的話,應該可以玩得更愉快吧?

忍着到口的呵欠,韋緹舉起手中的雞尾酒喝了一口又一口。

天啊,她好累好想睡覺喔,雖然說今天下午她在他家偷偷地睡了幾個小時,但是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還是覺得好累好累。

是因為心境的關係嗎?因為她現在並不是在上班,而且扮演他女朋友也沒她想像中那麼難,真的只要待在他身邊微笑就夠了,所以她精神一鬆懈,整個疲憊的感覺便立刻將她席捲?

聽着他和旁人暢談着近來的股匯市,韋緹一個忍不住,終於讓一直被她壓抑在嘴巴里的呵欠打了出來,不過幸好她動作快,急忙伸手摀住嘴巴,這才沒丟他的臉。

「怎麼了,很累嗎?」

一聽見盛佐馭的聲音,韋緹就知道自己的動作沒有她想像中的快了,因為如果夠快的話,他就不會發現了。

她有些窘然的抬起頭,就見他一臉關心的低頭凝望着她,眼神中儘是溫柔。

「不,不會。」她對他搖了搖頭。

沒想到他對她微微一笑之後,抬起頭來向身旁的朋友道了聲歉,表示他們要先走。

「佐馭,我真的沒事,你別為了我壞了大家的興緻。」她不得不開口道。

既然她都已下決定心要幫他,所以在他生意談成之前,不管她有多累、多想睡,她都會撐住的。

「妳的眼睛都累到快要睜不開來了,還逞強。」他憐愛的伸手輕觸她眼眶下緣,然後逕自牽起她的手,「走吧,我們去跟今天的壽星打聲招呼,順便告辭。」

盛佐馭向一旁的眾人點了點頭,便牽着她離開。

「對不起,我是不是壞了你的事了?」一離開人群,韋緹立刻向他道歉。

「為什麼這樣說?」他一臉天下太平的模樣。

「你今天不是要來談生意的嗎?我還沒見到你和任何人談起生意,卻因為我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害你不得不說出要先告辭的話。對不起。」她自責的說。

「妳想太多了,事實上我正愁沒辦法擺脫那群人,是妳幫了我一個大忙。」他握了握被他牽在手心的手,微笑的對她說。

他安慰她的小動作,讓韋緹的心頭頓時有種暖洋洋的感覺。

「可是你不是來談生意的嗎?」她問。

「對,但我的對象並不是他們。」

她好奇的問:「那你的對象是誰?」

「今天的壽星。」他說。

韋緹愣了愣,突然間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所以你現在才是真正的要去談生意?」

「可以這麼說。」

「那麼待會兒我要注意些什麼,或者做什麼?」她認真的問。

「什麼也不用,只需要站在我身邊微笑就夠了。」

「繼續扮演你女朋友的角色就對了?」她頑皮的挑眉說道。

盛佐馭微微一笑,讚美的看了她一眼。

「妳很聰明。」他說。

是嗎?如果她真的很聰明的話,當初應該很快就能識破韋柏那道貌岸然的假象,也就不會讓韋玄變成現今這個模樣了。

韋緹嘴角輕扯,自責的低下頭,不過盛佐馭卻因為他們已接近今晚的目標,因而並沒有注意到她心情低落的轉變。

「郝老。」走到正在和朋友聊天聊得正起勁的郝連和身邊,盛佐馭開口喚道。

他的聲音讓幾個年紀相仿,正在高談闊論的商界前輩,包括郝連和在內的四人,不約而同的停下來轉頭看向他。

「不好意思打斷各位的聊天。」盛佐馭向眾人歉聲道,然後將目光轉向郝連和。「我只是想親自向郝老告辭,順道再次祝福您生日快樂。」

然而郝連和一點反應也沒有,而是雙眼圓瞠,筆直的緊盯着站在他身邊的韋緹,一眨也不眨的。

「噢,我差點忘了向您介紹,這位是我的女朋友韋緹。」他微笑的介紹道,然後解釋,「她之前去上了洗手間,所以沒機會向您說句祝福的話。」

「郝老,生日快樂。」甩開重重心事,韋緹蕙質蘭心的立刻接口道賀,沒忘記今晚的任務。

目不轉睛的緊盯着眼前這張臉,郝連和眼眶泛紅,激動得連手都要抖了起來。

「妳……」他緊盯着她,然後再也忍不住倏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激動的衝口叫道:「小庭!」

韋緹有些驚愕的睜大了雙眼,卻鎮定的沒做出後退或者想掙開他的失禮反應。只是即使如此,她仍無法遏制不知所措的反應。

她抬頭看向盛佐馭,眼中有着求救的訊號。現在她該怎麼辦?

「郝老,您怎麼了?她是韋緹,不是小庭。」一頓,盛佐馭像是忍不住好奇般地輕聲詢問:「小庭是誰?」

小庭是誰?是他已經死去十年的女兒。

「太像了,太像了。」郝連和目不轉睛的看着韋緹,喃喃自語的念道。

「郝老是說我女朋友長得很像你口中的小庭嗎?」盛佐馭問。

郝連和點點頭,視線仍無法從韋緹臉上移開。

「她們真的長得那麼像嗎?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讓她們倆見上一面,讓我也比較一下?」盛佐馭微笑的說。

「沒有機會了。」郝連和黯然的搖頭。

「郝老?」盛佐馭不解的看着他。

「小庭是我女兒,她在十年前就因為車禍過世了。」郝連和啞聲說。

盛佐馭倏然呆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事實竟是如此。

雖然他在預見夢裏預先就知道郝老會因為韋緹而對他印象加分,最後甚至還會因此而將租運所要汰舊換新的汽車訂單給了他,但是他完全沒想到事實竟會如此的讓人感傷。

「對不起。」他不由自主的開口道歉,沒想到韋緹竟也在同時間開口與他說了同一句話。

「對不起。」她歉然的說。

「不是你們的錯,為什麼要向我說對不起呢?」郝連和看着他們倆,輕扯了下唇瓣問。

「因為我,所以讓您想起了一些傷心的回憶,對不起。」韋緹低下頭來歉聲道。

「你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嗎?」郝連和看向盛佐馭。

盛佐馭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迎向他的視線。其實他並沒有想那麼多,只是直覺應該跟他說聲對不起而已。

「看樣子你並不像外界所傳的那樣冷漠無情、唯利是圖。」郝連和若有所思的說。

「外界是這樣說我的嗎?原來如此。」盛佐馭微愣了一下。他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麼每次郝連和接到他的電話,語氣都是那麼的冷淡了。

「你是不是也想得到連和這張訂購單?」郝連和突如其來的問道。

「我想這個問題由我近來打擾您的次數,您就應該知道答案了。」盛佐馭自嘲的苦笑道。「不過我想您似乎另有打算,對我們公司所出產的車子並無興趣。」

「告訴我,你之所以想取得我手上這張訂單,是為了它背後那筆龐大的傭金呢,還是有其他更遠大的目標,例如想藉此在貴公司取得更高的職位或權力?」郝連和又問。

「傭金。」盛佐馭沉默了一下,老實回答。

「呵呵……」郝連和倏然仰頭大笑了起來。「你很老實,這一點我倒還滿欣賞的。」他笑不可遏的說。

盛佐馭輕扯了下唇瓣,對於他的欣賞不予置評。

如果是一般人,大概不會像他這麼直截了當的回答想要錢吧?至少會稍微修飾一下。不過這就是他的作風,而且業界的人也都知道,他想郝老應該也聽說過才對。

總之,眼前這樣的畫面的確曾經出現在他的預言夢中,接下來就是他們該告退的時候了。

「那麼我們就先告辭了,郝老。」他適時的提出。

「告辭?」郝連和眨了眨眼,有點意外他沒有把握這個機會,順水推舟的和他談論關於買車的事。「你不是想和我談生意嗎?」他問。

「抱歉,韋緹累了,我想早點送她回家休息。」盛佐馭看了一眼身旁一臉疲憊的她說,語氣中有着明顯的心疼。

「如果我說我只給你今晚這個機會,讓你遊說我買你公司的車子的話,你要不要留下來?」郝連和挑眉道。

「不。」盛佐馭只猶豫了幾秒便對他搖頭。

「佐馭!」韋緹愕然的驚呼。他不是一直想談成這筆生意嗎?

「不過我不會因此放棄的,郝老。」他繼續接着道,「我還是會設法、努力的找其他機會遊說你買我們公司的車。」說完,他朝他輕點了下頭,然後便牽起韋緹轉身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盛先生。」郝連和突然開口叫住他。

盛佐馭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你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吃個午飯談談合約。」郝連和微笑的對他提出邀請。

盛佐馭對女朋友的愛護讓他相當的欣賞與安慰,尤其他女朋友韋緹又長得那麼像小庭,感覺起來就好像他在對他女兒好,基於愛屋及烏的道理,他決定將訂單給他。

盛佐馭微怔了一下,然後笑逐顏開的對他點頭。

「沒問題。」他答道,再次對他輕輕頷首后,牽着韋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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