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婚姻自主權和繼承家業,你自個挑一個吧!別說我不通人情。”

相信有野心的男人會選擇後者,再不濟的腦袋也該明白金錢的重要性,面對年凈利近百億的家業,很少有人不心動。

就算不在繼承人名單上也會想辦法分一杯羹,從中獲利將自己推向高位。

誰會拒絕送到眼前的龐大財富,尤其是不費吹灰之力平空落下的實權,要名要利全在掌握中,任憑其呼風喚雨。

可是霍斯頓家族卻出了一位怪胎,他放棄婚姻自主權不是基於利益考量,而是他不相信人間有愛,否則他不會再以此為籌碼換取十年的自由,不當商業奇才要為自己而活,甘於捨棄一生的幸福和不愛的女人訂下婚約。

藍凱斯.霍斯頓是中英混血兒,今年二十八歲,在台灣出生,美國成長,接着到英國受教育,外表酷似他嚴峻的英國父親,十分西化,完全看不到一絲東方的輪廓。

沒人知道他擁有東方血統,因為他父母的婚姻並未受家族同意,在他甫出生不到三個月,講究血統純正的祖父母逼迫他父母離異,使得他剛烈的母親不甘受辱地由高樓躍下,結束短暫的一生。

經過三年,父親再娶一名英國貴族之後,他母親的名字隨死亡而淡忘在人們的記億中,人人都以為他是繼母所出,無人懷疑他的血統純不純正。

一個悲劇造就了無數的可能性,霍斯頓家族從此失去了歡笑,昔日的光彩由功利取代,他們眼中只剩下錢財利益,不再有愛。

“你喔!實在不該拿一生的幸福當賭注,你怎麼知道哪天不會遇上真心喜愛的女子?”他根本當婚姻是一場遊戲。

一頭紅髮的麥修.伯比特不知第幾回的勸他,身為音樂經紀人的他當然希望能多賺點錢,被喻為當代的小提琴之神多麼不可多得,他豈有錯放之理。

但站在好朋友的立場,他真的不願看到藍凱斯淪為婚姻市場的一員,任由人安排他未來的五十年,同床異夢,感受不到被愛的滋味。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共結連理的兩人要相扶相持走到最後,若有一方不當回事的隨意允諾,日後痛苦的不只兩個人,還包含他們的子孫。

“真遇上了又如何,像我母親一樣受排斥、含恨而終。”他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愛,人活着是為了等死。

怎麼他還惦著那件陳年老事,早該塵封了。“那麼久的事何必再提起,現在的人比以前開通,不會再有門第之見。”

“但不包括霍斯頓家族。”他的家族還沿襲舊俗,歷久彌堅。

“呃!這個……”麥修無話可說,確實如此。

刻板、保守的家族性的確叫人頭痛,一板一眼不得馬虎,來自上流社會的老一輩長者更是嚴守紀律,不容許底下的子孫犯一絲絲小錯。

在美國開放的民風下還能保有民族性算是異類了,偏偏他們富有得連總統都不敢得罪他們,一再讚揚其品格高尚,是美國少見的傳統家庭。

“你真的決定順從,不做任何掙扎?”不太像他以往的性格。

“你在替誰刺探,酬勞有比我給你的高嗎?”他說得很淡,不帶情緒。

一聽他的暗喻,麥修差點以刀切腹以示忠誠。“你是我的衣食父母耶!我哪敢把財神爺往外推,拿繩子上吊的蠢事我可不做。”

“難說。”人都有價碼,只在於高低。這是他利慾黑心的祖父所言。

“難說指的是別人不是我,我對你是百分之百的忠貞,不打折扣。”他舉手發誓,神態認真。

藍凱斯沒將他的信誓旦旦放在心上,視線落於車窗外掃視黃皮膚、黑頭髮的有色人種,眸光微微閃動。

在成年之前他未獲准涉足這塊滿是東方人的土地,他們怕他會想起體內卑劣的血液,進而污染了整個霍斯頓家族。

二十歲那年他毅然決然的選擇最愛的小提琴生涯,一心沉浸音樂之中不插手家族事業,讓小提琴的琴音將他帶往另一個無紛擾的世界。

婚姻是他人生旅程里微不足道的犧牲,他一點也不在意他的妻子是誰,除了發泄和生育外,他沒有什麼可以給她。

這年代,婚姻不代表忠誠,他依然能在外面養幾名看得順眼的情婦,沒人規定他一定要忠於妻子,溜斯頓夫人的職責只在傳承子嗣和維持血統的純正。

如同他高責又優雅的繼母,父親在外的風流事一件又一件她猶能睜眼不視,固定每個禮拜二、四和丈夫上床,其他夜晚則屬於別的女人所有。

這樣的生活品質雖不能說令人滿意,但起碼可以接受。他是翱翔的巨鷹不會只拘束在一個地方,廣闊天空才是他的歸處。

女人對他而言可有可無,在床上紆解慾望,一下床便無牽絆,他不會特意去討好或讚美,她們最大的功用是紆壓。

“外面有什麼好看的,烏煙瘴氣,老見車子橫衝直撞,再三個月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的人總該有個笑容吧!”別表現得像例行公事令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人生沒有值得好笑的事,車窗外的人潮是另一世界的縮影。”曾經,他也渴望當個有血有淚的平凡人。

可惜他永遠難以如願,上天賦予他的能力本就不凡,讓他無法隨心所欲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那看我的臉吧!我有一張非常好笑的臉孔。”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麥修不惜醜化自己扮小丑。

嘴角微勾,藍凱斯神情冷淡不看一眼。“我對你的臉不感興趣。”

“喂,別挑起我的自卑感,我的臉有什麼不好,方正有型堪稱名流貴公子。”他自認長得不差,和荷里活影星麥特狄倫有三分神似。

“我不是同性戀。”藍凱斯說得極輕,一副他非同道中人的神情。

好脾氣的麥修一聽完這句話,臉色難看地撇撇嘴。“我也不是,我只是一位關心商品的經紀人。”

“商品?”

“總算看我一眼了,我以為自己其貌不揚十分駭人,你才不肯回過頭怕受驚嚇。”麥修自嘲的說。

“我像商品?”他的眼神一利,飽含着為人所畏的威儀。

“誰說音樂不是商品,一張一張貴得嚇人的門票全用金錢交易,有人買票入場,你負責出售音樂天分,買與賣之間不就是商品。”

有形無形的東酉一涉及金錢便是買賣,不管表面多麼清高、不可一世,終究需要金錢來支付一切開銷,無一例外。

“我這經紀人的責任是將‘商品’推上國際舞台,‘商品’賣得好我自然賺得嘴都闔不攏,等這波的亞洲巡迴演奏會過後,你就不能再替我賺錢了。”今年內不可能了。

“誰說我要放棄接下來的歐洲樂迷,一切行程照舊。”沒人可以替他作主。

藍眸一睜,麥修哇哇大叫的指着他鼻頭。“你忘了你要結婚嗎?你不用度蜜月呀?!”

他可是忍痛排出假期恭賀藍凱斯新婚愉快,讓他有時間陪陪甜美的小妻子共度晨昏。

雖然沒什麼感情基礎但總是夫妻,慢慢摸索總會摸出兩人都滿意的相處之道,才不致相看無語,各自發展另一段戀情。

麥修這人是感性多於理性,傳自義大利籍外婆的熱情天性,他希望每個人都能快快樂樂,不後悔自己曾做的選擇。

“沒這打算。”婚禮是應家族所需而舉行,他只需要露個面即可。

“可恥呀!你會令新娘子蒙羞。”麥修不贊同的搖搖頭,為他的冷漠感到寒心。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草率,他怎能自行決定不給未來妻子一個愉快的開始,他們起碼有五十年的路要走。

“這是她的事與我無關,我只遵照祖父的意思和她結婚。”其餘的不關他的事。

“你說得太無情了,難道你不要孩子,想直接用人工受孕方法產下下一代?”麥修相信以他孤僻的個性不無可能。

他的行為是一種無言的抗議,讓一群愛操縱別人終身大事的長輩們知道他有多“順從”,猶如一具不需要生命的傀儡娃娃。

藍凱斯再度將視線調往窗外,不帶感情的說:“我會抽空回去播種,受不受孕就不是我的問題。”

該享的人夫權益他不會拱手讓人,與其花錢買刺激不如睡自己的老婆,至少乾淨些,不必擔心碰上骯髒的有病肉體。

男人女人的交媾不過是貪一時之歡,短暫的荒唐后最怕留下麻煩,有誰比妻子更適合承接他發泄后的精華,能一舉受孕正好堵住多數人多事的嘴。

“播種!”瞧瞧他說的是什麼話,居然將這麼神聖的傳承大事說成如此齷齪的行為。

“小聲點,別震破了我的耳膜……”驀地,他的聲音突然消失。

一道如瀑的黑髮吸引他的目光,視線難轉移的盯着那似有生命的長發,霉風輕拂飄送著動人的美麗音符。

猶不知情的麥修仍在他耳邊曉以大義,不斷灌輸他婚姻的美好之道。

即使他是個沒結過婚的人仍說得頭頭是道,恍若婚姻大師滔滔不絕,一句接一句不覺有異,口沫橫飛得渾然忘我。

直到藍凱斯大喊了一聲“停車”,麥修才由夢裏醒來地一頭霧水,不解他幹麼不直奔飯店休息而要車子靠邊停,難道嫌他話多想踹他下車?

“兄弟,我所說的句句金言都是為了你好,你可別當我廢話一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我可不願走路到下榻地點。”萬一被搶了多劃不來。

“-唆。”他不耐的蹙起眉,麥修幾時變得這麼聒噪,真像煩人的麻雀。

“唉!你果然開始嫌棄我了,我為你做牛做馬不辭辛勞的奔波,你終於發現美女比較養眼,準備換掉我是不是?”他該不該打包行李瀟洒離去,別拖泥帶水得讓人瞧不起?

“閉嘴,停止你的被害妄想症。”吵得他不能靜心。

“好吧!好吧!搖錢樹最大,我把嘴巴閉起來……”

匡啷!

咦?那是什麼聲音?好像車窗破裂……喔!不,他的蓮花妹妹,他才剛砸大錢整修一番,是誰狽心地殘害“她”的美貌。

心口跟着破了一個大洞的麥修幾乎要泣血捶膺,不敢相信後車窗全毀的事實,他的心好痛,到了無法跳動的地步,簡直是人間一大浩劫。

兇手是誰?他非揪出來痛毆一番,居然敢傷害他心愛的情人。

低頭一瞧,他發現圓錐型的灰色兇器。

“該死的,到底是誰沒公德心亂扔石頭……”氣歸氣,他還不致失去理智。

抬頭一望,他瞧見兩道心虛不已的身影朝車子眺望,像是錯愕又似做錯事的不敢直視,呆立了幾秒鐘后想裝作沒發生什麼事。

正當他要下車理論時,兩人突然見鬼似的分開脫逃,害他不知道該找哪個算帳才是。

不過那頭髮微卷的美女可真有料,雖然只看到側面,不過根據他閱人無數目光偵測結果,應該是──三十四E,二十三-的腰,以及三十五-的臀圍,她婀娜的身段跑起來真好看,讓人好想跟着她後頭散步,看看她的正面是否和側面一樣具有可看性,

“我說藍凱斯,咱們要不要嘗幾道台灣‘美食’再回飯店,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吃白白嫩嫩的香辣艷女。

回頭一看,麥修差點把石頭當麵包給啃了。他是不是老眼昏花看錯了,怎麼他的小提琴之神正露出嚇死人的微笑,目不轉眼的盯着空無一物的巷道。

那裏“曾”有什麼引人入勝的好風光嗎?

狐疑。

“好險、好險,我最後的一點生活費沒被貓叼走,不然我真要勒緊肚皮到天橋上行乞了。”

咦?這裏是什麼地方,她怎麼胡裏胡塗的追貓追進電梯?要是被這幢大樓的住戶發現她非法入侵,到時候她可就有吃不完的官司。

真是糟糕透頂了,不知道玫瑰跑到哪裏去,好歹可以靠她的八面玲瓏向大家解釋她的無辜。

可是閃動的紅燈不斷往上攀升,阿拉伯數字一個跳過一個,她的心也七上八下的跟着狂跳不已,生怕被人發覺她並非大樓的住戶。

鎖定、鎮定,這裏的住戶一定不會知道她手心在冒汗,不時進進出出的男男女女只是過客,她要表現沉着點才不致露了馬腳。

但是她心跳得真的很快,有點作賊心虛的感覺,直盼著電梯快達頂樓好下降,她才能擺脫這不安。

“你這隻大壞貓太不應該了,偷竊別人的錢包是不對的行為,你的主人沒教你嗎?”

一說完,展青梅覺得自己大概瘋了,居然無聊地對只貓大放厥詞,而且她八成有幻想症才會認為貓眼正對她發出不屑的鄙視。

不過空無一物的電梯怎會有莫名的嗤聲,還似乎是來自腳旁的黑毛生物,一副高傲的模樣叫人好想踹它一腳,看它還敢不敢對萬物之靈的人類不敬。

當她心裏這麼想着,黑貓像在笑的瞅了她一眼,用爪子捉捉她的腳似在示威,不怕她小小的威脅。

展青梅越看越是發毛。這貓有靈住不成,不然她怎老覺得它的眼神怪怪的,心裏頭藏着什麼話一目了然,不用開口自然有心電感應.

當!紅色數字停在十九樓的位置。

不容她多想,電梯一滑開,不等她按下樓號碼鍵,背後撲來的重量讓她蹣跚的跨前兩步,銀白色電梯正好在身後闔上。

看着眼前的日式造景,展青梅楞了下,她沒想到電梯門一開會是這番景象,雅緻的小橋流水和庭院中鋪著一片枯山式水的銀沙地,令人有種時空錯置的感覺。

看了屋外一片布蟆上寫著「魔力居酒屋”一眼,展青梅忐忑不安的進入這間氣氛特別的居酒屋。

“歡迎光臨魔力居酒屋,我們有最好的服務和一流的餐點,看你要北歐的冰酒還是南歐的鮭魚,韓式泡菜與泰式酸辣湯絕對道地。日本的生魚片剛由北海道運來……法國泡芙和義大利比薩要趁熱……”

“等……等等,你說什麼居酒屋?”她都不用喘口氣嗎?說話速度比轉動的馬達還快。

似乎聽見她的心語,栗海雲放慢速度的說:“我們是魔力居酒屋,專門提供客人果腹的餐點和各式你所喜愛的飲料,冷熱皆有。”

她邊說邊散發令人無從抗拒的熱情,不落痕迹的將展青梅帶到大號桌,並貼心地送上菜單和冰開水,服務品質滿分。

“魔力居酒屋?”聽起來有點詭異,這好像是一間日式餐館。

“沒錯,我們是以日本風為主招徠客人,近年來哈日風大為盛行,老闆也只好順應。”她朝道子眨眨眼,笑得十分開心。

嚇了一跳的展青梅吶吶地發出微弱聲音。“你……你怎麼知道我心裏在想什麼?”

好詭譎,四周籠罩着一股濃濃的神秘氣息,有幾分真、幾分假得叫人坐立難安。

要不是有三三兩兩的客人正在用餐,而且吃得津津有味不像做假,她早拔腿沖向電梯,哪能忐忑不安的黏在椅子上看着這張令人安心的笑臉。

栗海雲笑着先送上一杯鮮橙汁。“因為你的臉會說話呀!不用開口也能知道你沒問出口的問題。”

“真的?”她真那麼容易把心裏所想的表現在臉上呀?玫瑰也說過類似的話。

“真的,我們是人又不是神,哪能一眼看透別人的心事。”栗海雲說得十分誠懇,讓人不得不信。

是她多心了,人家和善得像鄰家大姊姊。“可是我還不太餓。”

像是取笑她的口是心非,一陣不規律的咕嚕聲傳了出來,明白的告訴所有人她餓了。

早上趕著上班沒吃早餐,中午又因為世仇段竹馬而氣得吃不下飯,走了三條街才和玫瑰碰面,她的體力耗費得差不多了。

剛剛不小心用石頭踢破了人家的車窗又跑了一會,雖然不到晚餐時間她卻已經有頭重腳輕的感覺,貧血跡象一一浮現。

先吃顆糖止飢吧!這麼典雅的用餐環境一定很貴,扁扁的荷包禁不起她一次浪費。

“我們居酒屋的餐飲很便宜,絕對不比路邊攤的陽春麵貴多少。”栗海雲一口說出她此時的猶豫。

但當真便宜得蝕本照賣嗎?這要看老闆的意願了,服務生的責任是留住客人。

“喝!我的表情誠實得……呃!又說出心裏的意思?”這次她驚嚇程度比較輕,但仍有些不可思議。

展青梅偷偷咽了一下口水,矮吧枱上的美食誘得人食指大動,她看到煎得金黃的黃金餃子剛由眼前經過,然後是鮮嫩欲滴的熏魚片、三色壽司、炸蝦

天呀!根本是在挑戰人的意志力,每樣看起來都美味可口得連盤子都可食用,裝飾一旁的小花、香菜不停挑起蠢蠢欲動的味覺。

“來,先嘗嘗老闆拿手的幸福派,吃一口會讓你幸福得想要落淚。”含在口裏,化在心裏。

展青梅在現實與口欲之間掙扎,望着脆黃香濃的派皮,她終於向食物投降,忍不住咬了一口,品嘗在舌間的濃郁香味,一股幸福的奶香和微酸的蔬果味瞬間散開。

太……太好吃了,整個心頭暖得像春天的野花,一下子全盛開來,佈滿鮮嫩的綠草地帶來生氣。

什麼煩惱委屈都隨口中的甜香散開,只留下淡淡的美味和意猶未盡,不自覺地她又拿下一盤灑滿芝麻的蒙古牛肉餡餅。

“別急,喝口清茶順順喉,食物不會長腳跑了。”一隻修長的男性大手適時送上一杯茶。

“謝謝。”不經意的抬眸一視,她驚異得差點噴出沒嚼爛的餡料。

好一張夜市臉,讓她想到五更腸旺和魷魚羹。

“他叫士林,我們的會計大哥。”另一張親切和藹的笑臉朝她一頷首。

“會計大哥?”啊!糟了,不知不覺吃了五、六盤,待會她還走得出去嗎?

會計等於錢,精打細算,而她的荷包所剩無幾,不知道能不能應付一餐所需。

“我是老闆道子,你叫我一聲道子姊,咱們交個朋友,第一次來本店用餐的客人打對摺,飲料免費供應。”這點小錢她還不放在眼裏。

“我叫栗海雲,是服務生又兼打雜的,服務品質一流。”

“我有虐待你這麼多嗎?”服務生又打雜?虧她臉皮厚到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呵…-老闆,如果你的薪水能再往上調一些,我的心裏會平衡些。”她做得可不只是服務生的工作,還有……

她眼含深意地看向一臉迷惑的展青梅,不用言明的事大家都有數,魔力居酒屋提供的是符合客人需要的服務,讓人心想事成。

“我也要加薪,別忘了我的辛勞。”怕遭冷落的士林趕緊出聲。

“你們吃太撐了嗎?去把廁所的地拖一拖,外面的玻璃打光上臘。”加薪?門兒都沒有。

道子看看服務生,又睨了一眼會計,笑容可掬地轉向微怔的展青梅。

“不必在意他們的存在,兩坨垃圾讓你看笑話了。”

兩道不平的抱怨聲驟起,在她毫無殺傷力的溫柔眼神下銷聲匿跡。

“這家店很特別,讓人心情非常愉快。”看着他們感情融洽的畫面,讓展青梅不免想起職場上的不快。

同樣是領人薪水的工作,有的做得高高興興,有的一肚子氣沒處發泄,要是她也有個善解人意的老闆不知道有多好。

當然,最好不要再跟那個段竹馬扯上關係,她的人生已經被他搞得一團糟了,她不想再繼續受荼毒。

如果有個俊帥多金的男人來愛她就更好了,長到二十四歲還沒談過一次像樣的戀愛真的很嘔,每次一有感覺馬上遭該死的傢伙給破壞。

她的處女之身什麼時候才送得出去,不會活到五十歲都還是處女吧!

展青梅忙着苦惱,沒發覺三道眼神在空中交會,流露出“如你所願”的神情。

“喜歡就常常來,我們的價錢公道絕不佔你便宜,純粹以交朋友的心態和你結緣。”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裏,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結緣?”她細細地思索這一句話,點點溫馨沁入心底。

“也許下次你能和心愛男子結伴同行,讓我們分享你的喜悅。”她喜歡看見每個人臉上都掛著幸福的微笑。

臉一赧,展青梅低頭啜飲清茶掩飾飛紅的潮熱。“我……呃!沒有男朋友。”

“緣分到了連城牆也擋不住,你要用心去體會別顧慮太多。”外在條件不代表一切。

心,是不受控制的。

“是嗎?”她沒什麼心思地虛應一聲,未注意道子唇角勾起的詭笑。

窗台上的黑貓嗤喵一聲,伸了伸懶腰再度躍下地,四足無聲地走過木質地板。

高傲的下巴一抬,它避開有心踩它尾巴的士林,身形靈活地走入電梯。

當!又有客人要來了。

十九的燈號瞬間遞減,一路直達一樓不曾停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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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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