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無法定位是他此時的感覺。

女人對他只有兩種意義,一是工作上的需要,一是生理的發泄,他所接觸過的非美即艷,氣質一流,皆是上品,滿足他視覺上的享受。

不過她卻成了例外,動搖他對小提琴的專註,分心地注意她連連打哈欠的細微動作。

「現在。」打鐵要趁熱。

「現在?」她會不會太急促了點。

「沒辦法,我家是個大火坑,不趕緊跳出來會被燒成灰燼。」逗趣的擠擠眉,她生動地表演水深火熱的情景。

嘴角微揚,藍凱斯似笑非笑的低頭一視。「我不是滅火器」

「呃!這個……」她微窘的笑笑,像是打翻牛奶的小女孩有些不好意思。

「咳、咳!」

突起的咳嗽聲打斷兩人忘神的交談,他們很自然的望向倚在門邊的肅然身影,不知此刻的畫面有多曖昧,引人妄加揣測。

「你還要抱着他多久才肯放手?」依她的行為足以構成性騷擾的犯罪事實。

「抱?」展青梅怔忡的消化麥修的責備,反應慢半拍地發現自己的手居然環着男人的腰。

她頓時驚嚇得臉發白,訝然一聲跳開,速度之快像藍凱斯身上有難治的傳染病,經由人體接觸會立即死亡。

身影雖然快如閃電的避開接觸,可是她心口不免怦怦的直跳,為不當的舉止感到無措。

「不要隨便的投懷送抱,沒人教過你規矩嗎?」真是不像話。

「呃!我……我不是故意的……」一時太興奮了嘛,忘了老闆只可遠觀。

「誰殺了人會自行承認早有預謀,這種說法難以服眾。」她根本不該存在他們眼前。

「我……我……」有那麼嚴重嗎?她不過小小的失控一下。

做人何必太嚴肅,她要是有殺人的勇氣,今天就不會被迫離職,為一個工作而折腰看人臉色,她也是很委屈的好不好!

「夠了,麥修,別用審問犯人的口氣咄咄逼人。」撫着失溫的胸口,藍凱斯心中有着莫名的悵然。

「我咄咄逼人?」他吃錯藥了吧!自己一向用這種態度應付不請自來的樂迷。

喔!或者說她不是樂迷,她更糟糕得連起碼的音樂涵養也近乎等於零,他懷疑她搞不好連五線譜是什麼都不懂。

「她不必接受你的批評,省省你的長篇大論。」揚手一坐,藍凱斯的神情滿是倨傲,不容人刻意挑釁。

眼一眯,麥修問得慎重地眺視姿色平庸的女人。「你在袒護她嗎?」

「是的。」他的回答簡潔得令人傻眼。

「為什麼?」不能問,麥修偏是衝動的問出口,因為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

不管是何種理由。

「我剛聘用她代替漢克,接下來的日子你將會常常見到她。」藍凱斯有點幸災樂禍的撇撇嘴,為他的錯愕深感同情。

「你……你……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天哪!上帝向撒旦投誠了嗎?

好歹也得先跟他商量商量再做決定,他是他的經紀人呀!

「我已經做了。」不需要經過他的認同。

是呀!已經做了選擇的決定誰能推翻,一意孤行的專制又不是頭一回領教,獨裁者的心態非尋常人所能領受。

就算她長得弱不禁風,一副皮包骨的模樣,他也不能考慮她會不會被重物壓死,或是不小心被掃過的車尾風扇向天空,只能自認倒霉隨時多一雙眼睛盯着她。

私人助理的工作不單是跑腿、泡茶那般簡單,還要會速記、英打、聯絡下榻的飯店,防範不明人士的靠近,應付所有生活上的所需,包括替老闆安排過夜的女伴。

必要時還得充當保鏢成為人牆,阻隔一切的紛擾,保護老闆的人身安全。

但是她行嗎?

光是個頭就矮人一截,更別提一碰就有可能碎掉的纖細身材,他懷疑要不要先替她保個幾百萬的意外險,免得她一出事賴到藍頭上。

「你真的覺得她可以嗎?我勸你再多考慮一下,不要太堅持己見。自己有先知灼見一定會出問題。

一男一女長期相處一室不可能什麼事都不發生,先不論外界是否會以有色眼光看待,藍凱斯的毫不遲疑已添上無限的想像,叫人難以心平氣和地一笑置之。

原本是為了避免麻煩才暫借休息室讓她一憩,哪知道她得寸進尺地連人都巴上,乾脆賴着不走一勞永逸,食宿全包地佔盡便宜。

以前漢克還得自行打理三餐,衣着自備地跟着全球巡迴,從沒聽過還有什麼置裝費、買瓶可樂也能報公帳等福利,分明別有居心。

身為王牌經紀人的他都沒這等福利,一個小小的助理憑什麼享有特權,根本是請了猶太來看門,早晚被她搬個精光。

「不要以主觀意識去評論他人,她的資質堪造就。」起碼她泡了一手好咖啡。

香濃的熱氣緩緩上升,續杯的藍凱斯由杯沿探視整理床鋪的忙碌人影,不自覺的淺笑掛在杯影遮蔽的唇角。

她真的很努力當一位好助理,雖然看起來笨拙又不夠文雅,但她的適應能力相當不錯,很快的融入環境,接手她不熟悉的項目。

麥修因他那句「堪造就」而攏起雙眉。「你言輕了,你能忍受低俗的襯衫和牛仔褲在眼前晃動?」

並非他藐視低下階層的服裝觀,只不過以他們的身分地位,出門帶着一身仿冒品的助理能看嗎?人家會以為他們已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連件像樣的衣服也買不起。

「是有些難以接受,不過穿在她身上挺有味道的,看久了不覺突兀。」總不能要她天天穿小禮服收樂譜、擦拭他的小提琴。

「你是故意和我唱反調嗎?」麥修不能理解他的眼光幾時變得這麼低。

「我不會為了這種事找你麻煩,我能信任的朋友並不多。」他只是為最後的三年自由找一份樂趣。

她能讓他開心。

麥修緊繃的神色因他的話而為之一松。「那你還堅持用她,她的存在對你百害而無一利。」

至少在他看來絕對是弊多於利,媒體的死追活纏肯定會胡亂報導一通,捕風捉影的打壞音樂家的名聲。

「你忘了添上一點,她的語文能力比你想像的還爛,尤其是那口破英文。」想到此,藍凱斯不覺莞爾的笑出聲。

沒見過迷糊至此的女人,在她和他交談了老半天之後,突然兩眼睜大的問他為什麼會講中文,而且流利的不像外國人。

當時他真的難掩笑意的咧開嘴,開懷大笑地嚇壞周遭的鳥雀,撲地在陽台拉了一陀屎倉皇飛離。

「喔!不,你別提醒我,我還沒打算接受這個事實。」驚恐萬分的撫着額,麥修尚未從惡夢中清醒。

會寫、會聽卻不會組合成一句子,單字背得滾瓜爛熟,但是要從她口中聽見完整的文法,先把喉嚨切除再說,用比的還比較快些。

要不是他學了幾年中文,不然兩人真要溝通不良,雞同鴨講各說各話。

「這是一個惡夢。」他說得好不痛心,面孔扭曲。

「勤能補拙,你要想開些。」以後有的是機會相處,他不習慣都不成。

表情為之一變的麥修恨痒痒的一瞪。「你這是安慰還是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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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人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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