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種
探測器的參數一個個地被傳回到指揮艙中，重力指數，大氣成分，空氣濕度，基本地形構成，地表溫度，地表氣壓，土壤成分。。。等等各種數據被一一顯示在哈里森面前的大屏幕上。哈里森右手端着下巴，和阿姆斯特朗一起查看着這些第一手的資料。
“斯特朗，你怎麼個看法？”將軍問着少將副官的意見。
“恩。。。從數據上來看，這顆星球與地球環境差不太多。重力大了些，是地球的1.9倍，估計將士們要花點功夫來適應一下了。空氣中氧氣的含量比地球要高，地表溫度比地球要低差不多五度的樣子，可能會感覺冷一點。這裏的海洋麵積應該比地球小很多，所以天氣乾冷。只不過奇怪的是，探測器傳回的圖片上除了泥土，就是石頭，怎麼可能沒有看到生物的跡象呢？難道說這顆星球還非常年輕，還沒有誕生出生命來？”
將軍點了點頭：“這樣也好，我們省去了很多麻煩，直接進駐這顆星球就可以了。”他按下對講按鍵：“各個單位注意，密切監視所有探測器的傳回圖片，一有異樣馬上向我彙報。”
下完命令，將軍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胸口，感慨道：“如果這次能成功的話，我們就是這個星球的第一批進駐民了，我希望能將它命名為：伊薩貝拉，用以紀念我故去的妻子。”
“根據規定，您對發現的進駐星球是有直接命名權的，將軍。”阿姆斯特朗點頭說道，他把將軍扶到指揮椅上坐下，“您還是先休息一下吧，現在就等登陸小隊的報告了。”
哈里森閉上眼睛點了點頭，“有情況馬上叫我！”
“是，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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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排士兵坐在登陸艦的椅子上，懷裏緊緊地抱着他們的武器A57，這是A53的同族槍械，但是更為輕便，適合登陸作戰，不會因為需要攜帶過多的裝備而影響到機動性。
約翰。哈里森坐在前排的指揮座位，身後坐着一個白人科學家。那天的談話之後，約翰被直接任命為連長，帶領一個連的兵力先進行試探性登陸。
登陸艙中的揚聲器在不停地播報着地表的各種參數，並提醒士兵們注意觀察情況。此次任務是以試探性登陸為主，目標是觀察探測器不能發現的情況，一旦出現危險，要求隊員們馬上撤離。
着陸點選擇在一個平原地形，探測器顯示，四周方圓五百公里內沒有高聳的山脈，只有丘陵地形，非常適合登陸作業。土質非常鬆軟，約翰從落地時的震動就感覺了出來。
艙門打開，約翰帶頭走到門口，他伸手按下頭盔上的一個按鈕，面罩緩緩地收起，約翰近乎貪婪地吸了一口氣。幾個隊員走到他的身邊，約翰嘿嘿笑了一下，從身上摸出一根古巴珍藏版雪茄點着。可能是這個星球上的第一股煙草的煙霧慢慢地飄散開來，約翰感覺着有些沉重的腳步，輕輕地說道：“寶貝，我們來了！”
這裏的環境和地球出奇的相似，天上也只掛着一個和太陽相當的恆星，只是看上去好像比太陽小一些，不知道是因為恆星的體積小，還是因為離得太遠的緣故。
第一天的搜索毫無結果，除了黑色的泥土和白色的石頭，約翰就沒見到過別的什麼東西。也許這個星球只是湊巧和恆星的距離合適，地表溫度剛好可以滿足液態水的存在條件吧。饒是如此，各種測量數據還是源源不斷地從他們隊伍中的勘察員發回到旗魚上去。
接連兩天的一無所獲，土壤裏面就連細菌都沒有。旗魚上傳來命令：去附近的海域看看。
約翰帶着隊員重新乘坐上登陸艦，緩緩地起飛，朝着最近的一處目標海岸線飛去。目前發射出來的所有探測器都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電力用盡徹底報廢了。探測儀發回的情況已經基本整理完畢，從資料看來，這個星球的海域只有一處，約佔地表面積的六分之一，呈現為類似橢圓的形狀，顯得有些奇怪。探測器只能探測地表的基本情況，無法探測地下，更無法探測到海面以下的情況，所以只能由登陸隊員進行實地的勘測。
大約半天之後，遠處的地平線緩緩地出現了一抹淡藍色，隊員們的神色顯得有些激動起來，很久沒有見到家鄉的海了啊。
海平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約翰可以遠遠地望見白色的沙灘了。正在這時，忽然身後的科學家叫喊了起來：“哦天哪，看下面，下面有東西在動！！！”
約翰朝着窗外望去，隱隱約約地看到地上，有幾個黑點在移動着。他連忙舉起胸口前面的望遠鏡，朝着那個方向仔細地看去。
是生物！！！沒錯，是生物！！！終於在這裏發現活着的東西了。約翰發出命令，登陸艦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朝着地面上的黑點慢慢地接近。。。
黑點越來越大，約翰數了一下，八隻。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望遠鏡，望遠鏡中的生物越來越清晰。約翰皺了皺眉頭，這是什麼東西啊？雖然心中早有準備，異星上的生物肯定與地球上有很大區別，但是還是一時不能接受眼前這種生物的醜陋。
四隻粗短的腿，說是奔跑還不如說是在快走，約翰從目測就感覺到它們的速度大致只相當於地球上騎得比較慢速的自行車，憑人的雙腿就可以輕易地追上。地球上以前存在的羚羊隨便一跑，速度都是這的好幾倍。
灰褐色的皮毛遍佈全身，從望遠鏡中可以看到，上面還沾滿了泥土，隨着他們起伏的身體抖動着，跑一路掉一路。這種生物好像沒有尾巴，約翰看了一會就發現有什麼東西從它們的身後排放了出來，讓他想起了一種叫做豬的東西。
看起來好像習性和豬比較類似，但是形體上截然不同。它們的脖子比較長，與馬比較相像。臉部從約翰這個角度看不到。
忽然下方的八隻生物中有一隻扭頭往後看了一下，約翰一下子看到了它的正面。噁心！約翰腦子裏面一下子湧出了這個詞語用來形容。一排四隻圓圓的黑色眼睛，沒有眼白瞳孔之類的東西，只是四隻圓圓的黑色眼睛，讓人想起了蜘蛛。沒有鼻樑，兩個肉呼呼的窟窿應該是用來嗅東西的，從望遠鏡中看去，窟窿邊上滿是粘液，正在急速地抖動開合著。相對於鼻子而言，嘴巴則顯得格外突出，伸出去老長，末端開口的幾瓣東西應該就是嘴唇了，好幾根觸鬚一樣的東西從裏面伸了出來，在空中舞動着。
那隻回頭看的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一群怪物馬上開始飛奔，說是飛奔，也就是一般人跑步的速度，約翰這次仔細看了看望眼鏡中的測速儀，對比了一下登陸艦儀錶盤上的速度，這群怪物的最高時速也就大概是在個15碼左右。
怪物們本來是想掉頭逃跑的，但是發現登陸艦是在它們的後方，八隻怪物只有悲鳴着朝着海岸線跑去。。。
約翰放下望遠鏡，瞅了瞅身後的隨艦科學家以及語言專家，問道：“普魯士，給點建議。”
普魯士是個滿頭金色捲髮的瘦弱男子，他推了推鼻樑上的圓形金絲邊眼鏡，指着舷窗外拚命奔逃的異星生物說道：“四肢粗短，明顯不善於奔跑，脖子較長，應該是為了覓食，一般來說是非肉食性生物，初步判斷，威脅值很低。。。”他停頓了一下：“剛才你也看到它們的臉了？”
約翰點了點頭：“相當的醜陋！”
普魯士聳了聳肩膀：“存在即有理，眼睛有四隻，而且晶狀體很大，適合微光下採光，沒有鼻樑，靠鼻子周圍的肌肉收縮開放和關閉鼻孔，”說著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在鼻子前面抓了一把，“鼻子周圍粘液非常多，再結合他們身上的泥土。對了，你一路過來，有發現他們的集散地么？”
約翰搖搖頭：“沒有，好像是憑空出現了這麼幾隻的樣子。”
普魯士拿起筆在速記板上刷刷幾筆，勾勒了一隻生物大致的樣子，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說道：“根據種種跡象，大致可以判斷，這種生物住在地下。”他放下筆，認真地看着約翰。
約翰沉吟了一下，打開了通話裝置：“全員注意，準備着陸！檢查各自裝備，面對面的互相檢查對方裝備！”
完全不用擔心那幾隻生物會逃走，它們趴在灰白色的海灘上瑟瑟發抖，卻再也跑不動了。感覺到登陸艦已經完全着地，約翰抱起自己的武器，再次踏上這片土地，普魯士跟在他的身後，懷裏抱着觀測儀器。
看着那幾隻趴在海灘上的東西，約翰突然想起來了什麼，問普魯士：“它們住在地下，可是為什麼不打洞鑽下去逃跑？”
普魯士看了看腳下，使勁地蹭了幾下。他想了想，然後笑了起來：“那片海灘的下面，應該也是像這樣的類玄武岩，想要在這裏打洞，得要用鑽頭才行。”
約翰聽完扭頭看了看身後已經就緒的隊員們，咔咔把槍栓一拉：“可是他們連打洞的嘗試都沒有做，這種東西可能有一定的智商。。。”
“也許吧。。。”普魯士習慣性地聳聳肩膀，跟着士兵們慢慢地往前走去，手中的攝像記錄儀鎖定着那幾隻怪物。
士兵們看到這些怪物，表情各異，大多數皺着眉頭，嘴裏罵著髒話。半圓形的包圍圈已經形成，慢慢向著中間的怪物們合攏。約翰右手一握拳，所有的隊員保持着隊形站定。
看到未知的生物朝着自己靠近，那幾隻怪物發出一陣陣的悲鳴。約翰的槍一直瞄準着它們，防止它們突然暴起傷人，普魯士站在他身邊忘情地拍著錄像。約翰眼角瞄見普魯士帶着點狂熱的微笑，用胳臂頂了頂他，說道：“好像你是語言專家，現在給你佈置任務：跟它們進行溝通！”
“***！！！”普魯士叫了一聲，手中的儀器差點都沒抓住。他一臉的委屈，“你就這麼肯定他們有智商？有文化？有語言？如果跟地球上的動物一樣的情況，那我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就算跟一隻黑猩猩進行交流也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你們肯定是電視看多了！”
約翰瞄準的姿勢沒有一絲改變，嘴裏說道：“至少它們可以發聲，而且懂得目前的形勢很危急，叫聲顯得很凄慘的樣子。你試一試看看！”
“我老婆喝多了之後，踢我家的小狗時，它也是這麼個叫法。。。我是語言學家，又不是馴獸師？！！”普魯士嘟囔着，很不情願地把儀器收了起來背在背後，然後小心翼翼地走前了兩步，開始了讓一群士兵啼笑皆非的溝通。
他來到一隻怪物的十米左右，看到它那噁心的四隻黑瞳正在看着自己，普魯士的喉頭咕嘟上下滾動了一下。他回頭看了看那些士兵，見他們都在瞄準着，心裏才稍微安定了一些。
他稍微彎下腰左手撐住膝蓋，右手指着自己說道：“我。。。我。。。”然後指着那隻看着他的怪物說道：“你。。。你。。。”
不知道有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弄得普魯士滿臉漲的通紅。他轉頭看了看約翰，約翰面無表情：“繼續！”
普魯士呼地長出一口氣，抓了抓自己本來就很凌亂的頭髮。他清了清喉嚨，指着自己說道：“我。。。普魯士。。。普魯士。。。”然後指着那隻怪物說到：“你。。。你。。。”
忽然，所有人都愣住了，那隻怪物的脖子慢慢地抬了起來，普魯士驚異地發現，它的脖子上還長着兩隻小爪子，就像霸王龍的感覺平時縮在那裏，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每隻爪子上一共四隻爪趾，上下各兩隻。所有的士兵紛紛屏住呼吸，握着武器的手也不約而同地抓緊，約翰把臉往瞄準器上貼了貼。
那隻怪物緩緩地伸出一隻爪子，翻過來指向自己，脖子裏面發出一聲：“卡帕尼。。。”
“喔，上帝！！！”有人禁不住小聲地叫了出來。約翰抓住扳機的右手鬆了松，又緊了緊，命令道：“問問他這裏的情況！”話語中已經把“它”改成了“他”。
普魯士興奮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他搓着手想了想，然後指着地上問道：“這裏是哪裏？”
那怪物沒有反應，四隻黑乎乎的眼睛看的普魯士心裏毛毛的。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動作和問題，又過了一會兒，怪物依舊把爪子指向自己，說道：“卡帕尼。”普魯士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怪物的爪子又指向另外幾隻怪物，每指一下，就說一句“卡帕尼。”最後幾隻怪物都伸出爪子指着自己，“卡帕尼。”
普魯士撓了撓頭，轉身對約翰說道：“他們稱呼自己為：卡帕尼。。。”
“廢話，你問問他們都吃什麼？住在什麼地方？來這裏幹什麼？這個星球還有些什麼生物么？”約翰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一個士兵正在看着普魯士的笑話，忽然覺得腳下有些異樣，低頭一看半隻靴子已經在水裏了，他開口道：“報告長官，漲潮了！”
普魯士也發現了，“這潮水漲的好快啊。”他看着潮水的來勢說道，“大家都往後退一退，這些。。。哦。。。卡帕尼快要被海水淹沒了。。。”說完他率先轉身朝着岸邊走去。
剛剛走了兩步，普魯士的整個身體僵硬了，指着約翰的身後，張着嘴巴說不出話來。那些士兵也一個個地面色詭異地緩緩地放下了槍。
“發生了什麼事？”約翰呵斥着轉頭看去，一個令他終身難忘的畫面出現眼前。卡帕尼。。。漫山遍野的卡帕尼。。。他們包圍了八隻，卻被成千上萬隻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