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蕭美珠和周伯星幾乎天天上門來鬧,搞得大家雞犬不寧,簡直是疲勞轟炸。

夏雨晨也不好意思要他們省省力氣,別再來打擾蕭老先生的清靜,畢竟他們也是他的親人。

“大哥——”蕭美珠人未到聲先到。

“你們又來做什麼?”蕭老先生快被他們煩死了。

“哎,大哥,我和伯星是特地來看看你的病怎樣了,好點沒?還有,我們選了一份禮要送給狐——呃,我是說夏小姐。”她討好似地捧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預祝你們新婚愉快。”

“不需要你們的假惺惺,拿回去,我們不歡迎你們也不希罕你們的祝福,更不會拿你們的東西。”他看也不看一眼地說。

“舅舅,您怎麼這麼說,這可是我們的一番好意呢!”周伯星也巴結地說。

“就是啊,大哥,這對上等的翠玉鐲子可是花了我不少錢——呃,”她尷尬地笑了笑,“我是說花了我不少精神特別一家家地挑選。”

“哼!”蕭老先生不屑一顧地推開輪椅,“你們這是在拜年嗎?”

“什麼意思啊?舅舅,新年還沒到呀!”周伯星直覺反應地脫口而出。

“笨!”蕭美珠一掌打在兒子的腦袋瓜上,“他是在罵我們是黃鼠狼!”

“哦!”他恍然大悟。

“你們這點心眼,我早就領教過了。”蕭老先生冷笑道。

“大哥,你未免說得太難聽了吧?我可是你的親妹妹,伯星也是你的親外甥,可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外人。”蕭美珠不斷地再三重複,他們是他的親人,真正血濃於水的親人。

“對啊!舅舅。”周伯星照例又要附和一番。

“廢話就不用再說了,我已經聽好幾天了。直接說出來意吧,又是為了錢?”除了錢,有誰會不辭辛勞、不畏風雨,天天上門巴結一個脾氣古怪的老人?

“大哥,我也是為你好哇!誰曉得那個夏雨晨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金光黨?!如果把財產全都留給她,不知道她會不會毀了你一生的心血。”

“說了半天,還不是在打我那一大筆財產的主意,我人都還沒死,你們就巴不得我快點進棺材是吧?”他早就看透他們的伎倆了。

“哎,舅舅,未雨綢繆嘛!”周伯星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我早就說得很明白了,將來我的財產全都留給雨晨和子蔚,由他們共同處理。要錢就找他們要去,我不能作主,遺囑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他對自己的妹妹和外甥是寒透心了。

這是什麼鬼道理,他自己賺來的錢卻不能自己作主?她信他才怪!不過現在她不會再和他爭辯惹他反感。蕭美珠自以為聰明地轉移話題。

“不然,讓伯星到蕭氏去上班,幫你分憂解勞,大哥也可以好好養病啊,是不是?”從老頭這裏挖不到金塊,到蕭氏去撈油水也一樣。

“對啊!舅舅,不管是什麼工作,我一定會全力以赴的。”至少他也要弄個經理的位子來坐。

“別問我,我不能作主。”蕭老先生仍舊是老話一句。

“大哥!”蕭美珠氣炸了,“你是被夏雨晨那小狐狸精下了蠱還是怎麼了?居然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信不過,還把大把鈔票奉神似地送給她,就連子蔚那小子也被她迷得暈頭轉向了。”

“沒錯,舅舅,表哥和新舅媽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也許他們正速手要拿取舅舅您的錢財。”周伯星多嘴再添上一筆。

“胡說八道!才沒有這種荒謬的事!”蕭老先生氣憤地重重拍打輪椅的扶手。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他們兩個有說有笑地從表哥的公司走出來,又坐上表哥的車,親密得很,不曉得要去哪裏快活呢!”周伯星繪聲繪影,說得跟真的似的。

但他是真的看到了。那天他去工作室被子蔚“請”出去之後,正要攔出租車回家,就看到夏雨晨來找子蔚,不一會兒兩人就一起離開了。

“你再胡說,我馬上叫警察來。”蕭老先生氣得渾身發抖。雖然撮合子蔚和雨晨是他的本意,但他不準有人污衊他們的名譽。

“對!大哥,現在就叫警察來把夏雨晨那小狐狸精的假面具拆下來,這狐媚自以為騙得過我們的眼睛,門都沒有!”蕭美珠唯恐天下不亂地說。

“依我看,得把表哥找來對質,否則她不會承認。”周伯星自以為是地說。

“說得對!去把子蔚找來!”

“出去!”蕭老先生一口氣喘不上來,臉色發白,一隻手抖個不停。“給我滾出去!”

“大哥,你怎麼啦?”

“別、別讓我……再看見——你們!”困難地說完,他的臉色也轉為鐵青,不停地喘氣。

“媽,舅舅不是要掛了吧?”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醫生!”

“可是我們錢都還沒拿到呢!”

這時,夏雨晨沖了進來。“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該讓蕭伯伯一個人面對這對母子的。

蕭老先生向她伸出顫抖的手,像是有什麼話想說。

夏雨晨急忙握住他的手。“別說話,先把葯吃下去。”她取出隨身帶着的葯讓他吃下,並且馬上打了電話給許醫生。

“許醫生,請你馬上過來,蕭伯伯又發作了,很嚴重……嗯,好,我知道了。”

她掛上話筒后看向那對一臉無辜的母子,她這一輩子還沒那麼氣憤過,“你們到底對他說了什麼?他不能受刺激的,你們會害死他的!”她推着輪椅,吼道:“走開!別擋路。”

意識到闖大禍的蕭美珠和周伯星立刻夾着尾巴逃走了。

“醫生……”夏雨晨站在床前,寸步不離。

許醫生忙着替病床上的蕭老先生急救。

“情況很不樂觀。”許醫生搖搖頭。

“那——”

“蕭老的病情極不穩定,很虛弱,恐怕撐不了多久了。”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最好快點通知子蔚回來,遲了怕來不及。”

“怎麼會這樣?不該是這樣的。”夏雨晨難過地哭了出來。

“別哭,你早就知道結果的,不是嗎?現在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許醫生拍拍她的肩安慰着。

“醫生,病人醒了。”護士說。

“簫老!”

“蕭伯伯!”

蕭老先生睜開雙眼,吃力地舉起打點滴的手,“醫生,我有些話想和雨晨說。”

“不要說太多,你很需要休息。”許醫生體貼地說:“我就在外面。”

“蕭伯伯,醫生說你要多休息,有什麼話等你康復了以後再說吧。”她不是在安慰他,她是真心希望他能好起來。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是不行了。”他虛弱地說。

“蕭伯伯……”她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別哭,乖孩子,這是人生必經的路程,我一點都不害怕。”他嘆了口氣,“只是還有一個心愿未了。”

“什麼心愿。”

“就是得到子蔚的諒解。”

他突然咳了起來,連血都咳了出來,但夏雨晨不敢把沾了血跡的衛生紙給他看,俏俏地丟到垃圾桶。

“他和我鬥氣也十多年了,我希望他能原諒我以前所做的一切,當初我只是……我只是為他好啊!”

“他全都明白,他一直都很敬愛您的,他只是說不出口而已。”

“那孩子就是這點像我。”他感覺挺安慰的微笑了起來,“雖然子蔚脾氣不好,不過心地倒是很善良,請你要多多體諒、包容他。”

“我知道。”

“我最遺憾的就是沒能看到你們兩人的婚禮。”他知道自己是等不別那一天了。

“蕭伯伯,您會的,只要您好起來!”

“我看也是時候了,把我們的協議全告訴子蔚,別讓他誤會你了,我也才能走得安心。”關於結婚一事想必是困擾他們許久吧。

此時,虛掩的房門被推開了,門外站的是——

“子蔚!”

夏雨晨來到蕭子蔚的房中。

他坐在落地窗邊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將臉埋在雙手中。

“你都知道了?”她走近他。

“是許醫生要容嫂打電話到工作室通知我,說老爺病倒了,要我趕快回來。我還以為只是一點小毛病,沒想到居然是……肝癌末期。”他抬起頭看向她,臉上還帶着兩行淚痕,“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蕭伯伯不想讓你知道,他一再交代我們不能向你提起。”她有很多次都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下去。

“如果他肯早點告訴我,我就不會……我不會讓他這麼傷心的。”他十分懊惱地說。

夏雨晨心疼地抱住他的肩,“這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預期到蕭伯伯的病會惡化得這麼快。”癌症病患的生命根本沒說個準的。

“都是因為我!是我讓他太失望灰心,不想再活下去了。”而他卻必須承受喪父的椎心之痛。

“不是這樣的。”

“那你告訴我是怎樣?”他痛苦地說。

“蕭伯伯的病本來就很危險了,隨時都有可能會……離開,所以他請我假扮成他的未婚妻,並且發佈我們要結婚的消息,目的是……”

“要我回家。”他替她接下去。

夏雨晨點頭。

“而我竟然瞎了眼看不清這麼簡單的事實,我真是天殺的混蛋!”他雙手握拳拚命捶打自己的頭部。

“不!你不是。”她握住他傷害自己的手,柔聲地告訴他,“你是最善良又孝順的孩子,而且還是個大好人。”她捧住他的臉,輕柔地吻去他的淚痕。

“我是嗎?”

“你是。”她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你還是我最愛的男人。”

蕭子蔚緊緊地抱住她,像是溺水者在大海中抱住一塊浮木。

“緊緊地抱住我,子蔚,不要放手。”她靠在他的懷中分享他的體溫,聆聽他的心跳。

“不會,我永遠都不會放手。”

俯下頭,輕吻她的紅唇,一下一下地輕吮,瞬間,他的舌鑽入她的口中試探着、挑逗着,勾引着她的舌與他纏綿,他吸吮着她靈活的舌尖,深飲她嘴裏的芳香蜜津……

高潮過後,兩人緊緊地依偎在一起,誰也不想先放開對方。

“嫁給我吧!雨晨。”他低沉的嗓音從她的頭頂上飄來,聽起來有點不真實。

“呃?”她感到一陣錯愕。結婚?

“不是為了完成我父親的心愿,是因為我愛你。”他愛戀地撫摸她柔嫩的臉龐。“我不能沒有你,尤其是在經過了我父親的這場病,我才更了解到世事的無常,我不想再失去任何我愛的人了。”現在他才弄懂了什麼叫做“把握當下”。

“子蔚……”她心中是滿滿的感動。

“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啰!”

“討厭!都不給人家時間考慮的呀!”她嬌嗔地在他胸口上輕捶了拳。

“好啊!讓你考慮三秒鐘。”

“蕭子蔚!”

“好或不好,都給我一個答案。”他很認真地說。

“那你還要再說一次。”

“說什麼?嫁給我?”

“不是,是下一句。”她笑着搖頭。

收起玩笑,他傾注所有的愛意,溫柔地對她說:“我愛你。”

“我也愛你。

“你的答案呢?”

她開懷地笑了,“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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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麗的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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