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蕥蓎對着鏡子裏「白雪公王」的模樣,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柏烈總是稱呼她為白雪公主,因為她一身雪白的肌膚,烏黑濃密的秀髮,及炯炯有神的大眼,像極了美麗的白雪公生。如今再加上一身雪白的禮服,她真的像是從童話故事裏走出來般。
她現在要去尋找她的王子了。
出門前,她不忘戴上白紗遮住臉,不讓人看到她的真實面貌。
嘉年華會熱鬧異常,人潮洶湧,將馬路擠得水洩不通。
她邊走邊瞧,而她的美也讓路人頻頻對她行注目禮。
蕥蓎在心底猜測着,柏烈會裝扮成什麼模樣呢?
他是君臨天下的王者,所以她猜測他應該會裝扮成國王才是。
才這麼想着,背後就突然伸出了雙手抱住了她。她回頭一望,是一位白髮蒼蒼,滿臉白鬍須,頭戴皇冠的國王。
「是柏烈嗎?」蕥蓎指着他的鼻子,笑嘻嘻地說道。「喔!我就知道你會裝扮成國王,被我猜中了吧!」可是她隨即又垂下了嘴角,懊惱地說:「你這麼快就發現我扮成白雪公主了,真是不好玩--算了,我們現在要去哪裏玩國王沒有說話,只是抓住她的手,便拉着她往巷子裏走。
「柏烈,你為什麼不說話?」國王越走越快,完全不管她是否跟得上。
「柏烈,你走慢一點,你走得這麼快,我會摔倒……」
不對!蕥蓎忽地警覺,這不是柏烈的手……「你不是柏烈,你到底是誰?放手!放開我!不然我要尖叫了。」一股怒氣湧了上來,她開始大聲嚷着。
國王倏地將她摟住,讓路人誤以為他們是親密的情侶。然後他伸出手摀住了蕥蓎的嘴,一陣刺鼻的味道傳來。蕥蓎突然全身發軟,眼前一片黑暗,整個人便失去了知覺。
沒有人知道,白雪公主為什麼會昏倒在國王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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煦藍在擁擠的人群里穿梭着,看遍了五花八門的面具,就是找不到白雪公主的蹤跡。
大事不妙了,蕥蓎會被人綁走嗎?
真該死!她跟哥哥一起來威尼斯之前,一再要求官澤湧給他們自由,不要任何護衛跟隨,她甚至拍胸脯保證着他們絕對會安全地返家。現在可好了,蕥蓎不見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她怎麼對官澤湧交代呢?
「你要報警嗎?」青蛙王子隨口問着。
「報警?」那是一般人的做法,貝家人可不來這套。貝家人高傲得不需要藉助公權力,只相信自己。凡事自己來,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報什麼警「妳的火氣真大--」青蛙王子無奈地搖搖頭道。
「還說?」她狠瞪了他一眼。「我要報警的話,一定先叫警察來抓你這個小偷--你身上的金幣根本來路不明。」
「妳懷疑我偷金幣?」
「我可沒說,」她故意套他的話。「是你自己承認的。」
「為了證明我的清白,我告訴妳金幣是誰給我的。」青蛙王子爽快地說著。
「那你快告訴我--」
「妳去找一個叫耿厲王子的人。那些金幣是他給我的。」
「耿厲王子?」貝煦藍思索着。
「是的。我只能說這麼多了--」
此時柏烈慌張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妹妹,我已經打電話通知官先生了,他現在立刻趕過來。」在外面,他們都稱呼宮澤湧為官先生。
「那我要走了--」青蛙王子向他們告別。
「謝謝你提供的線索!」貝煦藍客氣地道謝着。
「沒幫上什麼忙,真是不好意思!」
「哪兒的話!」貝煦藍跟青蛙王子道再見。
才走沒幾步路,午夜十二點整的鐘聲便響起。
灰姑娘的遊戲結束了。
浪漫的夜裏,她卻沒有什麼浪漫的遭遇,也沒什麼奇蹟發生。
不過她也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因為她不用再裝灰姑娘,也不必再穿硬而難穿的透明高跟鞋了。
她一時興起,準備赤腳走回飯店,便將腳底的高跟鞋脫了下來,隨意地往後方丟去。
她完全不在意鞋子的去處,也沒有回頭再多看一眼。
她萬萬想不到的是,一隻鞋子竟掉進了許願池裏,另一隻鞋子卻剛好落在青蛙王子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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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澤湧坐私人飛機從法國巴黎飛到義大利威尼斯,幾個小時后,他們已經在飯店裏秘密會談了。
天已經亮了。
嘉年華會的人潮漸漸散去。蕥蓎依然不見蹤影,她顯然是被人擄走了。
「雷氏集團一直對我們虎視眈眈的,雖然我們放走了倫絲塔,期待雷勒能以德報怨,但顯然不盡如人意。」宮澤湧冷靜地分析着。「老實說,上次蕥蓎在城堡里失蹤,就是倫絲塔設計陷害她的……」宮澤湧選在此時說出事實,究竟有何用意?
柏烈聞言,十分錯愕,他煩惱地閉上眼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將是一件恐怖的事情。雷氏居然完全摸透了貝氏城堡,不僅是地面上的建築,連地下的設備都了如指掌。」
「真是恐怖極了。」煦藍臉色僵硬。「我連城堡里有多少個地窖都搞不清楚,而敵人都十分熟悉……」她真怕她也會像蕥蓎嫂嫂一樣,成為歹徒綁架的目標。
「既然他都摸清楚了貝家,那他能掌握貝家人的行蹤也就不稀奇了。問題是雷氏是用什麼儀器來掌握你們的行蹤呢?」官澤湧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調查了很久,我懷疑他們是用最先進的衛星導航系統來跟蹤蕥蓎。」
衛星導航?那是現在最高科技的追蹤儀器啊!
「那我們該如何做呢?」柏烈焦急地問着。
「不用急!」官澤湧打開手提電腦,接上了紅外線,立刻便顯示出信件的到來。「國王已經來信了。」
「國王?」
電腦螢幕顯示出了幾個大字!蕥蓎現在在我的手裏,你一定會知道蕥蓎在哪裏的。追過來吧!我等你!
「沒錯,國王就是雷勒,雷勒真的衝著我們來了!」官澤湧緊握雙拳,憤怒不已。
「他是要與柏烈一決生死的。」煦藍的心涼了一半。
這一天終於來了!
「可是哥哥又不知道蕥蓎在哪裏,怎麼追呢?」煦藍急得破口大罵。
「這是一場智慧之戰,全憑個人的靈感!」柏烈面色凝重。「我一定要猜出來蕥蓎會在哪裏!」
「柏烈!」官澤湧擔心地叫着。
「不要吵他。」煦藍了解哥哥的習慣。
他的頭腦其實就像是一部電腦,此時正在釐清條碼,揣測路線。「讓我想想,蕥蓎會在哪……」
蕥蓎會在哪?
許久之後,柏烈緩緩道出。「雷勒一定是將蕥蓎帶回到我們過去租賃的小公寓了。」
「那我們快回巴黎吧!」官澤湧道。
一群人又風塵僕僕地趕回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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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烈單槍匹馬一個人走進國際租賃公寓裏。
他仍是一身魔術師的裝扮,因為他根本沒有時間休息,他整顆士都放在蕥蓎的身上,擔心着她的安危。
他全副武裝,隨時都有拚命的打算!
他敲了一下門,木門便立即打開。
應門的是一個黑人。當他緩緩地走入室內時,一把槍立刻抵住他的腰際。
「不要亂動,不然貝天才會馬上死於槍下。」
「我什麼武器都沒有帶,只有單獨一個人前來。」柏烈正色凜然道。「這是為了表示我的誠心。」
「柏烈!」蕥蓎大聲地叫着。她被綁在椅子上,動彈不得,倫絲塔控制着她。
「蕥蓎!」柏烈激動地想衝過去,可是卻被黑人制止。
「真是夫妻一條心啊!」雷勒用法文說著,他得意極了。「柏烈,你果然猜到蕥蓎在這裏!」他佩服不已。「沒有任何科技追蹤,只是靠着第六感的反應,你實在太厲害了!」
「厲害的不是我,而是愛。」柏烈坦白地說道。「愛讓我知道蕥蓎在何處!」
柏烈雖心亂如麻,但仍寬容地說道:「我沒有欠你任何東西。你的妻子倫絲塔是貝氏的間諜,縱使露出了馬腳,我仍然饒恕了她。並沒殺她!那是因為我希望跟你的恩怨能有個了結,因此,希望你也能放過我的妻子。」
「我知道。」雷勒沈思着。「是你們救了倫絲塔,不然她會成為城堡里的冤魂。」透過衛星的轉播,他確實看到了倫絲塔從貝氏城堡的頂端,差點掉落到地面的驚險畫面。
「既然你知道,那你應該感謝我才是,可是你不但不感恩,卻還繼續對付我,連我的妻子都抓了來。」柏烈氣憤地說著。
「我只是很不甘心!」雷勒咬着牙說道。「我不甘心我永遠是你的手下敗將!」
「你一定要跟我較勁嗎?」柏烈氣急敗壞地叫嚷着。
「是的。」
對雷勒而言,「競爭」是永無止盡的樂趣。
「你是武器大師,更是物理,化學、化工、機械、電腦、動力學的佼佼者。我想既然在科技方面無法與你匹敵。那我們就來比比運氣吧!」雷勒是一個輸不起的人,永遠想站在上風。「我不相信找的運氣會輸給你。」
雷勒其實是一個虛榮傲慢,成不了大事的男人罷了!可是他卻老以為自己像是驍勇善戰的勇士,只是時運不濟而已。他看不到自己的愚蠢和實力,只想和柏烈一較高下。
「你要比什麼?」柏烈問道。
「來一場賭局吧!」雷勒豪放地說著。
柏烈深吸了一口氣,再度詢問道:「用賭局來一決勝負?」
「是的。」雷勒嚴肅的臉孔終於露出了笑容。
「賭注呢?」柏烈望着蕥蓎平靜的臉問道。
「第一注,賭你名下的貝氏集團。」這是雷勒的最終目的。「第二註:你妻子的命。」他毫不猶豫地說著。「第三註:賭貝柏烈的命。」
蕥蓎緊張得心臟似乎要跳了出來。
「我有選擇的餘地嗎?」柏烈面無表情地開了口。
「沒有。」雷勒完全掌握了大局,掌握着蕥蓎的生死。
天知道如果可以,他多想殺了柏烈,所以眼前的大好機會絕不可以錯過。
「你只能接受我的指揮,聽我的命令,其餘的都別想。」
「既然你這麼說,我只能欣然接受,賭一睹運氣了。」柏烈大大方方地接受了賭博的生死遊戲。
兩個人在圓桌子坐走後,一場生死廝殺即將展開。
雖然是生死之搏,可是兩個人對於打牌的規則仍然十分講究。
此時室內一片寂靜,除了鐘擺搖晃的聲音外,只有沈重的呼吸聲。
柏烈和雷勒的對決--雙方一直不分高下,兩個人都使出了渾身解術。希望在運氣之外,更能以技巧取勝。
柏烈秉持着鋼鐵的意志力,一直在心裏盤算着要如何擊敗雷勒,可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雙方的牌都覆蓋著,根本猜不出對方的牌是什麼。由運氣來掌控一切。
這時已經是午夜了。
柏烈俊美的臉龐,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兩人手裏各有五張牌。
其餘的四張牌都已掀開。
雷勒得意洋洋地說:「我會是FuLLhouse。」他擁有一張黑桃國王K和一張黑桃皇后Q,一張方塊國王K和一張方塊皇后Q。「要不要賭下一張,我猜是紅心國王K。」
只剩下決定性的一張牌。
柏烈有四張黑桃,分別是10,武士J。皇后Q,國王K。
「數字1是撲克牌里最大的。黑桃是所有色塊中最大的。」柏烈意味深長地提醒着。
這一注決定着生死。
兩人臉上都閃爍着自信的光芒,一副不在乎的模樣。
「攤牌吧!」
蕥蓎的心臟幾乎快要停止了,決定生死的時刻即將到來。
柏烈攤開了牌。「你輸了!我是黑桃同花大順。」
雷勒簡直無法相信他的眼睛。他的FuLLhousE居然敵不過柏烈的黑桃同花大順。
「這不是運氣,而是機率!」柏烈淡淡然地說道。
此時灰暗的天空露出了魚肚白,天亮了。
「現在我可以帶走蕥蓎了嗎?」柏烈平靜地問着。
雷勒遲遲沒有反應,目光獃滯。嘴裏喃喃自語着。「不可能、不可能,我不可能連運氣都比不上你……」
「我不是賭客,我是賭徒。賭客會賠上自己,賭徒卻懂得適可而止。」柏烈頓時有所領悟。
「我不甘心。」雷勒氣得將撲克牌掃到地上。「我不會輸的!」
「都是你害我的。沒有了你,我就是大下第一的武器大師。我的雷氏集團也會成為武器界中的翹楚。我會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雷勒發瘋地舉起了手槍。
「雷勒,你不可以不遵守約定。你答應輸了就要放找走的。」蕥蓎用法文大喊着。
「夠了!我再也受不了了,停止折磨你自己吧!」倫絲塔淚流滿面地奔了過去,從背後抱住了雷勒,苦苦地哀求着。「男子漢要拿得起、放得下。你就算輸給了貝柏烈,可是你還有我的愛啊!」
「難道,我比不上你的榮耀嗎?」倫絲塔跪在地上,抱住雷勒的大腿。
「難道,你贏過柏烈,做第一比我還重要嗎?難道。你只在乎自己,心裏都沒有我嗎?」
可是雷勒仍是一臉獃滯,不為所動。
「雷勒,既然在你的心目中,勝負大於一切,那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倫絲塔絕望地搶下了他手中的槍,抵在自己的太陽穴上。
眼看着倫絲塔就要扣下扳機,雷勒才終於清醒了過來。
他的良心被利慾給蒙蔽住了,差點造成了玉石俱焚的悲劇,忘記了真正的幸福。天啊!他差點失去一切……他立即衝上前,一把抱住了倫絲塔,痛哭道:「我忘了,我怎麼忘了,我還有妳啊!就算我一無所有,我還有我最愛的妻子啊!」
倫絲塔拋下了手中的槍,兩人抱頭痛哭。
「原諒我,都是我的錯。」雷勒開始懺悔着。
此時柏烈巧然地走到蕥蓎的身邊,鬆開她身上的繩子,蕥蓎歡天喜地的投入了他的懷裏。
「在嘉年華會上,我根本沒有想到你會打扮成魔術師。不過魔術師就某個層面而言,跟賭徒是一樣的--魔術師就像賭徒一樣,能夠將危機化為轉機。
賭徒可以靠賭致富,就像魔術師能藉由魔法來達成一個人的夢想般。」蕥蓎笑嘻嘻地說著。「當你賭贏時,我突然發現我不會那麼討厭有一個賭徒的丈夫了。」
「iChliebediCh,MalZZUCker。《德語:我愛妳,麥芽糖。》」柏烈深情地呼喚着她。
「沒想到你真的還記得我叫麥芽糖!」蕥蓎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麥芽糖永遠是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了深深的一吻。
「又是童話--」
而她真的是童話故事裏的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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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官澤湧破門而入時,見到的是一副和樂的景象。
雷勒和柏烈竟然握手言好。
「我會好好努力研究武器的發展,希望能追隨上你的腳步,有一天能與你並駕齊驅。」雷勒誠懇地說著。
柏烈幽默道:「謝謝你的寬宏大量。」
在雷氏夫婦準備離去時,官澤湧乘機問雷勒。「你除了一直想追殺柏烈外,關於貝家遺失的金幣--」
「與我無關。」雷勒立即否認。「我從不缺錢,也不可能做出這種事。」
「我相信你。」柏烈肯定地說著。「我們的競爭從來就不是為了金錢,而是為了個人的榮譽感。」
看樣子除了雷氏集團外,貝家還有着許多不為人知的敵人。
要揭開貝家遺失金幣的秘密,顯然又要面對其他的敵人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