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數日後，凌晨一點。
唉，睡不着……
恩彤悄悄睜開眼，確定躺在身邊的愷傑已沉沉睡去，才躡手躡腳地下床，懊惱地自問——
怎麼了？為何就是沒有睡意啊？
唉，她心底懸着一個太大太大的疑問，在問題還沒解決前，實在很難釋懷。
怕自己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會吵醒愷傑，她想，乾脆去廚房沖杯溫牛奶來喝吧！
恩彤輕輕走出主卧室，半掩上門扉，赤着腳踩在長毛地毯上，就着暈黃壁燈的照明走向廚房。
廚房幾乎是一片漆黑，但她從客廳和廚房間的霧面玻璃牆上，看到有個人影站在櫥櫃前，小心翼翼地打開柜子，拿出一個罐子，然後把手裏的東西加進去。
恩彤停下腳步，屏息望着這一切，心弦抽痛，她萬萬沒有料到，只是半夜想出來喝點東西，居然撞見事情的真相。
不！為什麼？她為何要這麼做？
啪的一聲，她打開大燈，在廚房鬼鬼祟祟的程詩萍瞬間嚇得魂飛魄散，手裏的罐子也摔落在地。
砰！
罐子裏的粉末倒了出來，有一大半撒在地板上。
嚇到面無血色的程詩萍故作鎮定地道：“恩彤姊，你……”
該死！她怎麼會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恩彤沉痛地望着詩萍，不發一語。
做賊心虛的程詩萍臉色越來越慘白，她勉強發出聲音。
“你是要找宵夜嗎？真巧，我也是耶，想找點東西泡來喝，不好意思，一時手滑，把你的十谷粉摔壞了，真對不起啊，明天我馬上買一罐新的還你。”
扼腕啊！她萬萬沒想到，這女人居然會在這時候出現！可恨！
恩彤逼近她，清晰地道：“是你！真的是你！程詩萍，我不敢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我一直把你當親妹妹啊！為什麼？告訴我，為何要這樣害我？”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啊？我聽不懂耶，哈哈，難怪人家說孕婦有時候會想東想西的，我先去睡了……”程詩萍想逃離現場。
恩彤擋住她的去路。
“安眠藥！就是你把安眠藥加入我喝的綜合十谷粉里，所以我最近才會覺得昏昏欲睡，甚至發生車禍！程詩萍，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你居然希望我出事，甚至是害死我的孩子？你、你真的太狠毒了！”
“恩彤姊，你是不是太累了，所以胡言亂語？我看你也快點回房睡覺吧！”她還是抵死不認。
恩彤絕望地搖搖頭。
“也許我很單純，但並不笨，事實上，認為別人好欺負的人，才是真正的愚笨！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何哪天會那麼反常，身體完全使不上力……”
“懷孕后，我非常注意飲食，不吃任何來歷不明的東西，最近新吃的，就是在有機商店買的十谷粉，我以為自己是對十谷粉過敏，所以趕緊裝一些樣品，
送到朋友開的檢驗所，拜託她幫我化驗，結果她告訴我，裏面被添加大量安眠藥……你剛剛表現得那麼明顯，還不承認嗎？”
恩彤猝不及防地扣住她的手，掰開她緊緊握住的掌心，裏頭有個很小的塑膠罐，裝有三分之一的粉末。
恩彤搶過罐子。
“需要我現在去報警嗎？把你手上這個小罐子交給警方，由警方找檢驗所來查明真相？倘若是我誤會你，我願意鄭重向你道歉，不管你要求賠償多少金額我都願意，但你敢嗎？程詩萍，你敢嗎？”
為母則強，她決不允許有人意圖傷害她、傷害她的胎兒！
知道自己家裏的食物居然被下藥，她無比震驚，因為家裏就只有她、愷傑、詩萍，和偶爾來煮飯的鐘點管家。
管家來的時候，她幾乎都在廚房或客廳，管家不太可能有機會搞鬼。
當然，也絕對不會是愷傑。
那麼，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詩萍……
為什麼？她為何要這樣做？狀況未明前，她也不敢告訴愷傑，只好把這事悶在心裏，每晚輾轉反側。
一直到親眼看到詩萍犯罪的前一秒，恩彤都好希望是自己弄錯了，她真的真的不願意懷疑詩萍啊！
程詩萍看着恩彤眼底的冷冽光芒，知道她是來真的，一股寒意從背部竄起，她從沒見過恩彤這種表情，一直以為她是單純、好欺負的。
該死！一切只能怪自己不小心。
眼看大勢已去，罪證確鑿，程詩萍也懶得繼續演戲了，她狠狠地瞪着她。“沒錯，就是我下的葯！我只恨自己沒用更毒的葯毒死你！黎恩彤，今天算你運氣好，但你不會永遠都這麼走運的！”
她恨自己可以下手的機會不多，那天早上下藥時，只匆匆挑了罐十谷粉，就聽到恩彤走出主卧室的聲音，來不及在其他食物里動手腳。
“為什麼？”
恩彤無比傷痛。“我一直當你是親妹妹，你居然……你是在我差點出車禍那天早上下要的吧？那天你要去台中玩，就算我真的出了車禍，你也有不在場證明！程詩萍，你一定以為自己很聰明，洋洋得意吧？”
“我的確是聰明，只是這次運氣不好被你逮到，你這臭女人少得意！況且，我不是你妹妹！誰是你妹妹啊？”
程詩萍怒吼道：“黎恩彤，你是最無恥、最卑鄙的小人！是你設計原大哥，懷了他的孩子強迫他娶你！你真不要臉，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應該是我，是我程詩萍！早在他跟我姊姊交往時，我就迷戀上他了！只有我才配得上他、才有資格擁有他的骨肉，當他名正言順的老婆！你只是個卑劣的小偷！”
恩彤睜大雙眸，原來程詩萍一直喜歡這原愷傑！不過，其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太多原愷傑身邊的女人都偷偷愛慕者他啊！
“不要用那種看犯人的眼神看我，黎恩彤，至少我不會耍下流的招數，先懷孕再逼婚！”
程詩萍盯着恩彤的小腹，眼裏盈滿恨意。
“早知道懷孕這一招有效，我這幾年就不會一直留在加拿大了，我會守在他身邊，讓他慢慢愛上我，進而向我求婚！”
其實，這幾年她偶爾會回台北，也都會單獨找原愷傑出去，並嘗試對他放電，但原愷傑的肢體語言和態度，都明確表示出他只把她當妹妹，不可能再更進一步。
怕原愷傑對她的主動產生反感，程詩萍只好收斂行徑，不敢再亂來。
她以為原愷傑這輩子都不會再接受任何女人了，才不甘地留在異國，可沒料到居然殺出個黎恩彤？！
“這就是你所認知的愛情？”
恩彤搖搖頭。“你完全錯了，小孩不是武器，更不是達到目的的工具，你根本不是真心愛着愷傑。”她覺得程詩萍好可憐，根本不懂何為愛情。
“不要對我說教，黎恩彤，你是小偷，偷走原本屬於我姊姊的幸福！別以為原大哥是真的愛你，他只是想要你肚子裏的孩子、只是把你當成生孩子的工具！”
程詩萍的表情更加猙獰，吼道：“我恨你恨到無法成眠，每回看原大哥溫柔地呵護你，千哄萬哄要你多吃一點，我就有如萬箭穿心！不公平！在他身邊的
人應該是我，應該是我享受他的愛，應該是我被他捧在手掌心，我對他的愛絕不會輸給你！”
“我知道你每天都會沖泡十谷粉來喝，所以便把安眠藥粉摻在裏面！哼，你也不要怪我太狠毒，那些葯不是致命毒藥，只會讓你昏昏欲睡罷了，這次算你
運氣好，除了小車禍居然沒有流產。哼！你不會一直這麼好運的，我就是恨透你這幸福的模樣！”
她獰笑道，原本希望她因此發生嚴重大車禍，但沒想到居然只是小擦撞？嘖嘖！
除了成藥，現在很多藥品都有管制，沒有醫師開的處方箋根本無法取得，因此，她想盡辦法也只能透過朋友拿到安眠藥，哼，倘若能拿到更致命的毒藥，她當然不會手軟。
啪！
恩彤聽不下去了，一巴掌甩在程詩萍臉上。
“‘居然沒有流產’？程詩萍，我對你這麼好，你竟然這樣對我？不但想毒害我，甚至連我的孩子都不放過，你還是人嗎？”
幸好寶寶安然無恙，否則她絕對不會饒過她。
“你居然敢打我？！”
程詩萍怒不可遏地撲上來，發狠地掐住恩彤的脖子。“該死的賤女人，是你偷走我的幸福，你去死！我恨你恨你——”
她要掐死她，下藥不成就直接動手，她一定要她死，絕不再留活路。
恩彤極力想掙脫她的鉗制，但她的手勁非常強，她真的無法掙脫！好痛苦！
天啊，難道她真的要死在這個瘋子手上？！
突然，原愷傑高大的身影出現了，他揪住程詩萍，把她甩在地上。
男人的力道非常猛烈，城市平整個人無比狼狽地摔在地板上。“原大哥？”
“閉嘴，你不要叫我！”
他的目光無比沉痛。“我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引狼入室，差點讓你害了恩彤和孩子！”看到程詩萍兇殘猛掐恩彤的那幕，他整個人快瘋了！
他非常緊張地看着恩彤，伸出大手攙扶她。
“沒事吧？她有沒有傷到你？”
“沒有……”
恩彤搖搖頭，詩萍是沒有傷到她的身體，卻狠狠地傷了她的心，自己一直把詩萍當妹妹，沒料到她竟然會如此對她。
原愷傑目光如矩地盯着程詩萍。
“因為恩彤沒有被你暗算成功，所以你心有不甘地又來下藥？你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害她流產，甚至害她送上一條命？真是喪盡天良！”
他剛剛出來時已把她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原大哥，不是這樣的。”
程詩萍捂着臉，努力想擠出眼淚，企圖博取他的同情。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服氣啊，這幾年來我一直深愛着你，黎恩彤可以幫你做到的事，我通通都可以啊！你該娶得女人是我，應該是由我來為你生下孩子！”
原愷傑厭惡地斥喝：“住口！你到底把結婚、把懷孕生子當成什麼隨隨便便的事？對於愛情，你的認知實在太幼稚膚淺了！”
他加重語氣，非常嚴厲地道：“我不允許你再傷害恩彤，更不許你再碰她一根汗毛！我愛她！是她給了我幸福的感覺，給我一個最溫暖的家，打從成為我妻子的那一刻起，恩彤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她！”
關於詩雅，他會把她放在心裏最溫柔的角落，永遠不會遺忘。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好好呵護恩彤，守護他們的家。
恩彤在一旁聽得熱淚盈眶，夠了！知道她是如此珍愛她，她此生真的了無遺憾。
原愷傑從恩彤手裏拿走那個塑膠小罐子，痛恨地望着剩餘的粉末。
“罪證確鑿，我無法姑息這種人，我要報警。”
程詩萍聞言，驚恐地瞪大雙眼。
“不要！原大哥，不要報警！我我……我並滅有釀成什麼大禍啊，只是一時糊塗……”
都害恩彤出車禍了，她還是認為自己沒有犯下什麼大錯。
“不要報警。”恩彤按住愷傑的手。
他不解地問：“恩彤？”
“我不是姑息她，事實上，我連看都不想看到她，可是實在不想驚擾在天上的詩雅。”
恩彤幽幽地道：“你走吧，看在你姊姊的分上，我讓你走。但你要牢牢記住，我絕不會再任由你傷害我，甚至傷害我的寶寶！倘若詩雅知道了，會認同你的所作所為嗎？你的行徑會讓她覺得欣慰？還是羞恥？”
“你……”
她惱怒地瞪着恩彤，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哼！她還真是小覷了這個女人，原本以為她單純沒見識，卻沒料到自己會輸得這麼慘，一敗塗地！
她豁出去地大吼：“你以為我真的在乎嗎？原大哥，為什麼你只看得到程詩雅，卻從沒有注意到我？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輸給姊姊啊！”
她眼底滿是恨意。
“事實上，我討厭那個女人，從小她就樣樣比我好，每個親戚都只誇她聰明漂亮，從來不誇我，我討厭她！”
“原大哥，你不要以為程詩雅是多麼好的女人，事實上，她根本不值得你這麼愛她，你不知道她有多愛慕虛榮，從小就喜歡跟我炫耀男朋友送她多麼昂貴的禮物，要是對方沒錢，就說人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說她是天生的貴婦命，將來一定要住頂級豪宅、開百萬名車……”
“夠了！”恩彤凜容斥責。“你鬧夠了沒？一分鐘內不離開，我真的會讓愷傑報警。”
對於程詩萍，她真的心灰意冷了，非但不檢討自己的惡行，甚至連去世的姊姊都不放過，還要搬弄是非。
“快滾！”
原愷傑非常厭惡地道：“我再說一次，不要再傷害我的家人，否則，我會讓你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程詩萍忿忿地嗤了聲，知道自己現在快點消失才是上策，她恨恨地咬着牙，灰頭土臉地轉過身。
南投，清境農場。
要進入這間民宿，得先穿越一大片濃密的樹林，重重樹影間可窺見由咖啡色與褐黃色交錯裝潢的民宿，配上尖尖的高塔，宛如是歐洲中古世紀的城堡，充滿神秘感。
原愷傑和恩彤在黃昏時刻抵達民宿checkin，她心情大好，非常喜歡洋溢在空氣中的松樹芳香。
接待人員告訴她，民宿的地理位置非常好，不但可以遠眺廬山的山光水色、碧湖的優美景緻、奇萊山的連綿壯闊，還可以看到埔里的小鎮風光。
更棒的是，他們清晨可以觀賞絢麗壯觀的日出，夜晚則能數着點點星辰，說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用過豐盛的晚餐后，兩人換上輕便的衣物，悠閑地在花園裏散步。
偌大的民宿莊園被數百棵落羽松包圍，每吸一口空氣，胸臆間便充滿芬多精，讓人心曠神怡，因為沒有光害，這裏星空無比閃耀，星星又大又璀璨，像是一伸手就可摘下般。
“這裏好棒，簡直就像是進入歐洲中古世紀的城堡，每個角落都美得令人驚艷！”
恩彤滿意地依偎着心愛的老公。“空氣好乾凈喔，每吸一口，就感覺全身被洗滌過哩！”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會喜歡。”
原愷傑溫柔地替她把額前的髮絲撥順。
“明天我們吃完早餐就可以上清境農場去拔草，喂那些胖嘟嘟的綿羊，順道參觀埔里酒廠，下午去日月潭游個湖，再去涵碧樓喝悠閑的下午茶，你覺得如何？”
“聽起來好棒喔！”
恩彤的笑容更甜了。
“老公，謝謝你為我安排這麼棒的假期，游湖一定很浪漫，我好期待喔！”
她知道愷傑是刻意排假期帶她出來玩，想讓她忘記之前程詩萍帶來的不愉快。
雖然他的外表像個大男人，可是啊，卻處處展現出體貼的那一面，真的讓她好感動。
空氣中好像飄浮着淡淡花香，恩彤眼睛一亮，驚喜地拉着他往前走。
“你看！這邊還有一座玫瑰花園呢，各種顏色的玫瑰都開得好嬌艷啊！”
看到恩彤着迷地嗅聞着玫瑰的芬芳，原愷傑篤定地道：“如果你這麼喜歡，等你生完寶寶后，我們可以搬到一個有小庭院的住家，在院子裏種滿玫瑰。”
他真喜歡看到恩彤臉上那歡喜無比的笑容，眼底好像閃爍着星辰，令他忍不住想多寵寵她，她想要的，他都會儘力滿足她。
“謝謝你。”
恩彤的笑容甜到像是調入蜂蜜，知道老公這麼寵她，她真的很幸福。
“不過，其實我最喜歡的不是玫瑰耶，而是波斯菊。”
他俊眉一挑。“波斯菊？為什麼？”
恩彤的臉上有些害羞。
“小時候我跟家人住在鄉下，有戶人家種了好多波斯菊，打從看到它的第一眼，我就被那一大片粉嫩、粉黃的花海迷住了！在心底驚嘆，怎麼有這麼可愛的花朵，在陽光下恣意地展露風姿，真的好美喔~~~~”
“好。”
愷傑鄭重地道：“我們以後一定要搬到有庭院的房子，為你種滿波斯菊花海！”
她就像波斯菊，不是最嬌艷的，卻擁有一股獨一無二的韻味，讓他打從心底覺得放鬆、舒暢。
挽着丈夫的手，恩彤笑得好開懷，但下一秒卻秀眉輕皺。
“啊……”
“怎麼了？”原愷傑緊張地撫着她。
“沒事。”
她指指肚子。“寶寶踢我啦！哈，大概在裏面練功夫吧，不知道打的是詠春拳還是太極拳呢！”
“前面有椅子，我們先坐下。”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恩彤坐下，又好氣又好笑地輕戳她的肚皮。
“寶貝啊，你脾氣很壞喔，怎麼可以常常把媽咪踢痛呢？這樣爸比會很心疼喔！動作要輕一點，知不知道？”
恩彤聽到后立刻替寶寶說話。
“寶寶才不是脾氣壞，他只是精力旺盛啦！每個媽咪都一樣啊，就算被腹中寶貝踢得好痛，還是甘之如飴，他哪天不多踢幾下，我反而會很緊張呢，啊，對了，我下星期三晚上要產檢喔。”
“好，我那天一定提早回家，陪你去檢查。”
不只是固定產檢，連醫院舉行的媽媽講座，只要有時間，愷傑都會陪她參加，十分熱烈期盼孩子的出生。
恩彤笑道：“前幾天我去逛書局時遇到一個老朋友，她問我肚子裏的是男生還女生？我說不知道耶，因為我們刻意請醫生不要說出性別，她聽了好驚訝喔，直說很難相信我們可以一直忍着，還說我們一定會忍不住，過一陣子就會問醫生了，傑，你會很想知道嗎？”
“這個嘛……”
原愷傑勾起迷人的笑痕。
“其實我也很好奇，非常想知道寶寶的性別，不過，我贊同你的說法——知道出生的那一刻才揭曉，這樣才有驚喜！”
“對啊！”
恩彤直點頭。“就像以前的人一樣啊，等貝比呱呱墜地才知道答案，這樣才有surprise嘛！不過，傑，如果可以由你決定的話，你到底希望是男生還是女生？”
原愷傑笑得更洒脫了。
“我不是說過嗎，順其自然，只要寶寶健康就好，不管是兒子或女兒，都是我們的心肝寶貝！”
恩彤聽到后搖着他的手臂撒嬌。
“不管啦，你一定要說實話~~~~”
幾個月前，她壓根兒不敢想像，自己居然有一天可以偎在愷傑身邊撒嬌，喔，這一切實在太美好、太夢幻了，好不真實。
原愷傑沒轍了，輕捏着她粉嫩嫣紅的臉頰，柔聲道：“你喔，非問個水落石出就對了！好啦好啦，我承認，雖然嘴巴上說男孩、女孩都好，但其實希望是女兒啦！”
“為什麼？”恩彤很感興趣地問。
“因為人家說女兒是爸比前世的情人，記得我那個同事的女兒吧？對爸爸講話時那麼嗲、那麼甜，簡直像個小天使，我同事的老婆說，她對老公說一百句，
還不如派女兒去對老爸說一句，而且我希望女兒像你，不但漂亮，脾氣又好又溫柔。”
只不過，女兒若太想恩彤，將來要出嫁的時候，他一定會超級捨不得，不想讓女婿搶走自己的心肝寶貝。
一聽到女兒是爸比前世的情人，恩彤整個人突地僵住了，完全沒有聽到他後來說了什麼，腦子亂烘烘的，想到自己那一次跟程詩萍喝茶時，她說的話——
我只是、只是突然覺得前世的情人這幾個字，讓我想到姊姊……
他為何這麼希望她懷的是女兒？恩彤極力維持臉上的笑意，可內心深處的恐懼就像泡沫般，不斷冒出來。
儘管她奮力撲滅，可才剛撲滅一個，另一個更大的恐懼與疑惑又冒出——
是因為詩雅嗎？
倘若是女兒，他可以籍着女兒想起詩雅……
他對詩雅的情感，深如前世的情人？
前世的情人？
她的腦海里同時響起一個聲音——
不，不要胡思亂想，愷傑沒有錯啊，他只是想要一個會撒嬌的女兒嘛！況且，你早就了解他對詩雅的愛啦，就算他偶爾想起她又如何？畢竟他們以前愛得那麼深刻濃烈……
唉，為了這種事情而吃醋，實在太無聊了。
可另一道更激烈的聲音又竄出來——
每當他溫柔地望着自己時，看到的，到底是黎恩彤還是程詩雅？在他心底，她有佔據一絲絲重要的地位嗎？
有嗎？
她害怕，怕到不敢逼問自己，愷傑是真的愛她嗎？娶她之後，他可有後悔？在這段婚姻中，他真的快樂嗎？
他快樂嗎？
“彤，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寶寶又踢你了，讓你很不舒服？”
恩彤想笑，但發現自己的臉很僵。
“沒事……”
她硬是擠出笑容。
“我可能有點累吧！”
難得出來度假，她只希望他好好睇放鬆心情，不願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他。
“你舟車勞頓一天，當然累了，那我們早點回房間休息吧。”
“好。”
恩彤任他握住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牽着她回飯店，默默地打量他挺直的鼻、陽剛的臉龐、全身散發的尊貴氣勢……
這個男人就像她的天、她的全世界，她愛情國度里的國王。
只是，他對她的情感中，有愛情嗎？或者，只是責任？
夜空星辰閃爍，夜景如詩如畫，可她的晶眸卻悄悄湧起朦朧的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