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兩日後,冷府來了位嬌客。
只見那女子甫進門便朝雲萱閣走去,尋找那名傳說中的聰慧女子。
忽地,她晶眸一亮,瞬即閃身至樹後,觀看着眼前教她頗覺玩味的一幕,心中開始兜轉着詭計,就等時機一到,她就……嘿嘿!她的唇畔緩緩漾着鬼魅般的笑容。
「你不該擅自離開!」冷玉郎臉覆不耐,顯然事情已超出牠的容忍限度。
畢竟面對一個三番兩次企圖脫逃的妻子,他怎能不累?
宋星脈甩開他緊錮的手臂,神情冰冷。「留一個無心人又有何用?」「你是真的無心嗎?」只要他靠近她,她就閃,全然視他為蛇蠍般避之唯恐不及,而他不怒反笑,步步逼近的身軀惡霸的威脅她。
「若真是無心,你又何必非走不可,除非你做儺奶摗!
「你!」她羞惱的瞪視着他。不明白他心裏到底想如何?
為何要這麽苦苦逼迫她,不放她自由,卻吝於動情,如此逼着她,他又能得到什麽?她憤然轉身。「我沒待下的必要。」冷玉郎靜凝她半晌,而後緩道:「挽留一個無心人,確實多餘,既然你執意要走,那我也不再攔你。」不過,等手邊的事情完成後,他定會親自上雲霞山居把她給帶回來!冷玉郎心忖。
畢竟,他不能讓她暴露在單玡眼前,作為五聖的要脅!心狠如單玡,定不會放她活命,這樣的險他可不敢冒。
然,這等心思卻讓宋星脈誤解了,他的瀟洒在她受傷的缺口劃下一刀。
宋星脈身子晃動,眸底浮現氳氛水氣,卻倔強的不讓它們落下。
七月暖風本就炙燙暖人,為何她此刻卻覺得好冷,冷到骨子酸溜痛麻。
宋星脈!振奮起來,別讓感情礙了自己,他既可洒脫,她也可以,不過是男人而已,大女子何患無夫,無須巴望着一株大爛草!
她抬起頭,腳步正要踏出之時,驟然一道聲音讓她止住了腳步。
「玉郎哥哥!」嬌呢軟音隨着一抹纖影飛來,攀住了冷玉郎的頸項。
乍見來者,冷玉郎不禁皺起眉頭。「小夜,你怎麽來了?」「怎麽,玉郎哥哥,瞧你的樣子活像不想看到我似的。」夜愁鼓着腮幫子,十足的不悅。「你好狠心,把我丟在天山,卻在中原娶了個漢女,你果真是個負心郎!」此話一出,不僅冷玉郎怒瞪她,連宋星脈的雙眼也幾欲噴出火花來,不過她的目光卻是落在冷玉郎身上。
夜愁加油添醋的續道:「若非薊哥哥告訴我,你要她不過是為了龍石和計畫,恐怕你從此再也見不到我了,只能在天山尋着我的骨灰也說不定。」她嘴裏說著,一雙眼睛則骨碌碌的朝宋星脈身上打量。果然是個靈黠俏女子,連自詡聰穎美麗的她都忍不住要喜歡呢!
宋星脈眸閃怒光的直射向冷玉郎。「你把我當成了棋子!?」見冷玉郎神情默然,夜愁替他回答:「星姊姊,其實也沒你說的那麽嚴重,若不是你剛好竊走了青鳥,引起契爾族殺手的注意,玉郎哥哥也不會……」「閉嘴!」冷玉郎驟然打斷她的話,沉冷的語音淡出威脅。
「為什麽不讓她說下去?」她逼近他面前,灼灼目光幾欲燒傷他。
「一開始,你就知道我的身分,故意不拆穿我,就為了方便你佈局?在新婚夜當晚,你已知我是宋星脈本人,仍裝傻戲弄我,把我要得團團轉,為的就是要引出契爾族殺手,是嗎?冷玉郎,你太過分了。」哇!這星姊姊真厲害,一下子就知道玉郎哥哥心中所想,真不愧她喚她一聲姊姊呢。
不過,星姊姊倒說錯了一句話,玉郎哥哥已經不想利用她引出主帥了。
見情勢已到劍拔弩張的地步,夜愁趕緊打圓場。「星姊姊,你聽我說,玉郎哥哥他不是……」「我原意便是如此。」冷玉郎突如其來的承認,讓夜愁頓時心一涼,也令宋星脈心感寒悵。
突地,宋星脈大笑出聲,緩緩搖頭。「你果真是心機深沉啊!連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放過,該說你是愚忠,還是心有城府,而我宋星脈何其有幸,能嫁得你這位精明夫婿。」霍地,她眼波一轉,譏請轉為酷冷。「如今,卧底沒了,就差了個主帥,那麽,我能否問問,接下來你又要怎麽走?而我在你心中是否仍有地位可言?」冷玉郎密起眼、皺着眉。「該怎麽走我自有主張,這跟你有無地位毫無瓜葛。」語氣甚是不耐。
「毫無瓜葛嗎?」她扯唇淡笑,壓根不相信他口中所說。「你敢說,為了引出晏情你並未利用我?你說過,婚姻只是個形式,既無感情,又何必成親?
難道是為了傳宗接代……呵!多可笑!以你冷玉郎的條件,要生孩子怕不多得是女人替你生,一開始你就打定主意,婚姻的構成只不過是條件交換,是因為那夜你看見師父救走我,一開始便設陷讓我跳,還讓我傻傻的付出了……」她頓時止口,背轉過身。
冷玉郎拉開了夜愁,走向她。「付出了什麽?」壓下漫至胸口的苦澀,宋星脈冷聲道:「總而言之,不管什的都到此為止了,我與你本就是平行線,如今,我這顆小卒再地無用武之地,婚姻只是虛偽,你要如何處置,就隨你吧!」最後這句話她說得極其困難。
心口明明緊縮卻還要強作堅強,她不是無情人,並非對任何事都毫無感覺,她雖洒脫,但又如何輕易放下這段才萌芽卻被無情折下的脆弱情芽,錯只錯在,她不該對他動情!
她真的該走了!
才走一步,她的手腕立即落人寬厚掌心裏,她冷冷的回眸。
「尚未回答問題便走,你未免不負責任?」他的聲音是冷的,表情定嚴肅的,然,眼底那抹詭光是什麽?
期待嗎?
不!她不笨,也從不是天真愛作夢的小女孩,不會不明了此刻的自己於他而言,根本毫無價值。
她冷下眼,神情淡然。「我不須對你回答任何問題,我責任已了,不是嗎?」「你身在冷府一天,就仍是我的妻,夫問什麽,妻便該答什麽。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明白。」他沉冷的臉龐現出一絲陰寒,對她漠然的態度而慍怒。
「我是不懂。」旋過身,睨望着他的表情帶着七分怨憤。「一個小卒已對你毫無用處,你又何苦不收起這盤棋,非將這顆微不足道的小棋子困在空蕩蕩的棋盤上,不讓它歸其所位呢?」他緩緩勾起唇色,理所當然地道:「因為那盤棋是我的,要收也得是由我來收。
」「那麽,若這顆棋去了呢?」星眸里淡出挑釁,言語裏的暗示意味濃厚,聽在冷玉郎耳里備覺刺耳。
然,他只是撇唇淡笑。「不管那顆棋它跑多遠,我都會把它找回來,即便是髒了、破了或是失去原有光采,我都要。」一句含義頗深的話語,道出了曖昧情懷,讓宋星脈頓時心一震,頃刻,她將自己的手硬生生的扯回。
「或許你可以操縱手中的棋,卻未必能盤盤皆贏!」丟下如此話語,她倏然轉身,窈窕身影瞬間消逝在他眼前。
會輸嗎?不!他冷玉郎又何曾輸過?
只不過,這一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卯起全力爭取到底!
畢竟,該屬於他的是如何也跑不掉的。
望着她消失的蹤影,冷玉郎的笑容顯得有些詭異,狡譎的令在一旁許久的夜愁也心感恐懼。
她悄悄的往後退,想逃離冷玉郎的魔掌之外。
「鬼丫頭,你想逃哪去?」「沒……沒啊!」她縮起了小下巴,看着他唇瓣逸出的詭笑,她就心驚驚。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薊打的鬼主意!」冷颼颼、陰森森,惹得夜愁心怕怕,不過不怕,她有薊哥哥撐腰。
「薊哥哥說,你動作太慢,所以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夜秋笑了笑。
他輕嗤出聲:「哼!那小子肚裏有幾條蛔蟲我會不知?」「呵呵!玉郎哥哥愛說笑,你們是變生兄弟,當然心有靈犀嘛。」她不怕死的撤豹須,斷定他不敢傷她。
話雖如此,夜愁還是忍不住的欲轉過身開溜,才走沒幾步,卻被冷玉郎硬生生的拎了起來。
「玉郎哥哥……別啊!」「叫叔叔!」他命令。
「玉郎叔叔,你不能動我,否則薊哥哥會知道的」「薊哥哥?」「呃……是薊叔叔會生氣的。」「說得好,我倒要瞧瞧,我動了你,他是怎麽個生氣法!」說著長腿直往大廳走去。
「玉郎叔叔,你還是趕快去追星姊姊,不然你就沒老婆了!」園裏還響着夜愁不放棄的另類求饒法。
「這事不須你管,你先擔心自己待會的下場再說吧!」須臾,大廳傳來刺耳的尖叫聲以及女子的哭喊聲……由於擔心着宋星脈的安危,所以冷玉郎私下派遣幾名武藝高強的人馬暗中保護着她。
此刻,冷玉郎沉凝着面容,坐在議事廳的首座上,靜聽守護宋星脈的部屬」」射所傳來的消息。
宋星脈未回雲霞山居本就在他意料之內,沒想到的是,她還是引起了單玡的注意。
「夫人知道自己被跟蹤了嗎?」若是知道,依她的衝動性子,怕是早出事了。思及此,他的眉心不禁皺起。
射搖搖頭,冷玉郎不禁吁了口氣。「你多帶些人手保護夫人的安全,同時,我會另外再派人解決那班人。」「是!」射隨即領命而去。
射一離去,冷玉郎臉上的肅然神情已浮上了一層焦急的郁色。
如今,他只盼宋星脈能沉着點,可別讓自身暴露在危險之下,掉落敵方的陷阱里。
然,他卻不知,此時的宋星脈早已落人重重危機中。
同一時刻,福元客棧內。
「小……小姐,樓上有幾個凶神惡煞般的人凈對咱們瞧着呢。」打從進客棧後,芸兒就被那四道視線嚇得快魂不附體了。
宋星脈不動聲色,仍自顧自的吃着東西。「管他們瞧去,我們吃我們的。」「可是,他們挺不懷好意的。」芸兒低聲道。
宋星脈覷了眼樓上那二個身形剽悍雄偉的異族男子。
的確是不懷好意!但她此刻的心情,正好可拿這些人開刀。
手才要朝發上摸去,她神色隨即黯然。
師父所贈的軟鞭還在他手上!這一向隨身帶着不曾離身的東西,才落至他手上,她便遺忘了。
唉!她何曾變得如此散慢,喜好竊取刀刃的她,不但在嫁為人婦後就徹底改掉,還遺失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
察覺主子失神,芸兒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你怎麽了?」她猛然回神,站起身。「沒什麽。你在這坐着,我去問問那些人,究竟意欲為何。
」好不容易擺脫了冷玉郎派出的人馬,這會兒又教人給盯上,宋星脈的心情自然就更加惡劣了。
「不要啊!小姐,那些人看起來不好惹,你這一去,無非是羊入虎口!」芸兒忙拉住她。
她心知小姐心情壞,但也不能輕易拿生命開玩笑啊!
「小姐,我們還是回去吧!」「回去哪裏?」宋星脈眼露不悅。
芸兒低下頭,囁嚅道:「這裏離冷府較近,所以……」「若是害怕,那你就走吧!」她聲音沉下,臉色更是難看。
見主子發怒,藏在肚裏的話她自然是不敢說了,但眼前有難。又該如何是好呢?
突地,她記起了燕師父所說的話」」「那小姐,為了安全起見,我們用硝火喚燕師父來,可好?」這樣一來,也不怕那些人會有所動靜了。
望着芸兒擔憂的臉龐,沉思片刻,宋星脈才點點頭,然她心裏卻有別的主張。
晚膳用罄,宋星脈讓芸兒先行人房整理,人卻走出了迴廊,站在庭院裏。
她揚高聲:「兩位如此躲着,豈不太辛苦了。」話方落,角落走出了原先坐在樓上的兩名男子。
「姑娘果然好膽識,難道你不怕我們對你下手?」她冷嗤一聲。「廢話少說,你們一路跟來,到底想做什麽?」「我們主子想請你過府坐坐。」一名滿臉鬍鬚的男子說道。
她挑了挑眉,淡語:「如果我不呢?」「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另一名紅臉男人低吼,眼看着就要動武,鬍鬚男人伸手阻止。
「慢着。小女娃,別跟我們來硬的,你打不贏我們的,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否則只會惹來皮肉之痛。」「哼!那就得先追上我再說。」話才一落,她縱身往上躍,足尖輕踏頂脊,眉尖滿是諷刺。「追不上本小姐,你們就空手交差吧!」瞬即,人已朝遠處撤去,兩條身影也隨之追去。
待在房中等不着小姐進門的芸兒,心裏忐忑不安,才出門口尋找,反倒目送了小姐與那兩個惡煞的身影。
天啊!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小姐那麽弱小,萬一被他們給擒住了……不及多想,她連忙拔腿一奔,直往來時路求救去了。
「姑爺……姑爺……不好了……姑爺,」這連迭嚷叫,令安坐議事廳的三男一女倏地靜止一切舉動,輕搖摺扇的冷玉郎則快步走出,望住了來不及喘息、雙腿噗通跪落地的芸兒。
早自手下口中得知跟去了宋星脈,冷玉郎原先的緊繃不安,在乍見芸兒慘白的臉色,頓時變得凜然。
「你家小姐呢?」「姑爺……出事了……我家小……小姐被捉走了……不!不是!是……」「你把前因後果全說出來!」他沉聲命令,藍眸下藏不住滿心的焦灼。
芸兒忙點頭,迅速將從進客棧到後來宋星脈為了她,不顧自身安全引開偃說氖亂字不漏的說出。
「姑爺,求你救救小姐,小姐的身體你是知道的,萬一小姐落人那幾個人手中,肯定是活不成的。」芸兒緊張的哽咽出聲。
「看來,她是被單玡的人盯住了。」跟着出來的冷薊分析道。
突地「喀啦」一聲,扇柄應聲斷裂,在場所有人皆望向臉色平常,神色卻陰鴛的冷玉郎。
看來,單玡惹火了傭懶的豹子,這下,契爾族的滅亡之日終是來臨了。
漆黑夜裏,不見繁星與皎月,顯得格外的陰詭可怖。
不箴山北麓是契爾族的根據地,前有叢叢樹林,後有險僻山崖,稍不小心便會跌落萬丈深淵,屍骨無存。
崖上是一高塔,也是不見天日的陰濕牢房,塔下據守了幾個孔武有力的剽悍男子,個個皆是人高馬大、兇猛異常。
忽地,一矯健俐落身影挾帶狂暴之姿,飛身直奔塔下角落。
內力暗施,幾道毒鏢自他手上發出,倏地,那些個剽悍男子全軟綿倒下。
深藍眸子迅速瞥向高塔,而後旋身閃進塔內,不多時,便又退了出來。
「智星,我總算等到你了!」單玡虎爪扣住宋星脈頸項,步步朝他邁近。
「小丫頭,你不是說他不會來救你嗎?顯然你錯怪了他的深情。」他大笑出聲,虎眼暴射的陰邪目光則直殺冷玉郎。「智星啊智星,縱使你未死在女人手中,也沒料到自己終究得因女人而死吧!」乍見冷玉郎,她心中的震撼是極大的。
在被關人濕冷囚牢而不見天日的這兩日,單玡這大魔頭為了她身上的青鳥,無時不逼她交出,奮力抵抗他的結果,鞭打、毆傷是免不了的酷刑。
原以為她會心如止水的就此死去,沒想到這兩日來,她腦子想的、念的,竟是她與冷玉郎之間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管是爭吵或是馭馬狂奔,都成了她心中唯一的慰藉。
這感覺令她可悲,這思念讓她痛恨,但他的身影卻還是如影隨形。
如今,真見到他,她心底頓時激動萬分,像此刻,明明心中對他有怨,都還是替他的安危擔心。
她」」果真是無可救藥了!
冷玉郎望着她的憔悴面容,一股刺痛頓時掠過心頭,他拳頭青筋交錯,雙眸閃着勃然火光,顯然也是強抑着激動的情緒。
他怒瞪單玡道:「你對她做了什麽?」單玡咧開嘴,得意道:「怎麽?你心疼了,沒關係,我會成全你們這封鴛鴦,絕不會讓你們單飛的。」「哼!」宋星脈嗤笑一聲。「鴛鴦,敢情你想的太美,他只會殺了你,不管我有沒有在你手中,都不是威脅。」單玡虎手收緊。「你這丫頭還真嘴硬,你說他不會來,人卻來了,這不是在乎是什麽?」她瞧向了表情淡然的冷玉郎。「告訴他你為何而來吧!把你心中的計畫全告訴他,不然直接動手也行。」猶如死絕的話語一出,單玡心底寒意頓升,冷玉郎直勾勾盯視她的眸子底下是深切的激蕩。
她緩扯唇色,嘴邊的笑是冷然的,「在你心裏,我只是你誘出單玡的棋子,如今,你已經達到目的了不是嗎?現在,我幫你引出主帥了,該是你下手的時候了。」冷玉郎,如果你夠聰明,就應該聽得出我話中的意思!畢竟我一開始就只是你計畫中的一顆棋子,知道你來,知道你心中還是在乎我,那就足夠了。
見冷玉郎無所動靜,宋星脈不禁大喊:「動手啊!你還在猶豫什麽?你不是無心、冷血的嗎?既然放出我這條餌引出了單玡,又為何不動手?」冷玉郎聽她如此說,心中的愛憐不禁加深,忍不住扯唇綻笑。
他的小悍女、小愛妻!即使命在旦夕,還是這麽蠻悍,如此堅強,然,在那悍然外表下,是脆弱易碎、纖細敏感的心啊!
難道她不知道,她的生命在他心裏是無價的,是珍貴的,怎麽樣他也不捨得放下啊!
「我的愛,我是不會放下你不管的,要死我倆一起死;要活,我倆一起活,我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輕易言死,知道嗎?」他深情說道,雙眼炯炯的擬入她略帶驚慌的眼。
他藍眸下的柔意直撞入宋星脈心房,她先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而後驚詫不安,緩緩轉為堅定平靜,默訴着一股信任與決心。
嗯!果真是他最聰明的小妻子。
冷玉郎微微一笑,眸子迅轉,斜睇着單玡的眸子是輕鄙且不屑的。
「單玡,你的王國已毀,放開她,或許還有一條生路,否則只有死路可走。」單玡日光一閃,神色其為森冷。「你以為我會信這鬼話,閻羅、四聖皆在我手上,一旦我殺了你,拿到了赤鳥還有龍石,還怕不能重振勢力?」冷玉郎冷笑着,搖頭道:「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睜大眼看看我身後那些人吧!」單玡心一驚,掠過他的身後,瞧見了不知何時被釋放的閻羅,以及冷薊等人,不由得心下寒顫,知道自己已毫無籌碼可談。
不!他還有宋星脈這個大籌碼。
藉由剛剛的表白,他就不信冷玉郎不會拿那四聖與龍石前來交換。
這等心思,冷玉郎怎會看不出,他撇唇冷笑。
「別白費心機了,你人單勢薄,光是我這一關,你就不見得過得了,想用宋星脈威脅我,你未免太過天真。」話落手動,他手中的毒鏢疾射,直入單玡手臂。
單玡痛叫一聲,隨即鬆了手勁,宋星脈也趁隙身閃,直奔向冷玉郎。
哪,單玡竟從身後的侍衛手上奪來大刀,直向宋星脈砍去……「星兒!小心!」冷玉郎縱身一躍,將宋星脈往懷中一帶,擋下了單玡手中利刃,手臂硬生生承受了劇烈的砍傷,登時血流如注。
「冷玉郎,受死吧!」單玡見機不可失,大刀一揚,眼看就要落下,身子卻驀然感到寒麻刺痛,他轉過身,在倒下的那一幕,看到的是冷薊陰沉沉的笑容。
將宋星脈帶到安全範圍後,冷玉郎焦急的傾身查看宋星脈全身。
「你可有受傷?」眼見赤紅血液潺潺流出,宋星脈整顆心都碎了。
「你為何要替我擋下這刀?」夠了!他肯為她擋下這一刀,她又何苦讓先前的恩怨常留在心呢!
虛偽也好,棋子也罷,那都不重要了!
他朝她眨眨眼。「我不想在你雪白的肌膚上留下難看的痕迹,畢竟我是要看一輩子的,當然得保存原有的純白與潔凈。」宋星脈含淚怒瞋他一眼。「都受傷了,你還如此貧嘴!你可知,見你擋下那一刀,我的心有多痛?」她顫着雙手輕觸他染血的手。「很痛吧?」冷玉郎輕柔的拭去她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我驕悍、傲蠻的小妻子是從來不哭的,現在怎麽哭了?」「人家會痛嘛!」她低嚷着,眼淚卻止不住的滴滴直落。
他愛憐的笑着,將她惱怒的臉兒緊偎在懷中,揉撫着她細軟髮絲。
他的愛妻!
從今以後,他再也不放開了!
唇畔漾着的是滿足且幸福的笑容。
月圓時,中秋夜。
冷府萄園裏亂成了一團,原來是府中的少奶奶發病了,而這一病卻讓大家急了心、失了魂。
失魂的是見着主子竟拿着刀割了自己的手,莫非是主子也瘋了?而主子的那些朋友呢?為何又見死不救?
冷玉郎在房中靜待着,心裏則惱火着。
惱火冷薊等人聯合起來將他關至門外,說什麽他失責,所以得受懲罰。
他也會醫術,老婆難道不能由他自己來救嗎?
他只不過才稍離府一會兒,哪如星兒竟發病了?
該死!一群不安好心眼的男女!
咒罵間,門開了,一群人魚貫走出,卻個個面露憂傷。
他心下頓感不安。「星兒怎麽了?」「唉!太遲了!」冷薊責備的睇了他一眼,而後走開不再言語。
冷玉郎驀然心揪,快步走進了房內。
但,才一進門他使呆愣住了。
床上哪有宋星脈的纖影,連陪在身旁的小夜相寒蓮也不見影跡,只見桌上遺留一張紙條。
玉郎哥哥,我們帶走大嫂了喔!誰教你不辟心星姊姊的死活,所以我們決定要達成星姊姊的願望,遊山玩水去!如果可以再順便撈個姊夫回來,還給玉郎哥哥一個自由空間。
小夜這些唯恐天下不亂的男女們!他們竟然敢帶走星兒。
憤然旋身,他怒氣騰騰的步出門外。視線里哪還有冷薊等人的影跡,人,早就跑得不見蹤影了。
「管家!」他暴喊出聲。
一旁的管家顫巍巍的從角落走出來,方才被薊少爺威脅的恐懼未消,再見到玉郎少爺陰沉的面容,他整個腳跟都軟了。
「人呢?」「他們……他們……」他支吾其辭,就是不敢說出實情。
他怒眸狠瞪着他,「說!」「他們要奴才同你說,要找少奶奶就……就回到自個兒的地方……」話畢,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抬頭的管家,卻只見藍袍輕揚,人早已迅速離去。
他頓時皺起了老眉。「少爺平常不是挺精明嗎?怎麽這會兒卻被騙了,難道他忘了自己所設的地道嗎?那些人全都在裏頭享樂呢!」搖搖頭,管家枸僂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園子的盡頭。
隨着風兒飄揚的心雛菊們,仿似展開了笑顏,為有情人終開花結同心而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