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醫院走出來,霧霜的表情與姚毅一樣,既瑾結又燦爛
她懷孕了!她有姚毅的孩子了。
這消息令人振奮,令人欣喜,能擁有自己心愛的人的小孩,這種高興的情緒實非筆墨所能形容。而令她汗顏的是,從此以後,姚毅再也不用與她同房共床了。
這一切的行為,以及孩子,都令她清醒了,她記起了契約。
這是一筆交易,一樁生意,霧霜不斷提醒自己。
回家后,姚毅欣喜若狂地向所有人宣佈這件喜事。
最高興的當然是姚金了。他一直希望有個孫子,如今,,於可以一償風願。
最大的輸家當然是安娜了。
霧霜竟懷了姚毅的小孩。現在,她更加確定自己在姚毅的心目中,只怕是一點地位也沒有了。
就在安娜不斷揣測姚毅的想法時,令眾人震驚的事卻又發生了。
姚毅又大大方方搬到隔壁客房去。
這是不是表示,姚毅只為了履行"契約"、讓霧霜有一個姚家的後代,僅此而已。
傭人們都私下議論紛紛,他們關起門來揣度"事實"。
姚金既難過又生氣,為何他的兒子與霧霜就是不能相愛?
安娜的心情一下又飛躍在天空中。她相信一有機會,她還是會進姚家的大門,做個大搖大擺、整日蹺着腿的姚家大少奶奶。念懷孕造成霧霜許多不便。
其一是,她什麼都不用做,什麼都不用操心,姚金與所有的傭人都為她設想好好的:她稍微想做一點家事,比如拿茶壺倒開水,這些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姚金都會制止她,命令傭人來服侍霧霜。
他總是如此說:你不用為任何事操心。
但他的好意更令霧霜覺得自己好似一個廢物,一個一無可取的女人。
其二是,姚毅真的對她不理不睬。
白天是霧霜覺得最難熬的時候了,因為安娜還是霸佔着姚毅,伴他上班及下班,陪他度過整個白日。
當黑夜來臨,姚毅也不再屬於她。他不曾來打擾過她,每晚霧霜總是很期待他龍進來問候她、關心她與未曾出世的孩子。
可是,他從未如此做過。
從他搬離房間以後,每每夜裏,霧霜都會不自覺地側耳傾聽,直到她確定姚毅回房了,而且是"獨自"一人回房,她才會安心地閉上眼睛。
樓上的玻璃音樂屋是它的最愛,可是,現在她連踏進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只因為,她受不了一個人獨自待在滿是姚毅影子的地方。
日子越久,她越害怕;尤其是晨間的嘔吐與晚上的孤枕難眠,都令她難以忍受。她的一顆心,彷佛是緊繃的弦,隨時會有爆發和撕裂的可能。
憂鬱與苦悶糾纏着她,她常覺得心頭髮痛、全身發熱、呼吸不順、食不下咽,她變得很虛弱。
姚毅並沒有忽視她越來越屢弱的身體、凹陷的雙頰、空洞獃滯的目光,他心疼極了。
可是,又能如何?他痛苦地想。
難道還需要我關心你、安慰你?你的憂傷並不是為我:你是悲傷為何你不能回到俞俊仁的懷中,而還要如此辛苦地為我生下一個只因"契約"、只因"金錢"交易的孩子。他依然冷落她。
暴風雨之前總是特別寧靜。就像今天,微風輕拂,黑夜中,繁星點點,是個涼爽的仲夏夜晚。
聽到姚毅進門、關門的聲音,霧霜才安心地躺在床上悠然地閉起眼睛。
倉卒間,她又猛地張開眼,她聽到隔壁問的開門及關門聲,姚毅的聲音從安娜的房間傳出。
她立即彈跳起來,強烈的嫉妒心使她攝手攝腳地開門跟出瞧瞧,她希望是她聽錯了,姚毅不會做對不起它的事。
不過,她愕然地注視着裏頭的一切。雖然,室內只有微弱暈黃的燈光
姚毅與安娜擁抱在一起。
姚毅背對着她,她無法完全看清楚他的表情。但她已無法接受這種駭人的刺激,她歇斯底里她尖叫。
她崩潰了!
姚毅條地旋過身子,他的表情在剎那間,是多情、感傷、愛意、冷淡,冰冷的一張複雜無比的臉。
“你不關心我!"她淚流滿面道。"我只是一個生孩子的工具,你一點都不愛我,為什麼?”
姚毅眼中閃逝着不可言語的神情。他知道,霧霜誤會了!她以為他來找安娜求愛,她真是個醋罐子,哎!
我的冰山美人,除了你,我怎可能再接受別的女人:你是我這輩子的最愛,他嘴角抽動着,卻說不出話來。
突然地,霧霜抬首怨慰地注視。"好!"她說得好絕情。"你要她,那我成全你,肚子裏的小孩,我也不要了!"她往外沖,在轉角約二樓處,她居然往樓下跳,她不要小孩及自己的生命!
姚毅一把抓住她,他擁她擁得好緊好緊,不準地做任何傻事;他一碰觸她的身子便驚呼,她發燒了,發高燒,她痞得很重。
可是,居然沒有人關心她、在乎她。
“放開我!"她虛弱地碎道。"放開我!"淚水又再次灑在它的胸前。
姚毅好慚愧,他後悔極了!他怎能讓霧霜心力俱疲、身心樵摔,他真是罪該萬死。他摟緊她,給她強而有力的保證。"冰山美人,我會處理的,相信我。”
他當著傭人、姚金及安娜的面,把霧霜橫抱起來,她蒼白的臉龐緊緊埋在它的胸膛上。
他輕輕地把她放在背褥上,為她蓋上被子,霧霜緊抓着他的手不放。"我不要一個人在這裏,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我不會走的,我會陪着你!”他安撫她,直到睡前,她的手還不曾松過。
姚汞的家庭醫師張醫生為霧霜看診。他並未開給霧霜任何的藥方,只是告訴姚毅:“多多關心她,她需要你的關懷!”他一語雙關道。
姚毅明白地點頭,遣走了張醫生,他獨自一人不眠不休地照顧霧霜,一直守在她身旁。
他有很深的內疚,因為怨恨、嫉妒,使他對她冷漠、毫不關心:而霧霜,飽受孤獨寂寞的摧殘,還差點想自盡。
他一定要彌補她。
一場高燒過後,等霧霜清醒時,首先迎接她的人,是姚毅,他趴在床旁累得睡著了。
他沒走,他沒有離開她,她喜出望外、熱淚盈眶。
輕輟聲驚擾了姚毅,他條地睜開雙眼,這次,他再也沒有冷嘲熱諷了,反而相當地溫柔體貼,他關懷道:“身體好多了嗎?”他用手按按它的額頭。
霧霜情不自禁抓住他的手,移到她的臉頰,她撞得緊緊的,淚水在他的掌心流着。
不用言語,他們兩人心心相印,姚毅坐在床前,輕輕擁住她。
等地能下床走路時,霧霜覺得一切都變了!
安娜的客房已人去樓空,她離開了。
不知道姚毅用了什麼手段,安娜就這樣消失了。
姚毅完全岩於她一個人了,因為他又撤回他的卧室,與霧霜在一起。
所有的僕人似乎都對她尊敬多了,連平日對她冷言冷語的王嫂也燉了一大碗的雞湯,直嚷着要幫她滋補虛弱的身子。
姚毅對她更是溫柔備至、體貼入微,連她喝個雞湯,他也爭着要喂她,把她逗得笑嘻嘻。
姚毅的工作非常繁忙,也許是不願讓霧霜一個人在家太無聊,他總是會正常地上下班,把公事帶回家來做。每當姚毅在書房裏辦公時,霧霜就會坐在一旁的搖椅上,傻看着埋首公文中的他。
她手上的書達翻都沒翻過,她就這樣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直到姚毅條地抬頭,他們四日交接的剎間。
霧霜又會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假裝埋首於書中,一副小鹿亂跳、不知所措的模樣。姚毅會微笑着欠身,走到它的面前輕柔地間她:“累不果?冰山美人!”
霧霜搖頭。"你累嗎?"她反問。
他扶着她,兩人一起走到長沙發上坐下。"孩子,今天好嗎?"他問道。
“好得很。"她領首道。雙手不自覺撫摸着肚子。
冷不防地,姚毅壓下頭,倘的耳朵貼住她的腹部,他聆聽着。"喂!我的寶貝在拳打腳踢!他告訴我們,他將來會和他老爸一樣出色、英俊、迷人,像牛一樣的強壯。"他大言不慚道。
霧霜臉紅她笑着。"別自吹自擂了,孩子根本還沒有反應,現在才三個月,等到有胎動,也要五個月時,這是醫生說的。”
“是這樣嗎?”姚毅納悶地說。“可是,我真的聽到他在大聲吶喊,他在你的肚子裏大叫爸爸!”他又把耳朵靠近她的腹部傾聽。
“你那麼心急,想快點當爸爸啊?”她嬌嗔道。
“是的,我真希望聽到孩子喊我一聲爸爸!”他抬頭,意有所指地對霧霜的黑撞說。
她滿臉通紅地垂下眼。"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她慌亂地隨意間道。
“女孩,我希望女兒能夠與你一樣美麗動人、清純又有豪氣、善解人意、秀外慧中。”他老實的回答。
它的話帶有激賞的意味,這讓霧霜心花怒放。"我喜愛男孩,我希望他能與他的父親一樣,勇敢又正直。"她看着他,雙目炯炯有神。
姚毅執起它的手,在她的手上輕輕一吻。"太好了!我們達成協議了,你會生下雙胞胎,一女一男。"他宣佈道。
“真的嗎?"霧霜驚訝。"不可能的,我的家族沒有雙胞胎遺傳。”
“我們家有。我約兩個姑姑就是雙胞胎。"姚毅不停地叫嚷:“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做爸爸了,我一次會擁有兩個孩子。”
“真的嗎?"霧霜萬般不信。"有可能嗎?"她看着自己的肚子。
“當然。"姚毅信心十足,俯身吻住它的腹部,又抬頭在她唇上輕琢一下。”相信我的生產能力,肚子裏一定是一男一女。”
他親昵的動作讓霧霜又驚又喜,她溫柔似水、柔情蜜意地注視着他。"毅,我
姚毅用手摀住她的喀。"什麼都別說,全是我的錯。這陣子,我讓你吃了不少苦,連你發燒生病,我們都不知情。"他好自責。"我真該死,不管怎樣,也要為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是不是?”
到口中的話,又這樣活生生地吞回去,一句為肚子裏的孩子着想,提醒了霧霜,她與姚毅之間的"契約"。
他怎麼可能會愛我呢?別傻了,霧霜,他對我好,這一切的行為都是為了孩子。
“是的,姚毅。"霧霜凄涼地一笑。"我保證,我會給你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不對,是一對強壯健康的雙胞胎。"他又在作"白日夢"了。
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繞,她痴痴笑着。"是的,是一雙兒女,一雙兒女。”
雖說是同房,但並不包括同床。夜晚,姚毅會伴着她睡覺,他不曾有過踰越的行為,只是輕輕摟着她。
只要有他陪着她,霧霜總是很快入眠。
看着她熟睡以後,姚毅會輕輕下床,躺在地上睡上一夜。
所以,霧霜還是一人孤枕。
早晨,姚毅會輕輕把她搖醒,懷孕使她變得有些昏睡。姚毅只是告訴她一聲,他要出門了,然後霧霜又會安心地閉上雙眼。
但是,床邊總不忘放有一朵鈴蘭花。
下午,霧霜喜歡一個人彈鋼琴、聽音樂、陪陪姚金聊聊天、散散步。不過,一到黃昏,她就會顯得魂不守舍,並借口回房休息。
實際上,它是在打扮自己;雖然,她擔心自己變魏了,但她還是仔細小心地裝扮自己,想把最美的一面呈現出來、等待姚毅回家。
這一切,當然沒有逃過桃金的銳眼,他歡天喜地暗笑在心底。
姚毅每天很準時的回家,從不在外應酬。他固定會與霧霜、姚金一起用晚餐,常常口沫橫飛地訴說他在美國時許多有趣的事。這些,常惹得着霜和姚金哈哈大笑,餐桌上,總是有着溫馨歡愉的氣氛。
可是,霧霜卻不知道,姚毅為了她推掉了許多應酬,他一律對外宣稱,他要回家陪伴老婆及未出世的孩子。
他愛妻子、愛孩子、愛父親,這才是真正的他。
晚飯過後,姚毅會到書房繼續辦公,霧霜會伴着他,她看書、聆聽抒情音樂。
有時,姚毅也會大展歌喉,唱着英文抒情歌曲,對着霧霜大賣盤憩,惹得霧霜心花怒放,笑不可抑。
他有副好嗓子,他能唱出永恆的愛情歌曲SOmeWhereOUtThere:
Somewhereoutthere
IflovecanSeeUSthrought
Thenwe'llbetogetherSomewhereoutthere
Outwheredreamscometrue霧霜覺得很窩心,一顆心暖烘烘的,她也會唱着高亢情深的老歌曲,回贈他。
“Oh!Mylove,mydarling
I.vehungeredforyourtouchalonglonelytime,
Andtimegoesbysoslowlyandtimeandsomuch
Areyoustillmine?lneedyourlove……”
這樣的生活雖然令霧霜很滿足,但還是有幾許令人心煩之處。
同房快兩個月了,姚毅還是與地分床,一個人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她不明白,難道她變醜了?姚毅再也不受她了?她的肉體再也吸引不了他?
望着浴室中的落地鏡,懷孕真的使她身材變形,腕腫難看,她不再美了!她覺得自己好醜喔!
她站在浴室里,不禁悲從中來,哀嚎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