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伙人在街角豆漿店吃早餐,陶兒突然一推校花!樂得——“喂!你的夢中情人來了!”
校花正入口的滾燙成豆漿差點噎死他!悶着頭不敢抬。那個輕柔聲音已在他和揚波身側響起。
“大家早。揚波大哥,昨天朋友送了我一大籃富士蘋果,我吃不了那麼多,你今天過來拿一些請大家吃吃好嗎?我待會兒也會去找小貂。”
揚波咬着蛋餅。“我四點到白大姐那裏收會錢,順便過去。小慧,坐下來一起吃點,站着多累。”
“我吃過早餐了。你們慢用,我先……”
“等會兒!”楊波叫住她,臉上再正經不過了。“有件重要的事,給你介紹個新朋友,這邊這位是咱們花街鼎鼎大名的“駐街總督”,我看你們還不認識……”
“我知道你。”畢慧安靜地望着持湯匙停留半空的校花。“他們都叫你校花是不是?以後還要麻煩大哥多照顧。”
“不,不!”校花好像燙得舌頭打了結,對着桌沿說:“不敢當,我很樂意。”
畢慧走遠了,陶兒才敢放聲大笑!笑得抱着肚子滾。學着校花剛剛害羞的腔調。“不敢當,我很樂意——好樂意、好樂意啃!”
校花只能凶凶地白她一眼,使不出‘駐街總督’的威嚴,只有用力地拿那碗花糊糊的咸豆漿出氣。
“小波哥!”陶兒直拿校花取樂。“你看!一顆大番茄!熟得要通紅爛透了!”
可不?校花那樣忽黑忽紅的臉蛋簡直像在變魔術似的。
“你也爭氣一點,我都幫你當面介紹了,還不會把握機會!她還搞不懂你是跟她還是那碗豆漿道早!又不是十七八歲的,羞成那樣,真懷疑你結過婚,孩子又是怎麼生出來的!”
“我沒辦法!”這個粗黑大漢無助地坐在那兒。“我看到她就忍不住緊張。”
“怕什麼?小慧又不會吃人!一回生二回熟,都靠你自己來。追不追?你自己說!”
校花閃着。“幹嘛說追不追?我只要這樣遠遠看着她就心滿意足。她那麼美,那麼好,我……不行啦,我知道我配不上她!”
揚波和陶兒不聽則已,一聽都發出驚服的嘆息卜
看來這回校花是來真的了!而且陷得很深,簡直深不可測!當一個人親口說出“配不上”這種話,又愛又怕的心緒,那麼這人不是已着魔就是已愛得深入骨髓了!
“這種題材可以拿去拍電影。”陶兒喃喃讚歎。“警察愛上妓女,多感人肺腑的人間真情!喂,你不說我還真沒想到你是這麼偉大的人!為了愛情忍受痛苦,心裏波濤洶湧,表面上卻裝得風平浪靜。”
“別說了,你越說我心裏越難受。你當作不知道有這回事就好。”
“既然喜歡就去追啊!誰怕誰?凡事不‘dodo看’怎麼知道沒希望?至少試過了心裏也舒坦。”
“‘度度看’是蝦米碗糕?”
“你警校是怎麼念畢業的?dodo看,做做看嘛!用一點頭腦。至少現在人家正眼看過你了,來正當的可以多找時間和她溝通了解,來陰的就利用警察職權增進相處的機會,這叫泡妞,像泡茶一樣,要時間和智慧並用,懂不懂?”
是啊!她今天總算正眼看他了。第一次!他要把這個日期與時刻記下來,永遠懷念!“起步難,你說得容易,搞不好她就只是看過我這個人,一點什麼特殊印象都沒有。她對我跟阿波說話的聲調錶情就不一樣。”他突然眼一直勾,懷疑地——“阿波,你為什麼對她那麼親熱?還叫小慧!你們是不是有什麼……”
“我扁你!”揚波將剩下的燒餅全塞進嘴裏。“小慧是個好女孩,不過你忘了我的規矩,既然在花街開店討生活,我不會和街上的女孩有感情牽扯。小慧就像是我妹妹一樣。”
陶兒酸溜溜。“是喔!楚留香身邊最多的就是‘好妹妹’。”
揚波塞了個小籠包到她嘴中。“你也像我小妹呀。”
陶兒白眼一翻。“那可見他們倆真的清白。沒事!”
校花悲觀地搖搖頭。“我拜託你們別攪局了,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行嗎?不然要是哪一天讓她知道,我實在沒臉再在這街上混下去了。”
※※※※※
尹嫣對麥石千對她的私人邀約感到十分意外。
紅姑外出;尹嫣循傭人的指示來到二樓露台小廳。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老人獨坐靜寐。黃昏的霞光將他籠罩在模糊的低調中,使得那背影看來極為孤寂。
那一剎那的影像令她印象深刻。這是一個孤獨的老人呵!他身上靜穆深沉的孤單像是一閡凄涼的哀調。這和她以往見到的麥石千有多大的距離!
石千說良傑晚上有個法務部的宴會,要九點過後才回來,請她來便飯是他個人的意思。他想見她。
晚飯就在二樓開,清淡精緻。石千席間突然笑笑說這或者是他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單獨約她共餐。他說總覺得自己沒有太多的時間。尹嫣訝然!以前人前的他總是談笑風生十分健朗,他近來的悲觀頹喪讓她心中升起不祥之感。
“麥伯伯,為什麼要這樣說?醫生說您的身體只要好好靜養,還是能和正常人一樣活動,至少比起剛出院,已有很大起色……”
他抬起手制止她,笑笑。“我自己的身體,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需要你們來哄。你紅姑表面是樂天派一個,實則背着人偷偷掉眼淚,我哪有不知道的”麥伯伯今天找你來,早就不把你當外人看。良傑昨天跟我提起想向你求婚,我想你還不知道這件事吧?”
她更意外了!求婚?良傑與她分明還沒走到那個地步。
“我猜的果然沒有錯。”他淡淡看她一眼。“不過你遲早會成為麥家人吧?”
他是存心作驚人語?面對她的驚詫,在精明洞悉一切的眼光下,麥石千和藹地笑了。“當然,這要看你自己願不願意,還有我那兩個傻孩子爭不爭氣。至少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不曉得伯伯這話從何說起,我和他們都是朋友,如此而已。”
“良傑最近跟我處得不太愉快,是為了財產分配的事。他很不能諒解我的安排;他不明白,我虧欠他大哥大多太多!也許他想借成家這一事實來改變目前的情況。”他定定地看着尹嫣。“你一定感覺奇怪,為什麼揚波跟從母姓姓孟,而良傑一直跟着我。都是我的錯,我這一生虧欠最多的是情,偏偏傷害最深的都是所愛的人,註定這輩子已無從償還。連自己的兒子都免不了恨我,又彼此憎恨,我是罪魁禍首。”那是心深處的最痛,連言語都無法表達。
“他們……”尹嫣住了口。
“他們曾是最好的朋友、最親愛的兄弟,但那是在他們知道殘酷的真相之前。從他們變成彼此的仇敵之後,這個家就已經不存在;是我咎由自取,造成那麼多人的毀滅和痛苦。”
“良傑從來不提這些事。”
“楊波他母親是我畢生最愛的女人,一個像水那樣清靈的女子。我們在她最美好的十七歲相遇,卻害得她二十四歲為我貧病交迫客死他鄉。與良傑的母親結婚是我母親的安排,她為了我這段出軌戀情悲憤痛苦得上吊自殺,直到她去世,我不知道她對我的感情如此強烈!她是舊式教育規範養出來的名門淑女。你可以想像為什麼他們在知道彼此真正的身分后受到多大的衝擊。”他深沉嘆息。
“怎麼可能原先不知情?”
“我是輾轉託人打聽到敏兒跟楊波的下落;那時敏兒早就去世,連身後葬處都混滅無蹤。揚波被社會局送到孤兒院,我是以外人身分申請領養他。他在麥家待了十年,那是我們一生中最親密快樂的時光。”他說道。“一去不再復返的時光。”
“那又為什麼要把這些事告訴我?”尹嫣心中充滿酸楚的柔情;是眼前這個遲暮老人回溯此生的悔恨感慨交集令她動容而不忍心。“我並無意刺探。”
“你該知道,將來也遲早會知道。我在第一眼看到你時就相信你會是麥家的一員,這感覺在揚波也回來的那天更為強烈;就像我這一生總憑直覺決定愛情一樣;我就是知道了。我有兩個很糟糕、但也是最好的兒子,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錯過了他們,實在是你的損失。”
尹嫣一時不知如何反應;笑了。“比較起來,我倒喜歡跟您約會。沒有壓力。”
“那就好好陪我這老頭子吃頓飯吧!已經很久沒有年輕漂亮的小姐陪我聊天了。來,嘗嘗這燕窩明蝦,我有個最棒的葯膳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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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風大似狂嘯,卻冷卻不了兩個男人激烈對峙的狂暴心靈。
“我絕不會要麥家的一分一毫,我只要拿回該我的東西!”揚波帶着沉重的痛。又一次,他要和自己的血肉相抗衡,永遠難以痊癒的創傷。
“你什麼都拿不到!你的生命本來就註定是個錯誤與罪惡!連你身上的血液也是!”良傑咬牙切齒地,一再提醒他的罪懲。“你是背着別人的詛咒跟痛苦而生,你這輩子都不會有翻身的機會!”
“別忘了你身上流着一半和我相同的血。”
“所以我更恨你們這些奪走我母親生命的劊子手!”
“我知道你的恨,你已經恨了每個人十幾年,這會讓你快樂些嗎?就算再恨又如何?我已經一再退讓、已經躲到這個地方來,你還不滿意?你到底要我做到怎樣才夠!?”
“我要你消失!最好根本沒存在過!只要你出現在我面前一天,我們唯有誓不兩立!可惜我不會讓你有太久好日子過,你等着看好了!”良傑憤恨的眼睛怒火焚燒。“爸心目中只有你,我可不!我恨不得毀了你、也毀了他!世界上有罪過的人都該死!還有,我要警告你,離尹嫣遠一點,她不屬於你的世界,你這種渾身劣跡罪過的人不配跟她站在一起!別以為你做的事我不知道,我清清楚楚你心裏在打什麼主意。”良傑拂袖而去之前冷冷拋下一句——“如果你不想看小秋的事情重演,最好離她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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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輝煌何時開始居中拉紅線的工作。總之他利用受傷的借口,拉攏揚波漸漸替代自己在小貂日常生活中的位置。揚波幫忙輝煌開店看店、陪小貂一起去買菜。作產檢。散步,晚上陪小貂上街吃消夜……沒有人懷疑不對勁,三人本就是形影不離的朋友,現在輝煌受了傷,揚波幫着出點力也是應該的,反正揚波忙完自己的撈金活動,剩下的時間也是閑着,也就樂於幫小貂分憂解勞。等於是身為大夫另一個仁慈心腸的表現:勿讓孕婦太操勞。孩子落地,若是因媽媽懷孕期間勞累過度導致長得苦命相、操勞樣,他這乾爸爸也要負責的。
只是他的殷勤熱心落在輝煌眼中嚴重扭曲成了另一種解釋;日日他強忍着心中痛苦看着小貂與揚波愉快地進出相伴、談笑、嬉鬧,還要強迫自己笑顏相對,然後默默退回自己的小角落——椎心泣血!可是他告訴自己:這是他該做的。成全他最愛的兩個朋友。
就算自己再痛苦都無所謂,只要小貂能過得順心快樂!她這一生已嘗過許多孤寂痛苦、生離死別交集的試驗,如果能讓她安定地駐留下來,再也不用無依漂流,那麼就算他犧牲一點又算什麼!為了小貂,就是值得。
可是,他的心為什麼止不住撕裂得這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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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良傑和陽傑森的事務所合作后第一個大案子,同時也是引起社會矚目的醫療糾紛案,因此當法官判定被告勝訴,尹嫣一干人莫不欣喜若狂地相賀出戰奏捷,這是漂亮的第一仗!
原告是位急診病患家屬,控告院方忽略病患是糖尿病患者的事實,造成病患救治不及;而且院方雖有第一大著名醫院之名,醫護人員態度卻惡劣輕忽,因此要求醫院償付一千萬元賠償。由於事涉名醫院聲譽,因此這樁糾紛案的判決格外受到注意。檢方在歷經三次開庭審議后,判定原告水泥工家屬蓄意詐欺,原來就隱瞞患病事實,控訴駁回。醫院雖有怠忽醫病態度之嫌,但在此告訴上罪名不成立,判定無罪勝訴。
尹嫣興奮地坐在觀眾席中聆聽勝仗的宣佈;雖然她也同情原告一家人的失望傷心,但是,是非對錯本來就是截然分明沒什麼好爭論的。原告家境困窘,如今唯一的勞動人力病逝,剩下白髮蒼蒼又憔悴的太太與兩個分別智障和殘障的孩子;當她聽見宣佈判決的那一刻,眼中凄涼絕望的神情令人不忍!她悲憤怨恨地望着被告這方人馬和雄辯滔滔的律師,那燃燒的靜默恨意會叫人不寒而慄——
尹嫣要自己忘掉這一幕,忘掉那個眼光!
同情不能解決一切。一個律師是站在真理的天平上超然判決一切。大多時候她要提醒自己忘掉她是個凡人、是個敏感的女人,若單單隻用一個是非標準衡量,那麼人生諸事就會簡單也輕易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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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小貂注意到輝煌日漸消沉寡言和種種越來越誇張的蓄意安排,一時還不敢妄加猜測他的改變所為何來。當這一天她希望由他陪她到婦產科受檢,輝煌又想盡不成理由的理由,要請揚波代勞,小貂一氣之下自己出門了!憋在心裏的臆測與懷疑到了晚上關了店門后忍不住爆發了出來。
“我洗好澡了。你累了一天也早點睡,不要熬夜寫稿,記得窗戶要關好,最近天氣慢慢涼了……”他站在門口說。
“你要不要叫阿波過來幫我點蚊香蓋棉被?”小貂抱着膝頭坐在床上。“你進來一下,我們需要談一談。我想聽聽你自己說,我們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不對勁的事?”
他坐在書桌前,不敢看她。“沒有啊!”
“我還以為你對玩‘一妻二夫’的遊戲有興趣。”小貂問出心中的疑慮。“如果你後悔收留我,也對我們的婚姻感到厭倦,或是嫌棄我……你可以明白說,不用怕傷害我……”
“不是這樣!”他急急辯道。她怎麼會這樣誤解他!後悔?厭倦?嫌棄?她怎可能有這麼離譜的猜測?他不可能會對她有絲毫厭棄的想法啊!而且正相反,如果不是為她的真正幸福着想,他何必這樣獨自吞忍痛苦!然而千百種紛雜情緒在他心中翻攪,他怎麼也說不清。不能說,不敢說,難以傾訴。“只是我實在不忍心看阿波為了你消沉下去,與其讓一個人失意、一個人不幸福,寧可由我退出,讓你們追求屬於你們的幸福。”。
小貂不敢置信!“什麼?揚波跟我?我跟他之間什麼都沒有,也不可能有啊!”
“但是阿波的確是為了你而不快樂,借忙碌忘卻痛苦;而且我知道你也喜歡他,我想……”
小貂真是哭笑不得!她遇上了怎樣的一個“天才”!“你弄錯了,我是喜歡他,跟你對他一樣的那種欣賞和喜歡,你真的弄擰我的意思了!至於阿波那邊,你一定也是搞錯,我保證他對我一點特別的感覺都沒有,而且朋友妻怎可戲?我像是他的家人還差不多!”
“可是校花說……”
“我們馬上就去找他當面對質!你這個大傻瓜!亂點鴛鴦譜竟然點到自己太太身上來!”等輝煌弄清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煎熬原來是起於他自己想像力過於豐富的誤解,他自己又羞慚又放心,傻呼呼地摸着頭說不出話。反而是小貂為他導演的這一齣戲氣結不已!怎麼有人荒謬到將自己的老婆拱手讓人?她實在弄不懂輝煌為何要這麼做,自繞一圈,不僅害苦自己,也害別人心裏不舒服!
“到底該不該罵你傻瓜?連老婆都可以轉讓嗎?你自以為是為我好,你可曾真正知道什麼才叫對我好?你擅自做主安排我的生活,倒不如直接叫我捲鋪蓋走算了!”她心裏一擰,一轉身跑上露台去自個兒生悶氣了。
輝煌心中慚愧內疚,知道這回疏忽虧待了她,她是真的生氣了。他跟着追上露台,見她氣悶地坐在一隅,抬頭望着滿月的天空,明知他來也故不作反應。
“對不起!”輝煌實在捉摸不住她心思。“我不應該……”
小貂肯看他了!她幽幽的眼光調到他身上,嘆着氣。“算了,你坐下。我是心情不好,借題發揮。”
“你不生我氣了?和好?”
“不然又能怎樣呢?”她的雙腳盪呀盪。她的聲音也虛空地在夜裏盪。“其實你並沒有哪裏對不起我,你已經給我太多。我是氣自己的依賴心太重。不關你的事。今天是十六,記得我剛來時也是月圓夜,日子過得真快,我來這兒都滿三個月了。”
她跟輝煌要面紙。前兩天不小心着了涼,為了顧及寶寶健康不能用藥,她只有多喝開水、拚命擤鼻涕。
很久很久,絲絲清風挑動最細微的感官,怡人的清風芳香蕩漾。“大哥,有件事我一直瞞着你,沒跟你說實話。”
“你可以說,我都能聽的。”他又提供了包新面紙給她。
小貂眼盯着自己雙腳。“那個人——我是說寶寶的爸爸——他不是死了。他沒有死,只是不願負擔我們倆,他不要擔這個責任。”
“他結過婚了?”他問。
“結過兩次,也離了兩次。他是開傳播公司的,性格。有魅力,是最具桃花運的那種面相,有數不清的女友,其中不乏漂亮又多金的影歌星。”
“這些你本來早都知道?”
“你罵我笨吧!我就是愛他,狂熱地愛他。願意為他做家務、寫劇本、照顧公司,奢望參與他的生活,讓他離不開我,很笨很天真——我知道,都知道!”
“你到現在都沒後悔過?”說實話,他嫉妒那個能叫她這樣心甘情願掏盡生命的男人。可惡可恨的男人!
“反正那都不關他的事了。自從有了孩子,我才真正有種歸屬感,現在與未來的日子是屬於我和孩子共有,我已經有好久不去想、也沒有主動想過他了。那些情緒波動起伏震蕩的日子已經離開好久,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她看着他,眼睛晶亮的,不是淚光。
“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知道。他以為我會去拿掉。我決定離開時,就決心把一切結束得乾乾淨淨。事實證明沒有他我一樣活得下去,還活得很好。我會讓自己過得快樂,至於是不是還能擁有愛情,我早已不去多想。現在只期待寶寶落地,生活又不一樣,但有你們在我身邊,我不慌張。”她悄眼望他。“你一定覺得我笨,是不是?為了一個不值得的人……”
“不。”他很快地說。“反正你是你,沒有所謂值不值得,只要你想好這樣做,你的心往這兒走,我都支持你,都看着你。真的,過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往前看,怎麼把未來的路走好。孩子是希望,我明白他對你的重要。”
小貂釋然地微笑了!心中宛如大石終於落了地。她輕輕追尋輝煌溫暖的掌握,雖然無言,但心意是相通的;那熟悉的溫暖鼓舞她莫大的勇氣與信心。
寶寶,還有你,你們,真希望就這樣走下去,不管前途會遇到什麼風波,都能堅定衝破,因為你們,我才有信心。
更勝任何所謂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