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龍牧晴從大門的攝影機,看到一身狼狽的日葵,驚嚇的大聲呼喚兄長,“大哥!二哥!快來!”龍牧晴拿起一把雨傘,衝到大門外,接應已經瑟縮蹲在門口的日葵。
“怎麼回事?”龍牧陽冶峻的臉出現一抹憂愁,擔心地詢問被弟弟攙扶進來的日葵。眾人皆被日葵的模樣給嚇着了,日葵身上的牛仔褲與T恤,沾滿了泥漿,連臉蛋也無一倖免。
“對不起,龍大哥……”日葵的雙唇,被冰冷的雨水凍得發紫,臉色慘白得嚇人,他一見到龍牧陽,就愧疚的疊聲道歉着。一路淋着雨,步行到龍宅的日葵,體力早已透支殆盡,不覺雙腿一軟,滑坐在地板上。
龍牧應連忙取來浴巾包裹住他,並吩咐傭人立即將客房的浴缸放滿熱水。
“龍大哥……數據被他搶走了……我拚命的追……”日葵低着頭,虛弱的啜泣着,“我沒追到,,對不起。”
“他是誰?”龍牧陽迫問着,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對於眼前的狀況,他心裏面大概也有了個底。
“邢聖封,他……一直都在騙我。對不起……綠色的檔案夾……被他……”話沒說完,日葵眼前一黑就暈了過去。
“日癸……”
眾人連忙七手八腳的扶着他至浴室,把他身上濕透的衣物除盡,將他放入浴缸中洗凈,為他祛寒。然後再替他換上乾淨的衣物,安置在客房的床上,蓋好毯子,等着醫生前來。
但沒多久,日葵便開始發起高燒,醫生於是替他打了一劑退燒針,又幫他掛上點滴。之後,龍牧晴聯絡上日葵遠在日本旅遊的大哥白羅嵐,告知他日葵的情況。當晚,白羅嵐和情人嚴奇兩人,就匆匆的搭上自家的飛機趕了回來。
當羅嵐看到弟弟日葵病奄奄的憔悴模樣,心裏不覺又驚又難過。
“怎麼會這樣?”嚴奇皺着眉頭詢問龍家兄弟。他疑視着龍家老大與老二,他們卻是一臉我也想知道的表情。
嚴奇指名問道:“牧晴,你說,你與日葵的交情最好,你應該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
龍牧晴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開口的神態,讓眾人心生不悅。
“阿晴!”龍牧陽眼神凌厲的望着弟弟。
向懼怕大哥的龍牧晴,連忙趕緊說:“好,我說!我說!但我知道的並不多,日葵好像愛上了一個男人……”他娓娓的將他所知道的實情全盤托出,“我猜邢聖封的目的,應該是那份資料,他搶走了資料,然後拋棄日葵……”
“大哥!難道調查結果中,虎視眈眈的另一批人馬,就是永邢集團?”龍牧應突然聯想說道。
“應該沒錯,邢聖封的手法實在太卑劣了。”原來敵人不是尚未出手,而是早就潛伏在身邊,邢聖封竟利用日葵最單純的情感,來達到目的。
“我不會放過他的。”嚴奇嗜血的說。
“謝謝你們,我要把日葵帶回家。”羅嵐抹抹臉上的淚,對龍家兄弟說。
嚴奇一把抱起床上的日葵,走出房間。
目送他們離去的龍家兄弟,心情沉重的嘆了一口氣。
“大哥!”龍牧晴突然想到,“日葵好像說,被搶去的資料夾是綠色的對不對?”
龍牧陽點點頭道,“思!”
“但我記得,我好像是把底標的數據,改放在藍色的檔案夾里。”
“你確定?”龍牧應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感到訝異。
龍牧晴認真的思考一會兒,點點頭說:“確定!我是昨天下班前,重新整理過的。”原來的紙質綠色檔案夾破損了,他才改換用新的資料夾。
“那日葵……哈哈!做得好,阿晴!邢聖封發現搶錯資料的表情,一定很精采。”龍牧應笑了起來。
“不管有沒有搶錯,這筆帳,我會要他加倍償還!”龍牧陽冷冷的說。沒有人可以欺負龍家的人,還能逍遙無事的。
“沒錯!一定要替日葵報仇!”龍牧晴也一臉憤慨的說。
*
“日葵,喝一點粥。”白羅嵐捧着鮮魚粥至日葵的房間。
日葵自從那天起,連續發了兩天的高燒,昏睡不醒,在羅嵐不眠不休的照顧下,才比較有起色。此時的日葵,斜靠在枕頭上,兩眼無神的盯着窗外的景色發獃,因情傷而憔悴的神態,一覽無遺。
日葵抑鬱寡歡的神情。讓白羅嵐痛心不已,過去有如太陽般耀眼的人兒,如今被感情折磨得彷彿枯萎的花朵。從日葵發燒時的囈語,羅嵐大概已經完全明了,他與邢聖封之間的糾葛。他將粥放在一旁的桌上,爬上床去,抱住日葵,將弟弟的臉攬在自己的懷中,眼眶濕紅,還不停地輕拍着日葵的背,希望透過這樣的動作,能安撫弟弟受創的心。
那晚,羅嵐當場哭倒在嚴奇的懷裏,為弟弟的遭遇感到不值。
“日葵,對不起。是大哥沒有把你照顧好。”羅嵐愧疚的說。
“不是大哥的錯,是我自己太傻了。”日葵苦澀的低語,“龍大哥曾經警告過我,我還一頭栽進去。”
看着弟弟痛苦的表情,羅嵐只能無助地將日葵擁得更緊了。
“阿葵,我們來看你了。”龍牧晴開朗的聲音,從房門外傳了進來。
白羅嵐抬頭一看,除了龍牧晴之外,龍牧應與龍牧陽也來了。
日葵看到他們,憶起遺失的資料,不由得內疚的低下頭來。
“日葵,我今天來,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龍牧晴輕快的說,“我們打敗所有的對手,成功地得標了。”日葵連續請了幾天假,竟忘了今天是竟標的日子。心想邢聖封花了這麼多的功夫,還是失敗了。
“真的?”日葵訝異的抬起頭來,那他……?
“阿葵你聽我說,底標的資料,並沒有被……呃……他搶走。”龍牧晴刻意避開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你那天拿錯資料夾了。”原本那個資料夾裏面所裝的,都是一些空白的表格。
“太好了!”發覺自己的行為,並投有傷害到公司,日葵不禁鬆了一口氣,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滑落下來。
自羅嵐嘆了一口氣,用手指抹去日葵的淚珠。
“阿晴!你陪陪日葵,盯着他把粥吃完,可是你別偷吃,廚房你還有。”羅嵐滑下床,吩咐說道,直到龍牧睛點點頭后,才緊接著說,“龍大哥,我可以和你們談一談嗎?”
四人至二樓的偏廳,坐了下來。
“龍大哥,牧睛月底將到美國念書對不對?”羅嵐開門見山的間。
“沒錯!”龍牧陽點點頭。
“是去哪一州呢?”羅嵐內心盤算着計劃。
“加州,聖地牙哥。”
“我讓日葵與牧晴一同去好嗎?”他決定把日葵送出國療傷。留在國內,八卦新聞隨時都可以看到邢聖封的花邊消息,對日葵來說,這是另一種傷害。到國外去,那是一個全新的環境,一定可以讓他復原得快一點。
“沒問題!日萎可以與阿晴住在一起,我們在那裏有自己的房子。”龍牧陽點一點頭,明了白羅嵐的想法。
“日葵現在辦學生簽證是趕不及了,他可以先以商業簽證過去,之後,再讓阿睛幫他申請當地大學的語言學校,轉換成學生簽證就行了。我也會請何叔一家人照料他的。”
嚴奇對羅嵐的決定,感到突然,卻不反對。何叔是嚴家的老管家,嚴氏集團在聖地牙哥設有分公司,分公司的負責人,正是何叔的美籍妻子。當嚴奇與羅嵐結婚後,何叔便將照顧嚴奇的責任交由羅嵐,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美國,與家人同享天倫之樂,以彌補之前因工作而缺席的遺憾。
“謝謝你們。有阿晴陪在日葵身旁,我會比較安心。”羅嵐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想盡辦法讓日葵再展笑顏,是發自內心的那種笑容。
“聽說你已經開始動手了?”龍牧陽挑着眉間嚴奇。
“是又如何?”嚴奇攪着羅嵐的腰,聳聳肩道。
“奇,你做了什麼?”羅嵐訝異的問。
“沒什麼,只是讓邢聖封搭不上飛機而已。”嚴奇輕描淡寫的說。嚴氏集團的營業項目之一是航空業,包括國內線及國際線。嚴奇下令旗下的航空公司,禁止讓邢聖封上飛機,航空公司直到邢聖封至機場時,才告訴他電腦紀錄里,並沒有他的訂位資料,而班機也已經全部額滿了。讓邢聖封無法如期順利的抵達目的地,也因此失去了一紙利潤高達數千萬的合同。
“你是如何知道的?”嚴奇問龍牧陽。這事是秘密進行的,他連羅嵐都沒提。
“他失約,讓龍氏集團剛好撿了個便宜,我就猜到是你搞的鬼。”時間就是金錢,邢聖封沒能準時到場簽約,那件合同,自然就讓他們龍氏接收了。
“你們不要玩得太過分,日葵知道了,會不開心的。”羅嵐並不反對他們的復仇行動,但他卻不想讓日葵感到為難。因為日葵太善良了,即使自己受到傷害,也絕對不會贊成他們的所作所為。
“我們自有分寸,那傢伙不是傻瓜,我們不會讓他有反撲的機會。”嚴奇與龍牧陽目光短暫交會,瞬間達成共識。他們會以蠶食鯨吞的方式,慢慢的、暗中的不斷扯着永邢集團的後腿,直到日葵重新站起來的那一天,才會罷手。
*
日葵接受了大哥的提議,準備到美國念書,並且辭去了工作,在龍牧晴的陪同下,他勉強打起精神,着手進行出國的事宜。
在出國的前一天,日葵興起了想見邢聖封一面的念頭。
“好想、好想再見他一面。”撫摸着放在掌心中的造型鑰匙,日葵喃喃的低語着。
按捺下住思念,日葵抓起車鑰匙,直衝向車庫。
將車子停在邢聖封住所的附近,日葵突然感到旁徨,見到邢聖封又能如何?再讓他羞辱自己一次嗎?“他對自己或許不是全然絕情,至少……自己是唯一能登堂人室的人。”握緊手中的鑰匙,他開始說服着自己。
當日葵還在猶豫不決之時,他看見邢聖封正好走出大樓,身旁還緊跟着一位美艷的佳麗,兩人狀似親密的上了邢聖封的跑車。
看到這一幕,日葵徹底的死心了,“原來,這真的全都是謊言。哈哈哈!我真的是一個無可救藥的大傻瓜。”他嘲笑着自己,以雙掌掩着臉,不禁潸然淚下,止不住的淚水,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許久,淚水似乎流盡了,聲音也哭啞了。日葵逐漸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拿起車內的濕紙巾,將臉上的淚痕抹乾凈,然後下車。
他將手中的鑰匙與磁卡,投入邢聖封的信箱中,割捨掉最後一份依戀,頭也不回的離開大樓。
*
聖地牙哥,拉荷亞鎮。
“日葵!夠了吧,你再這樣念下去,就要成了書獃子了。”龍牧晴忍可忍的吼了出來,“你到這你也已經半年多了,除了學校之外,你哪兒也沒去過。”他對日葵這種有如苦行憎的生活,完全看不下去,以前那個與他一起玩通宵,一起捉弄人的日葵,跑到哪裏去了?
“誰說的,我有去過附近的購物廣場啊!”日葵抬起頭,放下手中的經濟學講義,好整以暇地答道,“不然你家的日常用品是打哪兒來的?”現在的日葵已經是碩士生了,他只用了四個月的時間,以接近滿分的成績,通過托福考試,進入加州大學聖地牙哥分校經濟學研究所碩士班就讀。
日葵剛到美國的生活,只能用“枯燥乏味”四個字來形容,每天除了念書外還是念書,哪兒也不去。何叔的一雙兒女,恰好成了現成的免費家教,只要他們一有空,日葵就拉着他們動練英文,這也是日葵能快速通過考試的原因之一。
“誰跟你說這個,我說的是玩樂,玩樂!”龍牧晴持續地吼着,他當然了解日葵心裏的苦,每每看到他笑容裏面的落寞,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只是,這種類似自虐的日子,已經持續了半年,應該也夠了!他決定要把日葵,從自閉的殼裏拉出來。
“我沒興趣。”日葵的視線回到講義上,他根本就不想去那些玩樂的場所,看到別人玩得如此瘋狂,而自己卻完全笑不出來。但為了怕牧晴他們會覺得掃興,還要強裝出笑顏,實在太累了。
“可惡!”龍牧晴快步上前,一把槍去日葵寫滿註解的講義,“你這份講義已經讀了N遍,不要再看了。”
“你要就拿去好了!”日葵聳聳肩,又另外從書架上,抽出統計學的課本,翻至第三章節。
龍牧睛被日葵的這個舉動,氣得差一點要口吐白沫。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伸出手掌。
“拿來!”
“你又要什麼東西?”日葵不解的問。難道日葵對自己的課本,如此感興趣?
“你這學期的課表!”龍牧晴的手仍伸得直直的。
“你要我的課表做什麼?”日葵打開書桌的抽屜,拿出一張電腦打成的課表,將它交給了龍牧睛。
“你的課幾乎都選在早上,下午之後就沒課了……”龍牧晴的思緒飛快的打轉着,“這張課表借我一下,待會兒再還給你。”龍牧晴說完,如一陣旋風般,迅速離開了日葵的房間。
日葵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嘆了一口氣,繼續回到書中。只有集中思緒在艱深的英文辭彙中,才能讓他暫時忘卻那個人的影子。
“日葵你下課啦!”
當日葵回到住處,大門才一拉開,就看見三張笑得很詭異的臉孔。
“安克、雪倫,你們來啦,今天不用上課嗎?”安克與雪倫是何叔的孩子,年紀與他們相當。何安克,廿三歲,只剩下一學期,就能拿到MBA碩士學位,何雪倫,廿一歲,醫學院四年級的大學生。中美混血的兄妹,有着絕色不凡的外表,與高挑身材,兩人同時也是業餘的模特兒。
“下課了!”雪倫率先回答。她使了一個眼色。龍牧晴與安克便一左一右地站在日葵的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住他的手臂。
“你們要幹嘛?”日葵着實被他們的舉動嚇了一跳,吃驚的追問道。
“我們要綁架你,雪倫絕美的臉蛋,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到海邊玩!”
就這樣,日葵被他們強迫性的拉出門。
其實,這是龍牧晴早就計畫好的。他一拿到日葵的課表,便立即聯絡何家兄妹,找出一個彼此能互相合的時間,大夥鐵了心,一定要將日葵拉出戶外,向日葵應該要生長在陽光之下的。
全美第六大城的聖地牙哥,是美國發展最快的商業重鎮之一,繁榮的商壹。旺盛的經濟活動,卻依然不減聖地牙哥特有輕鬆、悠閑的南加州風味。拉荷亞是一個山海交錯,海景奇特的海邊小鎮。它不只是旅遊聖地,也是美國最貴的住宅區之一。著名的拉荷亞海灘,更是水上活動的天堂。這時,三月份的春天時節,氣溫平均維持在攝氏十八度左右,陽光柔和宜人,拉荷亞誨灘正是他們的目的地。
“到了!”雪倫將吉普車停好,開心的說。
既非假日期間,也不是暑假旺季,因此沒有大批的遊客,可以清楚的看到海面上,三三兩兩的玩家在從事水上活動。他們四人沿着柔軟的白色沙灘,走到比較清靜的地區,準備野餐。
日葵逕自盤腿坐在野餐巾上,凝視着絢麗的海洋,海風徐徐吹來,讓他下禁舒服得眯起眼睛。
“那是什麼?”海上的某一景象,吸引住他的目光,“是衝浪!”
在藍天碧海下,矯健的身影穿梭於海浪中,享受着與浪共舞的快感。在高聳的巨浪中衝浪的人兒,像要把大海跺在腳下似的,帥氣得不得了。
日葵不由自主地跑到岸邊,目不轉睛的欣賞着那位衝浪者的英姿。當那位衝浪者回到岸邊時,日葵更是毫不吝嗇的給予掌聲。
“你好棒!”日葵用流利的英文讚美對方。
“謝謝!”皮膚被陽光曬得黝黑的年輕男子,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回給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我是西思!”日葵向他伸出手,自我介紹。
“里昂!”男子也伸出手來回握。
“你沖得很棒,你常玩嗎?”日葵好奇的問。
“我是業餘的玩家,衝浪是我每天必做的功課。”里昂笑着說。
“你是說你每天都來嗎?”
“是啊!差不多都是這個時間來,我在這附近,開了一間販售有關衝浪裝備的店。”里昂念出一個店名。
“那你可以教我衝浪嗎?”日葵提出要求,他被這個海上活動給吸引住了。
“你會游泳嗎?”里昂反問。
“會。”日葵點點頭,他在四歲就開始遊了,游泳算是他擅長的運動項目之一。
“那就沒問題!”會游泳就容易多了,里昂爽快的答應,他對眼前的這位東方男子,非常有好感。
“太好了!謝謝。”日葵露出如陽光般的笑容,“我明天這個時間會再來找你。”他與里昂做了約定。
里昂比了個手勢,“我該回店你了,明天見!”說完,他抱起衝浪板,揮揮手,就離開了。
日葵興高采烈的,回到龍牧晴他們身邊,“我明天開始要學衝浪了。”他指着里昂的背影說,“里昂答應要教我衝浪。”
看到日葵久違的笑容,眾人都感到非常的欣慰,心想今天硬把他拖出來,果然是正確的決定。
“太好了!”雪倫給了日葵一個大大的擁抱,今晚可以打電話回台灣,報告嚴奇相羅嵐大哥他們這個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