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十三年後
現代摩登都市。
惡魔之子,有着玩世不恭的笑臉和英俊挺拔的光鮮打扮。壯年的他,保有高原山國傳統的黝黑肌膚和魁梧壯碩的身軀。
如今,他的臉已經過爾虞我詐的商場歲月洗禮,刻劃着現代人的蠻橫與暴躁。高額上明顯的皺紋,是累積成功經驗的泉源,高聳的鼻子,是財富的象徵,細薄總是緊抿成一條線的唇,更是顯露出他殘酷的個性。
筆挺的深黑色西裝,雙唇總是叼着雪茄煙斗,麝香的煙草味瀰漫,這是他特有的味道。
他的眼睛犀利、敏銳,像是深山裏的野獸,就算在黑夜中,也能出其不意地咬住他所瞄準的獵物。
黃昏了,遠方的夕陽將要沉淪,夜幕將降臨大地。
他喜歡黑夜。
現在的他,不僅征服了白天,也征服了黑夜。
他是王。
他是這世界的王!
摩登都市全踩在他的腳底下。
他創造了它,也可以輕易毀滅它。
他對着自己面前的一盤國際象棋,露出血腥的笑容,吃下了“將軍”。
將軍——他永遠不會忘記“高原山國”的美。
與世隔絕,如人間天堂的鶯村,總是在日落時,美得讓人嘆為觀止。每當深夜時,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鶯村那讓人永世難以忘懷的景色。
祥和的高原山國,其實是個毫無長進的村落,是該要為它注入新生命、新血液的時候了!
雷魅用力捏裝將軍”,用力得手掌都發白了。他像豹般的眼睛,露出駭人的殺人目光。
此刻,部屬敲門走了進來,尊敬地對雷魅的背脊深深一鞠躬。“總裁,我已經依照你的吩咐,安排近百人,明天一早動身前往高原山國,逼他們讓出土地——”
他一絲不苟的聲音傳來。“他們的領土被發現有豐富的礦石,所以我才想收購高原山國,沒料到當地族人反應激烈,甚至誓死與我們集團為敵……真是一群不知好歹的傢伙!”
部屬小心翼翼地插話進來。“他們相當痛恨外人入侵——”
雷魅反唇相稽道:“是啊!我們哈里噸礦業在他們眼中,全是不懷好意的傢伙,我們會在他們純真的土地染上鮮血,在他們純樸的臉上,留下傷痛的記號……”
部屬摸摸眼鏡,不明白總裁的話中所指為何?
雷魅嘴角上揚,岔開話題道:“他們的酋長叫什麼名字?”
“叫——”部屬查查資料,生澀地說出名字。“卡不洛。”
是他,他還活着?
多年前暴風雨的那一夜,他許下的復仇誓言,可是一個字也沒忘記過。
“總裁——”部屬遲疑一會兒,提起勇氣為高原山國說話。“司馬庫思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過着與世無爭的生活,族人個個安居樂業、自給自足,我上次親自去探訪過,我覺得那裏簡直像個‘世外桃源’,總裁,我們何必去破壞他們?哈里噸企業要賺錢,不需要倚靠高原山國。”
眼見雷魅不動聲色,部屬的心跳不自覺急速升高,直到雷魅用着悲天憫人的口吻說道:“我不是去破壞,我是去‘建設’、去拯救他們!他們活在絕對自我的世界中,他們絕對需要我的改造。”
部屬跟從雷魅多年,主子的一舉一動,他很清楚。他這是笑裏藏刀。
“總裁……”
雷魅揮揮手制止部屬,他突然道:“你覺得國際象棋像什麼?”
“我——”部屬思忖一會兒,他明白主人雷魅喜歡下棋,常在下棋時沉思,也由下棋中得到樂趣。“應該是賭局的一種吧!”
“說得好。”雷魅笑了笑。“我就是靠無數的賭賽成為暴發戶,再進一步建立我的帝國。但是——”他停頓了下。“賭賽靠的是運氣,而不是真正的實力,如果有一天好運用完了,豈不是又成為平凡的窮酸人?”
雷魅難得侃侃而談。“國際象棋是最具思考性的競爭,當人們真的了解國際象棋的真意時,就了解了人生,那麼人就可以輕易主宰神靈的本意了。
主宰神靈的本意?部屬莫名升起一股涼意。
“棋賽——對我而言,不僅是人生,更是戰爭。”
“總裁——”
雷魅霍地起身面對部屬,他的眼神閃爍着王者的光輝,他攤開手心裏的“將軍”,再緊緊地握祝“高原山國對我而言,就是被我吃下的將軍。
是的。時機到了——回到高原山國的時機終於到了。
長久的忍耐和等待——這一天,是將牆壁掛着的狐狸面具取下來的時候了!
部屬親眼目睹雷魅這項令他詫異的舉止,所有員工一直不知道,那面具代表何種意義,但總裁卻一直很寶貝它。
惡魔雷魅喃喃自語。“唯有靠着它,我才會記得——復仇!”
???
十三年前和十三年後,鶯村並沒有任何改變。
唯一改變的,就是濕氣。
真是令人難以想像,濃重的霧氣向車子襲擊而來。在雲霧之上,其實很明顯地透着炙熱的陽光,只是火熱的太陽卻無法融化凝重的霧氣。越靠近鶯村,就越引發他想起卡不洛對他下的“詛咒”,他無法揮去那驚天動地的仇恨……他用力地甩甩頭,索性決定深夜再進入鶯村。他熄了引擎,下了車,眺望遠方像世外桃源的小村落,高山小河、紅磚白瓦、綠油油的稻田、牛車、採茶女、農人——彷彿是一幅美麗的圖畫。
那裏,就是鶯村。
久違了!高原山國。
我的仇恨之源啊!
他狂妄地笑了。
很快,高原山國籠罩在莫測高深的夜幕中,當地人的作息與古代無異,“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他把車子駛入一處荒野,下車漫無目的地散步。他吸着煙,讓麝香的香味隨風飄散。
???
黑夜冷在林子裏走着。
今夜的風很大,也許沒人相信,黑夜冷最喜歡吹這種強烈的冷風。她總覺得強烈的風,可以把她周圍濃重的水氣化開,就像夢境中風吹開濃霧,走出一個戴狐狸面具的男人。
她隨心所欲地讓風吹着,她感覺到自己似乎可以跳出夢境,想得更透徹。
她平常都是獨自一人享受,但在今夜,她卻奇異地感覺到無形中有人和她緊緊聯繫在一起。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非常強烈的感覺。
這個人好像能和她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們的心在不可思議的時空是相連結的。
是誰站在遠方?
失去了視力,使得她的聽覺格外機警,她的嗅覺更是像動物般敏銳。有一股在族人身上從未聞到過的麝香味傳來,這個人是誰?
雷魅在遠方不動聲色地注視她,她帶給他的驚訝不校是因為她過人的膽識及勇氣?
還是,因為她的美?
白裏透紅的肌膚,就像粉色水晶,小嘴紅得像夏日玫瑰。
她真的沒見到他,還是她故做毫無反應?她的動作頗僵硬,似乎不知道該朝哪裏走。
霧氣圍繞着他倆,已讓他們陷入深不可測、不可捉摸的世界中。
須臾,她竟然真的朝這裏走過來。雷魅的心莫名顫動,眼尖的他看見前方不遠處有一個捕獵器。這是族裏的獵人專門用來捕捉野兔或山豬的利器。
只見她突然發出尖銳的哀嚎聲,整個人撲倒在他的懷裏,他本能地伸出強壯的手臂將她摟祝
兩個人密不可分地粘在一起,他們的呼吸和氣息都是如此的急速和沉重。
“你……”驚嚇過後,她不自覺地伸出小手,遲疑地摸摸雷魅的臉。她側過臉,以耳朵面對空氣流動的方向。“你……”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碰過他的臉——或者應該說沒有人“敢”這麼做。
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細弱白嫩的陌生小手,竟撫去他容顏上深刻的痛苦。
“你……”他目光一閃,咽了咽口水,惡毒的話隨之吞下,凶蠻的眼神也變得軟弱。
她試着想站起來,但是,刺骨的疼痛讓她根本無法站立,只能倚靠着他,她感覺得出來他很強壯……他是個男人!少女的矜持呼之欲出,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倒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裏!
腳踝忽然傳來一陣莫名的疼痛,讓她說話斷斷續續。“對不起,我的眼睛……看不見……請問你是……”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不懷好意,吞吞吐吐地道。“我叫黑夜冷……住在前方不遠……”
黑夜冷?
天!
雷魅雖然不發一語,但他的內心在翻騰。
黑夜冷……過去像荊棘般纏繞他的記憶,又殘酷地燃燒他年輕的生命——眼前這位明媚動人的少女,就是屠殺中唯一的生還者?
如今,她的眼睛……雷魅伸出手掌,在她晶瑩剔透的黑眼珠前揮舞着,而她的眼珠死氣沉沉,毫無光彩,在極度愴然中,雷魅的神情悸動無比。
他整個人軟化了。
伴着她痛苦的申吟,他迅速恢復了理智與平常的冷酷。
他扶着她坐在草原上,為了怕她產生抗拒,他握住她的手,讓她親自去碰觸腳踝上的捕獵器。
她終於明白自己是被捕獵器傷到了,她能嗅出手上的血腥味,他抓住她的雙手,逼她握住他的手臂把捕獵器用力拉開。
她感覺自己好像一隻瀕臨死亡又獲救的動物。
她深深吸氣,彷彿重獲自由。“謝謝你……謝謝你……”
而他還是沒有出聲。
她“感覺”到他將她的腳踝舉高,在她的傷處用布巾包注打結,讓血止祝
接着,她感覺到她被凌空抱起,她竟沒有反抗他,任由這位陌生人抱着。
過了好一會兒,她發現他竟然是帶她往回家的方向。
他知道她家?
他究竟是誰?
直到走到桃莢樹前,這樹木離卡不洛酋長的大門還有三公尺遠,他將夜冷放在桃莢樹的圍台前,打算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他要離開了?
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等一下,”她的手在黑暗中慌亂地揮舞着。“你是誰?”她哀求着。“告訴我,你是誰?”
沒有回答,只有強風帶來的沙沙樹葉聲。但是,夜冷卻感覺到——他停下了腳步。
她的聲音像夜鶯般美妙絕倫。“別走,”她柔和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好好謝謝你!”
不——雷魅對自己說:他不是的。如果他是,十三年前,他不會讓她眼睛瞎掉,他應該可以阻止屠殺慘案發生。如果他是,今天,他根本可以讓她的腳踝毫髮無傷。
他沒有應聲,但是,她卻彷彿感覺到他搖頭了。
她趕忙又說:“我是這裏的巫女,每個人都認得我,你願意……”留下他的名字,這話令她滿臉通紅,她摸摸自己受傷的地方道。“我不知道要怎樣將這……手帕還給你。”
失落感卻襲向她,這手帕怕是無解的答案吧!她感覺到他踩着滿地的落葉,遠離她。
她雖然才和他相處一會兒,但是——那種親密無比的感受及感覺,好像他們已經認識許久了。
他離開她,她竟感到陣陣寒冷,那是一種空虛的感覺……
卡不洛的聲音讓她回神。“夜冷,你怎麼了?為什麼這麼晚還坐在圍台上?”卡不洛走了出來。
“沒什麼。”她隨着聲音的來源說明原委。“我去林子裏散步,腳不小心被捕獵器弄傷了,有一個陌生男子救了我,還把我送回家……”卡不洛聽到夜冷遇到“陌生人”時,暗地裏大吃一驚,急急走向夜冷,蹲在她面前,注視她的腳踝,他佯裝為女兒療傷,解下她腳上的手帕。
然後,他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手帕上的標誌。
一個狐狸面具的標誌……
???
闊別了十三年,在鶯村的第一個早晨。
金色狐狸的面具在雷魅的眼前搖晃。
惡魔?竟也陷入了剪不斷、理不清的情感中。
他怎麼了?他竟會為了她手足無措!她長大了,擁有傾國傾城的美,讓他無法忘懷,也讓他迷惑於對族人的殺戮誓言。
雷魅重重地嘆息,多年來的恥辱,他怎能遺忘?
他每天都注視着狐狸面具,今天,在雞啼聲響起的一霎那間,對高原山國的怨與恨,讓他“故意”將狐狸面具戴上。
他現在成了真正的惡魔,因為多年前這面具是“殺人犯”的證據。這些年,他為了要成功而無惡不作,但是他現在卻莫名地恐懼起來。如果,被她看見他帶着面具……天!雷魅用力甩着頭,他一定是瘋了。
他所面對的,是根本看不見的黑夜冷啊!
此時,耳邊卻響起清脆的高聲歌唱,彷彿在喚醒沉睡中的大地,使萬物欣欣向榮,也讓雷魅的心為之悸動。
是夜冷在唱歌,以聲取悅大地、取悅上帝。
他似乎中了她的“魔法”,無法遏止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地偷偷地尾隨她。
白霧裊裊,夜晚和白天對夜冷而言,完全是一片漆黑。
而她裹着腳傷,仍怡然自得地在霧的林子裏高歌,以及替病人治玻
只是,今天,在遠方的一角,出現了一張詭譎、駭人的狐狸面具。“狐狸”的目光緊緊尾隨她,觀察她的一舉一動。
夜冷一隻手扶住一位孕婦的肩膀,陪着她走過小徑。她們來到一棵高聳入雲的松樹下。
“站在這裏——”夜冷道。然後,她跪在孕婦的腳旁,夜冷閉上眼睛,把手放在孕婦腹中的新生命上,呢喃着祈求胎兒健康的禱詞。
她的“魔法”及祈禱完畢,孕婦真的感到胎兒在子宮內踢腿。“謝謝你。夜冷——我相信我的小孩在你的祈禱之下,一定平安無事。”
她和夜冷相擁,依依不捨地離開。
婦人離開后,只剩她孤零零地坐着,但是她並不孤單,她總是感到大自然就是她的生命——
大自然可以治癒所有人類的創傷,傾聽大自然的聲音,是她常做的事。
以前,總覺得這樣就足以讓自己快樂,如今卻不一樣了。
她的生命中多了個陌生的他……
為什麼只有一面之緣,他卻能在她心底留下深深的烙印?
她無法不去回想,昨夜那位充滿麝香味的強壯男人。
她的手裏緊握着那一條她看不見的手帕。
為什麼,她會看不見呢?
天!她怎麼了?她怎麼開始怨天尤人?她應該很滿意現在的生活。
附近的樹梢一陣振翅的噪聲使她回到了現實。“布穀!是你嗎?”夜冷朝音源回過頭,並伸出手臂。
一隻巨大的布谷鳥撲向她的手臂,停在上面,它黑色的頭側彎向一邊。夜冷眉開眼笑。“你來看我嗎?還是你肚子餓了,才想到要來找我呢?”
夜冷十三歲時,在森林小徑發現了它,當時,這隻布谷鳥啾啾叫個不停,而它的母親卻不知去向。在夜冷的照顧下,這瘦小的生命奇迹式地活了下來,如今,它長大了展翅高飛,卻仍舊徘徊在夜冷的木屋和林子邊。
夜冷露齒微笑。“你知道我正好有帶干豆,是不是?”說著,她從口袋中取出一粒粒的干豆,布谷鳥發出滿足的咕咕聲,銜着干豆專註地吃着。
夜冷格格直笑。
她的美,連天神也為她讚歎。
老天爺!
雷魅無法不去注視她。
她竟深深吸引着他。
他雙拳緊握,慾望在他胸口燃燒。
黑夜冷——
他要她。
雖然,她只有十七歲。
???
卡不洛酋長的家門前,站了一群人高馬大的黑衣人,他們顯然不是高原山國的居民,個個看來窮兇惡極。
他們在等待雷總裁的命令。
卡不洛沒想到高原山國還是敵不過外界的覬覦及侵佔——
而這位哈里噸礦業的總裁,究竟是何方神聖?
卡不洛不由得引領張望。遠方居然出現了金色的狐狸面具。
那是卡不洛永遠不會忘記的面具!
雷魅大搖大擺地走在鶯村的小徑上。
這個“狐狸面具”,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小孩子開始隨着他的腳步跑跑跳跳,嘻笑嬉鬧不斷。而青年人對這個“面具”只感到好奇、不以為意,但是老年人呢?
熟悉又遙遠的血淋淋記憶,回到這一群老年人的腦海中。無論有千百種疑惑,議論紛紛的族人,還是沒有人敢阻止雷魅筆直朝酋長卡不洛的家前進。
戴狐狸面具的惡魔“鬼子”雷魅啊!
究竟又會把世外桃源的鶯村,帶到怎樣的水深火熱中呢?
所有面帶殺氣的外地人,紛紛讓出一條路,他們對雷魅必恭必敬,甚至行九十度大禮。
卡不洛心驚膽戰。詫異着十三年後,私生子雷魅竟然帶着上百位的保鏢!
他今天——是來複仇的嗎?
雷魅竟是哈里噸礦業的總裁?
一些蹣跚的老人擠到人群前對雷魅破口大罵。“‘鬼子’,殺人償命——”
雷魅縱聲大笑,他邪惡的笑聲直達天際,彷彿已將鶯村踩在他的腳底下。
雷魅掏出了一把槍,所有的人嚇得靜止不動。
“我可以斃了你們!讓血沾滿整個高原山國。”雷魅氣焰高張道。
他氣勢凌人地回憶着。“我發下過兇狠的誓言:將來有一天,‘我要懲罰你們每個人!我要讓你們付出流血的代價!’現在——”
族人的臉發白了,大家面面相覷。
“我不再是當年瘦弱無助、任你們宰割的‘私生子雷魅’。”他面露凶光道。“我擁有無數的金錢、無限的權勢!而且——”雷魅一字一字咬牙續道:“我是有仇必報的人!”
他對天咆哮。“今天,是你們求我的時候到了。”他指尖指着卡不洛,毒辣辣地道。“我要處罰你們每個人!”
雷魅要給高原山國帶來何種刑罰?
“我已經向政府申請在‘高原山國’挖金礦,然後,我會逐出司馬庫思族人,我將用政府的力量和金錢,將鶯村的族人,全部趕盡殺絕!”狐狸面具下的眼神發出魑魅光芒,掃向卡不洛。“你有什麼意見嗎,酋長?”
卡不洛臉色慘白。
高原山國的“預言”,這在卡不洛腦海里浮現。
“為了成全大多數人的利益,犧牲司馬庫思又何妨?”雷魅加重跋扈的語氣。“現在就看你們怎麼‘求’我了!”
卡不洛凌厲的目光泛着極大的憤怒,他挺身大聲吆喝。“夠了!”
兩個人面對面,有着較量味道。
歲月不饒人,卡不洛的臉明顯留下了歲月的痕迹,唯一不變的,是他那頭烏溜溜的秀髮。而當年被人鄙視瞧不起的“鬼子”,如今是英姿煥發、器宇軒昂的壯年人了。
雷魅面對卡不洛挑起眉,倨傲無比道:“如果,你向我懺悔認錯,向我下跪,我就既往不咎,放你們一條生路!”
卡不洛緊握雙拳,強迫自己卑躬屈膝,但威嚴仍是不減。“請入內坐!雷魅總裁!”他喚“總裁”兩個字,是如此的生硬。
雷魅露出唯我獨尊的笑容。
他嗤之以鼻道:“在這個封閉的村落,讓酋長以大禮招待,可真是無上的光榮啊!況且,在你們眼中,我只是個微不足道的私生子啊!”